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煜说等他好一点再来,就真的好几天都没来。

  也许他也知道温思惟现在不想见他。

  这段时间裴愿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现在出院没有,总决赛已经结束了,马上就是转会期了。

  他还惦记着帮温思惟约试训的事情。但是……

  温思惟想到那天医生说的话,唇畔浮现出一抹苦涩。

  他现在这样,还能去打比赛吗?

  本来Omega的发情期症状就要比Alpha剧烈,这也是为什么中区电竞行业没有Omega的原因,再者温思惟的发情期无法靠抑制剂度过,那么,如果他到了赛场上,发现比赛和发情期撞上了,他该怎么办呢?

  温思惟几经考虑,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试训机会,并向裴愿表示歉意,辜负了他的好意。

  杨煜把腺体手术这事瞒得很死,外界都没听说一点风声,裴愿自然也对此一无所知。

  他还在电话那边问温思惟怎么了,怎么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都不去。

  在这次转会期中,云骁确实是最最好的选择了。

  温思惟张不开口告诉他自己变成了Omega,还是个残缺的Omega,只能说算了,说自己暂时还没有回归赛场的打算。

  裴愿还恨铁不成钢地骂他是个恋爱脑。

  是么,自己可不是个恋爱脑,不然怎么会被杨煜骗到这个地步。

  温思惟苦笑一声,挂了电话。

  一周后,他在医院正式迎来了他的第一次发情期。

  温思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时候的感觉。

  身体里好像有一冷一热两个气团,在体内冲撞着争夺控制权;腺体的位置肿痛发热,但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意识是迟钝的,根本无法思考,除了想寻求Alpha的抚慰,其余的什么也想不到。

  他感觉自己这样跟快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普通的Alpha信息素对他来说没有用,医生只好通知了杨煜来,杨煜的信息素倒是对温思惟的症状有一定缓解功能,但效果也非常一般,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杨煜还因此差点被勾出了易感期,打了好几支特效药才控制住情况。

  病房内兵荒马乱,一片狼藉。

  杨煜望着病床上痛苦蜷缩,冷汗直流的温思惟,心中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第一次发情期,足足持续了一周。

  一周之后,温思惟的情况才勉强稳定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煜带来了离婚协议书。

  温思惟看到那份合同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懵的。

  他还没从发情期带来的痛苦和恐惧中彻底回过神,又被这份离婚协议书重重冲击。

  他拿起那份文件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你这是什么意思?”温思惟抬起头,看向杨煜。

  杨煜平静的坐在床旁,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你看到了,离婚协议书。”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知道这是离婚协议书,我认得字,我问你是什么意思?!”温思惟声音骤然拔高,尖锐得有些刺耳。

  杨煜施舍般给了他一个眼神,“就是字面的意思,我们离婚吧。”

  “美区最近在着手进入机甲竞技领域,成立了几个新的俱乐部,离婚后我会给你办好签证,你可以去那里,继续做你的首发。”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再在中区发展了,我放你走,只希望你不要恨我。”

  “不要恨你?”温思惟当时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对我做了这么多事,把我变成这副样子。现在玩够了、玩腻了,就要和我离婚,还说让我不要恨你。杨煜,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站在温思惟的角度上,他根本就不能理解这一切。

  “我是你的玩具吗?你想玩的时候,我就得陪你一直玩,你现在不想玩了,就要我离开,还要我去美区。我在中区生活了二十来年,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在这这里,你现在要把我丢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要我在那里生活,我问你,凭什么?”

  杨煜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哑声解释:“那里更适合你。”

  杨煜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以温思惟现在的身体情况,中区的俱乐部肯定是不会接受他的,但美区不一样,美区那边刚刚起步,管制要比中区宽松很多。温思惟去了那里,可能还能继续上场打比赛。

  但显然他没有顾及到温思惟的情绪。

  “更适合我?我都没有去过那里,你凭什么说那里更适合我?”

  温思惟的情绪激动,他的声音在病房内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杨煜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对温思惟来说是多么的突然和无情,但他也知道,这是他唯一能为温思惟做的。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必须相信我,这是为你好。”杨煜的声音低沉,充斥着浓浓的悲怆。这种被自己爱人怀疑质问的痛苦,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温思惟冷笑一声,他看着杨煜,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为我好?你把我变成这样,现在又想把我送走,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我好?”

  杨煜没有回答,他知道任何解释都无法弥补他对温思惟造成的伤害。他站起身,将离婚协议书放在床头柜上,“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会给你时间。”

  说完,杨煜转身离开了病房,留下温思惟一个人在病床上,面对着那份离婚协议书,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温思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不想离开中区,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承受比赛的重压,他不能再回到赛场上了,杨煜说的或许真的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温思惟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不知道这么僵坐了多久,温思惟从床头拿起签字笔,拔开笔帽,手指发抖的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上,晕开了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