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的事情还有后续处理,但孙权却不得不先回帝都了。临别的时候,两人先是漫长的沉默,然后曹丕给了他一个长长的拥抱,在他耳边低语,“一条寂寞的路,就这样各自展向两头了。”

  孙权很紧张地松开他,“你要退学?”

  曹丕莫名其妙:“谁说的?”

  “那为什么要和我分道扬镳啊?”孙权已经醒悟过来,估计文青二公子又犯二了。

  曹丕轻笑一声:“没情调,我大后天回去,碰到吴质你让他帮我做笔记。”

  又腻歪了好久,孙权才怅然若失地借道合肥飞回帝都。结果才刚刚到了合肥地界,就撞上了前来兴师问罪的孙家夫夫。

  孙策凶神恶煞,“听说你连传国玉玺的事情都拿出来诱骗曹老贼了?你这是背祖求荣你知道么?”

  孙权瑟缩,“曹丕都找到刘协了,我不说他也会知道啊,何况曹丕可能还没告诉他爸呢,再说这东西迟早要到曹家人手里,早晚不都差不多么。”

  “你还有理了?”孙策一边痛骂一边偷偷看周瑜的脸色,“你这次去以身犯险,你知不知道你母亲你小妹你公瑾哥有多担心?”

  “孙伯符,为什么把我和女人相提并论?还有,说重点!”周瑜皱眉,脸色阴沉得像江南的黄梅天一般。

  “是!”妻管严孙策同志从善如流,“你公瑾哥不是让你联系周叔的么?结果你呢,黄鹤一去不复返,去之后一个电话都不打给家里,我们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好嘛,过了几天,曹老贼打电话过来废话三千,我们才知道搞了半天你还给我们整了这么个亲家。”

  孙权老脸一红,“公瑾哥,哥,你们听我解释。这个第一,我既然当时已经在帮曹家查事情又涉及他们家机密,我肯定不方便再联系江东的人;其二,我和曹丕的事情也就大大前天定下来,之后曹伯……老贼又晕过去了,家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我不是不方便。”

  “哎唷,”周瑜冷笑,“曹伯父,家里,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孙权苦着一张脸,“不是公瑾哥你默许的么?何况曹丕也没什么不好吧,过年的时候我看你们对他还挺热情的。”

  孙策轻咳一声,又征求意见般看向周瑜,后者冷冷看他一眼。孙策只好道,“其实我们来吧,也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意见,毕竟曹老贼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曹丕本人还算是个有为青年,对你也是真心真意的。你公瑾哥的想法你还不懂么,就是怪你一直瞒着我们,定下来之后也没事先和家里知会,扔下我和你公瑾哥去面对母亲的炮火。最近你和小妹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你这边和曹贼的儿子尘埃落定,那边又……”

  周瑜也扶额长叹,两人确实面色发黄,不若往日风采。

  “小妹怎么了?”孙权一惊,“总不能看上阿斗吧?不可能,西蜀,不会吧,他看上诸葛亮了?”

  孙策长叹,“看上诸葛亮我们也就认了,关键是她回家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要嫁给刘玄德!”

  孙权目瞪口呆,半晌低声问:“那对于我和曹丕的事情,妈没有太反对了吧?”

  孙策苦笑:“母亲的原话是这样的‘你和权儿找的人是除了性别不对,哪里都对;小香那个嘛,是除了性别对,其他哪里都不对!”

  “问题是,你想嫁,人家刘玄德还不敢要啊,”周瑜脸上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诸葛亮休假结束,直接回帝都继续教书了,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阿斗,留话说绝不打扰刘玄德的二人世界。”

  “搞得和前妻似的,”孙策插嘴,“你回去碰到诸葛均陆逊他们估计也就知道细节了。”

  周瑜打断他:“行了,母亲布置给我们的政治任务也完成了,仲谋你好自为之,清明回来么?”

  孙权想了想,“回去,准备带曹丕在江南一带转转,他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想带他去看海棠。”

  “小妻管严。”孙策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着周瑜讨好一笑,“那公瑾,我们能回去了么?”

