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吗？”
余雪消问另一张床上的解昀也。
他没回应余雪消, 背对着他盖着被子一动不动。
在阳台上余雪消想开口说句话，但不知道说什么。
解昀也肯定听到了他和张桐的对话。
听到了他们想怎么从他身上牟取利益。
虽然说这在圈子里是常有的事情，但一想到解昀也对炒CP的反感，余雪消虽然拒绝了张桐, 但面对他还是有点心虚的。
他那时不知道和解昀也说什么, 解昀也看见了他也没说话, 沉默着把烟掐了就擦着他的肩膀过去, 先回房间了。
余雪消自个在外面吹了会凉风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见到解昀也从浴室出来。
他又洗了个澡，还换了身睡衣。
余雪消瞄了眼，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至于为什么洗澡换衣服。
余雪消放缓脚步走到床边。
想起那缕白色的烟雾。
应该是因为身上染到了烟味。
没得到回应, 余雪消抿了抿唇, 关掉那盏小夜灯。
被讨厌了。
解昀也的情绪放得这么明显。
他也不是傻子。
这会儿只剩庆幸。
还好拒绝了张桐, 不然他要是答应了炒CP, 和张桐谋划着怎么从这段营业CP中得到最高利益, 还被解昀也本人听到。
那多尴尬啊......
余雪消从不幸中找着了稍微幸运点的事情。
心里微松口气，也躺下了。
房间里两道平缓的呼吸声从不同的频率渐渐地达到同步。
黑夜里, 另一张床上总算有了动静。
解昀也翻了个身, 看着另一人睡着的侧颜。
他把两人间隔着的间隙给忽视, 就好像凑到那边的人耳畔, 趁人睡着了才敢小声地抱怨。
“......你还是看不见我。”
“......”
“像以前一样。”
“......”
直到很久, 解昀也都没能睡着。
判断着余雪消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才放缓了动作下床。
节目组到底是斥了巨资，床垫极为配合地没发出一丝声响, 不去打扰睡着的人。
解昀也去沙发上把椰子狗给拿到床上，搂住它软乎乎的身体, 才感觉到有困意涌来，阖上眼睛睡了。
有人安然入睡, 也有人辗转难眠。
今夜还是无数平方的狂欢夜。
在余雪消匆匆一瞥的热搜第一之下，热搜第五、热搜第十。
都是云霄CP的相关词条。
在他入睡后，话题排名逐渐上升。
CP粉狂欢的同时，因为各种原因没看直播的唯粉也闻声而来。
他们点进热搜词条时，无一不是疑惑或者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进来的。
小池是从解昀也拍第一部电影出道的时候就粉上他的老粉。
最近几天学校大考，阻碍了她追直播的步伐。
等考试一结束，一回到家，她习惯性地先是打开微博浏览。
热搜第一的云霄CP映入眼帘。
小池知道云霄是什么。
尽管她没看直播，但对解昀也和对家余雪消的CP名有所耳闻。
不过她并不在意。
邪|教罢了。
没几个真心实意的CP粉，多数是凑热闹的路人。
成不了多大气候。
所以当她看到这个词条的时候，双眸不禁睁大。
啥玩意？
不成气候的邪|教上热搜第一了？
这和她从学渣逆袭成全市第一有什么区别？
她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云霄能因为什么上热搜。
也子哥又和以前一样，直接开撕余雪消别拉着他炒作？
还是CP粉闹出什么大笑话来让广大网友围观？
小池匪夷所思地点开词条。
她今天晚上生死时速地写完语文作文后，手指就颤个不停，回家后才有所好转。
