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硫酸的是个男孩，看样子只有十几岁，应该是个高中生。
凌晨四点的机场出口没有白天那么热闹，但人还是有的，见到地上的硫酸都惊得慌忙跑开。
男孩见许景初被人拉着躲开了，朝他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跑。下一秒，一道高大的身影一个箭步上前就将他反手按到了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这男孩还挺凶，一边挣扎一边蹬腿，奈何按住他的人无动于衷。
许景初这才看清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是一个长相有些粗犷，但又十分耐看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留着一头板寸，体格非常健硕。
许景初稳了稳心神，上前认认真真道谢：“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刚才要不是对方拉他的那一把，他现在已经被硫酸泼中了，后果会怎么样不用说。
陈凡天生一张严肃脸，嗓音很低沉：“不用客气。”顿了顿，“这人你想怎么处理？”
许景初目光转向男孩。
男孩见他看自己，脸上神情顿时变得狰狞：“你这个废物，好好的垃圾不做非要去骚扰俞哥，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许景初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么大的恶意，一时有些怔愣。
“啪——”陈凡抬手一巴掌挥向男孩的后脑勺，在他噤声怒瞪着自己后，冷声道：“看来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如果没有得到这位先生的谅解，你起码要在里面蹲个十年八年。”
闻言，男孩脸上终于出现惊恐，“你……你不要吓我，我是未成年，未成年是不用坐牢的！”
陈凡顶着一张严肃脸，无形中给人很严厉的感觉：“你以为自己活在电视剧里？谁告诉你未成年不用坐牢？用不用我现在给你背一背刑法？”
男孩被他严厉的样子吓到，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眼眶渐渐红了。
陈凡又是一巴掌抽向他的后脑勺，“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泼硫酸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你知不知道这东西要是泼在人身上，会把人给毁了的？”
男孩哇一声就哭了，“我……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谁让他总是去骚扰俞哥？我讨厌他！我恨死他了！”
许景初渐渐回过味来，后怕的同时又很疑惑：“俞哥是谁？”
男孩抬起脸，神情又变得凶狠：“你跟我在这装什么装？你这个垃圾，你来灵山不就是因为俞哥在灵山吗？”
许景初微微蹙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沈清楠这个身份认识的人。
他缓缓蹲下，正面直视男孩充满恶意的目光，语气平静道：“你误会了，我来灵山是因为我在这边有工作，不是因为谁在这里。”
男孩瞪着他那张比电视上，还有网传的照片都要好看不止一点半点的脸，一下子没了声音。
沈清楠黑粉遍地，每个黑粉基本都存有一摞沈清楠的“丑照”，时不时翻出来让大家骂一骂，再乐呵乐呵。但实际上他们很少人真正见过沈清楠的真人。
原来沈清楠长得这么……好看吗？
许景初看向旁边的陈凡，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报警。”
男孩瞳孔一缩，这下是真的慌了：“我……我是未成年，不用坐牢的，你报警也没用……”
许景初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任何一条刑法说明未成年犯罪不用受到惩罚。”
正因为对方是未成年，许景初才更加觉得需要好好教育，这才是他选择报警的最大原因。
男孩很快被警察带走，被押上警车的时候，许景初听到了对方后悔莫及，以及惊恐的哭声。
经过这么一闹，时间到了凌晨五点。
许景初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却发现陈凡不见了。原地怔了几秒，背上背包去李松丙帮他订好的酒店。
目送着许景初上车后，陈凡从暗处走出，低头发了条信息。
【沈少爷已安全。】
在去酒店的路上，许景初突然意识到原来的沈清楠也是一个活生生存在过的人。
“小鱼，我现在成为了沈清楠，那原来的沈清楠去哪里了？”
小鱼：【消失了。】
“什么意思？”
小鱼：【就是消失了呀。】
消失……
许景初怔住，是死了的意思吗？为什么？因为他的到来？
小鱼安慰：【初初你不必自责，这就跟你玩游戏一样，沈清楠只是一个账号，先前玩这个账号的人他不玩了，然后换你来接手。虽然皮下换了人，但是账号还是那个账号，大家认的是账号而不是玩账号的人，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虽然听着有些绕，但许景初听明白了。也正因为听明白了他才有些不是滋味。
