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家的农场主:有空吗?找你说个事。】

  看到消息的周则笙:“?”

  他拿着手机,盯着对方的名称想了半天都没能想起这是哪位,直到对面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被偷家的农场主:树儿最近和你联系了吗?】

  周则笙恍然,原来这人是任一诺。

  之前加上好友之后,周则笙没给人备注,而任一诺又是个非常爱换ID的人,以至于周则笙差点反手把他删掉。

  【周则笙:很少,他最近的工作很忙。】

  这段时间周则笙和祝淮的联系确实少了很多,晚上的固定项目视频通话也取消掉了,光是透过文字消息都能感到祝淮的疲惫。

  他原本打算在祝淮生日的那段时间去探班,但祝淮的状态让他放心不下,就提前说了探班的事情,没想到祝淮说他去会影响自己入戏,怎么也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位置,又再三保证了自己没事,他只好放弃。

  此时,见任一诺找上自己,周则笙更加担心了起来。

  【周则笙:阿淮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太好?】

  【被偷家的农场主:对。】

  任一诺扫到“阿淮”两个字,“啧”了一声,嫌打字讲不清楚,干脆发了条语音过去。

  周则笙面无表情地点击“转文字”。

  任一诺:“他那个角色到了后期很沉重,我刚刚打了个电话给他,看他那样子肯定是为了角色没好好吃饭睡觉,看着跟磕了一样。

  我说,你要是有空去探一下他的班,我这边要过两天才走的开。唉,之前我们专业课老师就说过他这个毛病,太轴了,一点都不爱惜自——”

  周则笙没继续看完,回了一个“好”字,然后问:

  【周则笙:你知道阿淮酒店的位置吗?】

  【被偷家的农场主:我帮你去问问他经纪人。】

  【被偷家的农场主:你什么时候去探班?】

  【周则笙:几个小时后。】

  【被偷家的农场主:?】

  【周则笙:我在机场,现在过去。】

  手机对面的任一诺一愣,嘀咕道:“这家伙真的这么上心还是装的?”

  —

  周则笙关掉了聊天框,给秘书发了条消息将隔天的会议取消掉,又订了最近一班去G市的机票。

  G市,就是《砚池月》拍摄地所在的城市。

  飞机降落,周则笙打开手机网络,任一诺已经将祝淮在的酒店位置发来过来。

  酒店离机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周则笙抬手拦了辆车,报了地名,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祝淮发了条信息。

  【周则笙:阿淮睡了吗?】

  对面没有回复,周则笙往上翻了翻,将这几天的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

  祝淮回的消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短,最近两天几乎使用“嗯”“好”这种单字来回复自己。

  周则笙的心越来越沉,抬头问道:“师傅,这边过去要多久?”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晚上不堵,最多两个小时。”

  周则笙点了点头。

  接着,手机震动了一下,周则笙急忙解开锁屏。

  【Z:没】

  【周则笙:工作到很晚吗?】

  对面又没了动静。

  周则笙攥紧手机,指节被压得发白。

  他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片碎掉一半的玉佩,手指不安地摩挲着上面的纹理。

  “师傅,麻烦开快点,谢谢。”周则笙的声音有些哑。

  “得嘞。”

  G市的一个县城内。

  周则笙下了车,托着行李箱来到任一诺发的酒店。

  小县城的酒店并没有很正规,说是酒店,其实有点像收拾得很干净的自住房,被改造成了小旅馆。

  前台并没有人值班,周则笙托着箱子来到了祝淮的房间前。

  周则笙一路赶得急急忙忙,就连上楼都是直接拎着行李箱跑上来的,而此时真正地站在门前,他反而有些犹豫。

  他的手在半空中悬了许久,最后轻轻敲了下去。

  屋内没有反应。

  周则笙怕打扰祝淮休息,托着箱子往外走了两步,又放心不下走了回来。

  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屋内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谁?”

  房间内,祝淮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幻觉,毕竟这段时间自己总是觉得脑海中有些奇怪的声音,很吵。

  他走进浴室,捧了一捧冷水泼到脸上,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然而,走廊上的脚步声并没有消失。

  祝淮的动作顿住了,抬头看向房门,又仔细听了一会,开口问道:“谁?”

  门外声音静了静,之后有人托着行李箱凑到了门边。

  “阿淮,是我。”

  祝淮一怔,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周则笙的声音?

  他抬手擦掉脸上的水珠,怀疑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

  “是我,我来探班。”

  周则笙的声音又响起。

  祝淮眼皮一跳,余光瞥见镜子中自己的样子:

  苍白、颓废、瘦得都有点脱相了。

  他心头情绪翻涌,傅星阑的影子从暗处乍起,一股怒火窜出来,他走到门边,压着声音和怒火,说:“谁让你来的?谁告诉你位置的?!”