可这会儿，小池的手指又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难以置信地点开那条九宫格微博，一条一条放大了仔细看。
她悲愤地敲字发微博。
【本来想狡辩的，但是我真没法解释，野子你看他的眼神不清白！】
除了精神恍惚的唯粉，还有很多原先并不粉他们两其中任何一个的路人点进来，在微博上各发各的疯。
【啊啊啊别的不说，这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真的太养眼了！】
【不知道你们想啥呢，恋综肯定有剧本啊，你们还真上头了，都是炒作。】
【都别吵了，我的评价是云霄我们三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你说谁炒作我都相信，你信解昀也炒CP不如信我是秦始皇。除非你说在拍电影，解昀也这个演技我是相信的，但余雪消和解昀也一块拍电影？别逗了，不如好好嗑CP吧。】
【我们云霄真的火了！你俩给我好好的，谁还敢说我们是邪|教！】
不管网上的讨论有所盛大，涌出多少云霄的同人，这些热闹都与余雪消没有关系。
他正坐在餐桌上，看着对面低头吃早饭的解昀也。
今早起来他叫解昀也起床，虽然解昀也没和他说话，但在余雪消进厨房想开火的时候，他走过来接过了锅，把余雪消从位置上挤开。
一声不吭地开始做早饭。
余雪消就以为他又好了。
结果等余雪消都把解昀也做的早饭给吃完了，他都没和他说一句话。
“啪嗒。”
解昀也放下手中的筷子，把它搭在碗上。
余雪消见机开口，“我去洗碗。”
解昀也从桌子上拿起手机，就坐在原地看了起来。
以沉默的姿态回应余雪消。
余雪消垂下眼睛。
只是听到了他的经纪人说想和他炒CP，就这么生气吗。
余雪消在解昀也做早饭的时候去网上搜了一下解昀也炒CP相关词条。
他忽视了带有云霄字样的微博，翻了好久才找到他之前刷到过的，解昀也拒绝炒CP的视频。
那是一个视频合集，里面剪了很多个想炒CP却被解昀也不留情面的揭开真相的视频。
解昀也往后退了一步，原先要搭在他肩上的胳膊落了空，只擦了下衣服的边，尴尬地悬在半空。试图打造兄弟情关系的剧组演员尬笑了声，想缓和一下这个场面，“怎么这么见外啊也哥？”
解昀也拍了拍被他蹭到的衣服，冷声回应，“我们很熟？”
手心和手背碰上的声音十分清脆，垫着脚的男生红着脸，抬高了手想把解昀也头上的彩带取掉，解昀也反射般地把他的手打掉，毫不留情的动作让男生精心呵护的手背红了一片，原先垫着脚精心算计哪个角度的侧脸好看，导致被拍后没站稳踉跄了两下，男生委屈地问，“前辈，怎么了？”
解昀也比他更疑惑，他看着眼前在这档综艺节目上第一次见面的新人演员，“我们很熟？”
在红毯上，踩着恨天高的女明星托着长长的裙摆正要下台阶，一个抬眼，前面暗处的经纪人朝她点了点头，她惊慌失措地哎呀一声，身体往后面要过来的男人身上倒，却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倒在地。经纪人朝她疯狂使眼色，她竭力维持住脸色，盯着前面不知道为什么拐了个方向，面不改色地掠过摔倒在地的她往前走的人的背影，声音僵硬地问“解哥怎么不扶我一下？”
解昀也大老远就看到红毯前头暗处的工作人员给这个女明星对着眼色，口中念个不停好像在倒数，他还以为她们有啥表演呢，特意绕了个道不打扰人家。
此时被喊住，更是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因为自己没扶她脸色都狰狞了些的女人，“我们很熟？”
“......”
