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鸿棠被丢在了小楼二层客房,让周海明照顾。虽然有药品,但高热还是来势汹汹,两天了人还未醒过来。

  不知道和自己发烧那两天比怎样,但总不至于比鸡崽子还弱。

  鸡舍羽毛干草乱飞,伴着咯咯哒的声音,沈秋雁抓着一只鹅黄的小鸡仔,面无表情的抵挡着鸡妈妈的翅膀攻击。

  废了好些功夫,沈秋雁终于和舅妈一起把鸡舍里的小鸡崽全捉了出来,连同鸡妈妈一起运到了一个清净的鸡舍。

  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在其他人忙着建农场民宿,忙着东跑西跑躲病毒的时候,散养在农场的鸡憋了个大的。

  这个春天,好几只母鸡都孵出了小鸡仔,沈秋雁顿感压力山大。

  自从病毒爆发以后,一直替农场送货的司机不见了,农场产的农副产品全部运不出去了,牛奶和蛋堆积如山。现在又添新丁,等三个月后小鸡也会长大加入产蛋大军。

  嘶,不行,控制鸡口数量,农场人人有责。

  沈秋雁将小鸡和鸡妈妈都从鸡群里抓出来安置好,便于照顾和防止小鸡被鸡群踩死,然后一头又扎进了叽叽喳喳的鸡舍。

  经过一番它逃,他追,它展翅难飞,沈秋雁顶着鸡毛拎着鸡从鸡舍走出来了。

  “舅妈,农场鸡太多了,我们吃一些吧。”

  舅妈看着灰头土脸的外甥,笑得很温柔,“好,等这两天我挑挑不太下蛋的,把它们都宰掉。”

  “嗯,拜托舅妈了。”沈秋雁递上手里蔫蔫的鸡,准备再给小树家送只过去。

  病毒爆发后农场小树和沈秋雁俩人,一天光喂牛喂鸡、挤奶和捡鸡蛋就能从白天干到黑夜,五五还得帮着放牛去草场吃草。放羊佬跨专业改行放牛,幸好好五五天生的热爱追赶动物不介意换个工作对象。

  这下多了好几个人,沈秋雁终于不用每天忙着干农活。每天还能带着五五穿到不同的地方散步,甚至还能每天琢磨下吃什么。

  前几天的板栗还剩不少,不如用板栗炖个鸡吃吧。

  沈秋雁美滋滋地拎着鸡回了小楼,等处理完鸡肉回厨房,正好碰见待在楼下的周海明。

  今日阳光不错,乖徒儿的情况也好了不少,周老师终于得空整理收集的瓶瓶罐罐和报告。五五则正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下认认真真地盯着周海明。

  因为沈秋雁不肯把祁鸿棠塞进航空箱,五五已经闹了好几天脾气。并且非常坚定地每天蹲守周老师和他的徒弟,没错,就是这么警惕的小狗。

  沈秋雁笑了笑,带着宰好的鸡进了厨房。

  栗子剥好,鸡肉微微腌制后爆炒。然后在烟火气中,添上水和板栗炖煮。香味很快就从厨房飘到了外面,引出了两声吸口水的声音。

  很快,厨房门微微滑动,五五长长的嘴巴的嘴巴探了进来。

  门外也传来了周海明略有一丝尴尬的话:“这鸡炖的真好,香味真足。”

  沈秋雁笑了笑,从厨房走了出来:“散养的笨鸡,肉质好,周老师一定得尝尝。”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声音很轻,似乎有些虚弱。

  人醒了,沈秋雁叉起了腰,哼哼,坑过的人变成了救命恩人,这不得后悔到半夜起来给自己一个耳刮子。快,下来给我道歉!

  祁鸿棠慢慢地挪动到了楼梯口,昏睡了两天,人好像瘦了点。看着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好像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在看到楼下的那一刹那,祁鸿棠突然愣住了。

  楼下的沈秋雁能清楚的看见,日光下祁鸿棠的瞳孔微微放大,身体微微后倾,换上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若无所觉的周海明激动的说:“鸿棠,你终于醒了!”话说完,但楼上却没有应答。

  不对劲啊,怎么是这个态度?疑惑的沈秋雁低头,发现了自己染血的围裙,是刚刚杀鸡沾上的。完蛋,又被误会了。

  祁鸿棠的凝视的目光越来越尖锐,五五开始不高兴地低吼,冲突一触即发,得想个办法解释一下。

  沈秋雁回过身,一脚踢开了房门,阳光和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流了进来。

  “喂,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农场?”

  祁鸿棠显然被这自己意料之外的展开惊到了,缓缓扶着楼梯走了下来。

  门外是几方菜地,打理的还算勤快,一丝杂草都不见。青青的草场上开着苜蓿花,黑白花的奶牛正在啃食牧草。更远处小树正扛着干草叉经过,看见屋外的人后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显然,这番场景让祁鸿棠脑海里沈秋雁的形象重塑了下,沈秋雁发现祁鸿棠的眼睛蹬起来十分的大。

  “你……”

  “我,当然是个富有同情心,看见有人晕倒在野外就不求回报把人捡回来的好人啦。”

  话说完,祁鸿棠脸上果然出现了震动。

  沈秋雁再接再厉,继续发力:“我还亲自杀了鸡,给你炖鸡做病号餐,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虽然自己炖鸡只是自己想吃,但是自己这么说了,谁又能反驳出来呢。

  祁鸿棠的脸色变了又变,冷冰冰的面上第一次写上歉疚:“抱歉,我刚刚醒过来不是很清醒……”

