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在心头闪过，许景初很快收拾好情绪，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来电人——父亲。
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的声音竟然也能这么尖锐刺耳。
小鱼及时提醒：【初初，他就是你现在这个身份的极品父亲沈范通。】
沈范通，许景初第一想到的是沈饭桶。别说，按照这一家子吸血鬼的设定，这个名字还挺贴切。
电话那端没得到回应，声音倏地提高：“沈清楠你耳聋了吗？你是不是在故意装傻不想打钱？”
许景初把手机挪离耳朵，蹙眉问小鱼：“我必须给他打钱吗？”
他本身就是低调的性子，只想做个随心所欲的咸鱼，最讨厌被人左右，沈饭桶这个设定和短短两句话已经引起他的极度不适和反感。
小鱼想了想：【按照一般的宿主设定，你应该照着沈清楠的身份走剧情，但是数据库更新的内容太少，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
“所以我可以拉黑他。”许景初自作主张补充完小鱼后半句，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挂断，顺便拉黑删除一条龙。
小鱼：呃……也不是不行。
“砰砰砰——沈清楠你踏马是不是死在里面了？给老子开门！！！”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铁门几乎被拍散架。
许景初捏了捏眉心，感觉头重脚轻的情况似乎有加重，喉咙也干痒得难受，忍不住咳了几声。
小鱼：【初初，你现在要去医院，不过看样子必须先打发了外面的经纪人才行。】
确实，这个叫李松丙的经纪人也是个狠的，敲门敲了这么久还没放弃，周围邻居都骂几轮了他依然我行我素。
许景初放下手机，拍了拍脸让自己发沉发胀的脑子清醒些，再慢吞吞将门打开。
门一开，李松丙就指着他鼻子怒骂：“你踏马是不是以为摆烂我就拿你没辙了？你的合同还有一个月才到期，你就算是死也还得听我的！”
眼前的经纪人是个略肥胖的中年男人，长了一副憨厚的面相，骂人的话却格外恶毒，脑袋上稀疏的头发梳得油光滑亮，给人一种滑稽的既视感。
许景初耳朵里在尖锐鸣叫，身上不适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加重了几倍，有一瞬间，他只能看到眼前的经纪人嘴巴在张张合合，说了什么却一个字都没听清
李松丙骂了一阵，大概是见许景初没有顶嘴，气儿稍微缓了些，大摇大摆挤开他走进屋里像领导巡视般看了眼逼仄的小空间，露出嫌弃的表情，冷笑：“沈清楠你踏马就是犯贱，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安排，又怎么还会在这种破地方窝着……”
许景初脸色很苍白，眼前开始冒金星，这与前世躺在病床上相似的感觉让他心情变得糟糕，语气也变得冷硬：“你有什么事？”
李松丙话音一顿，随即像被踩着尾巴一样怒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没有和公司解约，我还是你的经纪人，你踏马这是对待经纪人的态度？”
许景初只觉得这个人又烦又吵，简直比那个极品父亲还要让人讨厌。两辈子的教养让他忍下了将人轰出去的冲动，“我要去医院，你有什么事麻烦快点说。”
李松丙这才注意到他脸色很差，“你生病了？”他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什么，换上一副关心的嘴脸，“怎么说你也是我手底下的人，你生病了我理应带你去看病，走吧，我送你去医院，省得病死在这破地方还赖我没看好你。”
如果换作以往，许景初肯定会毫不犹豫拒绝，可现在他实在太难受，眼前都出现重影了，他没想那么多，拿了手机就随着李松丙出门。
李松丙有自己的车，一辆中档的白色奔驰，配他现在的身份不算差。
许景初看着这辆白色奔驰蹙了蹙眉，他想到了撞他的那辆车，也是白色奔驰。
一开始许景初并不知道是张艺晖撞了他，直到对方第二次撞上来，他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对方愉悦又扭曲的表情。
许景初不禁打了个寒颤，手撑在车门急急喘气。
李松丙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见状嘲讽：“昨晚和李总喝了不少吧？虚成这样真的只是吃了顿饭吗？”
沈清楠和哪个老板吃饭其实也是经过他的安排，只是沈清楠始终不肯走出最后一步，他拿到的好处就少了不止一点半点，所以才会那么针对沈清楠。