合集的最后还做了一个快剪，把所有“发展”CP对象的问话剪在一起，最后放解昀也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面对不同对象作出的同一个回答——
“我们很熟？”
这段音频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余雪消冷静地退出视频。
他不知道视频里那些和解昀也的关系到底熟不熟。
但是他自己，已经跳脱出熟不熟这个范畴了。
余雪消又一次地想起年少时自己做的那些伤人的事。
别说像视频里这样像被陌生人纠缠住一样的态度，解昀也记恨他报复他针对他都是情有可原的。
对面的解昀也姿态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摆弄手机。
余雪消收好心神。
他不该再去对方面前讨嫌的。
可能年少时的事情被时间冲淡，解昀也没多在意，才能在节目开始的时候对他保持一个友好的态度。
虽说那是经纪人说的想炒CP。
但经纪人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余雪消。
余雪消站在解昀也的角度上理了理思绪。
高中时把我甩了的前男友和我在一个恋爱综艺上狭路相逢，见我不计较过去，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想和我炒CP。
余雪消打开了水龙头。
碗筷上的泡沫被清水冲去。
脑子里的想法也变得清晰。
别说只是不搭理他，解昀也没在早餐里给他投毒就算好了。
至于为什么生气了还给他做早餐。
余雪消得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都被他叫起来了，怕他又给自己做不算好吃的早餐，只好自己动手，而都拿过了锅，又不方便只做自己一个人的。
只好咬着牙给他也做一份。
余雪消叹息。
这样一想，解昀也还真是辛苦了。
不过还好，第一周录制时间已经过半了。
解昀也再忍忍就下节目了，再次回来的时候会换地方录节目，地点都换了室友肯定也有变动。
到那时，两人的交集变少了，解昀也就不用烦他了。
余雪消这么想着，还是决定了不在剩下的时间去解昀也面前招惹他。
于是，为了刚登上热搜第一的云霄CP慕名而来的观众几乎看不见两人同框的场面。
解昀也在客厅上看电视，余雪消去小花园浇花。
解昀也回房间午睡，余雪消在客厅里和其他嘉宾闲聊。
解昀也在餐桌最左边入座，余雪消特意和程行换个位置坐到斜对面的最右边。
甚至就连排到了两人一块做饭的时间，单一言以先前她手指被切到，余雪消替她和陈柏做了一顿饭的原因，说她来替余雪消做饭。
刚刚站起来的平方被期待了一晚的直播内容打败，精神状况不太正常。
【这什么啊，云霄出道即巅峰啊，我以为昨天是云霄的开始，你现在告诉我那是结束？？】
【哈哈哈别管了，你们懂不懂啊，这是避嫌！那些举止亲密的都是假象，只有真的小情侣，才需要避嫌！云霄szd！】
【哈哈，磕死我了，注意看刚才解昀也把余雪消浇过花的水壶里的水给装满了，这不是爱是什么，他装的是水吗？那是对余雪消满满的爱！】
【真的好甜，吃饭的时候两人隔的那么远，还心有灵犀地同时伸筷子夹自己面前的菜，这不是小情侣的默契是什么！】
于是在宽敞的厨房里，单一言只觉得地方过于狭窄，她听着解昀也剁骨头的声音，以及时不时目光交错时，他阴恻恻的眼神，总让单一言生出无处可逃的想法。
好可怕。
单一言对对家又产生了新的印象，她抖了下肩。
她根本无法想象笑笑是在怎么一个艰难的环境下和对家一起值班完成任务的。
等做完今天饭，她马上就逃之夭夭！
......不行。
单一言转念一想。
她是跑了一了了之，但这不是把余雪消往火坑里丢吗？
于是她偷偷找到余雪消，一向直来直去的脑子特意拐了个弯，委婉地问，“你觉得解昀也最近是不是有点......”
