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长松惊呆了。

  “沙悟净死了,孙大圣回花果山了?”

  青鸟一个劲点头:“可不,我在花果山见大圣怒气冲冲回归,不止是我,连小猴子们都摸不着头脑,细问下才知出这事儿。”

  她还评判道:“平心而论,大圣也没做错什么事,哪怕是西行钦定的妖怪,如此胆大包天难道不该杀?大圣一棍子下去,玄奘不必两难,本就是为他解决要紧的事,竟如此待大圣,也忒苛责了!”为孙悟空打抱不平。

  她是驻守在花果山上的青鸟,眼下,几乎东洲每一块妖怪的领地都有青鸟驻扎,他们是信使,向外界传递消息,他们又是新闻播报员,带来最新的邸报。

  东洲飞速发展,日新月异,没有哪个门派,哪个妖怪想被时代落下。

  花果山是重点关注区,高长松格外在乎此地的发展与维护,故此处有三只青鸟,其一为猴子猴孙们送信,其二往返于两界山与花果山,其三则是高长松的私人信使。

  高长松催促道:“究竟发生何事,你细细说来。”

  青鸟将孙悟空遇见的事儿照葫芦画瓢叙述一遍,其中夹杂着悟空的个人情感,也流露出她的主观想法。

  剥离这些情感,高长松又将事件梳理一遍。

  无非是沙和尚吃了太多人,又显摆自己吃过九世金蝉子,嫉恶如仇的玄奘认为该杀,观音菩萨说他是钦定的徒弟,不能杀,玄奘不认这徒弟,孙悟空为解决师父的问题,干脆把人打死了,这下捅了篓子,陈玄奘惩罚悟空滥杀,将他打回花果山。

  高长松: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剧情呢。

  他先喊人领青鸟下去吃饭食。

  出如此大事,十二郎心绪不宁,便找钟离珺排解。

  钟离珺本在练剑法,额头挂汗,气喘吁吁,浑身蒸腾热气,高长松来却不嫌弃,与他贴得极紧。

  身旁无人,二者姿态近乎于耳语。

  钟离珺听后蹙眉:“陈玄奘你我皆识,以他性格,便是大圣将妖一棍子打死,也只会训斥两句。”

  毕竟,但看沙和尚做的事,简直是恶贯满盈。

  陈玄奘是非常讨厌妖怪吃人的,猪八戒他都是勉强接受,几个徒弟中,他对孙悟空好,也是因他一辈子食素,从未吃人。

  高长松:“……确实。”

  他纠结极了,这就是知道剧情的坏处啊!

  钟离珺觉着陈玄奘的行为很正常,沙和尚当卷帘大将又怎么样,不过是玉帝身边打帘子的,论权利不如弼马温,也不像猪八戒似的有统领水军之能,像他这样的,送去西行也只是个添头,是做苦力挑担的,不要也罢。

  更何况他还如此张狂,猪八戒都不吃人了,他还吃,还吃金蝉子转世,这不是找死吗?

  高长松:我知道啊,可他真是玄奘的第三个徒弟!

  还是西行路上无存在感的老实人呢!

  纠结了一阵子,他才端正心态,接着道:“我也认为,玄奘的惩罚之举古怪。”

  原著里的懦弱玄奘冤枉孙悟空,念紧箍咒就罢了,陈玄奘不像啊,他是个通情达理的。

  钟离珺一针见血道:“许是故意的。”

  高长松愣怔:“此话怎讲?”

  钟离珺说:“当着菩萨面打死卷帘大将,多有冒犯,倘不训斥,就是冒犯了菩萨。”

  “此外,大圣对花果山之留恋我等也见过,他上西天取经路,不过是报玄奘将他从山下解放之恩,以他的性子,如何能被拘在一处?”

  他说:“虽是臆测,或许玄奘乃故意之举,放他自由啊。”

  钟离珺不喜说话,难得说一串,总是语出惊人。

  高长松:“听君一语,茅塞顿开!”

  真有可能!

