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灼休沐时经常去庄子上, 他陪着秦父和白婉也是一番孝心。

  明南知在医馆义诊还没有回来,回春堂每一个月就会义诊一次,这次轮到他了。

  他会晚一点过来。

  义诊的地方就在回春堂的前面, 只有一张桌子和椅子, 还有一壶茶, 明南知不紧不慢的把脉开药。

  在他面前还排着长队, 有男子也有哥儿。好不容易有一个医术高超的哥儿大夫,这些哥儿有些难言之隐也可以对明南知说一说。

  明南知待人尊重, 不过遇见什么样的病人都是温声细语,目光温和, 他从未以异样和冷漠的态度来对待病人。

  “南知大夫谢谢你了。”

  明南知摆摆手:“不碍事。”

  等天色已经晚了,明南知的神色也有些疲倦了, 他只好说:“这次的义诊就到这里了,大家回去吧。”

  看病的百姓们也没闹听话的回去了, 心里就是有些遗憾。

  杨师兄把桌子搬进去:“南知,你看太久了, 现在去郊外天都黑了。每次都让你不要看这么晚, 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我和师兄们轮流看诊三个月才轮到我, 偶尔这么一次没什么。”明南知笑着说。

  马车在回春堂外面等着,明南知坐上马车就到了庄子上。

  “南知大夫人真好。”

  “南知大夫好像不会老一样,现在瞧着还是年轻。”一个妇人说道。

  “秦大人和南知大夫都是好人,秦大人把救济院的生活办起来了, 而且食盐也便宜好吃多了。”

  “书铺里的书籍也很多, 我给我孩子买了很多。”

  庄子已经把食材准备好了, 这次是在外边吃烤肉。

  秦青灼在烧炭, 秦父带着秦小鱼在摘果子,放在池塘里洗一洗就能吃了。

  白婉在切肉。

  “这羊肉处理了, 闻着不腥了。”白婉低头说道。

  “娘,这还有五花肉。”秦青灼提醒道。

  他们调了三种调料,秦青灼自然是要吃辣的一种,白婉和秦父吃的就是清淡一点的,明南知和秦小鱼吃微辣。

  素菜就是青菜、土豆、香菇等。

  还让厨房的人做了蛋炒饭,等会儿吃烤肉吃腻了可以吃点炒饭缓一缓。秦青灼负责烤肉,他的手艺好。

  秦青灼把烤肉放进明南知的碗里,明南知笑了笑,笑容依然甜蜜。

  秦小鱼大吃特吃,自己还上手烤了。

  “等我种的稻子黄了,小鱼也可以来帮忙背谷子。”秦父在庄子上也没有闲着,他还会下地干活,还买了一头牛。

  秦青灼就惦记上这牛肉了,让秦父一阵好骂。

  秦小鱼从碗里抬起头:“爷爷,什么时候,我不会背谷子?”

  “你爹会,让他教你。”秦父指使儿子。

  “你蹲着,我把背篓给你,你背起来就成了。”秦青灼友善的说。

  “香菇好了。”白婉喊了一声,把这三人的吸引力引了过来。

  明南知把羊肉夹给秦青灼,秦青灼哐哐哐的炫。

  吃饱喝足后,他们喝了一碗丝瓜皮蛋汤,皮蛋全进了秦小鱼的肚子里,秦青灼看他是挺皮的。

  “爹,我要去夜钓。”

  秦青灼:“很好,很有志气。”

  秦小鱼雄赳赳气昂昂在秦父旁边坐下,他旁边是一个小桶,拿着鱼竿钓鱼,两个人的背影一大一小的。

  秦青灼对钓鱼没兴趣,院子种了大槐树,他躺在椅子上吹风,听白婉和明南知说话,秦云珂在一旁笑着。

  他有些昏昏欲睡。

  “云珂,我看你和那个镖局的二公子挺合适的,你们定下来没,要是真的喜欢就让他来提亲。”白婉笑道。

  秦青灼一个激灵瞌睡没了。

  秦云珂自己开了一个杂货铺子,秦青灼偶尔会去看一看,会碰到镖局的二公子,没想到在这里等着。

  他看明南知,明南知也是一脸赞同。

  原来只有他不知道!

