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夜晚总是比想象中来得更快,等两人意识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伸手不见五指。

  “回去吧。”晏桦开口道。

  “好。”

  “先回体育场更衣室。”

  晏桦好奇问:“怎么出去啊?”

  “你等会换衣服,把校服给我。体育场我的储物柜里还有一套平日的衣服,你穿那套。”

  江野嘴角带着笑:“这样出门的时候,你就可以说是家长了。”

  “我本来就是家长。”晏家长摆谱。

  江野应和道:“是。”

  只属于江野一个人的家长。

  体育场此刻已经空荡荡,除了还有零散几个训练的体育生,几乎没有什么人。

  江野从储物柜拿出衣服:“你去更衣室换吧。”

  晏桦问:“你呢?”

  “我等你换完把校服给我,我要洗澡换衣服。”

  “换校服?”晏桦问。

  江野理直气壮,看不出任何心虚:“是啊,我不想穿着踢球的衣服去上课,都是汗。”

  晏桦觉得江野说的有道理,但是自己刚穿过的校服又要给江野穿,心里总怪怪的。

  见晏桦迟疑,江野提醒道:“桥桥,你得快点了。等会体育生训练结束后也要来换衣服。”

  “知道了,知道了。”

  怕被发现冒充高中生的担忧战胜了晏桦心中那点怪异,抱着江野的衣服走进更衣室。

  江野则在门口耐心地等着,只是视线直直盯着那扇关闭的更衣室门,似乎想要看穿。

  晏桦把换下来的校服递到江野手上,身上又重新换了一套江野的衣服。

  看到晏桦从更衣室出来的一霎,江野感觉心跳都停了一下。

  一套再简单不过的衣服,在晏桦身上却过分好看。

  上身是白色的连帽卫衣,胸前是简单的印花图案,因为开汽修店的原因,晏桦平日很少穿浅色的衣服,尤其白色,更是少之又少。

  但其实晏桦长的白,穿浅色衣服会衬得他气质柔和,看上去多了几分乖巧平易近人,不似平常看上去那般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下身一条黑色的运动长裤,更显得双腿笔直修长。

  江野视线不自觉移到那双长腿上,脑海中多了些不该出现的妄想。

  他的衣服其实晏桦穿着并不算十分合身,但是宽松的衣服反倒显得晏桦显得腰身更加细瘦。

  江野视线迟迟舍不得移开,晏桦着急出学校,没有在意。

  “校服给你,我回去了,晚上来接你。”晏桦语气平平,说完就离开了体育场。

  江野嗯了一声,看着晏桦的背影渐渐消失,手上攥着校服转身进了洗浴室。

  洗浴室的单人隔间内,江野将脸深深埋进校服内,贪婪地嗅着晏桦留下的气息。

  这套校服晏桦刚才穿过,还不止,现在晏桦都还贴身穿着他的衣服。

  他好想抱抱晏桦。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抱过晏桦了。

  连牵手都没有了。

  高三自从正式开学后,江野也开始每天去上课,按部就班,因为很早就保送了,所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繁重的高三,江野反而轻松许多,甚至还有余力自学大学课程,和小武一起捣鼓各种编程程序。

  他最忙的时候是高一,学完整个高中的课程以及备战竞赛。

  其实江野本来高三也无所谓去不去,去不去对他而言都一样。

  但是晏桦想让他去,希望他能经历完整的高中三年。

  除了同性恋和喜欢晏桦,江野改不了,他也不打算改。

  其他事情他都会听晏桦的。

  而这两点,晏桦也一直以为江野在改,至少表现出来是这样。

  江野甚至寒假都过得比别的高三生长,高一还没放寒假,他就不去上课了,着手准备过年。

  他很喜欢新年,尤其是大年初一。初一是晏桦生命的开始,他与晏桦的开始,新一年的开始。

  整个过年期间,对他来说都是非常美好的记忆。

  自从和江野一起生活后,每年晏桦都会过生日。

  主要是江野记得,想要过,也就随他去了。

  反正周立伟死了,不会有人在大年初一那天跳出来不让晏桦生日。

  初一那天,他们会在早上惯例去墓地看晏女士,然后回家给晏桦过生日。

  可是今年,他们没有在陵园看到那个熟悉的门卫,那个儿子如果还活着和江野岁数还差不多大的门卫。

  晏桦向新门卫打听道老门卫的消息。

  新门卫用着寡淡无谓的语气道:“哦,你说他啊,去世了。”