  钟离珺又表示,或许玄奘不是那么想的,这都是他猜的,高长松还是别全信。

  高苍松却觉着,不愧是他的郎君,太聪明,太一针见血了。

  在钟离珺脸上吧唧一口。

  钟离珺:!

  能不能再来一个?

  背对伸出尔康手的钟离珺,高长松陷入思考:玄奘想放孙悟空自由,西天人未必同意,且不论玄奘、小白龙、猪八戒三人战力够不够,能否破解剩下的磨难,西天真能漏掉斗战胜佛?

  小白龙签定协议,只走西行一段路,不归入西天,少了孙悟空,真一个人才都挖不过来,以他对观音的了解,这亏本买卖,对方做不出。

  高长松内心长叹:罢了罢了罢了,他只是个看客,这事若不牵扯到自己,就观望下去吧。

  可真能不牵扯他?

  ……

  再说孙悟空,气急下几个筋斗翻回花果山。

  猴子猴孙见他西归,高兴不已,待明了前因后果,又为大王打抱不平。

  修为靠前的马流二元帅你一眼我一语谴责起陈玄奘。

  “那厮,未免太不识抬举,大王好心还被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且看他一人如何跋山涉水去西天!”

  “就是就是!”

  孙悟空躺在石床上,双手枕脑袋后面,又翘二郎腿。

  这绝不是个舒服的睡觉姿势,他却偏偏闭着眼,一言不发。

  但听马流二元帅的话后,他冷不丁道:“凭师父的本事,去西天还真不难。他又不只有自己一个,那头猪不算,敖烈还蛮有本事。”

  马流听后,面面相觑,斗胆问孙悟空:“大王,您还念那和尚呢?”

  连口都没改,叫师父。

  孙悟空眉头紧蹙,翻身不看他俩,猴子猴孙见他如此表现,也不敢说话,从洞府里悄无声息地退出来。

  等离孙悟空几百米远后,才窃窃私语道:“看大王那样,很挂念那和尚。”

  “当然,你看上次来花果山,他在和尚身边跟前跟后,笑容开怀,何曾见过大王对谁这样!”

  又说:“甭说大王,我也很欢喜那法师,他……他跟其他修士不一样。”

  “是啊是啊,可他竟这般对大王,实在不该!”

  “咱大王这性子,就不该被拘束,跟咱们一块呆在花果山,每天吃灵过、汲泉水,肆意玩乐,多好啊。”

  他们都很想念孙悟空,自希望对方回来。

  *

  猴子猴孙的话,一些落在孙悟空耳里,一些又没有。他看似躺床上睡觉,实则借此掩饰心烦意乱。

  问他想什么,满脑子都是陈玄奘。

  孙悟空想:师父啊师父,为何如此对我!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怎么想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杀了一恶妖,怎就要被追打?

  师父不也不肯收下他吗?这不意味着他们是站同一条线,想法也一致?为何最后……

  说白了,他就是委屈了,可大圣的天性让他不会表现出委屈,百思不得其解背后,是胸膛中憋着的一股气,是愤懑,是他一遍又一遍思考陈玄奘的理念,想究竟有何出入。

  总之,他是有怨言的。

  今天之前,他都以为自己跟师父处得很好,暗自发誓要护送他去西天实现梦想,谁知出了这事儿,师父还一点都没挽留。

  这就让悟空更气了。

  气着气着,洞外祥云汇集、佛光四射,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莲花香。

  不等小猴子们前来通报,观音就进到洞穴中。

  他目击玄奘与孙悟空间的矛盾,心头惴惴,想那一个没了也就没了,这最大的要是跑了,佛祖第一个不答应。

  且西天路漫漫,他真不觉得没了齐天大圣孙悟空,玄奘就能平安到西天。

  观音愁得头发都要掉了:这可是金蝉子的第十世转世,让若不能西天取经后归位,如来麾下就少了一名得力干将。

  在佛祖的一应徒弟中,就数金蝉子最能打,法力最高强,可他的性格也最刚烈,已经到了跟如来观念不合的地步。

  若得如此,也不会放他下凡轮回十世,都是为磨他的性子。

  但看陈玄奘,这性格也没有改变多少嘛,果然性子是天定的。

  总之,无论是为了让金蝉子归位,还是给西方战斗派再添新血,孙悟空都不能少。

  菩萨后悔:哎,你说不就是个沙悟净吗,不去西天就不去了,就是个挑担的!谁知为了他,把最佳拍档拆散了。

  他恨不得退回半天前,给当时的自己一个耳光。

  管什么管,顺其自然不好吗?

