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琛慢慢退了烧,嗓子干得像有火冒,刚想要坐起身下床感觉后背贴着个人。
赤裸的胸膛粘在身上是不一样的感觉。
屋外有建筑的灯光照进屋,淡淡的白光让他一点点看清床上人的脸。
祁硕感受到了林琛轻微的动静,他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黑暗中眼神都无法聚焦,但本能地哼出一句:“好点了吗?床头有晾好的水,我给你拿。”
说完祁硕从林琛腿边爬起来胳膊伸直拿起床头柜的保温杯递到林琛手边,“给你,应该不烫嘴。”而后他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弓腰脑袋埋在膝盖里坐在一旁。
林琛看了眼他光着的侧身喝了口杯里的水,一点都不烫嘴,温热的水流瞬间浸润住他干涸的嗓子。
很快喝完了一杯林琛将杯子拧好盖放回原位,祁硕听见放杯的声音直起腰胳膊揽过林琛的脑袋从上往下摸了遍他的额头和脖子,而后继续往下摸了两把他的后背,手掌的温热能穿透皮肤,烧得林琛心里也暖。
“退烧了。”祁硕说。
林琛说:“好多了。”
祁硕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睡吧。”
林琛往前坐了坐睡在祁硕身边,祁硕闭着眼给他盖好被,而后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轻语:“我睡的浅。你要是不舒服,胳膊肘推我一下就行。”
祁硕用最后的意识说完这句话,而后立马没了知觉睡了过去。
林琛是退烧了但脑袋依旧晕,没开灯的房间眼前全是噪点,身子累他也没多想什么,只往祁硕身边靠了靠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一夜过后是一个灰白的阴天,没有太阳的照射大清早房间里还是暗暗的。
房间里窗帘口出唯一漏出了一丝光,屋内能听见两人不同频率的浅浅的呼吸声。感受到稍微的一点光线后祁硕深黑的睫毛微微颤动,紧紧抱着林琛胳膊的身体翻了个面。
身下的床板发出了轻微的吱吱声,林琛听着声胳膊上抬放在眼睛上,这动作却不小心戳到了一旁的人。
感受到胳膊的晃动祁硕再次快速醒过来,睁眼第一件事手很自然地从被窝伸出来摸上林琛的脑门,“退了。”
“昨晚就退了。”林琛被他几下彻底摸醒说。
祁硕在他枕边声音闷闷地问:“别的还难受吗?”
“就头有点沉,别的都好了。”林琛说。
祁硕放心地点头,“那就行。”
在床上躺了两分钟后祁硕看了眼手机,“九点了,得起床了。”他掀开被子从林琛身上绕过去下床,站在床边拽起床头柜上的短袖套在身上,而后帮林琛盖了盖背说:“你再睡会,我出去做点早饭。”
祁硕转身就要离开时林琛从被子小缝里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厨房有鸡蛋,你随便煮俩荷包蛋就行。”
“好。”祁硕应了一声,出了卧室。
到客厅后祁硕先推开一小截阳台窗户,窗外冷冽的空气带着雪后的清新立马涌进屋内来,他对着发灰的天舒坦地伸了一个懒腰。
透了五分钟祁硕立马关了窗,林琛待会出来吃饭,再冻感冒可不行。
祁硕从冰箱里找出鸡蛋煮了四个荷包蛋,碗里一人两个,刚刚好。
他端着碗到餐桌的时候,林琛已经从卧室出来了。他整个后背倚靠在窗台上,黯淡的光线打在他的细软立着的几撮发梢,神情慵懒又缱绻。
祁硕端着碗朝林琛喊了句:“吃饭了。”
林琛踢踏着拖鞋向他走来,退烧后看着是精神了许多。
祁硕煮的荷包蛋溜光水滑,咬一口蛋黄还是糖心的,吃起来不噎嗓子。
林琛边吃边问:“你昨天什么时候来的?”