他在这个世界上接触到的任何人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怎么可能把这些当成游戏？特别是霍衍，霍衍给他的任何感觉都再真实不过，难道他也要把霍衍当成一个游戏npc吗？
他做不到。
到达酒店的时候，许景初莫名觉得很疲惫，洗完澡出来却又没有睡意。
他看了眼窗外，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不过距离彻底天亮还有段时间。想起刚才在机场发生的事，许景初莫名觉得背脊发凉，迅速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才松了口气。
“叮——”微信提示音响起。
许景初看向床上的手机。
【霍衍：宝贝怎么办？我实在睡不着。】
许景初眼睛微亮，心里的不安瞬间被抛诸脑后。
“叮……”
【霍衍：宝贝睡了吗？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许景初一愣，一起看电影？怎么看？
很快，他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霍衍发来了视频邀请。
许景初呼吸微滞，手机险些从手里摔下去。
发信息是一回事，但是发视频又是一回事。
许景初手忙脚乱地将视频挂断，然后跟做贼似的小小声喊：“小鱼？”
小废物系统很懂事，这个时候又匿了。
许景初松了口气，让小鱼知道他跟霍衍私下有联系的话，估计会气得跳脚。
“叮——”
【霍衍：原来宝贝也还没睡，我知道宝贝现在不方便见我，放心，我不看你，我们就看电影，可以吗？】
可以吗？
许景初几乎能想象到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轻轻擦着耳膜的感觉，耳根一下子染红。
没有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下一秒，视频邀请再次弹了出来。
盯着“霍衍”两个字，许景初感觉心尖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下，整颗心脏都是酥麻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只要想到对方，心跳就会不受控制加快，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一种隐秘的甜蜜感。
比如现在。
几乎是在视频邀请挂断的最后一秒，许景初指尖轻颤地点了同意。
霍衍没有骗他，视频接通的时候，许景初看到的不是男人俊雅的身影，而是摆在床头的平板。
“宝贝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男人磁沉的嗓音传来。
许景初指尖又是一颤。
“哦对，宝贝现在不方便跟我说话。”磁沉的嗓音很温柔，视频里出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那我来选，宝贝要是想看的话就像上次一样轻轻敲两下，好么？”
许景初犹豫了下，指尖轻轻点了两下手机屏幕，轻微的声音传过去。
男人低笑出声：“宝贝好乖。”
许景初耳根又红了，不自觉微微瘪嘴，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己对霍衍的声音这么敏感？
视频里修长的手指轻轻划动平板，上面是各个类型的电影。
许景初不自觉被吸引，目光跟着视频里的手指移动。
他最后选择了一部抗战电影，因为他马上就要进类似的剧组。
电影开始后，男人不再说话。
渐渐的，许景初都忘了自己开着视频，专注地看电影。在男主被好友出卖中枪时，脱口而出：“气死我了！”
一声短促的低笑从视频那端传来。
许景初倏地捂住嘴。
男人慢悠悠道：“宝贝别气，那都是假的。”
许景初脸都憋红了，他当然知道是假的，只是看得太上头一时忘了没控制住情绪而已。
视频里再次出现冷白修长的手指，下一秒，播放到一半的电影被关掉。
许景初一呆，有些傻眼。
前世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看过不少电影，不过因为要注意休息的缘故，每次都才只看一半电视机就被看护他的护士关掉。电影看到一半被关掉的感觉谁经历过谁懂，现在他身体健康，没想到竟然还会经历这种事？
“宝贝，天亮了。”男人顿了顿，嗓音低沉：“早安。”
---
沈清楠在机场被泼硫酸的事儿上了热搜，黑粉们立刻敲锣打鼓庆祝，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李松丙睡醒看到热搜差点没吓个半死，急匆匆穿衣出门，刚走到楼下就被人捂着嘴跟拖死狗一样拽进了车里。
“你踏马也不看看我是谁，竟然敢抓……”
在看到坐在旁边优雅交叠着双腿的男人后，李松丙如同被人扼住喉咙，骂声骤然一顿，脸色变得煞白。
“霍……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