  *

  观音才在洞府中现形,就被东洲的修士发现了,他心急,是原身闯来的。

  一时间,凌霄峰的太上长老,各门派的掌门,妖族的大佬,甚至是大相国寺的住持都睁开眼,往花果山看去。

  大相国寺的住持摇摇头道:“菩萨,还是莽撞了啊。”

  他们几百年前是一家,不至于落井下石,可其他门派就不同了,不去砍一刀,都对不起东洲与西天的紧张关系。

  说时迟那时快,脾气不好的已经动手了,云层上猛地降下一道惊雷,直挺挺朝花果山劈过去,莲花与祥云的幻象无影无踪,直指观音。

  *

  再说孙悟空,气在头上还要看罪魁祸首观音,心情更糟。

  他没好气道:“菩萨来此有何事?”

  他才回东洲,忘了观音菩萨不能来这,还不知马上会发生何事呢。

  观音刚说:“我是来劝你……”话没说完,脸色猛然一变。

  观音:完了完了,都忘记不能真身来了!

  难怪进花果山前,他感到强阻力,恐怕是东洲外的“罩子”在排斥他呢。

  孙悟空:?

  他等观音菩萨说话,却见他面色一变,倏尔,孙悟空也感到密集的灵力从天而降,宛若修士经历的雷劫,他也变了颜色,一个跟头翻出洞府,金箍棒长长长长长,严正以待。

  还抽空看了眼猴子猴孙,见马流二者飞身护在小猴子身前,松一口气。

  孙悟空想:甭管雷是从哪来的,看我给他打回去!

  谁知落雷看着声势浩大,下落的过程中越来越细、越来越细。

  不是说雷电消散了,而是无数的灵力被压缩成细细一道线,若凑近了,不免透过跳动的雷电弧线,感受到凝聚其中的恐怖力量。

  让孙悟空不解的是,这道雷,也不是冲自己来的啊,而是……

  “轰隆——”

  莲台驮观音,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向天边移动,垂直落下的雷若有所感,于半空中直挺挺拐弯,缀在观音屁股后面,咬得很紧,差一点就追上了。

  孙悟空:“……”

  马元帅苍老的声音顺风钻入孙悟空耳里:“雷电是跟观音菩萨来的啊。”

  他说:“西天的神仙,近些年来,是越来越不敢进东洲了。”

  孙悟空心说:就这被追杀的劲,谁敢来啊。

  不过,观音来找自己做什么?莫非是师父返回了,劝自己回去?

  也不对,那样来的肯定是敖烈啊。

  思及此,孙悟空先高兴,又失落,胸口更发闷了。

  ……

  陈玄奘等人渡过流沙河,疾行小半月,来到五庄观。

  对猪八戒来说,这十数日格外难熬。同行的只有苦行僧师父与耍酷的剑修。

  孙悟空对他多有打趣没错,却是只健谈而爽朗的猴子,时不时就能说点趣事。敖烈是冷面剑修,却跟孙悟空好,他们俩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不带自己是一会儿事,但路上不至于鸦雀无声。

  师父也是,以前还能见笑脸,现在却……

  猪八戒看玄奘端正而无表情的脸,吐槽道:就是为取经而造的夜游神啊!