她话说的含糊，但余雪消就理解了一般点头。
余雪消看着大概是察觉到解昀也和他不对劲的单一言，把责任都包揽，“不怪他，是我不好。”
“？”
单一言大为不解。
她原以为余雪消只是和她一样，受不了解昀也那冷冰冰的脸。
没想到情况更为复杂。
笑笑居然被PUA了！
这还了得！
单一言已经把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话抛到耳后了。
现在情况特殊。
笑笑已经被PUA成这样了，她要是还潜伏着不作为，那他得到多危险的一个境界。
单一言开展了行动。
于是被创倒的平方更为绝望。
因为单一言就好像和余雪消绑定在了一起一样，余雪消走哪她跟到哪，余雪消说一句话她马上接话。
弹幕总算是忍无可忍。
【虽然顶流和女rapper这个设定很新颖，但是我已经吃过最好了的，真的嗑不起来。】
【虽然言姐她时刻关注笑笑，但是两个人之间真的没有火花。恋综也不一定要谈恋爱，交个朋友也不错，这个友情我先嗑了。】
【节目组你到底懂不懂观众想看什么啊，赶紧给我安排云霄同框，我嗑余雪消和单一言和嗑我和解昀也有什么区别，虽然他只会冷冰冰地甩给我一句：我们很熟？】
【我真的要哭了，我今天早上才看的热搜嗑的CP，这才半天啊！谁和我担保的入股平方绝对不亏的，云霄Be啦！！！】
虽然嘴上说着死心了的话，但平方们还沉默地准时收看直播，抱着死灰复燃的想法，不错过每一处细节，可等到节目录制的第一期结束，他们都没等来希望。
余雪消自然注意到了云霄BE这个词条。
和这个CP出现的声势浩大一样，它BE的也很有仪式感。
从热搜第一进入大众视野，也从热搜第一向大众宣告它的落幕。
余雪消还看到好多大肆嘲笑的话语，不少人都在嘲笑这存活时间最短的CP。
他们见过的CP数不胜数，但还真没见过这种，昨天大爆今天就BE的CP。
“没事。”张桐开着车，扫了眼余雪消手机屏幕，就知道他在看什么。
今天她来接余雪消，最近在微博上的事件她也清楚，还问过余雪消，但都没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她只能归咎于解昀也性格随心多变。
同处于一家公司，她对解昀也的个性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她安慰余雪消，“你记得我们最开始怎么说的吗？”
余雪消看向她。
“你上的不是恋综，是旅游综艺。”张桐开了个玩笑，“你和解昀也的CP虽然短，但是也增加了不少流量。这段CP有的话不错，但没有的话也行。”
“你不需要借任何人的势，你就是顶流。”张桐温温柔柔地说出张狂的话。
余雪消侧目。
张桐笑，“本来上这档综艺就是维持一下你在大众面前的曝光，现在目标达到了。”
余雪消笑了下，明白了她在安慰他别太在意CP粉的流逝，“我没在意这个事情。”
他一上车就开始刷微博，张桐将信将疑。
余雪消只好解释，“我喜欢上网冲浪，它是热搜第一。”
所以不可避免地被他关注到。
张桐哦了声，好半晌又说，“你应该少刷点微博的，很多言论会影响心情。”
所有艺人在收获喜爱的同时，都不可避免地有黑粉。
像余雪消这种，靠脸出道一下登顶的顶流只会更甚。
高频率的上网冲浪除了会影响心情，没别的好处。
“我不会被影响到的。”
张桐瞄了眼他，余雪消听了她的话没再看微博，而是点开某短视频网站。
张桐眼睁睁地看着弹出来的第一个视频上面亮色的字眼：“云霄Be”。
“......”