  孙权:“……”

  回到学校后,250寝室的诸位同学对孙权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观和言不由衷的欢迎。而孙权的书桌被搬到寝室的正中,上面放着三张密密麻麻的A4打印纸,旁边竟然还有一盒印泥。

  这是神马?孙权越发觉得陆逊欲求不满,已然疯魔。

  而250宿舍无形的领袖陆逊无视孙权的困惑,径自冷酷道,“现在颁布本宿舍的第一部管制法,准确的说这乍一看是一部民法,但是如果严重违法也将上升到刑事高度。你们懂了么?”

  孙权与诸葛均对视一眼,“单身男青年真可怕。”

  被戳伤疤的陆逊充耳不闻,继续发言,“第一,不准带女朋友回宿舍;第二,不准带男朋友回宿舍;第三,与男朋友或女朋友通话在寝室内只有两个地点,锁上门的厕所与阳台……第五十,不准两个人同时夜不归宿。”

  孙权&诸葛均:“你真的压抑到变态了。”

  “谁变态?”正说着,宿舍门开,进来一人笑语盈盈。

  “你怎么来了?”孙权惊喜,“不是说还要处理几天的么?”

  曹丕难得露齿一笑,晃到他身边,“大概父亲觉得我们劳燕分飞太可怜,就打发我先回帝都处理公司的事情了。”说完又对诸葛均与陆逊笑了笑,“也给你们带了点不值钱的礼物,以后常来常往。”

  孙权大笑出声,诸葛均憋笑到满脸通红,而一旁的陆逊早已脸色发青。

  曹丕一惊,低声问孙权,“我说错什么了?”

  孙权没说话,把他们宿舍的通法递给曹丕,曹丕一目十行,犹豫片刻,认真地征询陆逊,“那我现在就走算犯罪中止么?”

  陆逊:“滚!”

  孙权赶紧拉过曹丕,“外面天气正好,不该呆在房间里。”

  曹丕任他拉着自己,唇角微翘,走到阳光里面去。

  此处阳光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一)

  番外(一)

  五年后腊月二十五

  帝都大雪纷飞,孙权拿着号在一家新开的面包坊排队,身边都是给孙女买甜点的大爷大妈,混杂着一两个刚刚放学的中学女生。

  “你也是给女朋友买的啊?”旁边一男青年没话找话。

  孙权笑笑:“是啊,他嘴馋。”

  大学毕业后,曹丕顺理成章地在帝都经营曹魏,放弃了继续攻读,让众位师长非常失望;诸葛均读了老丈人至交的硕博,直接住去了女友家里;孙权考了本校的研究生,却选择了走读,至于住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而陆逊……

  孙权幽幽叹了口气,今天得到的消息盘旋在心里,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气闷。

  “250号,爆浆巧克力。”

  “有有有!”孙权忙不迭地凑过去接过,一路小跑开车回家。

  帝都车水马龙,孙权悲剧地堵在了路上,伸手摸了摸蛋糕,好像已经有些凉了。

  电话铃响。

  “到哪儿啦?”曹丕的声音闷闷的,显然身边还有别人。

  “堵在路上了,预计还有半小时吧。刚刚看见一新开的店好多人在排队,我看着不错就帮你带了点。”孙权立刻表功。

  虽然看不见曹丕的表情,但孙权就是知道,此刻他一定在含蓄地抿唇而笑。

  “那好,我过半小时下楼,你要是饿就先垫一点,帮我尝尝味道。”

  “喳。”

  两个人碰头又开车到家足足花去两个小时,买的蛋糕在车上也吃的七七八八,幸好曹家的佣人早先送来了饭菜,不然恐怕又要泡面的干活。

  “其实有的时候回大宅住也挺好的,起码不用饿死。”孙权一边用微波炉热饭,一边发表高见。

  曹丕瞥他:“当时是谁说人多耳杂不够自由坚持要住在这个小公寓好两人世界的?”

  看了看天,孙权叹气,“谁年轻的时候不犯点错误呢?不过我觉得我们搬过去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你爸年纪越来越大,你要全盘接受住在这边到底不方便。”

  “我是不担心,反正我记得有人对着仲达允诺过什么的。”曹丕拿了两双筷子,很嫌弃地又洗了洗。

  孙权谄媚道,“反正我是听党话,跟党走,一颗红心向着党,坚定不移跟你走!”

  曹丕好笑地推了推他,“滚吧你,对了,今天爸爸问我过年回不回去。”

  “哦,”孙权皱皱鼻子,“你怎么回的?”

