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溢之依旧早上起来烤蛋糕,中午吃完饭去摆摊,傍晚再买些吃食回家。就这么四五天过去,周溢之总算攒下了一两银子。

  不过,比起他想要干得事,这么点钱可差太多了。

  周溢之掂量着一两银子,推着小推车,在镇子上转悠起来。

  秃秃镇镇域不大,地貌形似天鹅,周溢之所居住的青街巷就在天鹅的半边翅膀上,那要说整个镇子上最繁华的地段就要数天鹅的肚子。

  这里不同于银杏街地广人稀,平日里只是妇人带着孩童玩耍在那玩耍,这边是整个秃秃镇的人都要经过的地方,男人白日里干活,女人结伴买菜,都要路过这里。

  周溢之在天鹅肚子里边溜达,好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排商住两用宅,前面是店铺,后面可供人来休息或者居住。

  周溢之从这头逛到那头,这条街上的铺子卖什么的都有,蜜饯,糕点,烧鸡,各类小吃,其中那家糕点铺正是先前周溢之买绿豆糕的那家。

  这些店铺,生意都还不错,周溢之观察许久,在靠右端的一家茶叶铺子前停了下来。

  “您好,茶叶怎么卖呀?”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茶叶,周溢之走近时就闻见了茶叶的清香。

  “客人,您好,您要哪种,我们这有碧螺春,茉莉花茶,红茶,绿茶……”

  老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时见到大半天才遇见的一位年轻客人,热情地介绍起来。

  周溢之点点头,没说要哪种,直接问道:“老板,您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像这种铺子出租的啊?不瞒您说,在下想做点生意,所以……”

  那老板听见周溢之的话眯了眯眼睛,脸上并未出现不悦,只是说道:“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些铺子一般都是自己家人住的,顺带开个小店,租赁的话不多,若是客人您想要买一套,我可以帮你留意留意。”

  “好的,麻烦您了。”周溢之想了想还是问道:“老板,像这种铺子,买下来的话需要多少钱呢?”

  那老板唇边勾起笑容,“大致在一百五十两左右,还要看商铺大小以及后面带着的宅子大小。”

  周溢之乍舌,不过面上不显,笑着回道:“多谢老板。”

  最终,周溢之也并没有买那一百文每两的茶叶,在了解情况后就推着小推车回了家。

  周溢之之所以打听铺子的价格,那是因为现在每天摆摊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太长,并且上午烤蛋糕,一个六寸的蛋糕模具一上午的时间只能烤出十块。

  虽说可以继续赊账多借点大小不一的模具,但周溢之始终放心不下,他不知道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还完积分会怎么样,但大概率可以肯定的是跟他这条命脱不了联系。

  所以,他要抓紧时间早日还完积分。

  目前为止,买一处带铺子的住宅对他而言是最为妥当的方法,这样,他在里屋烤着蛋糕,由小五在前售卖,既省时又省力,也能改善现在每天供不应求的状态。

  回到家,压下满腹心思,吃饭时和程小五聊了白日里的见闻,洗漱完毕,两人各回各屋休息。

  空间中,右上方的白色积分已经从刚开始的“-1005512”变成了“-1004892”,周溢之看着逐渐减少的积分缓缓松了一口气。

  ……

  “卖蛋糕啦,卖蛋糕,六文钱一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每日开摊之前,周溢之都会吆喝那么一嗓子,接着开始今日的摆摊日常。

  小推车前排起长队,早就分好四十份小块的蛋糕很快卖出去一半,面前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秃秃镇就那么多人,能吃得起并且舍得买蛋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除了刚开始那两天周溢之很快收摊,后面这几天,虽然也能够卖完蛋糕,但几乎要等一下午。

  此时没有客人,周溢之靠在那银杏树粗壮的树干上沉思,还是得靠新品吸引顾客,蛋糕不算便宜,他得找一种便宜实惠的甜品,吸引回头客,开拓新客人。

  “周溢之!你想什么呢?”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周溢之抬眸看去,一位身穿翠绿色衣衫、眉心一枚红痣的小公子正站在他的小推车前,一脸好奇地盯着他。

  “你怎么回事?我叫你几遍了,你都没反应,想什么呢?”

  周溢之站直身体,笑着抱歉:“不好意思,走神了,今天还是两块蛋糕吗?”

  眼前这位小公子叫虞鹂,接连几天一直光顾他的生意,每天都是两块蛋糕。

  虞鹂点点头,“对,老样子。”

  在周溢之给他打包蛋糕的时候,他盯着周溢之俊俏的脸庞,小声抱怨着:“哎呀,你家蛋糕太好吃了,但是好像吃多了会发胖。”

  说着,边掐了掐自己胖了一圈的腰围。

  周溢之失笑,把蛋糕递给他,“甜品里面含糖,是要控制,不过,你每天两块,这也不算吃多。”

  “真的吗?”虞鹂接过蛋糕,笑意盈盈地盯着周溢之。

  周溢之被虞鹂那炽热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当然。”

  “哈哈哈好的,那周大哥,我先走了。”

  “好。”

  虞鹂蹦蹦跳跳离开,周溢之收拾着铜板,隔壁豆腐脑大叔玩笑道:“小子,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周溢之没想太多,他和这小公子也不算太熟,看其穿着应该家中不差钱,且性子天真活泼,随口回道。

  不曾想,豆腐脑大叔哈哈一笑,逗趣道:“那你可得努力赚钱啊,这虞郎中家的哥儿可不好娶。”

  “???”