该死的大数据。
余雪消淡定地划走，下一个出现的视频还是云霄相关。
视频播放着，余雪消提醒了一下张桐，“开车小心一点。”
“好的。”张桐的注意力投放到前方的路况上。
手指长按了一下视频，余雪消点了不感兴趣的选项。
接下来就没再推送相关视频了。
手机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
那是夏蕊给他发的。
余雪消仔细看完，才跟张桐说，“夏蕊邀请我出演她新歌MV男主角。”
夏蕊的新歌MV其实已经筹备很久了，而且据张桐所知前段时间已经开拍了。正好车停了下来，张桐接过余雪消递给她的手机。
夏蕊解释是因为男演员出了个小车祸，人没什么大事，但短期内是不能出院拍摄了。
她原先和余雪消不太熟，而经过一周相处，男演员出事的时候，在直播。
她就地取材，发觉余雪消的外在条件其实很符合MV男主角设定，她先是和团队仔细衡量了一下，才对余雪消发出邀请。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给你规划的是演员的路线，这个mv是你转型演员的一个很不错的开端，比你直接出演电影电视剧，大众接受度会高很多。”张桐先是客观地说，再根据现实情况分析，“再说这个MV本身，这是一个剧情类MV，虽然没有电视剧和电影那样剧情详细，但它也需要演技。”
张桐说，“你还没有开始上表演课，夏蕊那边这几天就要开始拍摄，时间很赶。”
张桐忧虑的正是这一点，诚然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但夏蕊作为横扫各大年度歌曲奖项的歌后，她的MV质量一向很高。
余雪消不说能演得多出彩，只要不出错，这只Mv将会是最好的开端。
但要是演的不好，也会成为余雪消转型的一大阻碍。
张桐想起余雪消以前的舞台上的歌喉和舞姿。
她无声叹气。
安慰自己。
唱跳不行不代表什么。
兴许他的天赋都点在演戏上面了呢。
“我想试试。”余雪消看着她。
“好。”
绿灯了，张桐笑着说，“你不是拍Mv，但是这可是第一次以演员的身份去拍摄，能适应吗？”
“嗯。”余雪消回复了夏蕊，脸上露出浅淡的笑。
具体的事项由张桐去对接，她把余雪消送回家里就离开了。
余雪消查看对面发来的Mv资料。
Mv是校园背景，以青春为主题，讲述关于理想和暗恋的故事。
余雪消饰演的是女主角在校园里的白月光男神。
他在剧情里和女主角没有直接的交流。
两个人谈不上认识，只是邻班同学。
他一直被女主角注视，却从未把目光落在女主角身上。
女主角因为仰慕和自卑，也没有过想要去接触他的想法。
直到女主角的青春落幕，两人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永远留在了女主角的18岁。
而女主角步入大学，进入到下一个人生进程。
所以这首歌，唱的是青春，唱的是理想，唱的是永远回不去的遗憾，以及无法奈何的成人后的释然。
手机弹出消息。
夏蕊给他发来的：【你本色出演就好了，我觉得你本人就很白月光，你要是在高中的时候，肯定和男主特别像。】
余雪消不太清楚她对白月光的定义。
但他肯定不像MV里的男主角那样美好。
夏蕊这么说是觉得余雪消性格也特别贴合MV男主，所以她才敢邀请余雪消来救场。
果然。
等余雪消穿上校服慢慢地走到她面前时，她眼前一亮。
“我果然没看错。”夏蕊激动得脸颊微红，“我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我高中时候的白月光长什么样子了，但是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感觉他就应该长你这样。”
余雪消抱着几本书，目光平静地听她夸赞。
夏蕊更是满意，“就是这个眼神。”
就好像永远不会为了别人停留你的目光。
余雪消有些讶异，还没开始拍摄，他还没有进入状态。
他知道夏蕊对他的外形满意才会邀请他出演这个MV，但他还真没想到能这么满意。