  “唉,是我自作多情了。”沈秋雁眼神低垂,略瘦削的身体配上忧郁的眼神倒真有几分愁绪萦绕。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误会你了,实在抱歉,有什么我能做的吗?”祁鸿棠似乎有点错乱,道歉三连后走到了沈秋雁身旁,似乎想安慰又无从下手。

  哼哼,计划通。心中狂笑的沈秋雁故作坚强的抬起眼眸,“没事,被误会了而已,习惯了。先吃饭吧,你还病着呢。”

  于是乎,餐桌上坐上了三人。周海明在库库吃饭,顺便夸赞厨艺,但祁鸿棠欲言又止,憋得不行。

  沈秋雁知道这家伙有点想问自己是怎么去的大鲜卑岭,但是被自己演了一通后有点不敢开口。

  正好,省的自己解释了,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嗯,板栗炖鸡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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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沈秋雁按照惯例准备去带五五遛弯,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五五,在农场溜达了半天,终于在牛棚找到了五五和祁鸿棠。

  祁鸿棠头上包了个头巾,乖乖呆在牛棚给牛棚铲屎打扫卫生。打扫的确实很认真,没有不耐烦,仔仔细细的分出牛棚的垃圾,牛粪去肥田,湿掉的干草拿去晒干。旁边五五监工一样盯着。

  自从祁鸿棠醒了,五五就跟防贼一样天天盯着祁鸿棠,走一步跟一步,也是很坚持了。

  沈秋雁想起来这家伙似乎还在发烧,啧了一声,准备把他叫回去休息一下,打扫牛棚可是个体力活,病号不一定受得了。

  “喂,你回去休息下吧。”沈秋雁靠着栏杆对祁鸿棠说。

  “稍等一下,等我打扫完吧。”祁鸿棠语气很认真。

  沈秋雁听了走到祁鸿棠面前,扯下了祁鸿棠头上包的头巾,伸手覆上额头,触手还是有些烫人。这家伙还在发烧啊。

  沈秋雁从祁鸿棠的手中抽走扫把,扯着人就回了小楼。把人往床上一摁,又拿来了药。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身体是自己的。”

  祁鸿棠看看沈秋雁,又看看手里的药,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到:“但你看起来从昨天起就不太高兴。”

  沈秋雁心里一慌,坏了,昨天不会演过头了吧。

  祁鸿棠乖乖吃下药,但又从床上支起来了身子:“没问题的,我可以的。”

  “不,你不行,乖乖休息。”沈秋雁把人按回去。

  “我可以。”

  “你不行。”

  “不是很难受,我真的可以。”

  “不,你难受,你不行。”

  一番小学生般的来来回回,沈秋雁拿过湿毛巾啪的一声甩到了祁鸿棠头上,“我说你不行就不行。”

  躺在床上的祁鸿棠欲言又止,但还是把话憋了回去,老老实实拉好小被子盖在身上,然后盯着沈秋雁。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好好休息,你现是病人,一切等病好了再说。”沈秋雁安抚到,也不知道这人能不能听进去。怎么这么轴呢这人,明明自己只是稍稍演了一下。

  一丝丝愧疚浮上沈秋雁心头,周老师和祁鸿棠并不是什么坏人,那天也只是阴差阳错,误会什么的一笔勾销吧。

  又过了几天,祁鸿棠的病终于好利索了,成功成为了小树帮工,一块帮着农场的工作。

  这几天五五还是一直跟着祁鸿棠,一旦农场动物跟祁鸿棠接触,五五就一定要盯着祁鸿棠,防止祁鸿棠突然对小动物们下黑手。沈秋雁也不知道怎么劝五五放弃监视祁鸿棠,只能先放任。

  现在农场人数不少,工作分担下来就轻松了不少,工作轻松连着几天自然醒的沈秋雁惊觉自己简直要彻底变成咸鱼了。

  周海明原是做生物安全相关,对病毒也有不少了解。虽然没有分析研究这病毒,但从病毒感染动物的特性,周海明猜测这种病毒会在生物中富集。目前不知道病毒从何而来,还是少吃外面的食物为好。

  最近持续多日的出门遛弯以及捡山货赶海的行为被叫停了。沈秋雁遗憾的扔掉了最近的抓的螃蟹和猫眼螺。

  人闲着就会开始去想未来,农场很安全,但在农场毕竟没有办法跟外界沟通,沈秋雁知道不和外界联系终归是个隐患。

  现在对病毒的情报主要是从老舅那里得来的还有周海明的一些猜测,已经好久没有更新过,还有五五小树和自己身上出现的神秘力量,也不清楚是特有的还是别人身上也出现了。

  刚闲下来的社畜还不是很适应这么闲适,而且病毒的威胁下,实在不适合就此安定下来。

  沈秋雁不止一次想去城市里去看看,市里是否有所行动。但是,如果出去了遇到老舅小区的那种加强版感染者,人在它面前简直毫无抵抗能力。考虑到人身安危,一直犹豫是否要出去看看。

  周海明也很惦记外面的情况,毕竟本业是生物安全相关,对病毒肯定更关心些。周海明也十分挂念自己的采样任务,但从奉天回京市一路上更是要经过不少大城市,估计危险重重,直接去京市,肯定不现实。

  几人商量一番,还是决定先去最近的奉天市看看,毕竟奉天也是座不小的城市,或许往好处想想市里已经有在组织力量了,病毒已经被控制住了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