“晚饭后,陈文轩说你一天没来上课,我怕你出事了,来看看。”祁硕说,“昨晚你快熟了,不开玩笑,再晚一步,急诊室见吧。你这一个人住,生病了好歹知会一声,万一哪天再出事可怎么办。”
林琛淡淡一笑,汤勺舀起一口蛋汤放进嘴里,“这不是你来了吗。”
“滚吧。还开玩笑呢,我昨晚来你那破窗户还开着,大冬天的你开一天,你不发烧谁发烧!”祁硕喝完最后一口汤,汤勺磕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你要尽量保证不出事!这么大个人,暖水壶碎了腿刚好,转头在家烧一天,你说说你,这都什么事!”
林琛咬了口绵软的蛋黄仔细听着他的教育。
“对了,冰箱有糖葫芦。啤酒这两天还是别喝,我买了两桶格瓦斯。”祁硕说。
林琛抬头迎上祁硕真诚的目光,有些难以相信地问:“不是,你真买了?”
“昂,你不是想吃吗?”祁硕耿直地点头,边说边起身从冰箱里取出几串糖葫芦,一样样在桌上摆开,“葡萄的我买了青提和巨峰的,还有小橘子,各种口味应有尽有。格瓦斯我也买了不同口味的。”
一时间林琛看着桌上排列整齐的糖葫芦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视线左右飘了飘,最后看着碗里的几片蛋花没忍住笑了一声,之后就感觉眼珠子有些潮得慌了。
“谢谢。”林琛低着头说,碗里澄清的白汤里溅起一个小水花。
“这有什么好谢。赶紧吃,吃完我去洗碗。这糖葫芦你等它化一化再吃,直接吃你烧刚退太凉了。”祁硕细细嘱咐着,手顺便放在林琛头顶摸了两把。
“嗯,好。”
饭后祁硕很自然地拿起俩人的碗放在水槽里洗着,林琛刚想去帮忙桌上的手机响起,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姓名接起电话,“喂?”
“琛哥,是我。”
”我知道。”这通电话来得实在意外,林琛抬眼看了下客厅关上阳台的门,这才问:“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
“没怎么,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回来了,过两天去找你玩。”
林琛语气里略带惊讶,“怎么就回来了?”
“嗯。那边不想呆了呗,回来歇会,见面再说吧。改天见。”
“喂,喂?”林琛追问几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打电话的是林琛高中同学,也是他那不怎么熟悉的前男友。
这突然的电话来得实在莫名其妙,林琛息了屏幕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个无油的鸡蛋碗洗的很快,林琛打完电话出来时,祁硕收拾的快差不多了。他们待会还有体育课,林琛从阳台去了卧室里找出了他俩的外套,“待会有体育课。”
“嗯,你还回宿舍吗?直接去文体馆吧。”祁硕接过外套穿上。
“直接去就行。”
祁硕穿好臃肿的外套,伸手整理着脖子后的卫衣帽子,没注意到外套后背盖着一层白灰。
“你这衣服后面什么东西?”林琛伸手掸了掸。
“什么?”祁硕打算脱了看看。
“别脱了,我给你擦擦就行。”林琛进厨房拿出一块干净的抹布在水龙头下泡湿。
“应该是昨晚在楼道墙上靠的吧。”
祁硕站在门口,林琛给他擦完后背的灰,“你昨天等了多久。”
“没多久,没多会你就出来了。”
“下回直接拿我宿舍那把钥匙进。”林琛擦干净祁硕后背的灰。
“昨天着急给忘了,改天我配一把揣兜里吧。”祁硕扭头看着林琛,微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以后真的,有什么不舒服第一时间得告诉身边人。呆在宿舍有人看着,一个人呆家里,最近这种事得多注意点。”
“我是习惯了。”林琛嗓音含笑,把抹布丢在餐桌上自己进卫生间洗了个手。