  “孟公子是挺好的,二哥要是喜欢,就可以定下来了。我找人打听了,孟二公子武艺高强,洁身自好,品性端正,这么多年都没娶夫,也是一个痴心人。”

  秦飞游学去了,他这个年纪游学完了就要参加科举了。秦云珂没把这件事告诉他,怕影响秦飞。

  “我是怕影响了飞儿的科举,等他科举完了我再想办法。”秦云珂还是很看重秦飞。

  “二哥,秦飞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阻止你的。而且科举要考三年,这样拖着也不是事,要是这事你不好开口,我写信告诉秦飞。”秦青灼还是为秦云珂想办法。

  秦云珂想了想,又想到孟田等了他那么久,他也就点点头:“那这件事就拜托青灼了。”

  秦青灼应下来了。

  晚上他们在庄子上睡觉,秦青灼就纳闷了。

  “南知,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秦青灼一脸愤愤不平。

  明南知梳着头发,瞧见秦青灼的表情便笑了起来:“二哥说了这事不好跟你说,而且八字还没一撇不想让你知道。”

  秦青灼还是把明南知欺负了一遍。

  ……

  秦青灼回到家里就给秦飞写信了,大楚的路很烂,传信也慢。秦青灼已经在和许尚书合计把大楚重要的几条路重新修一修。

  要想富,先修路。

  许侍郎终于把上官熬过去了,他成为了工部尚书。他的上官也没抬入内阁,反而是因为年纪太大,乞骸骨返乡养老了。

  景元帝对这些没犯错的老臣格外的宽容,都给了宅子和金银珠宝,让他们安享晚年。

  不能让他们在大楚当官,临到头了还没有保障,景元帝干不出那事。再者,他现在有了太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对待朝臣也多了几分宽容,要是你犯错了,本来应该明天死,他让你后天死。

  国库里有钱了,秦青灼就可劲的折腾。但别人要钱,他又不给。

  朝臣纷纷写奏折骂他。

  大概就是双标狗之类。

  景元帝按下不表。

  朝臣:“……”

  搁这是一伙的啊?!!

  秦飞收到秦青灼来信时,他从京城到处游学,心中已经有了诸多的感悟,对民生有了更多的理解。他也更加崇拜秦青灼了,秦青灼和工部做出来的工具对百姓的影响太大了,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很感激秦青灼。

  纺织坊和毛线坊的出现也让哥儿和女子有了更多的底气。他在影响着大楚王朝,而在之前他还只是一个乡野之人。

  这样的身份落差反而让秦飞更加佩服自己的舅舅了。

  他看见秦青灼的信写的是他阿爹要二嫁的事。秦飞提笔写下自己的想法,他很支持秦云珂。

  这次他已经游学到了安乐镇,在安乐镇还有一个清泉村,那是他长大的地方,这也是秦飞游学的最后一个地点。

  他总要来这个地方看一看。

  秦飞打听到石大志开的豆腐铺子,现在豆腐铺子没有什么人,在面前站着一个哥儿抱着一个孩子,一个十岁的孩子打外边过来。

  “爹,我先去玩了!”那孩子说了就把书箱一放就跑出去玩了。

  石大志已经娶了新夫郎,还有两个孩子。秦飞的脚有些移不开,但他还是鼓励自己上前。

  “爹,我是秦飞。”

  石大志看见一个锦衣少年还有些畏惧,一听这称呼和熟悉的脸庞,石大志脸上就出现了笑容。

  “小飞,你咋姓秦了?”

  石大志苍老了许多,他只比舅舅年长几岁,现在瞧着比舅舅年长了十几岁,头上都出现白头发了。

  “石大志,这是谁?!为什么叫你爹!!”一个尖锐的嗓音传过来。

  石大志有些窘迫,拉着夫郎跟他说了几句话。那夫郎看向秦飞的目光又畏惧又警惕。

  “我今天只是回来看看,明日就要回京了。”秦飞解释了一句:“现在瞧见爹了,我也心安了。”

  石大志忙道:“小飞,那边有一个茶馆我们一起去坐一坐。”

  秦飞点点头。

  他们坐在茶馆里,陌生疏离的不像是父子。石大志叫了一壶茶。

  他在秦飞面前有些拘谨。他问了一些秦飞的情况,秦飞一一回答了。

  秦飞喝了一口茶,没有再说话。

  “爹,你在豆腐铺子里要多休息,要为身体着想。”秦飞只留下了身上回京的银子,把其他的银子都递给石大志。

  这次离开后,秦飞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了。

  “哪能让你给我银子,这些银子你留着自己用。”石大志红了眼眶,他把银子和银票推过去:“你舅舅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你跟着他们在京城里我很放心。你阿爹一个人也不容易,你以后有出息了要好好的孝顺他。”