  周溢之正喝着程小五给他装好的白开水,闻言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他震惊地看着一脸姨母笑的豆腐脑大叔问道:“他、他是小哥儿?”

  “嗯?是的啊。”豆腐脑大叔脸上的笑意退去,“哎,我说你个小伙子怎么回事?人家那么大一个小哥儿天天往你跟前凑,感情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啊?”

  周溢之欲哭无泪,他哪里知道这边人是怎么分出男子与哥儿,只解释道:“大叔,你误会了,虞鹂他只是喜欢吃蛋糕,再说,我已经有夫朗了,您还见过的啊,就是那天我买豆腐脑在我身边的那个。”

  闻言,大叔惊讶地张大嘴巴,他真没看出来那天站在周溢之身旁的男子是个哥儿,回想起那哥儿的长相,以及眉心根本看不见的孕痣,大叔心中同情了周溢之一秒,接着讪讪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有夫朗了。”

  “没关系。”

  周溢之也不甚在意,脑海中属于“周溢之”的记忆只有在接触到相关的人或物时才会闪现,所以他还真不清楚男子和哥儿的区别在哪里,听大叔这么一说,才知道那虞鹂竟然是个哥儿。

  思及此,他好奇地问道:“大叔,这男子和哥儿是怎么分辨的啊?”

  大叔闻言更是疑惑,“哎,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读书读傻了?这常识都不知道?”

  周溢之摸了摸脑袋,装作不知,只听那大叔继续说道:“就是眉心中的孕痣啊,颜色越鲜艳显眼,就越容易怀上。”

  大叔说着为可惜地看向周溢之,“不过,你也别担心,孕痣不明显的虽说可能怀不上,但还是有机会的,你多努力努力。”

  “啊。”周溢之想到程小五啥都没有的眉心,明白过来大叔的未尽之意,尴尬地笑笑,恰逢此时有客人前来买蛋糕,周溢之连忙止住话题,去忙活生意。

  这边,虞鹂拎着两块蛋糕蹦蹦跳跳地回到医馆,瞧见正在抓药的父亲大人,笑嘻嘻地走上前,“爹,看这是什么?”

  虞鹂献宝似地举起手中的蛋糕递到他爹面前,“当当当,这就是蛋糕!”

  “我跟您说,这蛋糕可好吃了,可惜多吃会发胖,我就勉为其难分给您老一块吧。”

  虞鹂叽叽喳喳地说着,虞郎中可是头也没抬,继续抓着药房,感受到亲爹的敷衍,虞鹂跺跺脚,把蛋糕往桌上一扔喊道:“爹,你怎么不理人啊!”

  虞郎中抓完最后一剂药,这才抬起头来,看见虞鹂脸上的愠怒,没好气道:“蛋糕蛋糕,我看你的魂都要被蛋糕勾走了!这么些天,我让你跟在我身后学习药理,你倒好,天天往外跑。”

  瞧见自家爹好像真的生气了,虞鹂瘪瘪嘴,上前拉着虞郎中的胳膊哄道:“爹,我错啦,这不是镇上好不容易出现个新鲜玩意,我就好奇嘛。”

  虞郎中再大的火气,在听见自家哥儿撒娇的话语时也消气了,他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蛋糕,撸起袖子打开包装,嘴里不忿,“我倒是要看看,能有多好吃。”

  说着,抓着那一块巴掌大小的蛋糕咬了一口。

  虞鹂看见自家父亲脸上的愠怒渐渐褪去,到染上一丝惊奇,再到越发加快嘴里咀嚼的速度,他就知道,他的父亲也被蛋糕的美味所俘获。

  他得意地笑出声,开着玩笑道:“哎,蛋糕好吃吧,某些人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哦,以后可别和我抢吃的哦。”

  虞郎中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清清嗓子道:“鹂儿啊,爹爹怎么教你的,要尊老爱幼,要懂得孝顺。”

  “是是是,有好东西还要学会分享,我知道啦。”虞鹂晃着亲爹的胳膊应承道,虞郎中这才露出笑意。

  “对了,爹,卖蛋糕的这位周大哥可真了不起。”

  “哦,怎么,鹂儿我说你天天往人家摊子前面跑,除了蛋糕,你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哎呀,爹,我不理你了。”

  “哈哈哈,还害羞起来了。”

  嬉笑声远去,药馆外人来人往,夕阳西下,黄色余晖下的秃秃镇美丽又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