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说什么你没听见?”江挽月有些拉不下脸来,实在不想唤出“义父”两个字。
秦向天是他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无论是义父还是那一层关系,他一个都不想承认,更不想跟他有过多的交集。
秦向天在心里笑,仍然装作没听见般,兀自散着他的步,顺带欣赏着江家周边的景色。
“秦向天!”江挽月受不了了,直接唤出他的名字。
“你叫我?”秦向天这才回过头,眉目含笑的朝江挽月走过来。
江挽月直觉无语,在心里骂了句,“不叫你叫鬼呀?”
但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气鼓鼓的涨红了脸,等着那人过来。
“有事吗?”秦向天明知故问,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转瞬便来到江挽月面前。
“你说呢?”江挽月就不信,刚才在屋子里说那么大声的话他没听见。
秦向天收了笑,也不装了,只淡淡道出一句,“有求于人这个态度可不行。”
虽然是承认听见了,但却没那么好说话,故意出言刁难。
“你……”江挽月被气到语塞,但又无可奈何。
这人之前就跟个哑巴似的,一天到晚都说不上几句话,没想到现在这么会说,还会捉弄人。
“怎么,叫一声很难?”秦向天带着戏谑的表情,竟有几分流氓样。
江挽月想问“叫什么”,突然又闭了嘴,就怕那人让他叫夫君,这比起叫义父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权衡利弊后,轻轻的唤了声,“义父。”
秦向天嘴角擒起笑意,心里却是不接受的,但眼下情形也不敢得寸进尺,免得真惹了这小祖宗生气。
见林浩还没有出来,秦向天想多逗逗江挽月,并不打算急着进去救人。
江挽月抬起眸子,见他站着不动,还盯着他,顿时出言呵斥,“你怎么还不去?”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秦向天说话竟改成了这种强势的口吻。
以前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秦向天说什么便是什么。
现在恨他了,对他没了敬畏感,秦向天又巴巴的凑上来,无形中助长了他的气势,再也不必对他客气。
秦向天但笑不语,只盯着江挽月看,虽然他用的是别人的躯体,但也能从这具躯体上看到他的影子。
从江父口中得知,江挽月与江欲晚是双生兄弟,难怪第一眼就把他认错了。
虽然二人不似寻常双生子那样长得一模一样,但也有七八分像,不仔细看很容易认错。
“看傻了?”江挽月见他目不转睛的,盯得他很不自在,连忙出声责问。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占着你弟弟的身体?”
秦向天觉得这又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尝试着看能不能把江挽月从这具躯体里哄出来。
江挽月本以为秦向天是在专注看他,孰料对方却是这种想法,突然有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有被自己这种心态吓到,明明那么恨他,巴不得他去死,为何又会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江挽月顿觉烦恼,一时没有回答秦向天,兀自生着闷气。
他能猜到的,秦向天自然也能猜到,江欲晚是他的弟弟成了铁打的事实。
他倒是想把身体还给他,可是他这副躯体离了魂魄又会怎样,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所以眼下他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寻找江欲晚的魂魄,指不定还会用上……秦…向…天!
江挽月纠结的看了一眼眼前人,想到还要跟他没完没了的纠缠就头痛。
“这辈子怕是摆脱不了了。”他在心里长叹。
“挽挽。”秦向天见他沉默,柔声的唤出一句,“给我抱一下,我就帮你。”
江挽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同时里面又含着淡淡的怒意,就知道这人会拿帮忙占便宜。
但是对方承诺帮他,我到底要不要……投入他的怀抱?
