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瞬息之中,等周海明和五五反应过来时,祁鸿棠手上已经已经多了两条深深的伤口。五五探着脑袋,望着满地怪物炸开后的碎片和祁鸿棠留着血的右手。

  沈秋雁放完异能,脑中有些混乱,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鸿棠——”周海明瞬间慌了神,“这是三级暴露了,这可怎么办啊。快点水水水,冲洗一下。”

  周海明赶紧去翻自己的背包,掏出了饮用水,准备让祁鸿棠冲洗一下伤口。

  祁鸿棠轻轻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拨开了沈秋雁,然后接过了水,离开沈秋雁和老师所在的房间,走到了一片狼藉的卧室。

  卧室那侧漆黑一片,沈秋雁只能听见那边传来的细细的水流淌到地上的声音。

  “鸿棠,先过来处理一下伤口吧。”周海明又开始扒拉自己的背包,翻出了一卷绷带。

  “抱歉。我可能……有概率会感染。让我呆在这边吧,稍微安全一点。”说完这些,祁鸿棠便又陷入了沉默中。沈秋雁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心脏混混沌沌中竟有些抽痛。

  “祁鸿棠,过来处理伤口,这屋里全是感染者尸体和碎片,不差一个你。”沈秋雁缓了缓,定神说道。

  “没关系,伤口不深。”

  怪物死去,尸体和碎块陈列在屋内,几人一时无言。五五悄悄地走到了祁鸿棠旁边,摇了摇尾巴,用嘴扯了扯祁鸿棠的裤子。

  祁鸿棠似乎铁了心要待在那里,便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推开了五五。

  试图用可爱脸蛋把人勾搭回来的五五行动失败,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看祁鸿棠,然后再看看沈秋雁。

  沈秋雁接过周海明手中的药和绷带,语气不徐不急:“你不过来?好,那我过去。”

  黑暗中祁鸿棠的身影一僵,就见沈秋雁踏着夜色向自己走了过来。

  “坐好,我来给你处理伤口。”

  声音平静有力,并不同于祁鸿棠设想的那样。

  走近的沈秋雁看着血液顺着祁鸿棠的指尖滴落在地面上,滴滴答答凝出了一小摊。

  “伸手,给你包扎。”

  祁鸿棠不言不语,只是执着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要看出点什么。

  沈秋雁直白地由着他看,但凝望的时间太久,伤口的血珠一直落下,扰得人心烦。

  终于忍不住,沈秋雁直接伸出了手,想要拉过祁鸿棠受伤的手先止住血再说。

  但就在走近的那一刻,祁鸿棠突然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另一人的呼吸。

  沈秋雁感受到一只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后颈,缓缓捏上了颈椎。那只手很温暖,但动作却令人生寒,似乎只要一动,那手掌就会错开自己的颈节。

  祁鸿棠轻轻地说:“回去吧。”

  “你捏,我站着让你捏。”沈秋雁翻了个白眼,拿出了枪顶在祁鸿棠的胸口,“你当我是什么可爱的小兔子吗,会被轻易吓走?”

  祁鸿棠的眼睛在月光下微微睁大,看起来有些诧异。随后,一个轻快的笑出现在了他脸上。

  “抱歉,是我误会了。不过……”

  放在沈秋雁脖子上的手落下,转而枪口移到了自己的耳后靠近下颌骨的位置。

  “要从这里射才能射中脑干。”

  “行行行,好好好,现在能让我包扎了吗?”

  沈秋雁终于如愿以偿地接过了那只受伤的手。

  利齿将血肉勾的有些翻转,血液从伤口汩汩冒出,有些吓人。不过万幸是伤口经过冲洗后看起来很干净,看上去也没有炎症出现。

  沈秋雁又用药水冲洗了一遍伤口,然后用一层层的绷带裹上,将骇人的伤口包好。末了还在上面系了一个蝴蝶结。

  “好了。”

  “嗯,谢谢你。”

  屋内重归寂静,祁鸿棠将手收回,寻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沈秋雁想了想,坐在了祁鸿棠的身边,肩膀相抵。

  “我陪你。”

  祁鸿棠叹了口气:“万一我感染了失去理智,转头咬你一口怎么办。”

  沈秋雁转过头十分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那我也陪着你,亲手送你最后一程。”

  屋子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终于,祁鸿棠轻轻吐出一句:“好,陪我到最后吧。”

  月光从狭小的窗子射进来,浮起的灰尘在这条冷白的光带中打着旋。屋内一片狼藉,但几人都无暇顾及。

  沈秋雁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战后脱力的疲惫翻上来,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不行,还不能睡,祁鸿棠的伤口还要好好观察,沈秋雁强打精神,开始思考今天的一连串的怪事。

