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有些许愣神,颜安青不自觉凑近了些。“喂,你没事吧?”

  那人回过神来,看到一张大脸离自己这么近,立马往后仰了仰,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想到: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和陌生人保持距离啊?随后轻摇了下头。

  颜安青知道她肯定又是在心里说自己坏话了,但无所谓,只要不说出来她就当不知道。她放了那人的胳膊,顺势就在她旁边坐定,还调整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坐姿。那人很想往旁边挪,但是被颜安青按住,还说自己明明是个比她弱一点点的女孩子,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自己喜欢女孩子也不会吃了她。虽然她在心里嘀咕:哪里是弱一点点,分明是天壤之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再说了就算要吃也说不定谁吃谁呢。

  她显然是关注错了重点,没听到颜安青说自己喜欢女孩子,这是在很后来的一天,她才回想起来,原来她这么早就表明自己取向了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表面还是镇定自若,颜安青看着她这样笑出了声,这样莫名的温馨气氛,她突然也觉得好轻松,自己多久没有这样放松下来过了呢?

  窗外夜黑如墨,火堆的光照不亮那里,就连屋子都不甚清楚,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她却分明看到旁边的女孩子在发光,那灿烂放肆的笑容是她从未曾见过的真诚,仿佛是能照亮某一隅不曾见过光的黑暗的小太阳,就连自己也没发现那不自觉扬起的嘴角……

  8 第八章 夜间行动

  ◎夜间行动◎

  最后在颜安青的“严刑拷问”下,主要是死缠烂打加动手动脚,那人实在受不住这人这么没分寸不害臊,终是得知原来这个人叫白雩,是个常年征战的大将军,至于为何女扮男装,为何被追杀逃于此,白雩不再多说,颜安青也不便再多问。只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时代是何地界,关于这些颜安青又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了一大堆,那人都简单地作了答。最后颜安青终于良心发现人家还受着伤,还需要休息,这才只好作罢。

  一看时间快十点了,没想到白雩这人能处,颜安青很是高兴,但心里也不免隐隐担心起来。道了晚安,颜安青躺在茅草堆上,开始思索起来,秦朝距今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啊,怎么会这么不科学穿越到这?而且听起来也不是完全跟自己知道的秦朝一样,即使再聪明的脑子也想不明白这一切,再加上这安静得过分的世界与忙碌一天的疲惫,颜安青慢慢眼皮打架进入了梦乡。

  听着那边人均匀的呼吸声,白雩知道她终是安静了下来,她确实该处理一下伤口了。其实她出去捡柴的时候,打探了一下四周,这个房子位处西南官道的某一不知名山的半山腰上,屋子右边几里路外是悬崖峭壁,左边才能找到下山的路,但右边有条小溪沟,自己可以去那里稍微清洗一下污血。

  卸了盔甲,来到小溪旁,清澈的溪水倒映着一轮弯月,突然溪水荡起了涟漪,弯月被水波打散,分不出形状。白雩拧干手帕,卸下衣裙,准备搽拭身体。月光下紧致的皮肤毛茸茸地泛着光,那线条流畅的身材一览无余,只是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看着让人心疼。肌肉紧实有力,一看就不是一两天练成的,虽然不大的胸部还缠着布条,但不是女娇娥又是什么?

  稍微处理了一下污秽,用自己过来在路上采的消炎草药简单嚼碎涂抹了一下伤口。白雩迅速穿戴整齐,精神恢复了不少,坐在溪边石头上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做。

  没错,她本是一介将军,受过多少的伤立下多少的战功,可笑那高位上的人竟多疑至此,本是凯旋归来之时未曾想也险成丧命之日。

  军队分两批归来,她带着几个心腹和得力干将一行不出十人快马加鞭往都城赶,她的另一幅将王戊带着大队人马在后。说是副将,其实是她要好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友人,本也是将门之后却甘愿听她调遣。

