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记不得了，你在床上和我说过，李钰带你上他家吃饭，你头一回知道原来一家人吃饭还可以那样有说有笑的。”
李允也猜到陈柏臻早忘记这茬，刚开始和他睡的时候，他经常抱着自己谈和李钰相关的事情。
李允觉得自己像是陈柏臻想象的一个载体，是他对李钰这个人爱而不得又总是溢出那么多爱的容器，李允作为这个承载他那么多爱的容器，这么久以来，一直默默装满他无处安放的爱意和孤独。
李允觉得陈柏臻这个男人好深情，如此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居然也会那样小心翼翼去爱另一个人。李允一直称职地去做这个容器，他也想不到自己对于陈柏臻这种人，还有什么除此以外的功能性。
这顿饭是他心血来潮想做给陈柏臻吃的，起因是他昨晚上说没吃过他李允做的饭。
李允当时想，的确没做给他吃过。
他又说这个家空荡荡的没有活人气息。
李允想那不如就做顿饭给他吃吃看。
因为李允也不知道如何让一栋房子充满家的气息，父母离婚后李允的家就散了，哥哥的陪伴是他生活里仅存的一丝温存，但那构不成所谓的家。
李允也没有家，他同样不知道真正的家是什么样。
而且在他看来，陈柏臻如今什么都不缺，组建一个家庭对于他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李允作为他的容器，换算出来可能只是这个别墅里的一个小摆件，还是缺掉一角的那种。
陈柏臻顶了顶一侧腮帮，望向坐那的李允时，神色凝重又严肃，他郑重思索了会，说:“以后我不会再跟你提他的事，你也别再我面前说这两个字。”
陈柏臻以为这么公开表态李允能明白。
没想到李允说的是，“怎么了，李钰又伤你的心了吗，连提他都不可以？”
吃到嘴里的菜突然变得有些难以下咽，陈柏臻困难地将嘴里这口给咽下去，回的是，“那好，以后你但凡跟我提这个人，我也提你那个刚结过婚的哥哥。”
“你喜欢提谁就提谁喽，嘴反正长在你身上，你想说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李允眨巴着这双漂亮的眼睛，上唇瓣微翘，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把整个人衬得伶俐中透着许多可爱。
于是那些藏在这份可爱伶俐后的杀意像是弦上绷紧的箭，纷纷对准坐那吃饭的陈柏臻。
“你提我哥我又不会难过，还是你觉得我会难过，像我对你提李钰这个人一样？”
陈柏臻抿唇，握住筷子，将其狠狠抵在碗底。
“那昨天哭着跑来求我让他去见他一面的人又是谁。”
“我难过是因为你不让我去见我哥，我哥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你都不让我去。还有，当初是你找人骗我哥赌上那么多钱，然后利用我对我哥的这份感情，骗我跟你上床。”
李允说得理直气壮又头头是道，陈柏臻趁他说这么多话的空隙又赶紧吃上几口菜，咽下去后，才说:“对我无耻我无赖我不要脸我神经病，还有什么来着。”
“畜生。”
陈柏臻脸瞬间就垮下去。
“行，我畜生。”
但他最终选择把这一切消化掉，就跟嘴里的饭菜一样，生嚼着再吞咽下去。
然后说:“李允，你哥也不肯见你的。”
李允嘴唇微微抽动，眼睛眨下的同时，露出极力倔强的模样。
“当初我问他能不能把你约出来见一面，是他给你打的电话，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更深的话陈柏臻没再往下说，他倒是不觉得李允是个需要把话全说开的人，他还觉得今晚这桌菜实在好吃，让他心情很好。
这是他和李允生活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吃到李允亲手做的菜，要不是李允本人坐那，他特想拍照片发个朋友圈炫耀。