哪有她说的那么浮夸。
他打断了对方的夸赞，“我和大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余雪消目光投以在听导演讲话的摄像，中年大叔认真看着导演，听对方对拍摄镜头的想法。
在他看来，那个表情和他脸上没什么区别。
“可能是人不同吧。”夏蕊笑了下。
正如有些人长着一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一样，余雪消淡淡地看过来的时候，就很“白月光”。
你知道他就站在你眼前，但是你们永远都不会发生过深的交集。可能一个无意间的视线对撞，就是你和他最深的交集了。
MV导演和摄像说了很久，才走过来。
夏蕊浅笑着给余雪消介绍，“这是我的老搭档了，我很多MV都是由张导来拍摄的。”
余雪消知道他，张幸是圈内很有名气的广告片和宣传片导演，也会拍音乐MV。
当时Aight拍摄MV时，余雪消听说找过张幸，但对方拒绝了。
他不太给男团拍MV，一般拍摄的都是夏蕊这种级别的歌后歌王。
所以近些年来，他导演的音乐MV也变少。
但少归少，质量上没一支是差的。
余雪消朝他打招呼，“张导好。”
张幸点头，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余雪消，才转头看夏蕊，端着的神情一下松弛开来，笑眯眯地，“你这人找的不错啊。”
“是嘛，我也说很贴咯。”夏蕊笑着。
“小余是吧，我知道你。”张幸看着余雪消，“你不是科班的吧，新人第一回演戏出错的难免的，你不用太紧张哈。”
张幸是个脾气不错的导演。
夏蕊在确定了男主人选定为余雪消之后，就和他沟通过了。
张幸一开始不赞同她不在演员里挑，而去挑一个爱豆，但在夏蕊把余雪消照片发过去给他之后，他的态度变得好转，但也只是松了点口，“长的是挺符合的，他一个没演过戏的，演技能好吗？”
夏蕊宽慰他，MV时间太紧急了，不仅要找符合角色的，还要和演员协商时间等等，余雪消已经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余雪消在形象上已经很贴合了。
实在不行，减少一些复杂的镜头，不让演技拖垮整个MV，这也是可行之举。
等拍摄正式开始的时候，夏蕊就知道之前是白操心了。
林荫小路上，三三两两的穿着校服的学生走在上头。
马尾少女双手拉着肩上的书包带快速迈着步子往前走。
她身后传来一道喊声，她没注意听，听着像是一个名字。
那声音一出。
走在她正前方的少年停下步伐，逆着光回过头来。
马尾少女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双眼。
但只有一瞬。
少年就挪开视线，看向喊他的人。
“要迟到了。”
嗓音清朗，像阳光照拂下，微风轻吻后的树叶一样干净。
马尾少女背后跑出来一人，跟上前方的少年一块走着。
她默默跟在背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少年的背影看。
“卡。”
余雪消回头。
张幸点头，面部肌肉上扬，脸上的皱纹浮现，“过了。”
“准备下一个镜头。”
其他人在搬器材换场地，夏蕊走过来，语气惊奇，“刚才表现很好。”
何止好啊，把她这个不知道拍过多少个MV的老前辈都给带进去了。
对视上的那个瞬间。
夏蕊都忘了呼吸，心脏砰砰直跳。
真成了二八年华的怀春少女了。
她把自己刚才所想都给余雪消说。
余雪消思考了下，“可能是灯光打的好。”
夏蕊笑出声。
工作人员在喊他们俩，夏蕊招了招手，“来了。”
换了个地方，在教学楼拍内景。
马尾少女一次又一次地经过隔壁教室，余光偷偷注意坐在窗边的少年。
下午放学拥挤的人群里，马尾少女被绊了一下，身后伸来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
她愣愣地想要道谢时，对方已经背着书包走了。
这两个镜头拍了一遍又一遍，等总算过了的时候，张幸大手一挥，宣布到了午饭时间，休息一下。
