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媚娘出奇地受欢迎,甚至有县城的富家小姐闻风而来,周溢之思考着是否应该换一种售卖模式,既能供应上供不应求的甜品,也能更快地还完积分。

  正思考着,程小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溢之,蒋管事方才派了人来说是请我们吃饭。”

  周溢之推开门走出去,询问道: “什么时候?”

  程小五说: “就中午,在鸿福楼。”

  “好啊,看来今天有口福了。”

  甜品铺子交给方婶,周溢之和程小五两人出发鸿福楼。

  鸿福楼门口,小厮已经在那等着,见到周溢之二人,连忙把他们带到雅间。

  “实在是抱歉,烦请二位等上一等,我家小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小厮边带路边说着抱歉。

  “没事。”

  周溢之近来去蒋家送甜品,从未见到过蒋颜一回,问她家中佣人,都说是牙行太忙,直接在那边睡的,没有回家。

  所以此时听见小厮说他家小姐很忙,周溢之摇摇头,表示理解。

  两人来到雅间,随意地坐下,静静等待起来,好在,不一会儿,蒋颜就到了。

  她一进门,就道歉着: “久等久等,抱歉,我来迟了。”

  周溢之和程小五起身相迎, “不碍事,我们也刚到没多久。”

  相互客套后,酒菜上桌,不过,他们都不喝酒,最后那酒还是被拿了下去。

  饭桌上,蒋颜说道: “周老板,你们铺子生意火爆,为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以后就不用给我送甜品了。

  最近牙行太忙,有的时候也没时间吃,就不麻烦你们特意跑一趟了。”

  周溢之有些惊讶,没想到蒋颜这次来竟然会放弃当初的约定, “蒋管事,没事的,送一下甜品也不废多大事,再说,当初多亏您,才有了如今的甜品铺子。”

  蒋颜笑着摇摇头, “你别多想,只是我天天吃甜品,胖了些许,加上现在忙,有时候可能不在镇上,甜品送来也浪费了。”

  “原来是这样。”周溢之懂了。

  程小五在一旁默默听着,没有插话,只吃着眼前的饭菜。

  蒋颜又道: “其实,这次请你们吃饭,还有一个原因,吴江被问斩,以后牙行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哦?”周溢之不解,程小五也好奇地抬起头,两人盯着蒋颜。

  蒋颜解释, “牙行是我父亲一手建立起来的,吴江是跟着我父亲的老人,在牙行也颇有威望。

  他本以为我父亲不会把这份家业传给我一个女子,却没想到,我父亲临终前还是把家业交给了我,所以他心生怨愤,在牙行也处处跟我作对,碍于父亲的颜面,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中毒事件,可算是替我除了一大害。”蒋颜无奈,又关心道: “听闻在此事件中,你夫郎受了伤,可好些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溢之明白过来。

  程小五听见蒋颜关心他的伤势,露出笑容回答: “没事,好得差不多了。”

  程小五笑起来,眼睛弯弯,虽然肤色很深,但是最近被周溢之养得白了些,如此阳光的笑容,蒋颜一时有些看愣了。

  她原本觉得周溢之这个小夫郎普普通通,甚至有些配不上他,现在瞧见程小五这毫无城府的真挚笑容,深深地为自己的不堪想法感到羞愧。

  “没事就好。”回过神来的蒋颜同样回以微笑。

  周溢之瞧着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轻咳一声,成功吸引了程小五的注意。

  感受到程小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周溢之笑着夹了一块桌子上的盐水鸭送到他的碗里, “多吃点。”

  程小五面上发热,低垂下头躲避蒋颜揶揄的眼神。

  最后,那块盐水鸭自是下了程小五的肚子。

  吃完饭,和蒋颜告别,周溢之和程小五向自家甜品铺子走去。

  路上,程小五跟在周溢之身边,心中美滋滋的,这段时间,虽然他和周溢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是明显亲密很多。

  周溢之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他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和程小五结为夫夫,那他就努力,争取成为古代好老公!

