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陷入了沉默，她盯着祝淮看了一会儿，见后者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终于确定了自己哥哥是真没明白意思。
她抿起唇，无语的样子和她个如出一辙，开口道：“哥，我有时候怀疑你是机器人。”
祝淮：“？”
祝昭换了个直白的说法：“我的意思是，你们是单纯的合租，还是在谈恋爱？”
“单纯的合租，”祝淮回答得不假思索，“怎么会这样问？”
祝昭挑眉，说：“单纯室友晚上睡一张床？”
祝淮：“只是睡觉，又没干什么。”
祝昭：“单纯的室友分开还要抱一下？”
祝淮一怔。
“单纯的室友会那么舍不得你？单纯的室友见到你的家人会那么紧张？”
祝淮张了张嘴，他想说：这是因为自己是周则笙在穿越过来之后唯一熟悉的人。
或者说：这是因为他们两个从上一世开始就是很亲密的朋友。
但是无论是哪一个说法，祝昭听了都只会送给他一个白眼，于是他干脆闭上了嘴。
祝昭看他一副没话说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摄影集。
“我说哥，”她仰着头看一脸呆滞的祝淮，“你该不会没看出那个人喜欢你吧？”
“你误会了，”祝淮眨眨眼，反驳道：“我们之前是朋友，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联系，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找我。所以……”
祝昭挑眉：“那你俩关系可真是超出寻常的好。”
祝淮不说话。
“行了不说了，”祝昭挥挥手，“你玩儿你的去吧，我忙我的事情。”
祝淮看了看自己妹妹一脸的嫌弃，转身回了屋。
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祝铮山和姜琳都还没回来。
祝淮回了屋，打算找部电影在家庭影院里看，然而电影从头放到尾，剧情讲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全程脑袋里都在回放祝昭那句“你该不会没看出人喜欢你吧？”
喜欢他……？
难道是因为这种前世今生带来的宿命感影响？还是因为周则笙前一世就对自己抱有这种情感？
两人往日相处时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周则笙看向他时总是盛着笑意的眼、周则笙要和自己分开时依依不舍的表情、周则笙看见自己受伤时泛红的眼眶。
这就是喜欢？
可是欢喜、不舍、心疼，并不是情人之间特有的情绪，或许只是因为突然来到一个不熟悉的时代，对自己太过依赖才会这样？
他想得太投入，以至于中途姜琳来叫他吃饭他也没听见，等到电影片尾曲放完，屋内一黑，他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开门走出了房间。
祝淮家没有等人吃饭的习惯，祝铮山和姜琳留了菜之后就自己先吃了。
祝淮下楼时，姜琳正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下来便说道：“给你们留了菜，小昭也才刚下楼，阿姨已经把菜热好了。”
“好。”祝淮点点头，转身进了餐厅。
祝昭在房间捣鼓自己的相机，也错过了饭点，这会儿刚添好饭。
看见祝淮，她顺手多盛了一碗，转身递给他。
她瞥了祝淮一眼，见自己哥哥一脸恍惚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还在想自己刚刚说的话，索性不打扰他，自顾自地吃起来。
饭桌上，祝淮本着完成任务的心理，并没有吃多少。
等到祝昭吃完准备起身离开，他才忽然开口问道：“他的喜欢，很明显吗？”
祝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耸耸肩，说：“说不准，而且我只见过那个人一次，不知道他平时和人怎么相处，或者你可以去问问你其他朋友。”
“好。”祝淮闻言点点头，然后打开手机给任一诺发了条消息。
【Z：你觉得周则笙喜欢我吗？】
他问得非常直白，任一诺回得非常迅速。
任一诺最近爱上了吃香菜，ID变成了十分猎奇的“香菜大王”。
香菜大王十分无语地回了一个句号，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在祝淮又一次发问之后，他回复道：
【香菜大王：祖宗，您老人家终于不不瞎了？】
祝淮眨眨眼。
【Z：所以，你也觉得他喜欢我？】
【香菜大帝：也？还有谁？】
【Z：祝昭】
【香菜大帝：看来你兄妹俩还是有一个视力好的】
【香菜大帝：还用问？照我看，人周则笙从第一天见你就在追求你，只不过你盾比较厚而已。】
【香菜大帝：不喜欢你人为什么天天黏着你？不喜欢你会一听到你状态不好就闪现去剧组？不喜欢你会一看见你两眼就亮得跟奥特曼发射激光一样？你觉得呢？我说得是不是很有道理？】
祝淮沉思片刻，这些他从没注意过的日常被这样一提起，每一条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
