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夜莺夜莺【完结】>第90章 原来我很快乐

  顾闻景微微眯起眼,看了裴路少时。

  他慢慢、慢慢发现,所谓的替身,不过是一种幼稚的爱的歧途。

  没有任何人该被当作别人的替身,也没有任何人能从一个替身身上得到慰藉和救赎。

  他仍然爱着阮绥音,但同时他也很清楚,阮绥音不会属于他。那么——

  “好。”顾闻景接过邀请函。

  裴路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就重新认识吧。”

  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着阮绥音,但那种爱终将会变成一种默默的守护和陪伴,他们会成为真正的家人,而他也会尝试去接受新的人。

  其实他真的自始至终都只是把裴路当作一个替身吗?

  一个人无论怎样竭尽全力去扮演另一个人,总也避免不了会露出一些刻在骨子里的小马脚,偶尔,裴路在他面前露馅的时候,他并未感到反感。

  “你现在的样子…”顾闻景看着他,停顿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拨了拨他额前的黑色短发。

  “——很好。”

  表面十分从容的裴路终于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几天前,阮绥音突然带着一位知名导演的邀约找上了他。

  “我们都认为,这个角色很适合你。”阮绥音将一个贝斯手的剧本给他,“我说的是——适合‘你’。”

  “独立,坚韧,帅气又跳脱。”阮绥音说,“而不是像你之前接的那些千篇一律角色一样,多愁善感又脆弱得不堪一击,为什么你的戏总是被业内评价‘浮于表面’,你想过吗?”

  “当然了,作为演员,你接什么样的角色我们都无权干涉,我只是觉得……”

  “既然演戏已经是你的工作了,在现实中就不要再扮演另一个人了呢…?”

  “其实做真实的自己,或许会活得更漂亮。”

  “只有那时候,你得到的爱才是真正属于你的爱。”

  裴路想,阮绥音大抵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明了这个道理。甚至,他走过的歧路比自己还要曲折,曲折到几乎花了他的整个童年、整个青春,但有些道理,实在是提早都不可领悟。

  再一次踏进洛城启明孤儿院时,这里已经和十多年前截然不同了——倚仗于阮绥音以及他带动的粉丝捐款。

  在这里的回忆并不美好,但不可否认,这个地方至少曾经为阮绥音提供了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让他不至于风餐露宿、饿死街头。

  老花匠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来,阮绥音一次也没有回来看望过他,看一看受他资助的孩子们,是想避嫌、也是想把自己与自己真正的过去切割——他宁愿相信自己是被阮薇爱着的顾望景,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过是被上帝和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

  阮绥音站停在楼后的花台边,这里种的依然是蓝色的风铃草,小时候他喜欢一个人躲到这里唱歌,而花匠爷爷似乎是他唯一的听众,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陈帆会躲在哪个角落默默地注目于他呢?

  在信里,陈帆说自己的歌声救赎了他,让他原本无望又苍白的生命突然间有了意义。可阮绥音想,如果自己的歌声能再有力量一些、再强大一些,或许就能让他走出黑暗的角落,真正地来到自己身边。

  又或者,恰恰是这份爱让他坠入了黑暗。

  “所以…”阮绥音看向身旁的傅斯舟,“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傅斯舟微微颔首,停顿了一下才开口:“前阵子,军团在一场行动里,意外捕获了一个很多年前为非法组织效力的漏网之鱼。”

  “在审讯中,谈到多年前非法组织被剿灭的事件,他供述自己在组织时,曾经亲手杀害过两个卧底。”

  阮绥音有些不解地皱起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种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

  “那两个卧底是一对夫妇,曾经是军团从军校就开始培养的军官,他们在23年前被删除了档案,秘密派遣到组织卧底,期间只和一名联络人联系。”

  “后来联络人被杀害,他们也随即暴露,被组织处决。联络人一死,再也没有人知道已经被删除档案的他们的真实身份,没有人为他们颁发军功,没有人为他们追思,他们只是就这样消失,没有任何人记得,留下的只有一个孩子。”

  “组织曾经想要找到这个孩子赶尽杀绝,但那对夫妇似乎在被杀害前夕察觉到了自己疑将暴露,在深夜将孩子送走了,后来组织再也没有找到这个孩子。”

  傅斯舟顿了顿,阮绥音认真听着,仍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只是客观地评价:“真可怜。”

  傅斯舟看着他,眼里突然流露出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阮绥音困惑地与他对视,竟然从他眼中品出了一丝悲悯的意味。但那并不是天神高高在上的怜悯,而是一种因爱而生的疼痛。

