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娘子看了一眼徐护卫,徐护卫与她多年夫妻,不需多言便懂了她的意思,一声不吭出了房间,合上门,抱臂守在了门外。

  等房间只剩他二人,黄娘子才好奇道:“你有何要紧事?”

  谢景行手指敲了两下椅子的扶手,压低声音问:“不知现在京城送去金匾城的武器有哪些?”

  黄娘子一惊,瞪大双眼看着谢景行,不过两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她知谢景行绝对是可信任之人,没有多犹豫就道:“都是兵士常用的长矛、长刀、弓和弩这些。”

  看谢景行脸上迷糊,黄娘子也觉自己说得太笼统了,谢景行一个读书人,还一直住在远离战场的地方,就算接触过兵士,可大炎朝军士的武器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展示给一个学子,他定然不了解的。

  黄娘子又给谢景行细细解释了一番,谢景行才恍然大炎朝现阶段兵士作战时的兵器类型,黄娘子口中的长矛是丈八蛇矛,铁中混杂部分铜制成,刃开双锋,作游蛇形状,多被士兵们用于突击战中。

  而长刀就是陌刀,一种长柄大刀,两面都开了刃,且重达近八公斤,长约一丈,是对敌的利器。

  还有铁骨朵,呈蒜头形状,拳头大小,对上身披重甲的敌兵可以极快破甲,另外就是锏和常见的弓了。

  不过怕谢景行担心,黄娘子又补充道:“最近工部制作出来了一种七发连弩,侯爷特意为屿哥儿准备了,也给保护他的亲卫们每人都装备上了。”

  谢景行听得仔细,等黄娘子停下话头,才疑惑问道:“没有火器吗?”

  据他所知,大炎朝可是连烟花都有,说明火药早已被发明了,怎么没有火器呢?

  黄娘子眼露诧异,惊奇地看了谢景行一眼,没想到他居然知道火器,不过她还是摇头,“工部虽已研制了好几年火器,可是现在配置的火器极不稳定,尤其是火药,就是工匠一不小心也会被炸伤,而若是稳定的可以用于制作烟花和炮仗的火药又没有太大威力,拿到战场上也没有用处。”

  谢景行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黄娘子,眼神严肃,“戎人有没有火器?”

  黄娘子有些不解,可被他严肃的态度感染,没有轻率回答,仔细想了想,才断言回道:“从未听闻。”

  谢景行提起的心往下放了放,若是西戎人也没有火器,就算他想要的那个东西造不出来,可只要将火药威力改良一番,在战场上也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

  而他正知道一种科学且威力巨大的火药配方。

  他一时没说话,黄娘子莫名觉得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迫人,而源头就是谢景行,不自觉也提起了心,难道谢景行又有什么主意了不成?不知不觉中,她居然也觉得谢景行总能解决常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心里也升起了一些期待,紧紧盯着谢景行。

  谢景行没有关注到她的神态,而是下定了决心,往黄娘子那边更偏了偏,沉声道,“我有一种威力极大的火器的制作方法,若是成功制作出来能尽快结束战斗,让屿哥儿早点回京城。”

  黄娘子倒抽一口凉气,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尽管如此,她也用力呼出了几口长气,才重新开口,“当真威力极大有多大"

  她的话语比平日里快得多,激动得尾音都在颤抖。

  ”一次可以炸平一座小山丘,这样的威力够大吗?“谢景行并没有夸大,这是他当初好奇,搜遍了所有可知资料找到的答案。

  黄娘子只觉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她难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景行,两人对视,一人眼中满是惊讶与怀疑,另一人眼中则满是笃定。

  良久,黄娘子才问道:”真能做出来?“

  这次谢景行犹豫了,”火药是可以的,可与之对应的火器到底能不能做出来,还需要看侯爷那边。“

  谢景行所想的东西名为红衣大炮,不论是工艺还是与之所搭配的炮弹都不是谢景行想做便能做出来的,最后能不能成功,还需要看工匠的技艺到不到家。

  他也并未隐瞒,而是一一说给了黄娘子听。

  黄娘子喃喃重复道:“红衣大炮。”

  她慢慢严肃了神色,“既然你需要侯爷的帮忙或者说是需要工部工匠的帮忙,我不能做主,需要去同侯爷商量,你现在住在哪里,到时我给你结果。”

  谢景行也没想着今日就能将所有事情落实,只凭他一人所言,空口无凭就要耗费极大人力、物力去做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并不是那般容易,也不失望,说道:“我住在安平会馆。”

  黄娘子点头,“行,最迟明日给你消息。”

  谢景行也知黄娘子不可能代表长公主和英护侯轻易坐下决定,能明日已算快了,今日的目的已达到,他也不欲多停留。

  谢景行同黄娘子告辞后,就准备回会馆,可才走两步,身后黄娘子的声音却又传来了。

  “你要知道若是真要去工部做红衣大炮,其他人都不知道细节和方法,定是需要你亲自过去教导的,还不是一次两次,到时你天外居士的身份还可隐瞒,可侯爷虽是工部尚书,工部却不是他的一言堂,总有其他人的眼线,那时候就算只凭这武器,你也会引起太后、晟王他们的注意,你想好了吗?”