祁硕歪着头看着他的背影,“可别习惯了。再习惯两年你得把自己折腾进盒,直接飞升成仙。”
“闭嘴吧你,可盼我点好。我这都孤家寡人了,听不着你两句吉利话。”林琛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出来。
祁硕递给林琛一张抽纸,“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说完祁硕就一脸认真地看着林琛,扯了下唇角慢慢说着:“林琛,你……”
你那样我怪心疼的。
祁硕的语速足够慢,可这半截话快要说出来时还是卡在了喉咙里。
林琛迎上他的目光,“嗯?叫我干嘛。”
祁硕喉结下滑,微哽一下说:“没什么。走吧。”
临出门祁硕的手背再一次贴在林琛脑门试了试温,“嗯。正常的。”他们这才一齐下了楼。
体育课上他们的太极学到了最后几节的搬拦捶。
祁硕刚学两招像发癫一样跑林琛跟前,“我先这样搬你的拳,然后一拦,呼哈!一锤。”
一拳刚好定在林琛胸口前,林琛佯装吐血的动作。
祁硕自己做着高探马,虚步推掌站都没站稳,依旧臭显摆到:“我这要是穿越了,靠着这太极拳,那得成武林高手。没有什么张三丰,祁三丰在世,首创太极。”
祁硕的傻样没眼看,林琛上前一步屈肘,弓步搂推,“嘿!祁三丰接招!”
张老师在远处瞪了他俩很久,“体委!干嘛呢!玩呢!”
林琛立马收手,接着动作补了一个如封似闭,“老师,没!没有!练呢!可认真了!”
张老师冷哼一声,“再让我逮着你俩,都上来单独做一遍!”
祁硕弓着步点头像捣蒜,趁着老张转身不注意,偷偷溜到一旁给了林琛一个左蹬脚。
下课后祁硕和林琛俩人在食堂吃饭,同时收到各自导员发的通知。快校庆了,想参加的可以报名,文体活动加学分。
祁硕夹起林琛盘子里的一块地三鲜盖在米饭上,扒拉了一口边刷手机边问:“你是不报名?”
林琛低头咬着菜说:“报呗,加学分,这种大型活动一次加5分,得奖直接给10分,不去白不去。”
祁硕放下筷子给林琛竖了个大拇指,“看好你,争取拿个奖回来。”
林琛点头应着,夹起一块祁硕盘子里的炒鸡蛋,“早知道我也买一份炒蛋了。今天的蛋挺多,往常都是西红柿。”
祁硕拧开林琛手边剩的半瓶水喝了一大口,“我这些你都吃了吧,我都吃你半盘地三鲜了。”
吃饱放了盘子后林琛买了根烤肠,他将第一口递到祁硕嘴边。
祁硕自然而然地低头咬了口,“烫嘴。对了,你打算报什么啊?唱歌,跳舞,说相声?”祁硕嚼着烤肠问。
林琛接过剩下半个吃着,“你看我像不像相声!”
“不怎么像。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夸一夸,临床七班林……”祁硕又开始发癫。
林琛手抄在兜里,抬起膝盖顶了一下祁硕的后腰打断他,“我倒不如上去给你摇个花手,用我的丝滑小连招征服你。”
“你会吗?”
林琛粲然一笑显摆道:“我有什么不会的,我当年也是德艺双修。”
祁硕乐了两声,满脸笑容揽上林琛的肩抓了抓他头顶的发丝,在他耳边调侃道:“红毛啊!”
林琛翻了半个白眼继续推了一肘祁硕的腰,咬完最后一口烤肠把签子塞在祁硕手里。
“干嘛啊?你看我像不像垃圾桶。”
“挺像。赏你的,接着吧。”
祁硕假意悻悻,接过木签子顺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一根烤肠两口就没,食堂的量是越来越少了。
出了食堂后路边积雪反着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林琛揉了揉眼皮说:“五月天的歌吧,最近一直在听这个。”
祁硕踩松脚下的一坨雪块,“我估计那天活动我也在,我去给你拍照片。”
林琛点头笑着,抓起一把旁边树丛上的雪在掌心化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