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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世, 浦原商店。

  “啊咧啊咧,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客人呢!”浦原喜助摇着扇子,发出受宠若惊的声音。

  “这位不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君吗?啊哈哈哈, 我是你的粉丝噢~”

  工藤新一:……

  他脸上稍微流露出一点嫌弃的神情, 但很快就再度变得严肃起来:“浦原店长……对吧?”

  站在他身边的毛利兰也同样用凝重的目光看着他。

  浦原喜助依旧摇着扇子, 那双精明睿智的眼睛藏在帽檐的阴影下,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笑容又大了点, 然后用着过分热情的语气问:“浦原商店的店长正是在下啦,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嘛?”

  他殷切地介绍着自己店里的假冒伪劣产品, 看起来非常愉悦。

  “不用了。”工藤新一沉着脸拒绝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背景大概是某个商场的餐厅里, 白发的少女和毛利兰互相依偎着,各自比了个v,笑得很开心。而工藤新一则只有一只手出镜, 也v了一下。这个白发少女就是朝衣。

  “浦原店长, 你应该见过这个女孩子把?”工藤新一说完, 眼睛紧紧地盯着浦原, 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浦原很明显地错愕了一下,然后说:“啊, 纲弥代小姐的话我确实认识……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呢, 哈哈哈最近在忙什么呢?”

  “你骗人!”担心了好久的毛利兰忍不住反驳,“我跟新一调查过了, 朝衣她在失踪之前只来过空座町……换句话说, 朝衣正是在来到这里之后消失的!”

  “……哈。”浦原笑了一声, 然后有些委屈地说, “这我可真不知道啊。纲弥代小姐她来过我这里之后就很快离开了, 什么也没买呢。至于她之后做了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朝衣听到这话一定会冲上来把浦原这个家伙狠狠地揍一顿!毕竟她可是把大半的身家都给了这个家伙啊!

  当然浦原这番虚情假意的推脱也不可能取信于两位高中生。工藤新一死死地看着浦原, 像是想从他的表现里看出什么似的。

  浦原:无辜摊手。

  “不过呢,我记得纲弥代小姐她之前好像有一直去横滨来着。那个地方现在也不太安全吧……”他又说,“想要调查的同时也要注意不能涉险才行哦。毕竟你们二位——”

  新一和兰猝不及防地被他揽过去拍了拍肩膀。

  “正是冲动的年纪呢。”

  新一猛地回头,却看到浦原已经懒懒散散地往回走。

  “喂!你!”

  “工藤君。”浦原注视着他,“过分的好奇心可是很危险的啊。”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眼两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又俏皮地说:“好了,那么大概就是这样一回事。我就先走啦~byebye~”

  “可恶!”

  良久之后,新一才不甘心地喊道:“那个大叔是怎么回事嘛!看起来就很可以啊——等我找到证据,我一定要——”

  他瞥见青梅凝重的表情,顿时泄了气:“朝衣那家伙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兰,别担心。我一定会调查到那家伙的去向……”新一低头看了看照片里的白发少女。

  那家伙看起来真的来又呆又傻,头发蓬蓬卷卷的,眼睛常常能盯着一个地方好久不动。她还那么怕寂寞,每次看到他和兰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这样的家伙要是被卷进什么事件里——

  绝对、绝对会被人了骗到骨头都不剩的!

  真的能查到吗?

  工藤新一又掏出了另一张照片。事实上,在察觉到朝衣失踪之后,他们就拜托了认识的人去调查。其中甚至包括他那远在国外的父母。

  大概是过了几天,他母亲有希子突然打电话回来,用一种困惑的语调说:“说起来,我好像见过这个女孩子的母亲噢?”

  “等、等下?老妈,那家伙是孤儿啊——”

  “啊啦新一,这可不是成熟的男孩子该说的话噢?呐优作,你有印象吗?大概是高一的那个时候,听说隔壁班转来了一位相当标致的美少女,名字也叫纲弥代吧?”

  紧接着他爸爸的声音也响起:“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很奇怪的是,在看到她的照片之前,我根本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呢。”

  新一听着他爸爸莫名上扬的语调,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是不是从中得到了什么创作灵感——

  在那之后的某天,工藤优作给新一发来了一张老旧的照片。在那张有些发黄的合照一角,一个木着脸看起来有点呆的少女站在那里。

  工藤新一又想起优作他们说的“但是那孩子好像就上了一个多月的课,后来就生了很重的病。很年轻……就去世了。”

  “不对、不对!”侦探的直觉让新一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强烈的预感使他几乎要坐不住——

  那不是什么“朝衣的亲生母亲”或是其他。那根本就是朝衣本人!

  新一很快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朝衣现在消失的年纪,和她那时候生病去世是一样的!她会再次、像之前那样生病吗?