  注:夜游神是东洲仿制的类机器人产物,殷实人家会用夜游神看家护院。

  猪八戒认为,师父已经铁人、机器人化了。

  太阳落山前,他们攀上万寿山,见到五庄观。

  万寿山的景致与他地很不相同,一路上,玄奘等人所见皆为荒郊野岭,还能听见孤狼的嚎叫声。

  此山高而峥嵘,山顶没云霄。低处开遍兰花芳草,岭上现梅花,深山藏幽竹,又见白鸟挥动羽翼,扑簌簌落在林间,仙鹤舒展修长的肢体,绕山而行。

  至于枯松怪石、悬泉飞漱,数不胜数。

  猪八戒见之称奇道:“此处竟有神仙居所,怪哉、怪哉!”

  他眼见地捕捉藏在山间的道观,对陈玄奘说:“师父,那有一座道观,观中或许住着千年的老神仙,我们在外奔波多日,也要找个地方休整休整,不若敲门去问,看老神仙是否愿留我等一宿。”

  话刚说完,敖烈用剑鞘敲猪八戒的脑袋,猪八戒抱头怒视他道:“你是何意?”

  剑修冷冰冰道:“呆子。”

  他说呆子的语调很冷,跟孙悟空的嬉笑怒骂完全不同。

  敖烈对玄奘说:“这样的仙山,里面要不住神仙,要不就住妖怪。”

  猪八戒跳起来说:“仙山怎么住妖怪?”

  敖烈翻白眼说:“若将山弄得阴森森,哪个脚夫赶过路?我见过不少妖怪,身手不强,幻术了得,蒙骗人一等一的准。”

  他指向兰草道:“譬如此草,看着像是仙株,里子说不定是棵毒草。”

  敖烈说:“照我看,还是不住这里为妙!”

  就算是神仙,神仙也难搞啊!

  玄奘点头道:“善。”

  显然,他跟敖烈一个想法。

  玄奘对神仙的态度十分薛定谔,观音菩萨这种,是要尊敬的,可真说,吃人的沙僧也是神仙,猪八戒还是天蓬元帅呢,着多少有有些拉低神仙的格调。

  然而,还没等玄奘等人撤离,头顶的五庄观门洞大开,走出两粉雕玉琢的小童子,对下头师徒一行人喊话道:“可是金蝉子转世?”

  猪八戒眼珠子一转道:“师父,叫你呢。”

  陈玄奘先没应,反倒与敖烈交换眼神,小白龙说:“一语道破师父你身份,怕是故人。”

  他说:“倘若是妖怪,肯定问你是东土大唐来的法师。”

  玄奘也这么想的,他思忖着,这山应当是仙山,就回道:“正是贫僧。”

  出来的俩小道童是明月、清风,他们是镇元子身边侍候的。

  镇元子是五庄观的主人,也是人参果树的所有者。

  他虽是个道门的修士,却在几百年前跟金蝉子有喝茶的缘分,他掐指一算,见金蝉子要路过自家,就想请人进来坐坐,套套近乎。

  原著中,孙悟空到五庄观时镇元子不在,外出听讲座了,眼下他们走得够快,镇元子还在山上呆着呢。

  听玄奘应了,清风明月赶紧去通报,不多时,镇元子亲自出来,招呼陈玄奘。

  他说:“我名镇元子,与金蝉子有旧故,算法师来此,想招待你喝茶,全了当年的情谊。”

  话说得体面,玄奘也没什么好推辞的,带敖烈跟猪八戒一起进观。

  镇元子看见敖烈,吃了一惊,他修行多年,怎看不出敖烈的真身?又看小白龙周身萦绕着凛冽的剑气,好奇道:“阁下来自哪片海?”

  心说:龙族何时出了这一位妖物?

  目前龙族混得最好的是龙女,跟观音修行,此外都不怎么样。

  敖烈道:“本出自西海,多年前至东洲修行。”

  东洲?!