  石大志在孩子面前还是绷住了,他说道:“你说你回去就要科举了,好好读书,这些银子自己拿去买点好吃的,读书很累,你要好好的补身子。”

  石大志反而从自己的怀里拿了银子出来,都是一些碎银子,还有铜钱,一枚一枚的。

  “你长这么大了,我还没给你什么钱,这些钱不多,你爹没什么本事,你拿着这些钱去买点吃的都好。”石大志说完后怕秦飞拒绝他,他站起身:“铺子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你别把钱还给我,你好好的读书比什么都强,好好对你阿爹。”

  他走了。

  秦飞看着桌子上的碎银子和铜钱,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走出茶馆没有出现在石大志面前,看见豆腐铺子收了摊,石大志抱着其中的一个孩子笑着进了屋子,秦飞才转身离开。

  他在平县的一处钱庄以石大志的身份给他存了一笔钱,他没有把石大志给他的钱存下,反而带在了身上。

  秦飞有一瞬间想问问石大志有没有后悔,结果想到阿爹也要和孟叔叔成亲了,石大志也有了新家,这些事就随风散了吧。

  想清楚后秦飞心思有些豁达。

  他将继续他的求学之路。

  他回到京城后参加了秦云珂和孟田的婚礼,然后就闭门读书了。

  秦青灼看见秦云珂嫁给孟田后,心里也高兴。

  他今晚帮着孟田挡酒,这些人也不敢灌他的酒,他就仗着身份没喝多少酒,整个人还是神采奕奕的。

  他最后还是醉了。

  秦飞和许年川是同年参加科举,秦云珂对秦飞很紧张,兰哥儿也是对这许年川叮嘱。

  秦青灼跟秦飞还有许年川都握了握手。

  “把我当年的好运气传给你们。”

  秦飞和许年川都笑了起来,他们现在跟秦青灼相处久了,都知道秦青灼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

  许青阳点点头:“好好考,不要紧张,名次低也没关系,我不好面子。”

  兰哥儿:“……”

  兰哥儿听见最后一句话,心里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秦小鱼也来送他们,他也想跟秦飞和许年川握手。

  秦青灼眼尖阻止了他。

  秦小鱼:“???”

  “那我们先进去了。”

  “快去吧,好好考。”明南知鼓励道:“考完好好给你们补身子。”

  两个少年就进去了。

  秦青灼跟许青阳这是抽空从皇城里出来,现在还要回去当值。秦青灼慢悠悠的走,反正他是户部尚书,没什么事。

  许青阳是礼部侍郎,平时也很闲,秦青灼很嫉妒。

  “许兄,你说我能不能平调成礼部尚书?”

  许青阳无语:“你还想把连大人挤下去?你好意思吗?”

  秦青灼:“……”

  他尴尬一笑,“我就是说一说。”

  “平调不可能,但高升你可以想一想。”许青阳也深得景元帝的宠信,他的字写得好,又知情知趣。礼部不忙的时候,景元帝就会喊他去中和殿陪着下棋。

  秦青灼可不爱跟景元帝下棋,三秒钟就结束战斗了,一点也不爽。

  而且他也不好叫景元帝跟他下五子棋。

  景元帝下了几次棋,以后就没找过秦青灼下棋了。

  秦青灼一听这话:“许兄,你有内部消息?”

  许青阳:“你又没犯错,要么不升,要么升官只有这两种可能。”

  秦青灼想了想如果自己再升官就要升到内阁去了,他才三十三岁这不好吧,而且到了内阁晚上还要排班值班,这是要上夜班的,太痛苦了。

  而且这个担子太重了。

  过了几日,景元帝让秦青灼代他巡视江南,看有没有反抗税改和清丈田地的。

  秦青灼拱手上前:“谨遵皇命。”

  这是他们两个人在之前就订下的约定,如果一定要成为这些世家的靶子,秦青灼也是不怕的。

  如果一定有人要站出来,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秦青灼怂归怂,他知道事实,但他还是会义无反顾。

  景元帝看见秦青灼面色和缓:“赐秦爱卿尚方宝剑!”

  朝臣们眼中复杂,知道秦青灼这次只要熬过来就会飞黄腾达,拜入内阁,甚至是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