  两人走在一起,虽然心中所想是天差万别,不过,之间气氛倒是和谐而甜蜜。

  可到了家门口,这一美好的氛围被打破。

  只听见一声泼辣彪悍的女声传来, “你们家老板呢,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管我?”

  周溢之皱起眉头看向围了一圈人的自家铺子门口,而程小五在听见这道声音时,瞬间白了脸色,连深色的肌肤都没能抵挡住他刹那的紧张。

  两人愣神时,就听见那道声音又喊道: “我的命好苦啊,累死累活把我家哥儿养大,成亲之后,开了铺子竟然都不告诉我这个当娘的一声,还让这外人欺负我,啊,我真的是太可怜了……”

  周围人看得聚精会神,程小五气急,不等那妇人继续哭诉,跑上前挤开人群,就要把那瘫坐在地上撒泼的妇人拉起, “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程小五拽住他娘的手都在颤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离开程家村有了新的生活,他娘却还是这般不愿意放过他。

  感受到周围人探究议论的目光,程小五的脸上火辣辣的,而最重要的是,周溢之甜品铺子的生意因此受到了影响,这是他最最不能接受的。

  王秀花闹了半天,终于见到程小五,当即一把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指责道: “好啊,你终于肯出来了是吧,你自己在这里过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把你娘忘到哪里去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弟弟啊?”

  王秀花一大堆指责噼里啪啦地落下,程小五嘴唇翁合,吐出几个字, “我没有。”

  王秀花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扬起手掌就往程小五身上打去。

  千钧一发之际,周溢之拦住了那一巴掌,他目光冷冷地盯着王秀花,手掌钳制住她,使她动弹不得。

  方才,他没注意到这人的模样,一时纳闷,是谁又在他的铺子前闹事,此时听见小五和她的对话,以及脑海中“周溢之”的记忆闪现,他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闹事的泼辣婆子,竟然是他的丈母娘。

  还不待他想好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陌生的丈母娘,就看见她竟然想打程小五,这周溢之可忍不了,想到他最先见到程小五时,程小五那瘦弱的身躯以及满是干活留下老茧的双手,就对他这丈母娘没有一点好感。

  “娘,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心中所思甚多,周溢之面上却是微微带着笑容,缓缓松开王秀花的手腕。

  王秀花被周溢之那冷冰冰的眼神刺得一怔,但随即周溢之的笑容让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现在被松开,那泼辣劲上来,眼神一撇,气哼哼道: “好好说?你们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

  没有!

  周溢之在心中回道,嘴上却说着, “娘,你这说的哪里话。”随即问向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方婶, “怎么回事?”

  方婶惶惶不安道歉, “我不知道她是您的母亲。”

  听完方婶的解释,周溢之明白过来。

  王秀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来到这里,直接跑到队伍前面东张西望,方婶以为她是想来买甜品的,就请她到后面排队,结果王秀花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程大壮说这是周溢之和程小五的铺子,那就相当于是她们家的,这个他们请来干活的下人竟然让她去排队,简直气死她了,当即对着她破口大骂。

  方婶哪里见过这种仗势,愣在原地,而周围原本排队的人都涌上前来看热闹,这也就是方才周溢之他们回来所见到的那一幕。

  知道事情原委,周溢之宽慰方婶, “没事,是我们没有提前告诉你,不怪你。”

  方婶紧张的心情缓和许多,但是王秀花眉头一皱,不忿道: “她这是什么态度,不认识就可以对我大喊大叫吗?”

  王秀花这话,在场的人听了都简直惊呆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论声音大,谁能大过她去。

  程小五内心酸涩不已,既焦急又紧张,他拉着他娘,小声劝道: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们里去说。”

  程小五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把对铺子的影响降到最低,然而王秀花今天来,就不是为了和程小五叙旧聊家常的,当即挣脱开程小五的手,大喊道: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弟弟要娶媳妇,你爹腰不好,你给你弟弟准备二十两银子,再回家替你爹把地种好。”

  这话一出,程小五只觉得周遭空气都寂静了一瞬。

  二十两,她娘跟他要二十两给他弟弟娶媳妇。想到当初,他们收了二两银子的彩礼把他嫁给周溢之,现在为了他弟弟娶媳妇,竟然要二十两。

  程小五想要拒绝,嘴唇张开,却哽咽住。

  周溢之看着这一幕握紧拳头,走上前把程小五挡在身后,抬起袖子掩了掩眼角,开始哭诉: “哎呀,娘哎,你是不知道哦,我们为了开这个铺子欠下了一百二十两!”