夏蕊带着余雪消和张幸一块吃饭。
话题中不可避免地提到余雪消让他们惊讶的演技，张幸眼里含着真诚，“虽然说现在还有一些粗糙的地方，但你的表演很有灵气。”
夏蕊赞同地附和几句，她虽然不是专业演员，但偶尔也会去影视剧里客串个角色。
在剧组待久了，自然看得出什么是演的好，什么是演的坏。
“现在科班出来的越来越多了，确实有他们的优势，但是套路模板式的教学多少磨灭了一些灵气。”张幸说，“你不是科班出身的，加上可能是之前做爱豆是问题，你总是不自觉地找镜头，这不是演员该要的。这是你欠缺的地方。”
余雪消停下吃饭的动作，认真看着张幸。
张幸原先边吃边说，被他盯着，也不自觉放下了筷子。
旁边的夏蕊也不好一个人吃饭，安静地陪着。
“不是所有的演员的表演都有灵气在里面的，”张幸笑出褶皱，“我其实是不喜欢夸人的，怕你们飘。”
“但是你不一样，”张幸开了个玩笑，“我要是不说，你可能就要倒回去舞台上跳舞了。”
他补充了句，“我看过你的舞台。”
余雪消垂下了眼。
张幸笑着解释，“我女儿是你的粉丝，能管你要张签名照吧，她念了我很久了。”
余雪消自然是答应。
“虽然她很喜欢，但我还是不想你继续做爱豆，浪费时间。”张幸把话说的直白，却句句真言，“你那个团也解散了吧，以后怎么想的？”
“喜欢演戏吗？”
余雪消拿筷子戳了戳白米饭，“嗯。”
“会转型的。”
张幸以为他就算说动了余雪消，对方也要回去好好想想，没想到当即就得到了回复。
他一乐，“你公司同意？”
“经纪人规划的。”
张幸扬眉，“你经纪人挺有眼光啊。”
他们这边聊着，夏蕊突然站起来。
一名工作人员领着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到了他们面前，程行把装备全卸了。
“张导，小余。”程行捋了捋头发，坐到夏蕊旁边。
“来探班啊。”张幸和程行关系看着不错，显然认识很久了。
程行笑，“对，来给夏老师探班。”
余雪消先前只听闻两人有些绯闻，经过这一周的观察，加上出了节目程行还来探班这一行为，更为笃定他们俩有情况。
他默默地观察着他们俩。
张幸自然察觉到他的眼神，给他八卦道，“你别看程行现在做演员，他小时候可参加过不少歌唱比赛。”
“是啊，家里人一开始想把我往歌手培养的，”程行并不在意提起这段往事，笑着摆手，“可惜确实没有天分。”
“现在倒是这么说，你小时候可不这么觉得。”夏蕊的手肘怼了他一下。
程行赶紧告饶，“哎，我错了夏老师，咱们这不是不打不相识吗？”
余雪消听出了些信息，“你们很小就认识了？”
“是啊。”程行侧头看了眼夏蕊，“夏老师是我的小青梅。”
“摊上你，我真是倒了大霉。”
“不至于吧。”程行喊冤，“我对你多好啊。”
夏蕊哼了声。
“哈哈哈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这个样子。”张幸显然对这个场景不陌生。
几人闲聊了会儿，到了下午拍摄的时候，余雪消他们各司其职。
程行往后走，走到堆着道具的某个小角落。
“真不去看一眼？”他出声。
一身黑衣还带了黑帽子黑口罩的男人抱着臂看着正在拍摄的人。
“在看。”解昀也淡声。
“我说你啊，”程行受不了他这模样，“非得把我拉上大老远过来探班，就隔这么远看一眼？”
“在小屋里不是每天都见啊？”
“你懂什么。”解昀也懒得跟他解释。
这是余雪消第一回以演员的身份出演MV，意义非凡。
他能不到场吗？
程行当然不懂，“我又不像你怂的一批，连上去说个话都不敢。”
解昀也瞥他，嗤笑道，“谁不敢？”
程行目光从他的头扫到尾，眼神里写明了：不就你吗？
“我在生气。”解昀也冷声。
“哈哈哈哈。”
程行被他逗的几乎要控制不住笑出泪水，“你生气？”
“怎么？还想人家来哄你啊？”
“你是人家暧昧对象还是人家男朋友啊？”
“你再‘生气’，剩下两周你是别想和他说上一句话了。”程行看热闹不嫌事大，“到时候可别说哥们没提醒你啊。”
一束灯光扫过，解昀也压低了帽檐，但鸭舌帽下的眼睛仍然紧盯着穿校服的人。