  听见这名,镇元子眼珠子都要外凸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晓得吗?西天、天庭跟东洲恶化得厉害,正经神仙都不敢去东洲,一入境,就要被雷劈死,只敢偷渡。

  他暗想西天神佛太猛了,不仅从道教手里挖人,还从东洲抢人,真是不怕死啊。

  这些也就想想,他肯定不会说出来,等陈玄奘等人安顿好后,好客的镇元子带人参观五庄观。

  既是参观,定不会漏下五庄观的著名景点,人参果树。

  其实,大晚上,参观人参果树还是有点阴森的,谁叫人参果长相特殊,如三岁孩童,一个果子挂在树上,树叶掩映,偶投下一束月光,照亮果子,活灵活现的小孩模样,看得人汗毛直竖。

  猪八戒都快被吓死了,他想到敖烈的话,警惕的小眼神如刀子,嗖嗖嗖刮在镇元子身上,心说:这厮定是伪装神仙的妖怪,正经神仙谁吃小孩啊!

  又扭头,向小白龙递眼神:二师兄啊二师兄,救命啊!

  再扭头看神色不变的师父,心安定一瞬:没事,师父如此镇定,决定胜券在握。

  谁知,被他寄予厚望的二人并未开打,尤其是敖烈,他看看人参果树,又搜肠刮肚地回忆,终于确定,自己知道这玩意。

  敖烈说:“这是一万年一熟的人参果?”

  镇元子惊讶:“你竟知道?”

  敖烈道:“略有耳闻。”他说,“听闻天庭有三法宝可延年益寿,太上老君的金丹、瑶池旁的蟠桃、地上的人参果,其中人参果最为贵重,闻一口气能多活三百六十年,吃一个可以多活四万年。”

  镇元子高兴极了,炫耀宝贝,肯定要人识货才更爽啊,他点头道:“是这样,这就是人参果树。”

  猪八戒惊得嘴巴大张,他是第一次听说这玩意,以前他吃得最好的东西是蟠桃,还是年限最少的那种。

  镇元子说:“来者是客,我让清风明月摘两个,送予尔等。”

  他还不是作秀,是真撸袖子要摘。

  这下,不管是玄奘还是敖烈都坐不住了,敖烈以惊讶眼神看向玄奘:乖乖,这得是多好的朋友,欠下多重的恩情,都要请吃人参果了!

  他就不信镇元子如此好客,来一个就请一个,肯定有什么问题!

  陈玄奘肯定不收,他说:“这等贵重珍宝,我如何能收下。”死活不肯要。

  镇远子看他态度坚决,表示自己不是单纯好客,而是还人情。

  还给金蝉子人情。

  这之间又引出另一段往事来。

  镇远子说:“论理说来,你是佛,我是道,咱们之间应没什么交集,可几百年前五庄观将毁,人参果树根须差点被斩断,金蝉子却伸出援助之手。”

  “我请你吃果子,是还人情,倘若无你,哪有今天的结果?”

  *

  根据镇元子的描述,几百年前的金蝉子是佛门佛祖之下第一人,法力高深,又急公好义,无论是人族、妖族、佛教、道教,只要他看见了,都愿意助一臂之力,自己当年也被帮助过,请他吃果子是想还人情。

  回忆完当年往事后,玄奘依旧拒绝,他认为自己的帮助不过是举手之劳,不需用如此贵重的东西来偿还,镇元子好说歹说,他还是没答应,只能惋惜离开。

  夜里,敖烈、猪八戒、陈玄奘住一间,就镇元子的话夜谈,他们谈论的主题是——金蝉子是怎样的神仙。

  敖烈表示:“听他之言,倒与大师兄有几分相似之处。”

  猪八戒不同意了:“就泼猴那样,还能像师父?”

  敖烈说:“大圣在东洲口碑不错,不少妖族都记挂他,欠他人情。大师兄身上固有顽劣之处,却重情重义。”

  猪八戒哼哼。

  他侧眼看玄奘,好吧,他一言不发,并不准备招来重情重义的大师兄。

  猪八戒忽想到什么,灵魂发问道:“所以,师父为何会被贬下凡?”

  听着金蝉子像完人啊!

  敖烈:“……”

  陈玄奘:“……”

  敖烈问:“什么叫贬下凡?”

  陈玄奘目光炯炯看向猪八戒,显然是等他解释这问题。

  猪八戒傻了,他一会儿看敖烈一会儿看陈玄奘,灵魂发问道:“不是吧,你们不知是师父是被贬下凡的?”