但李允现在就坐在这，因为陈柏臻方才那段话，独自吃着瘪。
陈柏臻知道小瘸子又伤心了，小瘸子看着很倔的样子，私下经常掉眼泪。
陈柏臻继续扒饭，想的是万一接下来他要哭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那就帮他把眼泪擦干呗。
但李允忽然站起来，开始收桌上的盘子。
“你干嘛！”菜还在陈柏臻嘴里，他吓得伸手去护跟前这盘青椒炒肉丝。
“不想让你吃了，想让你全给我吐出来。”李允说得很冷静，见陈柏臻护着这盘菜，于是又去拿另外一盘油焖虾，转身往垃圾桶里倒。
陈柏臻喊了出来，“李允你妈的浪费粮食！”
阻止了剩下半盘油焖虾倒入垃圾桶，陈柏臻感觉自己的心此刻都在滴血，李允的油焖虾烧得实在好吃，香香的，还很鲜。
他迅速从李允手里夺回盘子，拽得李允人都往他怀里跄，一只手把李允搂进怀，顺着腰肢往下摸，来到李允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别闹，我真的很饿。”
“给我吐出来。”李允不依不饶。
“好吃。”陈柏臻又伸手去拿筷子，抱着李允，站在那，夹桌上的菜吃。
“吐出来。”
“真的好吃。”他又夹来一块鸡肉，嚼着嚼着发现味道不对，“这是什么，芋头吗。”
“板栗烧鸡。”栗子是李允亲自一颗颗给剥的，后面嫌难剥，就放了几颗进去，剩下的全是鸡肉块。
陈柏臻“噢”了一声，咀嚼的速度明显放缓。
然后去吃别的菜。
李允看出来了，这人不喜欢吃栗子。
“你哥说你不爱喝牛奶，因为乳糖不耐受。”
他忽然起了这个话茬。
李允被抱在怀里，想挣脱，但挣脱不开，有点气。
“难怪长不高呢。”话说得轻佻又轻蔑，这么说，还把下巴重重搁在李允头顶。
李允脖子一梗，握紧了拳头。
“你还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吗，我记得我没问过你这方面的事。”
陈柏臻抬头，低头，又用下巴重击李允的脑袋。
李允被他砸得拉下一整张脸，咬牙切齿。
“没有，我不忌口。”牛奶也能喝，大不了拉肚子，有时候家里没吃的了，李允又懒得出门，就去冰箱里拿瓶牛奶就着馒头吃。
“那今晚上我的几把也能吃，是吧。”
好小子原来搁这等他呢，李允重重去推开陈柏臻，推不动，陈柏臻站没动，拿手上的筷子去夹菜吃。
李允不死心，下手去推他，人还是没动，不光没动，还把李允拱得往后退，一直抵在桌子边缘。
和陈柏臻比力量属于拿鸡蛋碰石头，李允此刻气鼓鼓的倒不是因为没陈柏臻有劲，是觉得这种以卵击石的行为自己看上去都很愚蠢。
“你知道你凌晨在书房那样对我真很不道德吗。”
李允知道陈柏臻提的哪件事。
“一个没道德的人居然还跟我提道德？”他迅速回嘴。
“我是没道德，但你有啊，这不跟有道德的你商量这事呢。”
他顿了顿，继续。
“下次不能这样了李允，那怎么还有操到一半不给操了的，我几把真受不了。”
可能真的是肺腑之言，他语气没先前强硬。
“还有把跑出去的人又给逮回来的呢，操到一半不给操又怎么了。”
“李允，算我求你，答应我。”语气又比先前矮下几分，听上去，还挺温柔。
李允“切”了一声。
“真是活久见，陈柏臻居然还有求我的一天。”这不向来都是李允恳求祈求哀求他陈柏臻。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看我心情。”
陈柏臻:……
他倒也没放弃，继续问:“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不是特别好，因为你现在压着我。”
“噢，原来现在心情不好。”他单手抱着李允，身子往后移，看似在思考李允的话，实则全是漫不经心。
陈柏臻低头去看李允。
正在瞪他。
然后满意地笑出来，说:“但是我心情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