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为什么提醒你?你身份没暴露时也就算了,那个女人一向神秘,做事情想一出是一出也正常。但是你卧底的身份都暴露的那么彻底了,她这时候帮你只会把自己也拖下水。”

  鉴于整个事件充满了槽点,还掺杂着魔法和咒力和数百年前的恩怨这种令人头大的因素,那个恩怨的源头现在还自闭了,诸伏景光决定先从最简单的疑点入手。

  不过在此之前——

  “贝尔摩德是谁?”

  这里还有四个与组织毫不相关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千面魔女的名号。

  诸伏景光想了想,用手机搜了搜克丽丝·温亚德的百科往几人面前一摆,总结道:“克丽丝·温亚德,贝尔摩德在明面上的身份,她实际上是个精通易容的犯罪分子,在组织内地位很高。哦、对了,”想了想,诸伏景光还是把从宫野志保那里听到的情报也一起丢出来:“她似乎接受了组织的人体实验,外貌已经数十年没有变过了,用的就是当初宫野医生她们开发的那种药。”

  关于好莱坞影星的真实身份竟是跨国犯罪组织分子这种事听过也就算了,他们生活的世界本身就挺玄幻的,只是这样还不值得几个警察惊讶,于是迅速转头看向降谷零准备听他的解释。

  谁料降谷零自己也是一副想不通的样子,他皱着眉头说道:“我早就觉得奇怪了,那女人时不时的就给我发点情报,虽说平时挺谜语人的,但大多数时候都会将提示掺在她那些谜语里面。”

  其他人面面相觑,只有亚久还盯着手机上克丽丝·温亚德的照片,似乎陷入了沉思。

  降谷零接着说:“不过那时候我只觉得有人上赶着送情报不要白不要,反正事后会丢给部下核实情报的真实性。至于那女人在想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提防着不给她陷害我的机会就行了,不过现在看来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隐情,不然她也不至于在我身份......”暴露得这么彻底的情况下还选择帮我。

  他话还没说完,抬眼撞上了萩原研二看渣男的眼神,然后发现这该死的同期默契即使过去几年也没有消失,降谷零几乎是一瞬间就看懂了他的意思。

  降谷零心底直呼冤枉,恨不得抓着萩原研二的肩膀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那可是杀人不眨眼、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衣组织女高层!不是什么英姿飒爽女警察,也不是温柔可爱的警校后辈!

  他要是敢遇到一个给他递情报的漂亮女人就往那方面想,这会就不是坐在幼驯染家的客厅里和同期们复盘事情经过而是躺在东京湾里用自己喂鲨鱼了。

  好在女性之友萩原研二只是觉得他口中的流程很耳熟于是下意识露出了谴责的表情,哪怕从刚才诸伏景光三言两语的介绍里也能听出贝尔摩德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在降谷零逐渐凶恶的眼神中甩了甩脑袋,把里面柔弱女子求爱不成反被当工具人的印象甩出去。

  就在此时,一直盯着(诸伏景光)手机的亚久终于得出了结论,他满脸严肃地说:“......这不是小茜嘛。”

  于是,在挤了六个成年男人和一个立方体的而显得狭小的客厅里,某个疑问梅开二度。

  “小茜又是谁?”

  想通了问题的亚久很好说话,三两下给出解释:“将近十年前,有一个女孩子被驱魂附身。因为那个驱魂的能力有点特殊,那孩子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事,还总是变来变去,我和由梨花了一段时间才把驱魂赶出来,在那之前就让她暂住我们家啦。”

  哦。被驱魂附身的小女孩,暂时住在亚久家。

  基操基操,正常正常......

  “......你说谁、谁在你家住了一段时间?”

  降谷零都不知道他自己还能发出这么虚弱的声音,实在是这件事过于离谱。如果贝尔摩德十年前就认识了亚久并顺着这条线知道了身为亚久同期的他们,那岂不是说他和诸伏景光这些年卧底卧了个寂寞,全靠对方放水?

  诸伏景光一时间也被震住了,但身为恶魔的协力者比幼驯染更了解抓捕驱魂的流程,半晌才慢吞吞地问道:“......记忆模糊呢?我记得抓完驱魂要把宿主相关的记忆清除的吧?”