  相处这么多年,黄娘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谢景行本身其实是一个不太爱招惹他人注意的人,可若是真做出来,怕就不只是读书人了,就是太后一党都算不上什么,全天下都会注意到他,甚至对大炎朝有攻击意图的所有敌军也会将他记挂在心上。

  谢景行顿住脚步,转身看她,坚定道:“我当然知道。”

  不等黄娘子反应,他又道:“可屿哥儿去战场了,我不知你、长公主还有英护侯甚至泰安帝是如何想的,我只想他早日回来,安安全全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地回到我身边,他是我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小哥儿,我连一声重话都舍不得说,好不容易才将他养成现在这般快快乐乐的模样,与他相比,其他都不重要了。”

  说完再不管黄娘子的反应开门走了出去,是,确实同黄娘子所想,他不喜招人注意,可若是将这些不喜与屿哥儿放在天平两端,什么招人注意,就算让他所有所思所想全暴露在太后一党面前,他也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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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这么说?”顾绍嘉听着黄娘子与她言说今日与谢景行之间的对话,忍不住惊讶问。

  他们此时正在长公主府的书房里,顾绍嘉坐在书桌后,而安淮闻则站在她身边,两人都看着黄娘子。

  黄娘子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一个小年轻的话触动,真是不争气。可一想到谢景行心中的那个人是她疼爱的屿哥儿,便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欣慰。

  在她心中,屿哥儿就是这天下最好的哥儿,无论再好的汉子屿哥儿都配得上,谢景行以往虽有些神异之处,可她会默认屿哥儿与谢景行之间的情谊,那也全是因为她看重屿哥儿,只要屿哥儿高兴她就不在乎其他,可今日听到谢景行的话,却也觉得或许谢景行真是屿哥儿这辈子能遇到的最适合也最好的那个汉子了。

  屿哥儿走之前可是接二连三往通州府去了好几封信,长公主和安淮闻怎么可能一点不知道,在黄娘子回来后更是询问过她。

  他们早知道谢景行就是天外居士,可从未想过他们的屿哥儿居然与谢景行在一起了,瞒得可真严实,他们居然还是从黄娘子这里了解的,一时之间看黄娘子的眼神都有些嫉妒,可谁让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要将屿哥儿送离京城呢,现在他们只得忍受着屿哥儿人生中最高兴的八年没有他们参与的事实。

  也只能默默接受屿哥儿已有了心上人还情比金坚的事实。

  可屿哥儿怎么不同他们说呢?难道他们还会阻拦不成?要知道若是屿哥儿高兴,就连天上的星星他们都恨不得搭着梯子去给他摘下来,不过只是一个汉子罢了。

  不论他们心中如何复杂,此时心里还是莫名生出些安慰,这么看来不只是屿哥儿动情得多,谢景行也一样。

  黄娘子到底早知道屿哥儿和谢景行的事,虽对谢景行的话有些触动,可她还是更快将注意力放回更重要的东西上,她看向安淮闻,“侯爷,谢景行所说的红衣大炮,你觉得是否要试上一试?”

  安淮闻负手看向长公主,两人对视一眼,眼神是如出一辙的坚决,“当然。”只要能尽快结束同西戎的战争,什么都值得一试。

  “更何况,若是真有谢景行所说那般巨大的威力,我们就再也不惧任何来犯之敌,与太后、晟王之争几乎也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另外两人都懂了他的未尽之言,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以武力来保住皇位罢了。

  而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有这个打算,在天外居士出现前,他们早就在边境着手布置了,现在所有边境军队中都有他们的人,甚至最关键的,离京城也最近的北蛮边境,阿运城中的大小守将几乎已被长公主的人全部换下来了,而北蛮一直蠢蠢欲动,却只被守将压制并没有反击回去的原因也在于此。

  黄娘子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在长公主定下这番计策时也在场,北蛮是长公主留给二公子的磨刀石,二公子在长公主名下长大,可总有一天会找回自己的身份地位,到时若要让百官敬服,必须要有巨大的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功绩。

