温珵的注意力没放在黎袭野的身上，只知道他突然过来抱住他。
一开始还会有些膈应。
相处的这几天早就习惯黎袭野的举动。
“嗯，我会…”
猛地顿住，唇边残留的余温令温珵恍惚几秒，动作语句同时停顿，他看向一旁试探地望向他的黎袭野，慢半拍地皱眉，把人推开。
匆匆和电话那头的人结束话题，挂断电话。
温珵深吸一口气，眉心微动，想说什么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黎袭野凑过去的时候担心温珵会生气，只轻轻触碰一下唇角，也不敢停留太久，好像无意识刮过的风，离开后什么都没留下。
此刻的黎袭野双手紧张地互相扣住，神情紧张，明明一米八多的高个子拘谨得像是个小孩。
温珵握住手机的手收紧又放松，低头看现在的时间，清冷的嗓音艰涩：
“十点多了，你该睡觉了。”
他拽着黎袭野的胳膊，掀开被子的一角把人推到床上去，他承认自己的动作有些粗暴，也知道自己去看重黎袭野爸爸的钱上过来的。
开始只想把黎袭野当成一个陌生人照顾。
可每次的事情发展都会偏移。
被子盖在黎袭野身上，黎袭野小心翼翼拉住温珵的手，嗫嚅：“对不起，对不起。”
不该亲温珵的。
黎袭野讨好地望向他，英气的眉眼皆是卑微，满眼欢喜变得惶恐，抓住他的力度也不敢太用力，不知不觉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往下坠。
温珵心里不完全对黎袭野没感情，只是这种感情被他藏起来，不敢直面。
更害怕重蹈覆辙。
何况现在的黎袭野是这种情况。
谁又知道他清醒之后会是什么样。
他伸手碰了碰黎袭野湿润的眼角，温热的眼泪染湿他的指腹，整只手掌放在黎袭野的脸上，“今天太晚了，睡觉才是好宝宝。”
黎袭野靠在枕头上，拉住温珵手的手指蜷缩几下，恋恋不舍地收回来放在被子里。
乖乖睡觉。
乖乖听温珵的话。
嗯！
听话！
他闭上眼睛，没听到床边有什么动静，睁开一只眼自以为偷偷摸摸地看。
正好和温珵撞上视线。
温珵嘴角似乎扬了下，黎袭野脸往被子里一缩，怀着羞耻的心重新闭眼，自己的唇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
脑子里回荡先前温珵的笑他就觉得好开心。
看温珵开心他就好开心。
温珵掖了掖被角，确定黎袭野已经睡好才放心离开。
在此之前，房间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起来，墙面也换成软包，桌角这种地方也被包上，窗户更是上了锁。
温珵没有见识过黎袭野自残的场景，但看阿姨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骇了骇。
他睡在隔壁，凌晨一点也没什么睡意，躺在柔软的床上睁眼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窗外隐隐渗出的月光勉强能够看清房间里的摆设。
温珵实在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眼前便是一帧帧黎袭野亲他的画面，被亲过的地方似乎也发着烫。
下床走进浴室，冷水浇在脸上，凉意渗进皮肤，温珵的脑子清醒许多。
他看向镜子里额前发梢滴水的青年，散落下来的刘海粘成一簇簇，露出的眉眼竟是疏冷，水流从眉梢弯弯绕绕流淌到浅色的唇，下巴，汇聚成小水珠，最终承受不住坠地。
以前黎袭野似乎喜欢看他的脸。
现在也没变吧。
胃里发出一阵饥饿的叫喊。
温珵没理会，坐到书桌旁拿起资料，凌晨三点，饥饿感加深，隐隐传来疼痛的感觉，手捂住肚子，放下手上的东西。
晚上本来就没吃多少，温珵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没怎么真的放在心上。
他推开门，准备走出去时又停住，涌上来一股奇怪的感觉。
毕竟不是他的家，总感觉半夜出去找吃的不礼貌。
袭来的疼痛变得深刻，伴随着灼烧感，特别是上腹部，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以前就算没吃饭也没有痛得这么厉害。
温珵扶着墙，没一会鬓角便渗出冷汗。
他往楼下走。
楼下的客厅里只留了几盏小灯，过道同样如此。
痛意占据他的大脑，温珵没注意到自己身后鬼鬼祟祟跟着某个影子。
身后的‘影子’踩着他的影子。
温珵走到冰箱面前，里面没有剩菜，也没有速食的食品。
转身准备去客厅里找水果时和躲在门后偷窥他的黎袭野撞上，黎袭野似乎也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转身，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回神后他立马转身，试图把自己藏在阴影里，嘴里还在念叨：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温珵没忍住轻笑一声，疼痛也似乎减缓许多，他先没搭理黎袭野，快步走到放水果的盘边。
吃完后他才想起旁边的角落里还有个人。
“出来吧。”
黎袭野没应声，也没动。
温珵朝先前的方向望去，没了
移开时又在另外一个地方看到黎袭野，失笑：“怎么又躲着了？”
“这么晚还没睡，你饿了吗？”
黎袭野似乎是在确定温珵有没有生气，毕竟他答应过温珵要乖乖睡觉的，微垂的眼止不住往温珵的方向看去，睫毛颤动几下。
温珵走过去，把挡在黎袭野身上的帘子掀开。
“问你呢？怎么下来了。”
黎袭野摇摇头，带着混乱的迷茫，却又亮晶晶的。
“温珵。”
“嗯，怎么了。”
黎袭野低头思索，略狭长的眼看向温珵一直捂住胃部的手，“饿了。”
温珵一愣，看向厨房，“可现在没有吃的，你先吃点水果吧。”
“不…要。”
回答完黎袭野突然有些焦虑，他抿着唇，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温珵叹口气，拉着黎袭野的胳膊到厨房门口，找来个凳子递给他。
“你在这等我。”
温珵在厨房里翻找，找出一些粉丝，他自己做着吃的话可能不会，但有黎袭野之后他有些心安理得了。
某些情绪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比如…自卑感。
不得不说小时候经历的事情真的会伴随一生。
即便现在温珵其实工资还可以，每个月两万五，依旧会下意识地不舍得买东西。
黎袭野看看小凳子，坐在上面，眼睛望着温珵，看着看着，靠在旁边的墙睡过去。
“黎袭野？”
“醒醒。”
温珵手刚放在黎袭野的肩膀上，整个身体都往他怀里倒。
“唔——”
鼻梁刚巧不巧撞到温珵的肩膀上，黎袭野发出一声痛呼，瞌睡虫被戳破，他迷糊地睁眼，看着熟悉的侧脸，又闭上眼。
“温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