突然转换的视角让祝淮感到别扭，他几乎是本能地反驳。
【Z：我觉得不】
【香菜大帝：……】
【香菜大帝：你就死犟吧】
香菜大帝被气成了蔫菜大帝，亲切地给祝淮发来了一个金灿灿的“滚”字表情包，缓缓下线了。
祝淮嘴上说着不，眼睛却还看着任一诺刚才的消息。
他没有对别人产生过好感，甚至连自身的性取向都没弄清。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将周则笙对自己的情感归为两世挚友的依赖，从没有想过他看过来的眼神，是在看前世的恋人。
祝淮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改如何回应对方热烈的感情，更不知道改如何进入一场亲密关系，只能寄希望于这些都是自己的误会。
他表面上还是继续正常地和周则笙相处，两人还是和往常一样聊天，不过只停留在了文字层面，聊天的频率也减少了很多。
时间过得飞快，大年三十夜，祝淮吃过年夜饭，正坐在沙发上看年后要进组的剧本，放在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周则笙：阿淮，方便通话吗？】
自从上次祝淮借口在家不方便拒绝通话后，周则笙就再没有主动提出过要通话。
祝淮盯着屏幕想了想，最后还是回复道：
【Z：嗯。】
周则笙很快便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周则笙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阿淮。”
“嗯，”祝淮轻声回应，听见了那头隐约传来的风声，问，“你在外面吗？”
周则笙低低地笑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宽阔的场地，说：“没有，我在阳台上，听说今年市里取消了对烟花燃放的禁止，就出来看看。”
祝淮：“好像是又听说过这件事。”
周则笙问：“所以阿淮可以打开窗子和我一起看吗？”
祝淮一怔，随即回答：“好。”
“风大，记得穿外套。”
“嗯。”
祝淮披了件外衣，在二楼阳台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夜晚格外的安静，只有晚风吹过的声音，祝淮仰头看天，今夜罕见的没有星星，他听见周则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说：“阿淮，我们正在看同一片星空呢。”
祝淮笑了笑，轻声回答：“嗯。”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
周则笙笑着说，“从前我们当中有人在外公干，不能见面，一个月里有二十九天都在等你的信件。那时候，我就会这样想。”
他顿了顿，“我们在看同一片天空。”
祝淮怔愣了片刻，回答道：“…现在不一样，不用再等信件。”
“对，不一样。”周则笙笑了笑，“阿淮，你看天空。”
“嗯？”祝淮闻言又重新抬头看天。
只见一束闪耀的烟火绽开，空旷的黑夜中瞬间缀满了星星，火光映在祝淮眼里，他的瞳孔轻轻颤了颤。
就在火花照亮整个天空的瞬间，周则笙的声音响起：“新年快乐，阿淮。”
祝淮一怔，拿下手机瞥了一眼时间，原来已经到了十二点。
他抿唇笑笑，回答道：“新年快乐。”
“漂亮吗？”周则笙又问。
“嗯。”
周则笙笑：“送给你的。”
祝淮眨眨眼，有些惊讶：“这是你放的吗？”
他的疑问被烟花绽开的声音盖去了大半，但周则笙还是清楚地听见了。
“对呀，”周则笙十分坦荡，“特地为你放的。”
周则笙又问：“阿淮喜欢吗？”
祝淮心头跳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喜欢。”
周则笙轻轻笑了笑，说：“阿淮喜欢就好。”
他一时间没说话，两人竟陷入了沉默。
这种沉默让祝淮有些不舒服，他正搜肠刮肚地想话题，就听周则笙忽然开口问道：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嗯，”祝淮回答，“你问。”
周则笙：“…阿淮这段时间为什么避着我吗？”
祝淮哑然，他没想到周则笙对于自己的回避会这么敏感。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听起来有些委屈：“阿淮这几天很少找我聊天，微信也回复得少了很多，我有点伤心呢。”
祝淮咬住唇，他向来听不得周则笙这样说话，每次都会被对方这样的语气牵着走，这次也不例外。
“没有，是我的问题，”祝淮声音很轻，“家里事多，就没注意，以后不会了。”
电话那边的周则笙松了口气，又顺势提道：“那过两天可以见一面吗？”
祝淮看着天空中暗掉的烟花，嘴上回答：“…嗯。”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祝淮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周则笙笑着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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