  “是生病还是怎么回事?”每年都能看到的熟人,骤然没了,晏桦不禁关心道。

  新门卫轻描淡写说:“喝药了。听说出事那天是他老婆忌日。”

  “这么多年,撑不下去了。”

  晏桦叹了口气,可能对于门卫来说这也算解脱了。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遇到自己的妻儿。

  江野在成年后抽时间把驾照考了,他说想买车,晏桦没什么意见,他是众所周知地溺爱弟弟。

  他们看了一辆奥迪,就在晏桦准备交钱提车的时候,江野先一步把钱给了。

  “不要动你存折的钱,家里还有钱。”晏桦说的是实话,汽修店很赚钱,存款足够给江野全款买下这辆车。

  江野笑道:“送礼物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晏桦不解道:“什么礼物?”

  “当然是桥桥的二十五岁生日啊。”

  自从上次晏桦冒充高中生进南江四中后,江野动不动就喊他桥桥,比桥哥的频率还要高,晏桦说过几次他没大没小,他就说之前也喊过,就要喊桥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晏桦就也随他去了。

  “瞎闹。”

  江野知道晏桦不舍得给自己买车,只舍得在他身上花钱,解释道:“你的车就是我的车,都一样。”

  “再说了,我没动存折的钱。”

  晏桦紧张道:“你哪来的钱?”

  “小武带我一起弄了个游戏软件,卖了几万,加上之前和吕智汇玩股票基金,有他哥带我们,我们稳赚不赔。”

  江野早就计划好了给晏桦买车,但是如果他一开始说是给晏桦买的,他肯定不愿意。

  所以只说是自己想买。

  见晏桦还蹙眉担心,江野解释道:“合法合规,没有任何出格的事情,可以带你去看,你还不信可以把小武和吕智汇叫来问。”

  “真的,我保证。”

  “哎呀,车都买了,钱都交了,别生气了。”

  “好不好,桥哥?”

  撒娇的时候,还是喊桥哥最管用。

  晏桦脸色渐缓,“下次要跟我说,听见没。”

  “惊喜嘛,咱有车了,快去试试。”

  修了十年车的晏桦,在二十五岁生日,收到了弟弟送的车。

  自从江野选了第一个选项,答应改后,他一直克己守心,没有再做出任何超出弟弟范围的事情,连牵手拥抱都没有。

  似乎真的改掉了喜欢晏桦和同性恋。

  两人也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自欺欺人地过了整整一年。

  裴青鹰这一年也自顾不暇,脸面尽失,宛如丧家之犬,疲于处理各种棘手的事情,因为床照的事情他爸就差当众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听说他爸又冒出来了个私生子,如今他被裴家其他人当成个笑话来看,连骚扰晏桦的时间都没有了。又因为得罪吕家的原因,加上前些年作恶太多,整个裴家的情况也不如当年,日渐衰落。

  晏桦对此并不太关心,只是偶尔会从峰子或者白鹭嘴里得知这群人的一二惨况,他也不想知道这群人的消息,只有江野还关注着他们,暗中计划着下一个遭报应的该轮到谁了。

  他只清楚裴青鹰把对面的店又转了出去,关门那天江野就差在门口挂两串鞭炮庆祝了。

  晏桦可以向前看,不去回忆过去的伤疤痛苦,但是江野会永远记得。

  六月八号后,江野正式结束了整个高中生活,要去北京上大学了,他对此却没有任何期待。

  南江距离北京很远,一千多公里。大学有四年,1460天。

  任何一个数字都足以让江野绝望。

  暑假后,大多数毕业生都会选择出去旅游,但是江野那里都不想去,他只想在家,在晏桦身边。

  “真的不和同学出去旅游吗?”晏桦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问道。

  江野摇摇头,“天热哪里都不想去。”

  晏桦顺着他的意,没有强求,“好吧。你们成绩什么时候出来啊?”