  曹丕耸肩,“我说平时我们都在帝都这里,过年理应回去南京陪陪你母亲,看看你哥哥。”

  孙权做了个okay的手势,心下也是恻然。自从上次曹冲走后,曹操比以往苍老许多,也不再如此强势,曹植也乖巧了许多,但曹家人之间的裂缝恐怕已经不是岁月能够抚平的了。曹丕从那年之后,连续五年没有回去过年,恐怕也是为了躲避这种相见几生厌的亲友相聚吧。

  “今年是肯定要回去的,”两人收拾碗筷的时候,孙权低声说,“今天公瑾哥打电话给我,说正月十四吕蒙要结婚了。”

  曹丕很惊讶地看他,“那陆逊怎么办?”

  大学毕业后孙策曾经暗示陆逊回江东报效,陆逊东西都收拾好了,结果吕蒙打电话给他,放下电话陆逊就留在了帝都。那通电话的内容至今孙权都不得而知,但听诸葛均提起过,当时陆逊笑得像花一样。

  不过短短一两年,事情就有了这样的逆转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孙权苦涩道:“只能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们运气这么好的,太多的人要么言不由衷,要么身不由己。”

  “那陆逊呢?”曹丕从背后抱住他,“我怀疑吕蒙压根就不知道陆逊的心思吧。”

  孙权看着窗外黑色的夜空,“过几天,不就知道了。”感觉到气氛的凝滞,怕曹丕又开始多愁善感,孙权笑,“对了,回去到江心洲问当地果农要点好的葡萄藤给你,回来我们就回大宅种上。”

  曹丕嗯了声,对孙权温暖一笑,“你不是快交论文了么?我正好晚上有文件要看,一道吧。”

  孙权打趣:“你说我们这非法同居的关系,和当时在学校没多大区别,我都快欲求不满了。”

  曹丕闷声笑,推着他进了书房。

  这次回江东来接他们的却是周叔,孙权诧异道,“怎么公瑾哥和大哥都没来?小妹呢?”

  周叔叹气,“先上车再说吧。”

  曹丕敏感地注意到老人家苦不堪言的脸色,心中揣测到底又是那个不靠谱的捅了马蜂窝,让孙策周瑜两人双双无法脱身。

  “到底怎么了?”

  周叔嗫嚅了几句,孙权没听清,曹丕却是满脸震惊。

  孙权还要问,曹丕贴着他耳朵低语,“你母亲要你小妹嫁给陆逊,但是你小妹非说她喜欢鲁肃,现在在你母亲面前跪着呢,你两位哥哥走不开。”

  孙权只觉得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她不是以前想当刘阿斗的后妈的么!鲁肃是有妻室的,她忘了么!!!”

  曹丕很同情地看着他,“用泥轰的说法,你的小妹可能是叔控吧,还专门控贤惠温良有妻室的那种。”

  孙权叹气:“都快大学毕业了,她也该长大了。”

  到了孙宅,果不其然正是一阵鸡飞狗跳。

  孙母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孙小妹倔强地站着,孙策跪在正中用眼刀恶狠狠地瞪小妹,周瑜站在孙母身后给她顺气,软言安慰。

  “妈。”孙权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脸色。

  曹丕也有点尴尬地一一打招呼,“伯母,两位兄长,小妹。”

  想来大家也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孙母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指指边上的沙发,“坐车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仲谋,你跪到你哥哥边上去。”

  孙权哀怨地看了爱人一眼,默默在孙策身边跪好,兄弟两个交换了个眼神。

  “我年纪也大了,小辈的事情也做不了主了,”孙母捂住胸口,显然给气得不轻,“你们自己说说,这次小妹她错在哪里?”

  孙策装糊涂,“她不该觊觎良家妇男,试图插足别人的幸福家庭。”

  周瑜与曹丕对视一眼,均机智地保持沉默。

  孙权犹豫片刻,只好当那个被炮火集中的人,“我想,小妹是不是觉得大家对她关怀不够,想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引起我们的注意力?或者,她只是单纯不愿意和陆逊在一起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二)

  番外(二)

  孙母揉揉眉心:“你们都该知道,陆逊那孩子不仅和我们家颇有渊源,也是个能办事,精明强干的。他以后一定是东吴的中流砥柱,和小妹也是一早认识,现在也都没有什么心仪的对象,在一起试一试有什么不可以?”

