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气得直哭:“文老夫人要真是带着文二郎一家跟如儿同住,难不成还推脱不了了?”

  盛纮直接翻了个白眼:“不然呢?放着现成的大房子,将母亲兄弟拒之门外,你想叫五姑爷落个不孝不悌的名声嘛?!”

  王若弗哭起来没完,盛老夫人不得安宁,只能安慰她:“罢了,文老夫人不至于住着儿媳妇的嫁妆还欺负儿媳妇,就算她真这么干了,先看看五姑爷和如儿如何应付。万一如儿和自己婆婆闹起来,你别插嘴,你一开口反要把事弄糟!文老夫人交给柏儿媳妇应付,再叫柏儿去和五姑爷说,老娘和媳妇都是自家人,帮理不帮亲,该怎样就怎样。实在不行,给文老夫人讲讲如兰堂姐淑兰合离的事儿,如今淑兰过得如何,孙家母子过得又如何!”

  王若弗听到合离两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不敢多嘴。

  回头又单独找了儿媳妇诉苦,说到后来,居然怪上了海朝云:“如儿可是柏儿的亲妹妹,你这个做嫂嫂的也不关心,否则你提醒我一句,也不至如此!”

  王大娘子全然忘了自己为了多补贴如兰,嫁妆的事儿根本不让别人插手。

  海朝云是多么有素质的人啊,立刻认错:“母亲说的是,是我办事不周。五妹妹出嫁,我做嫂嫂的也不好空着手,我从我的嫁妆里挑些上好的首饰给五妹妹添妆,算是我和官人的一点儿心意。”

  这事儿本来只有盛家人自己知道,此刻被如兰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海朝云只苦笑着跟沈青萍解释:“公公婆婆只是爱女心切,一时口角,当不得真的!”

  沈青萍摆摆手道:“盛夫人见外了,我和如兰姐姐一见如故,她拿我当自家姐妹才不瞒我,谁家没有点儿糟心的事儿啊!你们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也不会对外人说。哎,如兰姐姐,你就哭了一场,啥也没干啊?这可不像你!”

  如兰鼓着嘴道:“我哭完了,就叫喜鹊去给敬哥哥送了个信,说我不嫁了!”

  众人惊叫出声:“什么?!”

  海朝云心里暗暗记下,回头打听出来是谁放了喜鹊出门,得想办法跟婆婆暗示一下,这人留不得了。

  如兰说:“敬哥哥叫喜鹊给我回话,晚上就偷偷来院子里找我,我们在后院假山边说了好一阵子话。六妹妹,你记得吧,就是你撞见我和敬哥哥私会的那个地方。”

  华兰按着额角头都疼了:“五妹妹,你和五妹夫定亲前私会的事儿,你今后不要再提了好不好?你说你就说给我一个人知道,我连你大姐夫都没说过呢!要是叫母亲知道,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呢,一准儿把五妹夫当骗子无赖!”

  如兰辩解道:“我是就说给你一个人知道啊!六妹妹这里可不是我说的,上次全哥儿满月酒,她自己撞见的!”

  明兰很好心地提醒她:“五姐姐,可是现在二嫂嫂和青萍姐姐也都知道了呀!”

  海朝云已经不想说话了,婆婆到底怎么管的家,这么大的事儿都没发现?!

  一群人里头唯一不对如兰品头论足的就是沈青萍了,还兴致勃勃地问:“如兰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你这会子嫁衣都穿上了,想必是文姐夫说了什么,你又肯嫁了!文姐夫是不是保证,将来一定努力上进,给你挣个荣华富贵,不让你比姐妹们差?”

  如兰再爱文炎敬,到底是个正常的年轻女孩子,也好面子也有虚荣心。

  为了自己低嫁的事儿,她天天听亲娘王若弗唠叨,委屈地不行。

  因此见了文炎敬,先哭了个昏天黑地,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不要嫁了!”