  江野无精打采,打着哈欠说:“六月二十几,具体记不清了。”

  每过一天,他在晏桦身边的日子就少一天。

  这对江野而言,无疑是凌迟。

  晏桦算了下日期,“那宗远回来,还能参加你的升学宴。”

  江野偏头问道:“宗远回国了?”

  “嗯,回国了,不过还没回南江。”

  晏桦笑道:“前几天打电话说的,七月份回南江,还说让我等他回来,再给你办升学宴。”

  “他夺回家产了吗?”江野笑着问。

  晏桦跟江野提过他们俩之前聊天的内容,不过省去了有关江野的部分。

  晏桦也想起这一茬,笑着点点头,“夺回属于他的那部分了。”

  “那他要天南地北撒钱玩了。”

  江野声音越说越小,昨天出去参加同学聚会,到很晚才回来,没睡好,此刻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

  晏桦提醒道:“你去睡会吧。”

  江野看着电视屏幕,眼皮都睁不开了,还倔强道:“不睡。”

  晏桦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是真的不睡。”

  “真的。”江野呢喃道。

  晏桦看着躺在沙发上已经陷入熟睡的江野,无奈地把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薄外套拿过来,披在江野身上,又把风扇调了个方向,免得一直对着吹醒来后难受。

  从小就是这样,一看电视剧就要在沙发上睡觉,不过从前是枕在晏桦膝盖上睡,现在他不敢了。只能枕着抱枕睡,缩在晏桦旁边,不敢有任何越界的动作。

  晏桦垂眼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江野,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

  小野要上大学了。

  以后半年才能见一次。

  大学毕业后就要工作,他不一定会回南江。

  晏桦想,还是不要回南江。

  南江太小了,小野要去更大的地方,那里才是他的广阔人生,一片旷野。

  只是一想到分开,晏桦心里就沉沉的。

  这个家又快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晏桦眼眶发酸,别开眼看着走廊,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这才是江野要走的路。

  他应该高兴。

  屋内旧风扇嗡嗡地响动,窗外淅淅沥沥飘起小雨,江野蜷缩在沙发上,旁边就是晏桦,这样的姿势让他十分安心,睡得也很熟。

  电视机里重复着暑期档的电视剧,在江野睡着后,声音就被晏桦调低了。

  晏桦也没有多少心思看电视,时不时垂眼看着熟睡的江野。

  不知过了多久,晏桦突然听到上楼的脚步以及说话声。

  是冉白鹭和峰子说话。

  五楼就晏桦家一户,白天人在家时,门经常是敞开的。

  冉白鹭和峰子直接跟走自己家一样进来。

  “晏哥!”冉白鹭喊道。

  峰子提醒道:“你声音小点,小野在睡觉呢。”

  他之前就是跟个土匪一样闯进来,被晏桦骂道,声音小点,小野还在睡觉呢。

  此刻峰子终于可以把这句话说给冉白鹭听了。

  冉白鹭撇了撇嘴,行吧。

  “你们怎么来了?”晏桦坐在沙发上问道。

  他们俩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喊你出去玩,去不去?”峰子剥开香蕉,完全跟回自己家一样。

  晏桦问:“去哪玩?”

  冉白鹭也从茶几上揪了串葡萄,“自驾游,出去玩,怎么样?”

  “去一个星期,你有时间吗?”

  晏桦继续问:“有谁啊?”

  冉白鹭指了指场上的四个人道:“我们这几个。”

  “加上峰子女朋友。”

  “没了?”

  冉白鹭别扭道:“还有那谁呗。”

  晏桦撑着下巴笑:“那谁是谁?”

  冉白鹭翻了个白眼:“你烦不烦,你又不是不知道。”

  晏桦哦了一声,尾音拖得极长,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冉白鹭气急败坏道:“到底去不去?”

  “等小野醒了我问下他。”晏桦考虑道。

  峰子咬着香蕉说:“你去他肯定就去啊。还有什么好问的。”

  冉白鹭也附和道:“对啊,我不信你要去的话,他不去。”

  晏桦解释道:“最近天热,他哪都不想去。”

  “刚才还问他要不要和同学出去旅游,他说不去。”

  冉白鹭啧了一声,摇摇头。

  “什么时候去啊?”晏桦继续问。

  “六月十三,就大后天。”

  峰子问:“店里有啥事吗?”