  他神魂轮回十世,当过神仙的,一看就知道是被流放的好吧!

  哦对!

  猪八戒忽然想起来:这俩人一是没记忆,二不是神仙,至于那泼猴,才当几天弼马温,能知这事儿?

  他抖起来了,长期被压抑的灵魂得到释放,猪八戒终于发现,师父他们也有仰仗自己鼻息的一天了!

  嘿嘿,跟天庭有关的事,只有他知道!

  他跳起来,热情洋溢地解释:“也不怪你们,毕竟一天没在天庭混过,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小白龙:“……”

  陈玄奘:“……”

  硬了,拳头硬了!

  好在猪八戒够趋利避害,很快带过这一茬,介绍起来:“神仙一般不下凡,天庭跟西天都一样,咱有一条重罪叫‘思凡’,一般情况下,在地上遇见的神仙,都是偷渡的。”

  “不算偷渡,正经下凡只有两种,一是修行到一定地步,要下凡体会七情六欲,这种都脱生在王侯将相之家,享一世富贵,待寿终正寝,回归神位,师父您肯定不算这种。”

  他过得太苦,都苦馊了。

  “第二种,是犯了点错,历劫的。一般情况下,一世也就可以了,说白了就是下凡吃点苦,等回归天庭时,就知道天庭的美好了。”

  他不好意思说:“俺老猪就是这种,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拉了一下嫦娥的小手,谁知就被打下凡了。”

  “论理来说,我应投人胎,可推我下凡的人技术不好,硬生生落到猪圈里……”

  “好了。”敖烈打断他越跑越偏的抱怨,“那师父这种轮回十世是……”

  猪八戒扯回正题道:“哦,这种肯定是犯了大错,你看,师父不仅走了十次,还运气不好,九次都被同一妖怪吃了,这要是回归佛位,十世记忆涌入,想想不就很惨吗?”

  所以,他的轮回,是对金蝉子的惩罚。

  玄奘与敖烈陷入沉思。

  玄奘终于开口了:“既如此,我犯的究竟是何事?”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没人回答他。

  敖烈开动脑筋:“师父,您不妨问问镇元子,他能掐会算,又与你是故人,定知道当年之事。”

  玄奘颔首。

  谁知次日,天还没亮,五庄观就被一声尖叫唤醒了。

  一夜过去,人参果树拦腰折断,不知凶手为何人。

  ……

  再说高长松,虽知玄奘与孙悟空闹掰了,却也该吃吃,该喝喝。

  他相信剧情的惯性,也知道孙悟空放心不下陈玄奘,肯定会回去。

  问他为何如此笃定,孙大圣一颗星的心情指数为证,平时他都四星、五星!

  高长松私下同钟离珺说:“别的都不谈,我只怕他二者有龃龉,我被牵扯其中。”

  钟离珺问:“怎么牵扯?”跟他八杆子打不到一边吧。

  高长松嘟囔:“调停关系之类的。”

  他又说:“不会不会,有那么多人可调停,观音菩萨不比我说话有用?”

  即便如此,他心中依旧萦绕不好的预感。

  这不好的预感,在回东洲,看见皮肤盖黑痕,身冒电弧的观音化身后达到巅峰,高长松大惊,赶忙将慈郎迎进家门,问:“发生了何事,你怎的至此啊!”

  观音都快落泪了,他也不装了,诉苦道:“怨我、怨我,情急之下忘了东洲的规矩,真身入花果山,旋即被群人追逐,哎——”

  一声叹气道尽无数心酸。

  高长松想:化身都这么惨了,真身就更不用说话,菩萨不入梦,反而让化身来找自己,不会是因太过虚弱,进不来了吧?

  他也不盲目猜测,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问他:“您来找我,所为何事?”

  只见慈郎抓住他的双手,真心实意道:“望你调停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让悟空早日回玄奘身边啊。”

  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我知你与悟空交好,定能做到。”

  “我劝,没用,你来,一定可以。”

  高长松: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