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在酒店睡了一觉醒来, 要直播了，单一言也没有收到消息。
直播在他们从酒店出发去海边的时候就开始了。
因为要下水，他们都换上了泳衣。
余雪消原本只穿了一条泳裤，奈何在酒店淋浴间一出来还没一分钟, 就被解昀也一件衬衫劈头盖脸的遮上。
他被衬衫盖着正懵圈, 把衬衫掀开后, 解昀也头转向一边,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怎么了？”
“穿上。”解昀也侧面线条流畅锋利，“你要这样出去？”
“有什么问题吗？”余雪消抱着那件衬衫。
海边不都这样穿吗？
余雪消也不是第一回到海边，但之前也是披上了外套和大裤衩的, 那是因为经纪人庄旗叮嘱的, 在海边一定要穿个外套, 哪怕是白衬衫, 湿透了都没关系, 但不能裸露。
有些艺人被叮嘱是因为身材不行，露出来怕是会掉粉。
但余雪消不是, 相反, 他身上是有一层薄肌的, 虽然说因为不经常锻炼并不明显, 但也还是有看头的。
而庄旗思考的正是这一点, 就是因为有看头, 所以绝对不能轻而易举地就在一个小综艺上放了这个大招。
余雪消的外貌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应该珍惜好这把武器，物以稀为贵, 偶尔露一下粉丝会惊喜会尖叫会发狂，但不管是什么东西, 见多了就会习以为常不值一提了。
而白衬衫，欲露不露更为诱人, 庄旗当时还给余雪消精挑细选了一件材质上等，尺码合适，湿透后效果一绝的衬衫。
余雪消当时是应了好，可真录节目的时候身上本该穿的白衬衫变成了件纯黑色衬衫，是如庄旗愿不放大招，但遮的也太严实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说话，因为余雪消顶着那张脸就算披个麻袋都有人买单。
解昀也面不改色，“我保守，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这么穿。”
余雪消抿唇，“你也穿外套吗？”
“当然。”
只是穿一件外套，余雪消就直接穿上了。
解昀也就杵在他面前，直到余雪消说：“好了。”
接着他才满意地从行李箱里又翻出一件衬衫，自己也去换上了。
等其他人看见他们的时候，就看见两人裹的严严实实的，T恤加中裤，只露出胳膊和小腿，全然不像要去下水的样子。
程行作为除他们之外的唯一男性。
此刻只穿着一条泳裤深觉自己像个异类，他一扯解昀也，“什么意思？”
“去海边你们穿这样干嘛？”
解昀也懒洋洋地，“你自己乐穿啥穿啥，管我们穿什么。”
被孤立了的程行怒道，“我身材好当然不怕见人，你裹这么严实是不是怕被我完虐没面子啊。”
解昀也嘁了声，嘴上硬气，“我倒是想露，可惜余雪消不让。”
程行狐疑，余雪消还能对解昀也有这占有欲了？
但看解昀也脸上的神情，不像作假。
程行将信将疑，哦了声，“那他也裹这么严实干嘛？”
“你也不让啊？”
余雪消和单一言他们站在一块，正往他们两这边瞅了一眼，解昀也看见了，懒得再应付程行，“他和你一样？”
没管程行在他背后嘟囔有什么不一样，解昀也朝余雪消走过去。
有什么不一样？
哪哪都不一样。
余雪消身上白的白，粉的粉。
他自个都没多看两眼，哪能让直播间的人给看着。
.