  “没啥大事,有十九和胖子在。”晏桦很放心。

  “那就是看咱们这位江野同学了,他不去你就不去?”冉白鹭扬起下巴指了指江野。

  “我看吧。”晏桦犹豫道。

  冉白鹭看了看手机时间:“几点了,把他喊起来吧,这样在沙发上睡也难受。”

  晏桦看了看时间,睡一小时了。下午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

  他推了推江野,把人喊醒。

  江野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冉白鹭和李德峰。

  他直起身子靠在沙发上,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怀里还抱着晏桦的外套。

  “醒啦?”冉白鹭笑道。

  江野嗯了一声,还是觉得困。

  冉白鹭问:“你哥打算跟我们去自驾游,你要去吗?”

  江野虽然没睡醒,但还是点点头,要去的。

  峰子摊开手:“我就说有什么好问的,晏桦都去,江野不可能不去的。”

  冉白鹭道:“开晏桦家的车,然后还有那谁的车,我们六个人够了。”

  “那你坐晏桦的车,还是坐那谁的车啊?”峰子故意笑道。

  冉白鹭拿起一个橘子扔到峰子身上,“滚蛋。”

  江野之前还没开过高速路段,所以第一段高速是晏桦在开,顺便跟他交代下。

  涉及到江野的点点滴滴,晏桦都很仔细。

  江野向来学什么都很快,后面就是两个人换着开了。

  峰子和女朋友陈静在冉白鹭和叶从鸢的车上,因此晏桦家的那辆车一直只有他们俩。

  晏桦坐在副驾上,指了指前面的高速路牌道:“往右边走就是去北京的路。”

  “我们要去左边。”江野道。

  “嗯,别开错方向了,不然掉头很麻烦。”

  “不会的。”

  江野突然问:“你会送我去北京吗?”

  “再说吧。”

  “看到时候店里忙不忙。”

  江野哦了一声,“我一个人去吗?”

  “应该有同学陪你一起?”晏桦问。

  江野叹了口气,“人家都有家长送,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呢?”

  “哦。”晏桦视线看向窗外。

  就算江野以为有转机时,晏桦幽幽道:“那你自己去吧,反正已经十九了。”

  晏桦不止一次提醒自己,江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你就对我这么放心?”江野问道。

  晏桦不是对江野放心,他是对自己不放心。他不想把江野送到北京后,再自己一个人离开。

  “万一我在北京被人骗了呢,找不到学校呢?被人拐跑了呢?”

  因着这一年平安无事的相处,江野恃宠而骄的毛病又上来了。

  虽然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但是依然会对晏桦撒娇。

  晏桦没眼看旁边的人,“打住。”

  江野继续可怜道:“可是我这是第一次去北京,人生地不熟。”

  晏桦撑着下巴,看着前方疾驰的车辆,神情异常认真:“小野,你以后会一个人去很多地方,我都不能陪着你。”

  “北京只是开始。”

  江野没有说话,他知道晏桦说的是事实,可是他讨厌这样残酷的事实。

  车内短暂沉默后,晏桦打破了寂静,“快到了,我们今天在酒店歇一晚,明天去爬山露营看日出。”

  三间房,除了江野和晏桦是双人床,剩下两对都是大床房。

  江野问道:“后面几天是不是在民宿?”

  “嗯,白鹭租了一栋带花园的小别墅,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看星星。”

  江野扬起回忆的笑容:“我们的天台也可以看星星。”

  夏天夜晚晏桦会带江野去天台乘凉。

  “我当时总是指着天问你,这颗是什么星,那颗是什么星?”江野眼神温柔地说。

  “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

  晏桦心虚地按了按鼻梁,含糊不清道:“记得。”

  当时江野还在读小学,看星星时总是好奇,追着问到底是什么星。

  晏桦哪知道这天上的星星谁是谁,所以每次都糊弄道:“这颗是星星,那颗也是星星。”

  年幼的江野则会追问:“可是这颗星星叫什么?”