许景初没功夫搭理他，稍微缓过来后，弯身坐进后排。
李松丙骂骂咧咧一脚油门将车开出去，许景初头太晕没坐稳，脑门一下子磕在前椅背上。
李松丙装作没看见。
片刻后，假惺惺道：“你也别怪我不近人情，大家都是出来混的，饭吃得少了你也不能怪我对你不好。不过你怎么说也是我手底下的人，我给你争取到一个资源，是一部抗战剧……”他故意顿住，从后视镜看了眼许景初，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后，索性直接道：“这部剧有很多危险动作，男主身娇体贵容不得有任何闪失，很多场景都需要替身，我帮你接下了。”
许景初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
李松丙轻哼一声，当他默认。
许景初在医院吊了一下午点滴，期间李松丙给他拍了张照片，顶着一副令人讨厌的憨厚相道：“粉丝也需要经营，我帮你发个微博，正好博取他们的同情。”
这时许景初还不知道沈清楠这个废物花瓶的身份根本没有粉丝，有也是黑粉。
沈清楠的wb密码掌控在李松丙手里，平时发什么东西全都是李松丙在管理，某种程度来说，沈清楠就是棵不怎么值钱的摇钱树。
在医院里打完点滴，许景初退了烧，精神也好了些，刚走出医院就收到了经纪人的三条vx信息。
【李松丙：/图片（医院账单）这是刚才给你交的钱，交情归交情，但这钱还是要还给我的。】
【李松丙：还有，剧组那边我已经交接好，你明天进组，记得别迟到。】
第三条信息是剧组的详细地址。
许景初按了按眉心，李松丙在车上说的话他自然是有听见的，只是当时太难受懒得搭理而已。
当替身。
他没接触过这个圈子，不过……
许景初点开vx余额：108.06元。
银行卡余额：38.08元。
zfb余额：18.05元
许景初这辈子……不对，前两辈子都没这么穷过，一时有些茫然。
小鱼无形中火上浇油：【初初，今天是一号，你该交房租了。】
许景初：“……”
沉默好半晌，他问：“去剧组当替身我没有工资的吗？”
小鱼：【有呀，但是你的合同在李松丙那里，你得跟他要。】
李松丙就是另外一个吸血鬼，想从他手里挖钱，恐怕有点难。
不过难也要挖……
“咕咕～”许景初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按住抗议的胃。
在此之前他得先吃点东西。
医院门口有不少小店，许景初刚退烧不宜吃油腻的东西，他买了碗粥配着萝卜干慢吞吞地吃。
想到现在的身份，许景初掏出手机想了解一下娱乐圈，屏幕上方就弹出一条推送：“您的特别关注发了一条微博。”
他顺手点进去。
——沈清楠V：/图片。
只有一张照片，没有任何配文。
许景初认出这是李松丙在医院给他拍的照片，照片上是他吊水的情景。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松丙故意调的色，照片里他的脸色苍白得跟个鬼一样，明明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却硬生生被他拍出一种化着廉价化妆品的感觉，说不上特别难看，但也绝对不会让人看了心生好感就是了。
wb是李松丙两个小时前发的，此时底下已经盖了一层又一层评论。
[废物就是废物，卖惨也不会换个好点的化妆师！！]
[笑死，废物花瓶该不会以为自己有粉丝，所以才故意化成个鬼出来博同情吧？]
[每日一问，废物花瓶今天又换了几个金猪爸爸？]
[每日一问：废物花瓶什么时候滚出娱乐圈？]
[我就想不明白了，有钱人都瞎了眼吗？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一个鬼？]
[啧啧啧，废物花瓶这是在医院吊水？该不会是得了那啥病吧？毕竟每天都要伺候那么多金猪爸爸！]
[死了最好！省得又去蹭别人的热度！]
[/呕吐/呕吐/呕吐]
……
越往下拉，评论就越是骂得难听。
许景初微微皱眉，把手机反盖在桌上，他不应该看这些东西的，太影响胃口。
从医院回出租屋步行需要一个多小时，坐车只需十分钟，许景初吃完粥用手机搜导航。
现在的经济情况容不得他挥霍，他得走路回去。
与此同时。
马路对面红绿灯前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车里，霍衍在接电话。
“有段时间没见你，晚上一起吃顿饭？”
电话那头是许妈妈。
“好。”霍衍温声应下，狭长的眼眸随意扫向窗外，蓦然一顿。
对面街上，一道纤瘦的身影被人迎面撞了下，踉跄后退时转过熟悉的侧脸，眼底的泪痣一如既往的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