今天太阳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余雪消踩着温热的沙子，往海边走。
女生们都穿了冲浪服准备去冲浪，程行在解昀也的冷眼中自觉跟上她们，没和余雪消一块。
余雪消水性不好，不怎么想下水。
只是在岸边踩沙子，感受着海水涌过来淹没小腿又消退的反复过程。
“你会冲浪吗？”
解昀也在他身后踩他的脚印，“嗯。”
“那你怎么不去玩？”单一言那边笑声很大，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那边的有趣。
“学长。”
余雪消猝不及防，先是猛地抬眼看了眼直播器，隔着很远，没有在拍摄他们的近景，他们身上也没别麦，收不到声。
但他也被解昀也这一喊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看着跟在背后的人。
这会儿余雪消总算能确定，对方是有喝醉了的记忆的。
解昀也的眼神就如同今天头顶的太阳，穿透力很强，把余雪消照得眼睫毛都颤了颤。
解昀也的脸上的表情带着侵略性：“我以为我表达的很明白。”
余雪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距离那天都过了一天了，余雪消以为解昀也第二天没提大概率就不会提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沙滩上，直播器就在他们头上远远地飞着，可能一不留神就录到他们的对话。
解昀也也不知道。
可能是今天的太阳太晃眼了，余雪消白皙的后颈在他眼前晃呀晃。
他自然而然就喊出口了。
他能感觉到余雪消对他和对其他人是有差别的。
余雪消脾气是不错，但绝没有能到容忍别人对他穿着指手画脚的程度。
解昀也探到了，余雪消是在纵容着他的。
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话都说了，解昀也从不后悔。
他想，最起码，起码能得到对方一个考虑的回复。
就好像那时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他只是稀松平常地对余雪消示好，对方却毫无征兆地笑着说——
“我答应了。”
少年解昀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余雪消趴在栏杆上，风把他额前碎发吹乱，不禁眯了眯眼。
解昀也在那刻怦然心动，因为他听见余雪消说：“做你男朋友。”
而现在，同样带着暖意的风吹动了余雪消的碎发。
解昀也听见他说，“抱歉。”
风过无痕。
解昀也嗯了声，没有问什么，安静地站在原地。
余雪消说：“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解昀也又嗯了声。
余雪消也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反应，但他除了拒绝没有别的选项。
拒绝的话他说过不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被太阳晒的，喉间干涩，说出的话像从喉咙里被挤出去的一样。
他想，应该是对同一个人说过太多次了，所以已经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步了。
话说的艰涩，余雪消没有抬头，他没办法在解昀也那样的眼神里说出这些话。
他也看不见解昀也脸上的表情，没办法从上面得知对方的情绪。
但未知总让人无端猜想。
他低着眼睛看对方衬衫，脑海里却是一双泛着泪的眼睛。
挥之不去。
来不及让他再烦闷，那边传来喧哗的声响。
余雪消看过去，程行抱着夏蕊往沙滩外走。
夏蕊缩在对方怀里，隔了有段距离，余雪消看不清对方的情况。
.
“没事啊。”夏蕊笑，“只是抽筋了，小事。”
正在给她按压小腿的程行哈了声，“谁刚才吓到拉着我的衣角，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和我说，程行我好疼啊。”
“你好烦啊！”夏蕊怒道。
程行脸上表情不太好看，“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为抽筋溺水的吗？”
夏蕊显然被他吓到，“嗯，我知道了。”
“叫你别离我这么远，你不听。要不是我看见了......”程行的话被夏蕊掉下的眼泪打断，他语气僵硬，“哭什么？”
周遭陷入安静，大家都自觉没有掺和两人的对话。
因为这件事，大家都没再接着在海边玩，直接回了酒店。
回去的路上，擅长活跃气氛的单一言被分到夏蕊和程行他们车，陈柏和余雪消两人一起坐。
在车上，在一片沉默中。
余雪消有些想念单一言。
没有办法，他才刚和解昀也结束那一番对话。
尽管最后的氛围被夏蕊抽筋给打断，但不代表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原以为他和解昀也又要陷入僵局了，因为现在的解昀也和以前的解昀也不一样，差在对方不会在被他明确地拒绝后还能毫不在意地跟着他对他好，当时就连余雪消都以为是不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让解昀也产生了误会，认为自己是有希望的。
当时解昀也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知道啊。”少年抱着一盒酸奶，笑了一下，“学长说的很清楚。”
“我现在不想和学长谈恋爱了，我们连交个朋友都不行吗？”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里怎么想的脸上看的一清二楚，他也根本就没想藏。
而在之后的日子里，更是以朋友之名接着粘着余雪消。
任余雪消怎么说，他都只会站在原地一副任他训斥的样子，眼角耷拉着，嘴上平淡地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但那都是以前的解昀也了，余雪消想，长大后的解昀也有脾气有原则，会不理他，会和他生气。
他有资本的。
不过这已经是节目录制以来的第二次解昀也和他陷入这种局面了。
节目也才录了两周。
余雪消思绪发散，莫名想到《心跳节奏》的收视率。
不知道导演组会不会后悔让他上节目。
不仅没有恋综该有的甜蜜片段，也没有振奋人心的修罗场画面，有的只有他和解昀也永无止境的冷战。
观众肯定不是为了看这些来的。
现在操心也无济于事了，节目组应该早有对策，多把希望寄托在其他嘉宾上，比如今天抽筋的夏蕊和程行。
还有单一言和陈柏，也是一对很有话题度的CP，应该能达到节目组想要的效果。
而他和解昀也，多少是这个节目的败笔了。
余雪消出神地想着，这回他和解昀也要多久才能变回一个合格的室友关系。
而下车时，比他先下一步的解昀也伸手挡了一下他的头，阻止了他撞到车顶。
“在想什么？”
解昀也脸色平常。
“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