江挽月愣神中,就见秦向天张开了双臂,等着他投进去。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江挽月心如擂鼓,他用力的呼吸着,就怕下一刻会窒息。
秦向天眼中含笑,嘴角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就保持着张臂的动作,等着江挽月的下一步行动。
那副俊朗美好的模样让江挽月有片刻的动容,脚尖颤抖着移了一点又顿住,整个人都显得紧张慌乱,仿佛面临的是万丈深渊,犹豫着要不要跳的感觉。
秦向天也不催他,就静静的看着他的神情一点点变化,等他慢慢的迈出一步,就像小时候鼓励他走路一样,跌跌撞撞的摔进他的怀里。
静止的空气带着压迫,江挽月始终迈不出那一步,双腿在无形中打着颤。
正在这时,身后的开门声打破了这份沉静,江挽月定下心来,秦向天也收回了张开的手臂。
“晚晚,你爹又严重了!”林浩带着急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若是之前,江挽月兴许还能平静面对,可是现在,那人实实在在是他亲爹,他再不能克制自己的情感,更不想他爹抱着遗憾而终。
“义父,求你救救他!”江挽月咬着牙唤出那两个字,在林浩面前,他还不想身份暴露,更不想弃了他而依赖秦向天。
因为在他眼里,秦向天依然是他的仇人,他仍然没有放弃要他命的想法。
秦向天没有抱着人,心里不怎么痛快,没有接江挽月的话,直接进了江父的房间。
江母扶着他,手中帕子上有血,很明显是江父吐的。
见秦向天进来,江母暂停了哭泣,求助的眼神看过来,任谁都不愿袖手旁观。
若是不出意外,这两位将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虽然现在也是,但江挽月不承认。
“夫人请先出去,这里交给我。”秦向天总算肯出手救人。
但他话音一落,立即又来一句,“白银一万两,保证让他健康如初。”
随后又转过头去看着跟随进来的林浩,面不改色的道,“让他出。”
江家二老疑惑——这不是儿子的义父吗,为何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
江挽月更是心情复杂,不明白秦向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林浩则无话可说,未来岳父的诊费他出理所应当,只是不明白他一个仙人为何贪起了钱财。
神仙本该无欲无求,而眼前这位既贪色又贪财,这都成的哪门子仙?
“有意见?”见林浩愣着不动,秦向天逮着他问。
床上江父咳得越发厉害,有种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感觉。
“我出。”在江挽月瞪过来的前一秒,林浩赶紧应下。
从储物空间取出一万两银票,规规矩矩的递到秦向天手上,“有劳。”
秦向天毫不客气的接过,实则心里慌得一批。他第一次厚颜无耻的拿人钱财,还是当着江挽月的面,而且还是收的救他父亲的钱,这种感觉不要太复杂。
原因是他认为江挽月爱上了钱财,他喜欢的,他就一定会为他争取。
而江挽月此刻懵的一批,既不敢出言阻止,又不敢出言喝斥,只得任由那人作非为。
秦向天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忽然觉得心里爽的不要不要的,刚才没抱着人的空虚感倾刻消失。
“你们都出去。”表情严肃的道出一句,言外之意,他要开始救人了。
几人都心急如焚,听他一说都赶紧退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带上,秦向天从容的到了江父跟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空气中再次传来了压迫感。
江父不清楚他的为人,被他这冷漠的气场吓到,“仙人,咳咳……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是不是来杀我的。
秦向天并不是冷漠,只是除了江挽月在别人面前不习惯笑而已。
“伯父得的什么病,哪里不舒服?”尽量将声音放得缓和些,免得惊吓到了江父。
而对方却从话语中听出了不妥——他不是儿子的义父吗,为何叫自己伯父?
但身体难受,不允许他多想,只得如实的道出了病情。
原来他得的是肺部疾病,江挽月刚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征兆,只是他没注重而已。
谁曾想发展得这么快,短短十几天人就消瘦,咳嗽不止还吐血,胸闷气喘,随时都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就可能归西。
早先也没想着告诉江挽月,心知他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也不会行医,便想着四处找大夫先看看。
结果大夫请了七八个,药也吃了一大堆,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越来越严重,这才不得已给江挽月捎信,也没想着他回来能治好,就想着能送他最后一程。
谁知他一回来竟带来了个仙人,原本绝望的路上又看到了希望。
“无事,不必担心,您先躺下。”秦向天说罢,过去扶了他一把,将他轻轻放下,躺好,随后就开始运转起了法力。
金色仙力自江父胸前进入,直达病灶,瞬间杀死恶细胞。紧接着又对肺部进行了修复,使原本堵塞的地方变得通畅。
江父感觉到了久违的舒适,原本憋闷的胸腔顿时呼吸自如,浑身难受尽消。
秦向天收回仙力,再看江父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之色,总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