拍摄进度很顺利，定了明天的拍摄安排就收工了，时间还早。
身旁夏蕊朝远处挥了挥手。
余雪消跟着看过去。
他看见了程行也朝这边挥手，跟身边大概是工作人员的黑衣人一起正往外头走。
余雪消看了一眼，和程行对视上，他也朝他挥手，示意走了。
余雪消点点头，也举起手挥两下。
程行走出去，瞄一眼身旁人，“刚才余雪消和我说拜拜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和他告别了。”解昀也听他放屁。
“哎，就刚刚啊。他跟我挥手来着。”
“哦。”解昀也冷淡地应了声。
程行见他不爽了，大长腿一迈就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走在他前头。
程行摇着头失笑，慢声补充道，“他挥手的时候，也看见你了。”
解昀也一声不吭，脚上动作倒是放慢了，两人的步伐逐渐一致。
余雪消拿到手机才看见单一言给他发了信息。
邀请他过两天去她的巡演当特别嘉宾。
余雪消迟疑了一下，他是音痴，唱歌都难听了，更别说rap，他哪能找到调啊。
【余雪消：我不会唱rap。】
【单一言：哈哈哈没事，柏姐也不会，我也邀请了她，你们就上台和观众打个招呼就行，主要还是来玩，不需要唱歌，你要不想上台也行，你俩一块来啊。】
她那头噼里啪啦又发来一堆话还有各种表情包。
余雪消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答应了。
单一言立马发来一堆欢欣雀跃的表情包。
【余雪消：就我和陈柏吗？】
【单一言：对，我问了其他人过两天都没时间。】
余雪消表示了解。
MV拍摄周期不长，余雪消结束拍摄的第二天就去了单一言的巡演。
他坐车直达后台，还没到场馆就听到喧闹的声音，一路上看到很多拿着灯牌和应援物的粉丝。
他跟着接他的工作人员进去。
单一言刚化好妆，陈柏已经到了，正在她旁边看着。
在镜子里见到余雪消，单一言兴奋地起身，鼓掌道，“欢迎来听我的演唱会。”
她脸颊被腮红打的很元气，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活力。
“加油。”余雪消说，“我还是第一次听rapper的演唱会。”
单一言笑眯眯的。
她当然知道。
这个句式很熟悉，上一次听的时候，还说的是“第一次在现场听rap”。
现在就已经变成了“第一次听rapper的演唱会”。
那时候得到了很棒的评价。
单一言眼睛涂了高光，衬着双眼更亮。
这一次也会的。
她给余雪消和陈柏安排了一个工作人员带他们去位置上坐着。
余雪消虽然戴了帽子和口罩，但场内太多追星女孩了。
一会儿要上台，余雪消就没在意拍他的摄像头。
他在座位上看单一言的演唱会的照片很快被上传到网上。
程行大晚上被call来解昀也家里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的。
明明前两天心情还不错。
今天就丧到要大半夜喊他到家里喝酒了。
但好兄弟向来是不问缘由，埋头就喝的。
等他喝的迷迷糊糊了，听见解昀也问了一句话。
程行脑子有些晕，没听清，耳朵凑前去，“什么？再说一遍。”
解昀也眼眸里含着醉意，重复了一遍，“我不酷吗？”
“......你醉了就去睡吧。”
程行有点晕，但还没到喝醉的程度。
“你说啊。”
程行莫名其妙地看着发酒疯的解昀也，他怎么知道解昀也啥时候有了喝多了爱让别人夸自己的毛病。
还是问自己酷不酷。
他上了初中就没问过别人这种傻缺问题了。
眼前的人眼睛死死看着他，像是不得到一个答案就不罢休。
程行只好配合他，“行行行，你酷，你最酷了。”
他以为解昀也这下能消停了。
岂料解昀也眯着眼眸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说了不算。”
“......”
程行不想再搭理这个醉鬼。
爱咋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