  那时才是攻打北蛮的时机,到时所有长公主和泰安帝私下练的兵,甚至谢景行一开始卖给天下商行,可直到现在也没见商行往外售卖的奶粉,都是为二公子进攻北蛮所准备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在攻打北蛮前,二公子居然先上了与西戎的战场,现在还未传回消息。

  所有知道二公子身份的人都无比焦急,更何况是安淮闻和长公主,他们甚至连思考都不用,直接就同意了。

  在边境战况焦灼以及两个孩子都在边境的情况下,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值得一试,安淮闻吩咐道:“明日你不用去了,我亲自去安平会馆接上他,直接去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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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景行不知安淮闻和长公主这么快就做下了决定,他回到会馆后,元宝已经在院子里的小厨房为他烧好了热水,一直守在会馆门外等他。

  见他回来立马迎了上来,看他双手空空,脸上疲惫,眼里闪过一丝担心,可他并没有多问,而是等谢景行回到房间后,大步去厨房将热水提到了房间里。

  谢景行看着他瘦弱的身体绷成一条线,得用两只手才能勉强提起一大桶水,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起身要去帮忙。

  元宝固执地抿着唇看他,忽然道:“坐着别动。”

  谢景行恍惚间居然看在他脸上看见了那种身居高位之人才会带有的神情,登时一怔。

  元宝也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眼里想过一丝慌乱,立即弥补道:“老爷你这么累就让我去吧,不然你收我做侍从就让我白吃白喝吗?那我还不如重新去当乞丐。”

  谢景行只当自己眼花,他确实太累了,赶了这么久的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了黄娘子,同她进行了一场谈话,只觉得心力交瘁。

  不想让元宝的自尊心受挫,便听到他的话坐了回去,等他洗漱完,元宝又去提回了刘管理那里的饭食,看他用完就用眼神盯着他,似乎在催促他上床休息。

  谢景行几乎是倒头就睡。

  可他虽然疲累,入睡也快,却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总有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盯着他,一会儿仍然是他那张精致的玉白小脸,一会儿又是战火中面无血色的脸庞。

  一声声的谢哥哥更是叫得他心慌。

  与此同时,边境,屿哥儿从来到金匾城后就住在鲁平威曾住过的将军府中,不只是他,郑国公也居住在这间府邸,只是郑国公需要常上战场,就算不亲自拼杀,也需要在后方指挥调度,在府中并不常见到他。

  屿哥儿捋着小白的长毛,坐在院子回廊的栏杆上望着天边的高悬的月牙发呆,到金匾城有好几日了,出发前就给通州府去了信,可现在连京城的信都收到好几封了,通州府明明离得更近,他却一直没得到谢哥哥的只言片语,难道是因为自己不辞而别他生气了?

  手无意识地用力,小白转头盯了他一眼,两脚兽今日怎么回事儿?扯疼它好几次了。

  它干脆不忍了,伸了一个懒腰从屿哥儿手下跳了出去。

  屿哥儿又摸了两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摸了个空,他回过神,就见到小白蹲在他面前,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他。

  屿哥儿有些羞恼,不过他也知是自己的问题,便放软声音道:“小白过来。”

  小白试探着走近,看了看他的神情,才又跳到了他身边,将头磕在了他的腿上,屿哥儿又将手放回小白的脑袋上,揉了揉,喃喃道:“谢哥哥才没这般小气呢。”

  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说不定再过几日谢哥哥的信就来了。

  他打起了精神,现在更主要的是二哥,想到仍没得到消息的安庭轩,他神色凝重了些,方才想到谢景行时脸上的柔情悄悄褪下,也不知二哥现在身在何处,不过虽然没有找到二哥的踪迹,却也没有坏消息传来。

  此般情况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总有一日,他能将二哥找着的。

  正想着,跟着他身边的亲兵统领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丝喜意,他的身边跟着袁松云,脸上更是控制不住地满脸兴奋。

  屿哥儿看见他们的神情,心头一跳,放开小白,腾地站起身,“有二哥的消息了吗?”

  问完几乎是屏息凝神紧紧盯着他们,等着他们的回答。

  统领赵一舟立即点头。

  屿哥儿惊喜地连连问道:“找到人了吗?在哪里?回来了吗?”

  袁松云看了一眼赵一舟,见他没阻止,便道:“并没找到人,可却看到了他们留下的标记。”

  跟在安庭轩身边的都是皇帝亲兵,他们同被长公主安排的人手下训练出来,自然有一套特有的联络方式。

  屿哥儿来不及失望,仍然牢牢盯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袁松云继续道:“看标志他们是往西戎人聚集地去了。”

  见屿哥儿脸色变了,袁松云又马上补充道:“也不止这一个标记,后面还有标记表明他们是安全的,既然如此,就说明他们并不是被西戎军追赶着进入西戎的,该是二公子自己有主意才会这样做。”

  屿哥儿松了口气,果然,他就知道二哥绝对不会有事。

  赵一舟等袁松云话落,才说:“我派了五千亲兵追过去,沿着标记去同二公子会和,小公子可以暂时先放下心。”

  屿哥儿也没问他为什么不多派些人,既然二哥有主意,派去更多的人深入西戎,一不小心露了踪迹,坏了二哥的事可怎么办。

  他转而问道:“跟去的亲兵带上兵器和奶粉了吗?”