  刚入西南地界没多久她就发现有人跟踪,心腹也发现并报于她,因急着赶路她并未完全放在心上,没曾想跟踪的只是报信之人,他们一行人中了埋伏。

  恶徒们都不是善茬,缠斗下去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心腹与得力干将几人拼死保她突出重围,她知道这时该分清孰轻孰重,虽心情悲痛,但不得不头也不回的骑马飞奔而去。黑衣人们见白雩逃走,立刻骑马想追上来,被其他几人缠住,但还是有两三人追了去,见状白雩没多想就往密林里冲。借着密林与错综复杂的地势才将来人抛开,丢了马躲了起来,确定几人并未跟上自己,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不知过了多久,想到自己怕是命不久矣,实在挨不住昏睡过去之际,那个奇怪的女子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想到这,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说到谢,真正应该说谢的怕是自己才对。

  再想想她的弟兄们,她知道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但她还是希望她们能有幸存活下来。他们要死也该是死得其所而不是死于阴谋诡计。想到这白雩攥紧了拳头,抬头看向明月,她定要替他们讨回公道!

  王戊一行人马到哪里了,是否安全,这些都不得而知,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明日该下山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一伙人没找到她,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得早做打算了。

  一阵风袭来,白雩拢了拢衣服,寒气渐渐上身,说明时间不早了,那人独自在茅草屋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火也快熄了吧,要是冻醒了发现自己不在,虽然白雩才跟她相识,但她知道她一定会跑出来找自己,那就麻烦了。

  缓缓站起身,抖了抖衣裙上的灰尘,转身踏入黑暗当中,一如奋不顾身的踏入那旋涡一样,就这样渐渐消失在黑暗深处。留下那一轮弯月和身后的清泉,仿佛从未有人踏足一般,安静而美好…

  9 第九章 准备下山

  ◎准备下山◎

  回到茅草屋果然火已经小了下来,屋子温度变低,颜安青在床上蜷成一团,白雩往火堆里加足了干柴,看着火势回升,才往茅草堆旁走。

  看着颜安青,白雩脱下外衫盖在她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躺在上面,而是靠在旁边闭上了眼睛。

  颜安青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酣睡至天明。睁开眼那瞬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在什么地方,扫了一眼四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穿越了,但是否属实她还需要下山之后再确认一下。

  突然意识到,好像少了个人,颜安青再看了看确实没看到白雩,连忙爬起来想出去找人,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滑落,她才意识到她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掀开衣服往外走,她心里有点害怕了,这人不是昨天答应带她一起了么?怎么现在不声不响就走了呢?

  出去之后,看着密密麻麻的大树,颜安青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找她。

  “白雩,白雩”颜安青也不敢用太大的声音喊她,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颜安青很怕,但是很快也冷静下来了。她也不怪她,毕竟别人确实没有义务带自己,况且自己确实有很多疑点,别人疑我也理所应当。

  再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看到人,便转身回了茅草屋,拿上自己的包准备走人。看到她的衣服,颜安青想了想,反正她都走了,衣服自己就穿着吧,一个是确实这里的天冷,二个就是如果真的是穿越自己的穿着过于暴露招摇,引人注意反倒不好。放下包,把白雩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虽然有点汗味但也不至于难闻熏人,反倒是太大了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衣服。

  穿好之后重新拿上包,看了一眼这个破败的小屋,干柴烧过之后的炭堆,睡了一晚的茅草堆,都证明自己确实在这待过留下的痕迹。心里难免感叹,又担心接下来自己的境遇,叹了口气不让自己再多想。

  “收拾好了?”身后突然响起的清朗嗓音,吓得颜安青心如鼓擂差点摔下去。压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两下才算平复下来。转过头就看到站在逆光中的白雩,颜安青很想冲过去抱她,但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提不起来,心里又气又喜。她看不清楚白雩的表情,只觉得能再看到她真的太好了,嘴唇也像被黏住一样万千的话语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竟不争气地流下泪来。