  罗兴的妻子是什么时候感染的呢,难道是就是在几人谈话的过程中吗?但似乎她感染后仍然存在一定的意识,甚至好像被罗兴控制了一样。

  还有作战时身上出现的奇怪现象,无数个谜团萦绕在脑海,更让人昏昏欲睡了。

  信息还是不够,看来势必要去奉天探探才行。

  想着想着,脑子逐渐昏沉起来,视线中的月光也开始迷蒙。沈秋雁这么想着,就一会,自己就闭上眼睛休息一小会,逐渐陷入了梦乡。

  月落日升,天际出现了一抹白光。

  太阳重新照射在大地上,在地面上奔走的怪物感受到了着灼热的光亮,开始纷纷寻找庇身之所,赶在太阳完全升起前藏起来。

  地上奔走觅食的异形怪物逐渐消失在阴影中,天地间重新归于平和,好似无事发生。

  天光大亮,白日又平和起来。

  沈秋雁觉得自己脖子有些僵,虽然床垫热乎乎的,但是枕头让人不太好受,又硬又硌。还有腿上也重重的,肯定是逆子又压着自己睡了。

  “五五,好重。”呢喃声响起,带着几分惺忪。

  “沈秋雁,醒一醒,天亮了。”

  沈秋雁在轻柔中的呼唤中醒来,发现自己并不在农场松软的床上,而是倚靠在祁鸿棠的身边。自己的脑袋正搁在祁鸿棠的肩膀上,怪不得不太好受。

  五五正趴在自己的腿上睡得正香,甚至还打着小呼噜。

  祁鸿棠的眼神有些无奈:“你还说陪我呢,睡这么香,半夜我变成感染者把你吃了,你都不知道。”

  “哈哈哈,这不是没事吗。”沈秋雁尬尴的掩了掩面,自己确实太累了,没有撑住,还好左右无事。

  “对了,伤口怎么样了?”

  祁鸿棠将受伤的那只手递来,上面系着的蝴蝶结随着晃悠了两下。

  沈秋雁屏息凝气,将绷带解开。

  伤口暴露在两人面前。出人意料的,昨晚那么恐怖的伤口,甚至有几条都要贯穿手掌了,今天竟然全部结痂了。

  翻转的皮肉也长了回去,除了手上的血痂完全看不出之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伤口恢复的好是不错啦,但是这也太好了吧。

  沈秋雁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伤口恢复速度,简直远超人类。

  但是好消息是,伤口十分洁净,并没有感染的迹象。

  沈秋雁不放心,开始掀祁鸿棠的衣服,准备查看一下有没有感染迹象——玫瑰斑。

  祁鸿棠衣服下的皮肤很白,最多蹭上了点灰尘,肌肉匀称,八块腹肌整整齐齐码在腹部,充满着爆发力。

  咦,我怎么开始品鉴肌肉了,沈秋雁赶忙将跑远的思路拉回来。身上一点感染迹象都没有。真是万幸!

  “咳咳咳——”周海明发出了刻意的咳嗽声。

  专心致志的沈秋雁被打断,吓得立马把祁鸿棠的衣服放下。等等,不对啊,我心虚什么。

  “饿了吗?吃点东西吧。”周海明拿着背包走了过来,塞给了沈秋雁水和压缩饼干,顺便还给祁鸿棠塞了药。

  五五听见了包装袋撕开的声音,终于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就去主人手里抢东西吃。

  等吃完食物,几人都休整好了,才有空观察昨晚他们在什么环境里睡了一觉。

  不大的屋子塞满了怪物尸骸,地上还有着大片大片的血迹。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怪物死去后尸体腐化的速度相当之快,一晚过去,基本上三分之一的躯体都变成了灰烬,好像尸体烧尽了,只剩飞灰。

  地上全是一层层的灰,五五小心翼翼的走在屋里,生怕沾到自己的脚上。

  屋内有一滩小小的红色血迹,是罗兴在世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横在屋内非常刺目。

  祁鸿棠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掀开了地上侧翻的床板。

  沈秋雁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站起,然后就看到了料想之外的一幕。

  床板下。罗兴的妻子正躺在卧室的一片狼藉中,身上布满了玫瑰班。若仔细看,依旧可以在这具身体上看到胸口随呼吸的微微起伏。

  她还活着。但也不能说完全活着,感染已深,还留着几分思维都不好说。

  周海明也走了过来,向沈秋雁递来了什么东西:“看看这个,我今早上找到的。”

  沈秋雁接过那长方形的小玩意,打开发现,竟然是一张驾照。

  驾照上的照片很熟悉,就是地上躺的感染者女士。

  不过,这人的名字竟然没有敏字。罗兴对她的称呼可是和这名字不沾边。

  难道说,这人根本就不是罗兴的妻小,只是他用来迷惑外人的工具吗?

  沈秋雁心里五味杂陈,病毒爆发后的世界,真是残酷。或许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方法,该变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