  是啊,真可怜。傅斯舟想。

  可怜素来是阮绥音身上极其浓厚的一项品质。他惹人怜爱,引人共情,从而能招揽人心所向。

  可傅斯舟不想要他可怜。

  他要阮绥音幸福,要阮绥音受人艳羡、即便是嫉妒也没关系。

  傅斯舟再也不想要他是可怜的。

  傅斯舟努力在心里谨慎地挑选措辞,良久才开口:“他们被杀害的前一天,是23年的12月24日。”

  阮绥音愣住了。

  这是自己被送到孤儿院的日子。

  “卧底潜伏多年,游走在黑色地带的夫妇两个人除了彼此之外几乎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而唯一的联络人也已经毙命,我们猜测,当时他们甚至找不到一个能托付孩子的人,只能把这个孩子送到了邻市洛城的孤儿院。“”他们并不是不爱这个孩子,并不是真的想要抛下他,但是,这已经是当时他们所能做出的唯一的选择。“阮绥音睁大了眼睛,犹疑的目光轻轻颤抖着。

  傅斯舟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吞到肚子里,至少不会刺激到阮绥音,让他知道自己亲手父母残酷的一生和惨死的真相。

  但傅斯舟只是希望他知道,他并不是像他自己所认为的那样,从一开始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相反,他的父母很爱他,即便他生来就带着不那么漂亮的胎记,但他们仍然在自己逼仄的生命里竭尽全力想要给他自己能给的所有。

  可惜那时的阮绥音太小,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得到过的充满爱的哄慰和注目、拥抱和亲吻,只认为自己从没被爱过,也不会被爱。

  傅斯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阮绥音面前:“这是他们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他们很爱你,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阮绥音垂眸看着,却没伸手去接。

  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游荡,似乎还要花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但傅斯舟相信他明白自己的用意。

  或许对于阮绥音来说,不被爱着固然难以接受,但爱着他的人离开了他、甚至早已离开这件事也会让他难以释怀。

  如同某位作家在书里写到,母亲多年来照顾残疾后自暴自弃的他,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可当他终于有一天成为杰出的作家时,他的母亲却已经离世。

  那么爱着阮绥音的人没能够看见他如今历经磨难后在舞台上盛放的模样,对于他而言必然是极大的遗憾。

  而不久以后,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也将会永远离开他。

  他怎么能够不难过呢?

  三天后,阮绥音以一场全球直播的演唱会的形式复出。

  阮绥音打开门时,新助理和保镖站在门外。

  “Mercury早上好!”助理将一束蓝色鸢尾捧到他面前,“这是我们在路上给你买的复出礼物!”

  阮绥音没有接过花,只是沉默地看向他身后的保镖。

  他们很久没见面了,自上次在警察局的最后一面,起初联系不上他的阮绥音险些以为就连他也要离自己而去。

  陈帆被捕之后,保镖其实想过很多。

  阮绥音有了他真正的归宿。毫无疑问,傅斯舟可以带给他真正的幸福,他明白,无论自己是走或是留,于阮绥音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在阮绥音身边的这几个人中,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被替代的。他不像陈帆一样默默守护阮绥音二十余年,不像段奕明一样忍辱负重扶持他上位,不像顾闻景一样有个“哥哥”的稳固身份,更不敢奢想要与傅斯舟相提并论。

  但其他人或许都会走向自己的归宿,不论是像陈帆一样毅然决然地走向死亡,还是像顾闻景一样寻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只有保镖知道,阮绥音就是他的归宿。即便他自始至终都是阮绥音身边最多余的那一个。

  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求。除了阮绥音身边,他想自己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他所能想到的最大的幸福,就是站在阮绥音身后看着阮绥音幸福。

  下一秒,阮绥音突然迈了一步,越过助理拥住了保镖。

  他抱得很轻,不带有一丝情爱的意味,他的右耳贴在他的胸膛,几乎能听见他为他而跳动的胸膛。

  沉默原本就是一个骑士的使命之一。

  他什么都不需要说。不需要表达狂热的爱,不需要言明极致的虔诚,只需要站在他的位置上,以保证阮绥音在未来每一个有可能会需要他的时刻,回过头就能够看得见他坚实可靠的身影。

  他早就签订了永久有效的契约,要心甘情愿地做阮绥音身边那个没有姓名的“多余”。

  他没有回抱阮绥音,直到阮绥音放开他,说”谢谢你愿意留下来“时,他才抬起手,用利落又坚定的手势说:【我哪里都不去】

  被执行死刑之前,死刑犯可以提出一个请求,并由执行官酌情考量是否要满足其意愿。

  “我没有什么请求。”