  对此文炎敬并没有手忙脚乱,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如兰搂在了怀里。

  仿佛哄孩子一样,用一只手轻轻拍着如兰的后背进行安抚。

  不快不慢,不轻不重,时不时用帕子温柔地擦去如兰的眼泪和鼻涕。

  虽然文炎敬一句话都没说,可如兰被他这么温柔以待,很快就哭不出来了。

  她忘了自己的委屈,继而有了那么一点点羞愧。

  毕竟文炎敬与自己私会的时候,从未有过任何隐瞒。

  文家世代务农,文老太爷早逝,文老夫人守寡在乡下磨豆腐卖豆腐将文家兄弟拉扯大。

  文炎敬会读书,早早离家自寻出路。

  文二郎好吃懒做不爱读书,跟着母亲卖豆腐过活,早早娶了一房媳妇。

  文二嫂大字不识十分小气,文老夫人更偏心不成器的文二郎,一家三口成日就盼着文炎敬贴补。

  文炎敬知道文家长媳不易做,所以一早交代清楚。

  他不想骗如兰嫁过来,再让她自己发现这个现实。

  如兰仔细考虑过后,告诉了文炎敬自己的决定。

  我可以孝顺粗俗偏心的婆婆,善待没有出息的弟弟,容忍爱贪便宜的弟妹,前提条件是你心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能像我娘那样,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到头来和夫君同床异梦,被小娘压得抬不起头!

  如果敬哥哥你能做到,才可以向盛家提亲!

  听到这里,盛家姑嫂姐妹感慨万分。

  如兰是盛家四姐妹中最没心没肺的一个,但其实王若弗和盛纮的貌合神离,她也不是没有阴影吧!

  说起来,盛家四姐妹对婚姻都有一个共同的要求,就是夫婿心里有自己。

  只不过,华兰如兰明兰是吸取王大娘子失败的经验教训,而墨兰是借鉴林小娘成功的丰功伟绩。

  海朝云爱怜地抚着如兰的头发轻声问道:“五妹夫肯定是应承你了才提亲的,没准还对天发誓了吧!”

  “哈哈哈,二嫂,你怎么知道,难道二哥哥也给你发过誓?”如兰轻快地笑了起来,想了想又道:“二哥哥不会因为这个发誓,他是男人大丈夫,并不觉得纳妾有什么错,不过他忙着读书做官懒得纳妾。女色啊,在二哥哥眼里就是浮云。我说二嫂,你每日对着二哥哥,不觉得闷吗?”

  海朝云对如兰的怜爱顿时烟消云散:“五妹妹,咱们还是说你和五妹夫吧!”

  如兰于是说:“敬哥哥看我不哭了,就柔声说,如妹妹,我知道,嫁给我委屈你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去对岳父大人说,我有隐疾,不能耽误了你,让岳父和岳母再给你找个好人家。我就说,你哪有隐疾啊!再说了,你有隐疾所以退亲,那你还能找得到娘子吗?敬哥哥就说,只要如妹妹能找个好人家一生幸福,我就算终身不娶又如何!”

  文炎敬这话一出口,别说如兰了,所有听如兰讲故事的娘子们都动容了。

  艾玛,敬哥哥太会哄人了有木有!

  文炎敬还替如兰筹划上了:“退了亲,你再找,就找你大姐夫这样的。大姐姐嫁得好,袁将军是伯府嫡二子,如今是四品将军,能干出众,将来还能升官!”

  如兰猛地摇头:“不要!大姐夫上头有嫡长兄,袭爵没他的份!大姐姐的婆婆尖酸刻薄,看大姐夫能干大姐姐嫁妆丰厚,一家子就如吸血虫一样全靠大姐夫两口子养活,伯府的好处归老大,负担都归大姐夫!”

  文炎敬于是说:“那找你四姐夫这样的。梁公子是侯府嫡幼子,听闻最得父母宠爱,背靠大树好乘凉,家里的重担都是哥哥们担起来,自在逍遥!”

  如兰再度摇头:“不要!四姐夫没上进心还好色,墨兰还没嫁过去就有了万小娘这个贵妾,如今开了脸的丫头都四五个了!”

  文炎敬再接再厉:“那,找你六妹夫这样的?齐大人玉树临风,文采出众,正人君子,不好女色,救驾功臣,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