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时辰,已快抵卓无尘的极限,炎炎夏日,他已满身是汗,头脑有些发晕。

  他被温呤知一脚踹翻在地,手中的剑脱落,被温呤知踢走,对方一拳拳地打在他脸上,打的他头昏眼花,他被温呤知的举动激怒,和他厮打起来,当他将温呤知压在身下,提起拳头正准备落下。

  忽感颈间一凉,温呤知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耳边也传来住手的喊声。

  他们被人拉开,温呤知看着鼻青脸肿的卓无尘,满意极了,笑容癫狂,对其竖了中指。

  卓无尘看着温呤知的举动,眼神晦暗,眉头紧皱。跑上演武台的余青鸾一边扶着他,一边看着温呤知啐了一口,暗骂一句疯子。

  对面挂彩的温呤知瞧见余青鸾的动作,脸色唰得垮下来,面色黑的似能拧出墨,眼神阴狠地盯着余青鸾,吓得对方一愣,欲出言反击,就见温呤知被他师姐一个手刀给打晕,又被其同门师兄急急忙忙抱下台。

  余青鸾见状只能气得牙痒痒。

  赛场突发意外,接下来的比试自然是进行不下去,只能宣布推迟。

  为避免苍穹派与玄都门聚首后会起冲突,主持会场的青山派二长老分别为受伤的两人各派一位医师。

  送走为自家师兄上药的医师,余青鸾又特意去要了枚刚煮熟的鸡蛋,打算拿给师兄消消脸上的肿。

  人到门口,却瞧见房内光线较暗,并未点灯,而他师兄正坐在椅子上,低垂眸眼,不知是愣神还是沉思。

  “师兄,你还在想今日的事?”余青鸾跨步进房将手中的鸡蛋递给卓无尘。

  “没有。”卓无尘接过鸡蛋,瞥一眼欲要开口埋怨的余青鸾语气严肃,“今日的事,你不许告诉师父,回去后也不能同林师妹说。”

  “为何?!”余青鸾不理解,师兄被人揍成这样,还没找人算账,怎么不许他告状?

  林师姐身体孱弱,又重病在身,受不了刺!激他明白,可为何连师父也不能说。

  卓无尘面色烦闷,将手中的鸡蛋扣在桌上,斜晲他:“这件事说着很光彩吗?”

  闻言,余青鸾尴尬的抿紧唇。

  也是,堂堂剑术魁首,被一不知名新秀按在地上揍,还被打的鼻青脸肿,确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可是……

  卓无尘见师弟不再言语,但眼神飘忽不定,不由蹙眉:“难道你同师父说了?”

  “没没没!”余青鸾连连否认,“师父明日才来,等会我也会嘱咐师弟们不去提,师兄我看这天也暗了,我帮你把灯点上吧。”

  为防师兄看出他心虚,余青鸾赶紧到灯笼旁去点灯。

  昏黄的烛火照亮了房内,卓无尘盯着手中白花花的鸡蛋,陷入沉思,表情上多了一丝欣慰。

  天光隐隐乍现,晓星渐渐拂去。青山派山上云海缭绕,松竹掩映,浑厚激荡的钟声从山顶传来,一声声一遍遍,唤醒沉睡的温呤知。

  意识逐渐恢复,身体上传来撕扯的痛意,头也是一阵一阵的刺痛,他艰难的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温柔的眉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后退一步,他得以窥得此人全貌。

  此人长身玉立,仪表堂堂,作一书生打扮,手里轻摇一把折扇,面上用行体书有“一诺千金”四字。

  “你是……”

  “自己人。”书生笑道。

  “啊?”

  温呤知一脸茫然,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时三师兄端着一碗药汤走进房内,对着书生点点头。

  书生笑着回应,看了一眼还在茫然中的温呤知离开了。

  “三师兄,刚才那人是?”温呤知回过神,问三师兄。

  “贾文和,此届大会千两黄金提供者派来的管事。”三师兄语气淡淡,把汤药放到桌上。

  千两黄金

  管事

  哦吼吼吼

  我刚才还躺在床上问候对方,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失礼?完了,完了,完了……

  得知真相的温呤知忍不住胡思乱想。

  等等!他为何来找我?

  “那他…奥哦,疼疼疼——”

  原来是三师兄扶他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听到师弟喊疼,三师兄难得有些手足无措,眼里有丝惊慌。

  见三师兄为难,温呤知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疼扯出个勉强的笑容:“不劳烦师兄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他就奇了怪了,不过比个试,身上却像是被人砍了似得,混身都疼。

  昨天到底发生了啥?

  “三师兄,我能问件事吗?”

  “问。”三师兄将汤药端到温呤知面前。

  “我和卓无尘的比试可有意外发生?”温呤知接过药碗。

  “你忘了?”

  呃……他脑海里一干二净,对于这事没有一点映象,唯一迷糊点的记忆是卓无尘划开他戴的帷帽,差点杀了他。

  思及此,他心里就忍不住犯嘀咕。

  我和他无冤无仇,就算是想为自家师兄弟报一招而败之仇,揍我一顿,将我一脚踢下场,都能理解,可对我痛下杀手是几个意思,这多大仇多大怨啊,戾气那么重?

  “没印象?”温呤知摇摇头。

  三师兄观温呤知神色自然,便将昨日之事原本相告。

  温呤知听的一愣一愣,虽然过程很爽,但他有点不敢相信三师兄嘴里,疯疯癫癫的人是他自己。

  这简直比让他穿着霓裳当众跳舞,还要来的离谱。

  “这……是真的?!”温呤知语气满满的难以置信。

  三师兄点点头。

  温呤知的表情有些裂开,下意识地端起手中的碗一饮而尽,不出所料被苦的皱着一张脸。

  这下他更想哭了。

  形象全没了,呜呜呜呜……

  三师兄见状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眉头一皱,接过药碗:“你一点印象也无?”

  “真没。”温呤知有些沮丧。

  正当他暗自神伤时,门外传来及促的脚步声,两人一愣同时看向门口。只见五长老的首徒常玉火急火燎地冲进房,反手把门关上,大步走到两人面前,面色着急:“外面出事了,温师兄,二师姐让你装睡,越虚弱越好。”

  “何事?”三师兄问。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无师兄信我!”常玉脸色惊慌,弯下腰拉起温呤知身上的被子,“温师兄快躺下!”

  “好好好。”温呤知有些懵逼,愣愣地配合着躺下。

  刚闭上眼,就听见了破门声。

  房门被人用剑气斜劈成四瓣,剑气横流掀起一阵风,迎面扑上三师兄与常玉二人。

  常玉扭头躲避,三师兄不动如松。

  风过后,一人高傲地走了进来。

  此人身穿青蓝色道袍,簪发戴冠,两鬓飞霜,一双丹凤眼略显犀利刻薄,唇上两撇呰,颌下一点须,倒是个正派模样,现下板着一张脸,手拿一柄剑,往那一站气势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