  赵一舟应道:“每个人都戴上了足够他们吃两月的奶粉,除此之外,也都多带了弩箭。”

  屿哥儿点点头,“那就好。”此次过来,工部新制出的弩箭几乎全被他带过来了,七连发的弩箭,除了才刚研制出来的大炎朝,其他的小国听都未听说过。如若二哥真有计划,也能派上一点助力。

  得知了安庭轩的消息,屿哥儿显然放松不少。等赵一舟和袁松云退下后,他便带着小白回了房间,被侍从伺候着梳洗后,他却并没有去睡下,而是走到房间一边的桌旁,展开一张信纸,研墨,给京城去了一封信。

  得知了二哥的消息,可不能他一人高兴,也得让还在京城的阿娘、阿爹和舅舅知道。

  虽然他们并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可他们对二哥的担心绝对不是一丁半点。

  等将写好的信放到信封里头,屿哥儿并没有停笔,而是又抽出一张信纸,犹豫了一下写道:“谢哥哥亲启。”

  “谢哥哥,你应该就要动身去京城了,可惜我远在边境,不能与你一同成行,不知你该带的行李收拾好了吗?不过有周叔么在,应该不用担心。谢哥哥乃是美玉(注:《书简阅中国》),京城之行该是极为顺利的,不能看着你金榜题名甚为遗憾。”

  写到这里屿哥儿的嘴撇了撇,心里忍不住地失落,他转笔又写:“不过就算我无法亲眼见到,也能猜到谢哥哥骑马游街时的盛况,定是极为美好的......”

  最后,屿哥儿的笔在纸上顿了片刻,脸上浮起一抹微红,不过天已入夜,在烛光下只是若隐若现,良久,他还是运笔写下最后一句话,“谢哥哥,我想你了。”

  信仍然往通州府送了。

  周宁看着送到家的第四封信,有些感怀,第一封信到的时日正是谢景行远行的第二天,没想到就这么错过了。

  后来每隔几天就又送来一封信,他并没有打开任何一封,自然也没有回信让屿哥儿别寄信过来了,想着等谢景行到京城后,两个孩子见上面了,自然不会再写信来了。

  拿着信进了谢景行的房间,房间尽管现在没人住,可周宁还是日日打扫,看着很是整洁干净,将又一封信在谢景行床头的柜子里整齐放好,等哪日他们回来或是自己去京城就可以给景行送去,让谢景行慢慢看。

  小情人之间的信,自己这作长辈的怎么能随便乱看。

  谢景行做了一晚上的梦,一觉醒来还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可惦记着黄娘子的消息,他并没有在床上多躺,翻身坐起,将床整理好后,元宝也听到了他的动静,跟着起身了。

  元宝快手快脚地将自己的小床收好,穿上衣外衫去院子里打了水,烧好后给谢景行端了进来,又马不停蹄去端了早食放在桌上。

  谢景行让他先吃,自己却没有急着做其他事情,而是先去桌旁给家里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

  昨日来时他急着去寻黄娘子,没来得及写信回家,今日必须写好信寄回去了,来京城花了半个月时间,商队赶路急,有时甚至是在野外过的夜,谢景行只寻着功夫往家里寄了一封信,也不知周宁和谢定安该如何担心他。

  等信写好,谢景行将信交给了元宝,让他寻地方寄出去,光是昨日进城门后他的表现,谢景行就看出元宝对京城该是很熟悉的,可能原来就是京城的人,所以才会来来京城找爹。

  他没有打算深究到底,又掏了银子递给他,嘱咐道:“剩下的银子你自己留着花用,平日里想出去寻人就去,只是千万要注意安全,遇到那些横行霸道的能躲就躲。”

  元宝接过信和银子,对他深深鞠了一躬,才迫不及待跑出了房间。

  黄娘子说了最迟今日给他消息,就不会等到明日,既然如此,谢景行今日先不能离开会馆,万一错过又是麻烦,想到黄娘子说的可以帮他将信带去金匾城给屿哥儿。

  他便又抽了一封信纸出来,心头千言万语,最后只落下了短短一行,“保护好自己,不许受伤,我在京城等你。”

  然后贴身放在怀里,等着黄娘子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