  门外周则笙愣了愣,这样的祝淮勾起了他前世的记忆。

  那时候,宣国城破已过半年,祝淮在牢狱中瘸了一条腿,命只能靠药物掉着。

  那时候,祝淮失去了他的亲人、他的子民,成了在周则笙后院里苟且偷生的无名氏。

  那时候,祝淮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悲戚。

  “阿淮,”

  周则笙将额头抵在门上,轻轻喊他,“…知岁,你别生气……”

  祝淮一怔,猛地从失控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他眨眨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将门打开了。

  周则笙站在门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心疼和不可思议。

  祝淮转身回屋,身后的人也跟着进来,房门“咔嚓”一声被关上,祝淮顿住脚步,偏头看他。

  周则笙的嘴无言地张了数次,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祝淮哼笑一声,故意说:“都说了别让你来,你来能做什么,除了干扰我什么用也没有,而且我现在实在是没什么能看的地方,失望吧?”

  祝淮眼里闪着泪光,他的话里带着傅星阑的痕迹,偏激得不像是祝淮本人会说的话。

  周则笙没说话,也没有被他的话激怒,他只是沉默地走上前,抬手理了理祝淮额头的乱发。

  祝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哑火了。

  祝淮眨眨眼:“你,你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干,我就是看看你。”周则笙看着祝淮的眼睛,又将人搂在了怀里。

  他用脸蹭了蹭祝淮的头发,轻声道:“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祝淮张了张嘴,没回答。

  “好不好?”周则笙又问了一遍。

  祝淮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有魔力,他动了动唇,说:“好。”

  周则笙听到满意的答案,轻声笑了笑,蹭蹭祝淮的头发,又低头用鼻尖蹭蹭祝淮的肩膀,在祝淮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后,他笑着开口道:“我给阿淮买的东西,阿淮用了呢。”

  祝淮茫然地眨眨眼,慢半拍地感到脸颊发烫。

  他偏过头,推开周则笙,说:“我去帮你打电话给前台订房间。”

  “好。”周则笙顺从地放开手。

  祝淮拿起座机,将听筒放在耳边,按下前台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

  二十秒过去了,回应祝淮的只有忙音。

  祝淮不信邪,又打了一遍。

  直到打到第四遍后,祝淮放下听筒,转头对周则笙道:“前台没人。”

  “我刚刚看也是,”周则笙说,“这种旅馆的员工规定应该不太严格。”

  他轻笑一声,开了个玩笑,“这次是真的没地方住了。”

  祝淮咬住下唇,无助地看着他。

  “没事,”周则笙拉过行李箱,“我先去附近找找。”

  说着,周则笙拖着箱子就要往外走。

  祝淮轻轻“嘶”了一声,他不小心将嘴皮咬破了。

  疼痛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些,他却做出了不太清醒的举动。

  他忽然起身,在周则笙打开门前拽住了对方的手。

  他说:“没必要,你今天就睡这里吧。”

  被他拉住的人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惊讶、慌乱……和一点窃喜?

  祝淮:我有点怀疑他是故意的。

  祝淮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倏地松开了手。

  他偏过头,不去看周则笙的眼睛,说:“只是床有些小,你如果介意就算了。”

  “不介意。”

  周则笙瞬间回答,然后十分迅速地摆好行李箱,打开取出洗浴用品和睡衣,抱着东西往浴室去,末了还不忘给祝淮说,“你先休息,我很快就来。”

  动作快得就像是怕晚一秒祝淮就后悔了。

  祝淮:“……”

  祝淮躺在床上,枕头边突然多了个人,说不奇怪是假的,何况这床一个人睡着刚好,两个大男人睡着着实有点局促。

  就算两人尽力收住了自己的长手长脚,胳膊还是避免不了挨在一起。

  祝淮有些尴尬,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但旁边的周则笙似乎比他还尴尬、还紧张。

  周则笙肩宽腿长,这会快缩成一团了,两手环抱,像是自己会把他吃掉。

  祝淮微微偏头,看到周则笙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天花板,眼神坚定得像是要上战场。

  他轻轻笑了一声。

  周则笙的头往旁边偏了一寸,目光直直地从祝淮的鼻尖擦过去,终究是没敢正眼看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你笑什么?”

  祝淮又笑了一下,忽然伸手牵过周则笙的手搭在自己腰上,侧身钻进周则笙怀里,轻声道:“当然是,笑你蠢。”

  周则笙瞬间僵成的石块,语言系统错乱得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话。

  “阿阿阿阿淮,你,什么,呃,我你,我……”

  祝淮闭上眼睛,吐槽道:“结巴什么?又不是没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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