  没等执行官宣读完相关的规定条文,陈帆就略显不耐地打断了他,看上去求死心切。

  但执行官并未将他带往死刑执行地,而是不紧不慢地打开了手机放到他面前。

  虽然不明用意,但军团高层带下来的话,年轻的执行官不得不照做。幸而上边那位只是让自己在这位死刑犯被执行之前给他观看一段视频,无伤大雅。

  那段视频执行官也看过,或者说,他看的是昨晚的实时直播。恐怕有半个亚联盟的人都在昨晚观看了这场直播,曾经的联盟顶级歌星阮绥音时隔三个月后复出,在历经堪称毁灭性的舆论风波、不堪的过去被曝光、甚至是刑事案件的牵涉之后,他没有就此被击倒,而是在千万人的呼声下重新走上舞台,凭着旁人无法想象的勇气和决心再一次回到公众眼前。

  陈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坐在桌前,平静地垂眼看着手机屏幕。

  在这样一场万众瞩目的直播中,阮绥音却没有像以往的演唱会一样身着精工细作价值连城的高定华服,而是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披散着银灰色的长发,站在连舞美都没有的空荡荡的舞台上,只有一束孤零零的聚光落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寂寥。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开口,声音轻飘飘的。

  “在梦里,我是一个被抛弃的孤儿,没有任何人愿意施舍我一点点的爱,没有人会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挡在我的面前,也没有人会为我的伤痛而感到难过,甚至没有人再愿意听到我开口唱歌,只有谩骂、唾弃、鄙夷围绕着我…”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从噩梦里醒来,发现梦里那些不幸和残酷都是假的。”

  他微微扬起唇角,露出平和又餍足的笑容,台下和屏幕前的无数人却湿了眼眶,就连台侧的傅斯舟都忍不住背过身,不忍心再看他用那单薄的身躯说出如此令人痛心的话语。

  痛心在于——所有人都很清楚,那些不幸和残酷都是真实的,真实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否定或是质疑,而阮绥音却只是把它当作一场噩梦。

  “睁开眼睛,我看见我被很多很多人用尽全力地爱着,他们义无反顾、不求回报,把所有他们能给的都给了我…”

  “我是个很糟糕的人…因为在此之前,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原来我很幸福…”

  “而很多人却为了给我这份爱而陷入痛苦…”

  尽管这已经是执行官第二遍听阮绥音的这番独白,却仍然再一次地感到一种无以复加的悲哀。阮绥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悲剧,但他站在那里,用如此强烈的对爱的渴望、用那无人可比拟的顽强的坚定召唤了一群虔诚的信徒,他们心甘情愿地背负起阮绥音的悲剧,只为了扭转一个既定的结局,为阮绥音拼拼凑凑出一对得以飞往天国的翅膀。

  即便这要以他们自己的坠落为代价。

  “而现在,除了继续歌唱,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来回报这些爱。”

  或许这就是阮绥音的宿命。

  在荆棘之中为玫瑰鸣唱至死。

  寂静的、四面灰墙的空旷房间里,执行官听见视频里传来的欢呼声。

  他们疯狂地叫喊着阮绥音的名字,中间夹杂着无数狂热的告白和安慰,阮绥音被淹没在他们的爱意中,轻轻地吟唱起一首安静婉转的歌,就像是一个落入五蕴的天使,微闭的眼眸下长睫微微颤抖着,如同是在倾尽全情地奏响一首哀婉的悲歌,为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献上最后的丧乐。

  而傅斯舟仿佛能够看到,星光璀璨的他身后那片几乎要陷入泥沼的影子,或许是一个,或许是三个,或许根本无法数清。

  那些影子用一双双沾满污泥的、颤抖的手托起他,而他身上滴尘不染。

  执行官忍不住去端详陈帆。他始终垂着眼看着,交握的双手放在双膝上,一动不动。

  午后炽烈的日光泼进来,带着令人心焦的温度,让他流了些汗,然后他终于动作了,抬起了手,推了推鼻梁上有些往下滑的眼镜。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去年夏天的那个午后,在那一天,他以“新助理”的身份第一次被带到阮绥音身边。

  从那天起,他才得以在阮绥音那里拥有一个真实有形的身份,才得以面对面、看着阮绥音的眼睛对他说话,才得以亲身站在阮绥音身畔,陪伴他走过这跌宕起伏、从云端跌落泥沼、又再次破茧重生的一年。

  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只要在阮绥音心里成为一个开朗活放不知道忧伤为何物,永远在阮绥音身边撑起阳光灿烂的一角的得力助理,又有什么不好呢?