  江野嘴角带笑,重复着晏桦当年的话道:“星星就是星星,不需要区分是什么星。”

  晏桦强词夺理,“本来就是,为什么要区分?有星星就够了。”

  江野宠溺地看着晏桦,没有反驳。

  一行人到了酒店歇息片刻后,晚上找了个餐馆吃饭。

  “这就是你精心选的店?”晏桦翻来覆去看着菜单问道冉白鹭。

  在冉白鹭定餐前,晏桦反复和她确认,没有海鲜,江野过敏。

  结果转眼就定了一家海鲜刺身。

  他事先已经说过,其他人想吃海鲜,他就带江野去吃别的,大家吃完再聚到一起,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也没有要求所有人都迁就江野。

  明明答应好了没有海鲜,结果这家菜单上的东西江野没一个可以吃的。

  晏桦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尤其这关系到江野身体健康。

  冉白鹭事先也不知道定了海鲜,都是叶从鸢安排的,眉间带着不解地看向身旁人道:“这就是你精心选的店?”

  “我不是跟你说了晏桦过敏吗?”

  叶从鸢赶紧解释说:“是我选的,不好意思。”

  “我最近比较忙,忘记过敏这件事了,不好意思,晏桦。”

  江野微微眯眼看着叶从鸢,所以她是以为桥哥过敏才定的这家店?

  晏桦蹙眉解释道:“我不过敏。”

  “啊?”叶从鸢那双乌黑可怜的大眼睛迷茫地看向冉白鹭。

  冉白鹭冲着叶从鸢不耐烦说:“江野过敏,晏桦也会陪着不吃海鲜,你又不认识江野,所以我就省事说是晏桦过敏了。”

  眼看冉白鹭就要和叶从鸢吵起来了,江野不想扫了晏桦出来玩的兴致,劝道:“没事,菜单上有我能吃的。”

  “哪有?”晏桦不高兴道。

  “青瓜寿司可以吃。”江野指了指菜单冲着晏桦笑了笑。

  “素的,不是海鲜。”

  “还有甜品蛋糕都能吃。”

  “而且坐了一天车,我没什么胃口。”

  江野哄道:“就在这吃吧,外面太热了,我不想再出去了。”

  晏桦知道江野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所以委屈自己。

  可是他心里还是生气,想要起身离开。

  “你们点菜吧。”江野拉着晏桦的袖子,没让他起身。

  峰子也缓和道气氛,“点吧,点吧。我们晚上再出去吃夜宵。”

  江野手中也拿了份菜单,朝晏桦身边凑了凑,“吃甜虾吗?”

  “你先看你自己的吧。”晏桦眼底闪过几分心疼。

  叶从鸢也大方说:“今天是我没安排好,晚上我请客,大家随便点。”

  “那桥哥要把我没吃的那份给吃回来,不然我们家就亏了。”

  “对不对?”江野逗着晏桦开心。

  晏桦不想说话,但是看着江野极力维持着场上的气氛,越发心疼,不忍心不配合他,缓和着神情迎合道:“对。”

  江野这个过敏的当事人都不在乎了,其他人也就翻篇了。

  只有晏桦还想着等会吃完海鲜带江野去吃什么。

  饭后,大家两两散开,各自闲逛,晏桦带着江野在路上寻着餐馆。

  “桥桥,我晚上不吃了。”江野虽然没吃多少,但是看到晏桦心疼自己,比吃什么都满足。

  晏桦皱眉道:“你晚上就吃了寿司和甜品。”

  “寿司都是米饭,很管饱,我现在吃不下了。”

  “你晚上饿了怎么办?”

  “我们饿了再出来吃,这条街营业到很晚的。”

  “晚上有烟花表演,我想看烟花。”江野劝道,他想让晏桦旅游玩得开心。

  晏桦妥协说:“那去看烟花,你饿了跟我说。”

  江野推着晏桦往前走:“知道,我又不是小孩,饿了会自己找吃的。”

  确实,江野已经不是小孩了,不需要晏桦来操心他吃饭了。

  只是晏桦总是会忘,提醒自己再多次也总是下意识把江野当做小朋友来对待。

  都天天喊桥桥了,还以为他在改,桥桥呐,你可长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