  孙权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孙母对曹丕道,“听说你妹妹嫁给了刘协?”

  被点名的曹丕一愣,恭敬又带点尴尬地回复,“不一样,那妹妹与我不是一母所生,关系更不像小妹和仲谋那么亲近。而且这个事情是父亲的主意,我本人是不赞同的。”

  “哦?”孙母冷笑,“怎么,曹家的女儿就知道为家里分忧,我孙家的女儿就高人一等了?”

  曹丕一吓,赶紧站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两家家风不同,无法相比而已。何况……”他语调一沉,“我那个妹妹现在也不过就是行尸走肉,小妹率真开朗,我想伯母也不愿意见到她变成那种样子吧。”

  孙小妹很感激地看他一眼:“对啊,何况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兴封建包办那一套么?你看大哥二哥都娶得男人,尤其是二哥,入赘就算了,还是和家里的仇人在一起的,活生生一个梁山伯和罗密欧,妈你也没反对,凭什么到了我这里就要各种干涉打压啊?妈你自己想想,觉得公平么?”

  周瑜突然发话,“这件事情先待定吧,实事求是的说,这是我的想法。”

  除去孙策之外,众人都是一惊,孙权眼珠一转顿时心领神会,“既然是公瑾哥的主意,那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哥!”小妹叫道,却被孙权拽了一下。

  曹丕也是意会,和其他人一起劝劝孙母也就先上楼休息了。

  过了许久,孙权才疲惫不堪地回房。

  “和小妹说通了?”曹丕在翻时尚杂志,好像看中了一件versace的风衣,“我觉得这个主意真的不太好,毕竟问题出在吕蒙那里,陆逊结不结婚和他有什么关系?”

  孙权爬上床,头枕在他腿上,“其实吕蒙的想法我们一直都不太确定,他似乎对谁都挺好,但是我也感觉得出来,他对陆逊是特别好。问题就在于,那种好和兄弟之情也相差无几,吕蒙曾经和我提过,以后若是陆逊进江东,他现在的位置就留给陆逊,很适合他。”

  曹丕沉吟,“所以公瑾哥的意思是,如果这次吕蒙有什么反应的话就让他们挑明了,如果吕蒙没有什么回应,那就彻底让陆逊死心?”

  “是啊,很残忍,却很理性。”孙权伸手抚摩曹丕修长的脖颈,想起和陆逊交好的这些光阴,心里有种酸涩的惋惜。

  曹丕低下头吻他,像是要吻去他的无奈和感伤,得到孙权温柔细密的回应,一时缱绻。

  其后两人相拥着,曹丕低声道,“人各有命,感情这种事情更要看因缘,我想这件事情,只能算是情深缘浅吧?相爱不易,相守更难,很多问题如果不解决,就算勉强在一起了,最终还是会带着疑惑和隔阂越走越远的。”

  孙权深吸一口气,“我突然觉得我们运气是真的好,一路走来好像都没遇到什么致命性的打击。”

  曹丕和他头抵着头,轻笑,“所以我们才要好好珍惜。”

  “对了,”孙权猛然想到,“吕蒙正月十四结婚,那元宵节我不是不能陪你过了?你初六必须要走是吧?”

  曹丕挑眉:“不是吧,你准备从现在一直呆到元宵?!”

  孙权尴尬:“你知道我现在是真走不开啊,家里的事情,陆逊吕蒙的事情。”

  曹丕夸张地叹气,“好吧,那我只能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了。”

  孙权捏了他脸一下,“我去洗个澡,你等我!”

  曹丕挑起眼角看他一眼,其间春意自不用说。

  孙权果真一直呆到了吕蒙婚礼。

  周瑜端着酒杯,看着在各桌挡酒应酬的伴郎陆逊,低声给孙权科普,“我告诉吕蒙陆逊与小妹的婚事,他竟然还挺高兴,是真高兴。”

  孙权凝视着陆逊的笑脸,心里也是一阵冰凉刺骨,“郎有情妾无意,别人也无可奈何。”

  周瑜也幽幽叹气,“你大哥还意淫过吕蒙是不是有绝症不想拖累陆逊,其实归根结底他压根就没往那个方向想过。年少轻狂,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段求而不得的爱情?经过这件事情,我想陆逊会成熟起来的。”