  “不管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那天工藤新一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在书房里踱步、把手放在大部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上摩挲。

  “我得搞清楚这一切,然后去救她。”

  毛利兰与他持有同样的想法,他们的第一怀疑对象当然是突然出现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浦原对他们说朝衣失踪很可能和横滨有关,又说横滨很危险。然而他们俩早就去过了横滨,得到的答案也差不多。

  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是全国都有名的名侦探,也是新一一直想结实的对象。他忽悠了新一两句,但也并不认真。是那种一戳就会破的谎言。

  乱步不喜欢这样。

  他双手插兜,眯着眼睛说:“那家伙和你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他顿了顿,小声嘀咕道:“和我也不是。”

  那种很明显的气恼、还有被掣肘的羞愤从他握紧的双拳中流露出来。

  “总之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这位名侦探不情不愿地说道。

  “不。”高中生侦探回答,“没有比这更需要侦探调查的情况了。”

  乱步睁开森绿色的眼看着他。

  工藤新一他在是个侦探之前首先是个高中生。在日本没有高中生会害怕危险。

  “我明白了。”

  回到现在。

  新一这边至少对浦原的态度有了基本的了解。他安慰着小兰,然后思索起来。

  “如果乱步先生所给的信息是真的话,这事肯定和那家伙脱不了关系。没关系的,今天就先调查到这里,之后我再想想办法——”

  身为信奉科学的侦探,新一这些天也了解了一些灵异神怪之类的故事。很奇怪这些他之前明明嗤之以鼻的传说居然都纷纷照进了现实。他思索着、推断着,居然也乐此不疲。

  “等着吧!我迟早能把那家伙找出来!”他发出壮志豪言,然后迎来了青梅擦着耳朵的一拳。

  “兰——”新一瞪大眼睛,“你在干什么啊!”

  兰皱起眉:“总觉得……刚才有什么人在那里。”

  新一背后一阵发凉。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吧。”他擦了擦手心的汗,催促道。

  “嗯……”毛利兰回忆着那触感有些困惑,“但是好奇怪啊,明明感觉是有个人在那的……”

  新一只能干笑。

  *

  “这下子乐子可大了。”黑猫蹲在屋顶上,冷静地俯视着离开的两人。

  站在她身边的也是她的竹马。

  灵体状态的浦原喜助站在屋顶上,他拉了拉帽子,目光有些复杂地说:“少年人的好奇心真是可怕。”

  夜一发出嘲笑的声音:“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听到喜助你说这样的话啊!”

  “但的确是精明过头了。”夜一用爪子挠了挠脸,“要是真的被他们查到那一步的话……还是先做好清楚记忆的准备会比较好吧?”

  “……”

  浦原喜助沉默了好久,然后他才轻轻地说:“那样的话,纲弥代小姐也太可怜了。”

  夜一有些奇异地盯着他。

  他们一个是四大贵族的家主,一个过去曾被列为是纲弥代家的联姻对象。他们自打逃亡到现世,就一直在寻找着朝衣的踪迹。

  但是因为对方的特殊体质,他们也不敢贸然打乱她普通人的生活。就连日世里也是发现她这次被个危险的男人收养了才打算靠近的。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是朝衣为数不多的人类朋友。更何况能在这种时候还为她到处奔走调查的朋友本来就十分可贵了。

  “等她这次回来之后,应该就会回去尸魂界了吧?”夜一冷静地说,“及时斩断羁绊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夜一桑。”浦原说,“关于这次的事……我在想恐怕我们是落入蓝染的圈套了。”

  “其实从纲弥代小姐落入那个时空缝隙的时候我就在想——蓝染会是那种任由我们行动却什么都不做的人吗?”

  “喜助,你的意思是——”

  “朝衣的哥哥宇智波鼬正是那个世界的居民。我从他那里得知这种召唤虚的仪式在他们那里被称为‘尸鬼封尽’。是传承了多年的禁术。我在想,在蓝染统治虚圈的这一百多年里他会不会已经掌握了这个术的信息?”

  夜一思考了一下:“我们通过织田将朝衣带入虚圈,一方面是为了稳定织田的状态,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朝衣认清蓝染的真面目——因为仅凭我们的话还不足以让朝衣相信。”

  “本来还准备让日世里酱再去给她疏导疏导呢。”浦原叹了一口气,“结果送了人家一场蜜月旅行啊。”

  夜一露出有些被恶心到的表情:“你说蜜月……那家伙不会也像那个雏森小妹妹一样……”

  想到那个男人是蓝染,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

  “纲弥代小姐是纲弥代这家最有天分的孩子。当年纲弥代家不惜将她送去现世也要保住她的性命……嘛,纲弥代家那些人,如果她想要重新回去的话,哪怕挤也会给她挤出来位置吧。”浦原冷静地说,“而且过去也不是没有两人共用一把斩魄刀的例子。只要我们无法证明纲弥代小姐的行为受蓝染操控,那么她到最后进入中央四十六室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个被蓝染支配着的……四大家族的家主。”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浦原就不禁皱起眉头。更别提纲弥代家所掌握的可是“尸魂界的历史”啊。

  “而且她的潜力并不比黑崎小,现在的黑崎还没有恢复灵力。如果她和蓝染联手打上灵王宫——”

  像是为了阻止自己思考这个糟糕的可能性,浦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自己劝说道:“我将太宰也送去了那个世界。”

  夜一凉凉地说:“那家伙肚子里的坏水也不少吧?”

  浦原不由得苦笑。

  但是在那个时候——在朝衣失踪、织田太宰对他的信任濒临破碎的时候,让太宰去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

  “果然……”浦原有些烦躁地摘下了帽子。

  朝衣的身世算坎坷吗?肯定算,但是……然而,真要到立场不同的时候,果然还是得想个办法干净、利落地将她制服才行。

  “日世里不会同意的。”夜一凉凉地说,“那家伙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曳舟留下的财产’一样。”

  浦原举起手,求饶一般举起了手:“请饶了我吧夜一桑。”

  乍明的日光照亮了他的脸,那长着青色胡茬的下巴配上深陷的眼窝,看起来颓废又疲惫。

  夜一打量着他,忽然说:“或许事情不会那么差。”

  “喜助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

  夜一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

  “还是可以相信她吧。”她保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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