  白雩也被这一幕怔着了,看着颜安青穿着自己的不合她身的衣服,胡乱擦着眼泪转过头去尴尬的样子,手里的果子丢了也不是,抱着也不是,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醒来之后,见时间尚早,看着颜安青还睡得正香,想着干脆自己先出去探探路,顺便弄点能吃的东西回来,毕竟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待会还要赶不知多久的山路,总得垫垫肚子,于是乎也没多想就出去了,哪知竟惹得人流泪。

  抱着果子准备往前去看看她,但颜安青已经调整好了自己,转过身子,不敢看白雩,哈哈地干笑两声故作潇洒地说到:“我没事,我还以为你走了。”她这时才看到白雩抱着的果子,心道这爱哭的毛病啥时候能好。

  白雩还是走了过去,把颜安青的包拉开,把果子都装了进去,她知道自己这时不必多说什么,误会已经解除。颜安青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才看清白雩的真实样貌:小麦色的皮肤,浓浓的眉毛但并不粗不会显得粗犷反而看上去更英气显得很精神。棕褐色的瞳孔嵌在狭长的丹凤眼里,媚而不俗,与这张英气的脸意外的和谐,平添了一种雌雄莫辨的气质。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厚薄刚好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让这张脸更加精致。

  大概是因为颜安青遇到她的时候她受了伤,没了伪装,加之颜安青看多了这些才能一眼看出她是女孩子吧,如果她是在她妆发齐整,束以凌厉之气之时相见,虽会怀疑,但也未必能一眼确认她是女的。

  “咳咳”白雩被看得脸红,强装镇定地假咳两声,拉回了颜安青的思绪。

  回过神来的颜安青知道自己冒昧了,连忙道歉:“啊,不好意思,”哈哈两声接着说,“可以走了么?”

  “可以走了。”白雩转身走在前面,颜安青慌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大步跨入密林之中。

  10 第十章 农家借宿

  ◎农家借宿◎

  白雩腿几乎不跛了,带着颜安青左绕右绕,树木愈见稀疏,感觉已经看到袅袅炊烟了。

  颜安青本不是娇气的孩子,由于生长在农村,长大后工作的城市也是爬坡上坎,平时还热爱各项运动,所以走点山路对她难说倒也不难。现在难的是这人腿长步子大,颜安青紧追慢赶才能跟上她。还疑惑她伤就好得这么快?现在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了。几个小时了中途就休息了两次,颜安青实在走不动了。

  “白雩,咱们休息一下吧。”颜安青扶着腰,呼呼地喘气,顺势就找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了,还招手让白雩也过来。

  白雩确实着急下山,颜安青能跟着走这么久才喊累也着实超乎了她的想象。看着时辰还早,应该能在天黑前走出去,也就依了颜安青,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颜安青看了看她的侧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拉过不知何时挂在白雩身上的自己的挎包,别说她背着还挺好看,打开包把白雩之前摘的不知名的果子掏出来吃,虽然没有现在的水果甜,但是是一种很清爽的果实“原始”的味道,还挺好吃的,一边吃着还不忘递一个给白雩。白雩接过果子,看了一眼颜安青,和颜安青刚好视线对上,颜安青不知怎的噗呲笑出了声,白雩转过头,竟也笑了起来。

  白雩突然发现自己这两天这样笑的次数超过她最近两年笑的次数了吧,最要紧的还是发自内心的。竟一时间有点忘了自己原本是干什么的,自己还背负着怎样的仇恨。

  看着白雩笑容越发来自内心,颜安青有一瞬间慌神,在这种时候她还能在这说说笑笑,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心大如此。咬了一口野果子,望着见不到人烟的远方,家里面的人找不着她该多着急啊,可是她现在确实也毫无办法,倒不如好好活着,如果能回去,看到自己好好的,父母不是自然就放心了么?想到这颜安青也释怀了,好好活着,找到回去的方法才是她眼下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