  孙权斟酌着开口,“陆逊和我说过,他准备在帝都的分公司工作,他说帝都让他安心,正好我也在帝都,可以帮衬帮衬他。”

  周瑜点点头,推推他:“陆逊喝多了,你去救他。”

  孙权好不容易从如狼似虎的宾客中把陆逊拖出来,吕蒙站在如花似玉的新娘身旁笑得如沐春风,“仲谋,赶紧带小陆去休息,我这里没问题的。”

  以陆逊至交的立场,孙权该是埋怨他的,可对着吕蒙这样一个多年来关怀备至近似兄长的角色,他发现除了祝福之外,还真的无法责怪他半点。

  何况他本就没有错,一个更小的声音在心里提醒。他一个局外人都尚且如此,可知陆逊此刻该是如何的爱不得恨不得。

  “好的,吕大哥你也少喝点,我带他上楼休息。”孙权得体地微笑。

  扶着状似烂醉如泥的陆逊上了楼,孙权叹口气给他倒了杯茶,“别装了,你多大酒量我还不清楚。”

  陆逊颓然坐起,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半晌突然笑了,“也好,该是时候做自己了。”

  孙权怜悯地看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读研之前吕蒙对你说了什么?”

  陆逊低笑,眼里是三分怀缅、三分痴迷、四分绝然,“他说我就像是另一个他一样,所以希望我不要太早工作,多读些书,我还以为我是特别的,呵呵。”

  孙权想了想,笑了,“伯言,你错了。”

  陆逊抬起迷蒙醉眼,静静听他说。

  “世上最难界定的便是感情,就如我和子桓,友情有之,爱情有之,相爱五年后的今天,亲情有之。很多时候就是有很多模糊的界限的,不想和一个人厮守,不会对那个人产生欲望不代表那个人就不特殊、不特别。把你看做另一个他,不是你的父兄,却为你着想,处处都希望你好,这样的感情虽然不是爱情,可不也是独一无二的么?”

  陆逊没有说话,但眼里却逐渐有了光亮,不知是泪水还是释怀。

  孙权脚步沉重地回到大厅,却见周瑜孙策面色暧昧地看着他,孙策开口,“明天一大早有个五点的航班,帮你买票了,你还是赶紧滚回去吧。”

  孙权捂住胸口,故作悲怆,“天哪,有家不能回,狠心的兄长啊,你为何要将胞弟拒之门外?”

  周瑜瞥他一眼,“人家独守空房怨气冲天了都,你还不回去?”

  孙权诧异,孙策顶着张无比八卦的脸孔打开微信,只见曹丕发了些什么,下面尽是疯狂点赞的亲友。

  孙权点开全文,发现竟然是一首诗。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群燕辞归鹄南翔,念君客游多思肠。

  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为淹留寄他方。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

  不觉泪下沾衣裳。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这篇七言诗发表于凌晨2点,随即在5点的时候,曹丕又意味深长地发了句:“陌上花开,当缓缓归矣。”

  远处诸葛瑾、诸葛均、鲁肃等亲近的人都偷偷摸摸用调侃的眼神瞥过来,孙权这辈子都没觉得这么羞涩,轻咳一声,食指在键盘上盘旋许久,最终还是写道,“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不理会孙策夫夫戏谑的挖苦,孙权笑得心满意足,“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沉寂的黑夜,未必人人都在幸福里安眠,可终究将有晨曦带来希望。

  陆逊睁着眼睛,规划着崭新的人生,只可惜其中不再有吕蒙。

  诸葛三兄弟难得相聚,在诸葛瑾家喝的酩酊大醉,连累陪同前来的阿斗被刘玄德骂的狗血喷头。

  周瑜与诸葛亮打赌打输了,又为陆逊吕蒙的事情烦扰,晚上气的睡不着,拽着痛不欲生的孙策啰嗦了一夜。

  凌晨五点,孙权坐在飞机上,手里捧着几枝刚从梅花山摘下的宫粉、洒金,哈欠连天;与此同时,曹丕已顶着朝阳出门,害怕万恶的帝都交通会将他堵在机场高速上,能早些看到孙权,哪怕早一秒都是好的。

  这个世界人来人往,可偏偏就是他们遇见。

  多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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