  陈帆始终面无表情,只是在空旷的房间内,执行官听见沉重又有些滞缓的呼吸声,炙热的空气都仿佛在经过他周身时缠绕起来。后悔吗?

  面对许多即将被执行的死刑犯时,执行官都很想、甚至是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看着陈帆,他却丝毫都不想开口。因为根本不需要问,他就能想到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此时他的内心或许交织着诸多复杂的情感,但那些都无法掩盖那种坚定不移的决绝。

  “为何你的离去停不住这车水马龙明明它仿佛将我的世界都带走”

  阮绥音的歌声从手机里传来。

  阮绥音时常觉得,就如同曾经他与陈帆素未谋面,却已经相识许久,而如今尽管陈帆要先离开这个世界,他们却并未分离。

  他希望陈帆能在另一个世界等他,而他总有一天也会去往那里。

  即便那里是烈火灼灼的地狱。

  “你是我永生不灭、熠熠生辉的光火”

  执行官将手机拿回来,陈帆缓慢地抬起头,仍然平静地站起身。

  他不紧不慢地在执行官的指引下走向枪决的位置,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决、平稳,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平和的微笑,双眼满含的泪水致使那笑总体上来说并不太好看,但任何人看了都将会确信此刻他必然幸福得无以复加,仿佛是郑重其事又欣喜不已地踏在婚礼的红毯上,要去迎接他宿命的新娘——死亡。

  枪声响起,他倒在被防护网切割成无数碎金箔的日光之中,轻飘飘地,如同是在酷寒的冬夜,披着一身冰凉的雪屑长路跋涉,终于在归家后一头倒进壁炉前堆满柔软羽毛的温暖床被里。

  他奉献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人生,在挚爱的光辉之下,得以安心地、一身轻松地纵身地狱。

  但与阮绥音不同。

  他坚信自己不会在地狱中与阮绥音重聚,因为他揽下所有的罪、裹满浑身鲜血,就是为了他的天使能够飞向极乐。

  执行官不由在想,在意识湮灭的最后那几秒,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遍体鳞伤、只被他一人默默守护的阮绥音,还是那个站在最大的舞台上,被沐浴在无数爱意中的阮绥音。

  耳畔回响起的,是阮绥音为他唱响的丧乐,还是淹没了那寂寥歌声的欢呼和尖叫呢。

  关于这个问题,他再没机会知道答案了。

  生命的意义或许就在于,这意义不由别人决定,不由罪孽和清白来分辨,更不由世俗的教条来规范。

  即便终其一生都活在黑暗之中不见天光,即便要全情奉献只为成就至爱,即便要自甘堕落成为一个不可饶恕的罪犯,但如果能够幸福地死去,何尝不是完满的一生呢?

  【连每一根幼羽的动作都那么和谐。生命只是一场翱翔的梦】

  阮绥音合上书。

  阳光透过窗帘缝流淌进来,阮绥音出神地盯着那浅金色忘了两秒,突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一瞬的失重感没来由地猝然袭上胸口,仿佛有什么从身体里被猝不及防地抽离,他捂住胸口缓和了片刻,直到对面的人喊他:“Mercury?”

  阮绥音愣愣地回过头,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并未消减。

  “怎么了?”

  “…没事。”阮绥音垂下眼,不知何时盈满眼眶的眼泪却猝不及防滴落在手背。

  “Mercury…”助理怔住了,有些无措地抽出纸巾递给他,随即手忙脚乱地拉过装满粉丝来信的纸箱,抽出一封信。【绥音,我曾经以为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能成为那个在漫长的年岁以来始终守护在你身边的人,并且我非常确信,我能做得比他更好。

  我的嫉妒不是出于害怕失去你,而是遗憾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我还没有能够认识你。

  在你最星光璀璨的时候来到你身边,能和你同甘是我的高攀,但我也用了、并且会用我的一切来证明,我还能够和你共苦。不论真实的你是什么模样,不论面对怎样的困局和波折,即便要拼到头破血流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而从今天开始,我将真正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阮绥音抬起眼看向他手中的信,一把夺过那熟悉的蓝色信封和蓝色信纸。

  比之陈帆,这信的口吻少了些故作的谦卑,却显得更加低微,而那笔迹也更加强劲利落。

  傅斯舟甘愿做一个替身,接替陈帆用残缺的生命来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