  “什么?!”王秀花惊疑不定。

  周溢之继续道: “这些日子,我们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甜品,虽然看上去赚得多,但是我们欠下的更多呀。”

  周溢之又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继续哭诉, “当初为了买下这间铺子,我们和人家约定,三个月内还清银两,否则,否则就要……”

  说着,周溢之为难地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隐下到嘴边的话语。

  王秀花乍一听见这事,一时不知是真是假,恰逢此时,围观人群中有一人恍然大悟道: “我说周老板怎么每天都往牙行的蒋管事家中跑呢,原来是欠钱啊!”

  “我也看见了!我还好奇来着,本以为会是桃色消息,没想到啊……”

  周溢之去蒋颜家送甜品从来没有藏着掖着,平时看见的人很多,现在倒是正巧做了见证。

  周围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王秀花此时已经信了大半,但是她儿子还在家里等着,她绝不能空手而归。

  顿时喊道: “我不管,你欠钱归你欠钱,你孝敬爹娘归你孝敬爹娘!”

  如果是儿子,王秀花去和他要钱,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关键程小五是哥儿,还是个已经出嫁的哥儿,王秀花这个做法,如果周溢之是个不好相处的,那程小五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此时围观人群瞧见王秀花这一态度,已经有些瞧不起她,可是百善孝为先,如若王秀花真的这样不讲情面,程小五也不得不递上让她满意的银两。

  不惧旁观者复杂的目光,周溢之唇角勾起, “当然,孝敬爹娘的银钱,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也是要出的。”

  听见周溢之这样的话,程小五拉住他的衣袖,想要阻止。

  周溢之安抚性地握住程小五的手,笑着对王秀花说: “娘,您先回去,以后每个月,我让人给你送二两银子,就当是我和小五的一点心意,弟弟娶媳妇的事不着急,等我们还完欠债,一定帮他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事。”

  这话一出,围观群众都倒吸一口凉气,二两银子不多,可每个月都送,这一年下来就是二十四两银子,谁家嫁出去的哥儿能这么补贴娘家啊!

  王秀花本来是想一次性拿二十两银子回家,但是听闻周溢之此时欠债,加之他现在给出的方法似乎更划算,心中有些动摇, “那若是你没有按时给我送银子呢?”

  闻言,周溢之笑了笑,没想到他这丈母娘还有点聪明, “您放心,今天在场的各位都可以给我做个见证,如若以后我没有按时把银子送去,您尽管来找我。”

  “好!”王秀花见周溢之把话说到这份上,当即伸出她那布满皱纹的手, “给钱。”

  周溢之也不啰嗦,在几十双眼睛的见证下,从怀中摸出二两银子递给王秀花。

  而王秀花拿了银子还不行,又指使程小五给她拿了许多的甜品,吃着喝着拿着,这才满意地回了程家村。

  终于送走这尊大佛,周溢之对着围观众人抱歉说道: “让大家见笑了,浪费了你们时间,实在不好意思,这样,为了弥补大家等待这么长时间,今天做一次满减活动,满二十减二。”

  “哈哈哈哈好。”

  “没事没事,周老板你摊上这么个丈母娘,可有得磨了。”

  说话间,众人重新排好队伍,而方才接茬搭话的那人,发现周溢之的夫郎面色低沉地站在一侧,讪讪闭嘴。

  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他的母亲,总归是不好的。

  周溢之面上带笑,并不在意众人同情的神色,牵住面色苍白的程小五的手,带他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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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