  降谷零又升起一点希望,然后被亚久笑着打破了。

  “没做哦,我和由梨是特殊情况嘛,不可以被萨提洛斯发现。小茜也说会帮忙保密,所以就算啦。”

  一时间,客厅里又多了两个自闭的人。

  伊达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叹了口气揽住了两个吐魂同期的肩膀,安慰道:“算了算了,就结果来说,小茜小姐确实是保守了秘密嘛。

  还为你们的卧底生涯提供了不少帮助。

  不过后面这句话伊达航没敢说,他怕两个只剩一口气的同期真的羞愤欲死直接两脚一蹬晕过去。

  松田阵平没太注意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动静,要放在平时,他至少要嘲笑一下降谷零,可现在他只是暗自思索,然后露出了一点释然的表情。

  萩原研二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幼驯染的不同寻常,趁两个黑衣组织相关人一时自闭话题进行不下去的机会递给松田阵平一个疑问的眼神。

  松田阵平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如果能通过转移话题的方式把那两个人的魂叫回来就更好了,于是开口说道:“你还记得警校报道当天我们把亚久捡回去的事吗?”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即使完全不记得或者记不清细节也不奇怪,不过萩原研二的记性还不错,而且当时的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他稍微一回想就想起来了:“你是说你当时特别关注小亚久的事?”

  松田阵平的中二时期可能要比其他人稍长一些,具体表现为“我对这个世界没有兴趣”一类的想法。

  那时萩原研二偶尔会觉得幼驯染这个性格他不看着一点可能一辈子都交不到第二个朋友,所以在发现幼驯染居然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相当关注的时候他感到大为震惊,这件事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至于两人都成为了巫师的现在,这中二期可能会无限延长就是了。

  松田阵平瞥了萩原研二一眼,已经习惯了他的奇怪描述,没反驳,干脆点头认了:“我见过他,就在教授组织的那次参观活动里。”

  虽然是因为被萩原研二强制报名才不得不去参加的活动,但松田阵平本身很喜欢模型。除开令人热血沸腾的机甲类,他对其他种类也称得上是来者不拒。

  只可惜他是抱着最好能把结构研究透彻的心思去的,但大学里那些男男女女并不是这么想的,松田阵平一路上听他们谈恋爱的谈恋爱,找自拍角度的找自拍角度,最后欢快的、毫无营养的对话逐渐盖过了教授的介绍声。

  年轻的松田阵平:

  最后他忍住了暴打同学的冲动,只是在第二天自由活动时一个人又去了一次茜丸号,把那艘木船的结构摸了个彻底,还从几个角度画了拆分结构图。

  等天色暗下来,他也从船舱出来准备收工回酒店时,就看见了堪称让人三观炸裂的一幕。

  隔着一段距离,有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在不断地变换形态,时男时女、时老人时小孩、连发色和头发长短都在不断切换,而站在那个人面前的粉发少年说了什么。

  最后一阵狂风吹过,松田阵平没忍住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那个人的形态已经停留在窈窕的金发女人不再变换了。

  那天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酒店的,只记得教授对他的手绘结构图大为夸赞,最后将作为奖励的模型里唯一的那个限量版送给了他,但那时他脑子里已经全是那个变来变去的人和那个粉发的少年了。

  即使后来回了学校他也还是忘不了那件事,总想着要再去一次舞岛,找出点依据证明那只是他的幻觉来拼一拼破碎的三观,没想到几年之后又在东京碰到了本人,然后本就摇摇欲坠的三观直接碎成了渣渣,当年所见之事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对他来说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此时从亚久口中诉说的事实,到底还是给了松田阵平一个答案,也算是对那几年的念念不忘有个交代。

  “这么一看我们其实还挺有缘分呢。”故事中的主角之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听,此时摸着下巴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罕见的让松田阵平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萩原研二也眨着亮晶晶的眼试图加入他们,他有些遗憾地说:“要是我那时候没有生病就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的另一对幼驯染对视一眼,虽然这种相遇听起来还挺浪漫、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不过他们大学的时候也还不认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想也知道赶不上趟。

  伊达航就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他伸长双臂试图将所有人都捞进怀里,理所当然的失败了,不过大家都比较有眼力劲,最后几人勾肩搭背形成了一个像是演出前鼓舞士气的环。

  伊达航:“虽然我们决定不了相遇,但我们还有以后,这样就行了。”

  其他人异口同声:“哦!”

  亚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