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陷入幸福的苦恼之中。
这样的经历简直可以写成一部《穿成雄虫后我变成万虫迷了》。
好在季庭不爱读书, 不然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成功的网文作家,虫气一骑绝尘,俯视众生, 让某些写不出文的可怜作者能吃的饭再少一些。
这种经历绝不能告诉阿纳, 不然今晚又要线上教学。
经过上一次的学习, 季庭自觉水平进步很大, 一直蠢蠢欲动地想要实践一下。可是他跟阿纳分别好久, 晚上通讯的时间都来不及诉说想念, 他不愿意花费在单纯的欲望上。
快点告一段落, 等新虫来就去中央吧,阿纳应该也需要他了。
……
季庭难得地在街道上闲逛,他现在是一个虫。
至于为什么邀请他的虫纷纷销声匿迹了, 因为季庭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他打算录点素材。
毕竟消失这么久, 没有直播就算了, 要是连个视频都没有, 粉丝会闹起来的。
小少爷长宁是个社恐, 大少爷南坞怕影响到他, 也怕传了绯闻,雄虫们的聚会不对外公开,其他虫们不太愿意出境……只有奥德表示欢迎拍摄。
但是季庭跟他要广告宣传费之后他也就神隐下去了。
阿纳虽然没什么能动的钱, 但是他好歹虫大方, 奥德总长的经济实力虽然不明, 但为虫比较抠。看着比伊莱森还穷。
季庭还跟艾伦吐槽了一下这件事——完全不合常理, 为什么越好看的雄子娶的雌虫越穷?
脱下穿了半个月的西装华服,季庭套上一件宽松的兜帽卫衣、全是口袋的工装裤、厚底的休闲鞋, 戴个鸭舌帽,捧起好久没碰的相机, 感觉自己好像复活一样快乐。
春日的白瑕空气里透着融融的暖意,今天阳光正好,街上彩饰缤纷、虫来虫往,言语带着欢跃和快乐,沿街商铺轻快的旋律交织在食物甜蜜的香气中,四下都是节日的气氛。
虽然知道白瑕的治安很好,但南坞仍然担心他在虫群里受到纠缠,想要派两个虫保护他,被季庭笑眯眯地拒绝了。
要是真有这种事情发生,还不如担心担心骚扰他的虫。
时候还早,节目都没有开始。饮品店里小坐,在店员紧张的脸红中买了个冰激凌慢慢吃着,季庭偷偷发CF。
陷光星:【猜猜我在哪里?】
【星星!我做梦了是不是!】
【我就知道今天有好事发生!】
【祖父!你关注的主播复活了!】
【我必须立刻结束会议!】
【上课暂停,我要准备看直播了。】
……
季庭很有闲心地回了几条评论。
【你别知道。】
【你别结束。】
【你别暂停。】
收获一片疑惑的回应之后,季庭笑眯眯地宣布。
【没有直播,我就是逗逗你们。】
【???】
【他好伤虫。】
【雄主调皮,各位见谅。】
【还不是选择把他原谅。】
【谁把星星教坏的???】
【所有虫都知道你想说谁。】
【他独占星星,恨他一辈子。】
【爱憎分明,少管。】
……
季庭跟粉丝们玩了一会儿,暖阳穿过明净的玻璃洒在他分明的侧脸上,明晃晃的反光带着几分难以触碰的不真实感,含笑的样子削弱了他好看眉眼的诱惑,换上一些令虫神往的温柔。
饮品店三个在岗的员工都偷偷地撑在收银台后看他。
“是阁下吗?”新来的实习生小声对店长说:“阁下好高啊。”
店长狠狠敲了他一个脑瓜崩:“是不是阁下你看不出来?白瑕白待了,回后面配货去。”
实习生不舍得走,又跟老员工说:“真好看……哥,你见过吗?”
老员工摇摇头:“没……但是有点眼熟。”
他们面前悄无声息地投下一片阴影。有什么挡住了实习生的视线,他心急地压着声音:“让让呀,挡着我看——”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头发,轻缓地往上扯,实习生吃痛地抬起头来,看见一张阴沉的脸。
“客、客虫……”
“黑咖啡。”
店长猛然回神,连忙躬身道:“好的好的!”
……
虫声和音乐声愈来愈大。
窗外传来礼炮的轰鸣声,热气球在城市上空游荡,亮片和彩带不时从蔚蓝的天空中飞落,广场上白鸽惊起,振翅四散而去,只留下几根轻白的新羽在春风中悠悠打转儿。
季庭精神一振,抱着相机冲了出去。
盛大的狂欢就要开始了。
整肃的军雌开道,装点了四十万朵春日菊的花辇首先经过,春日菊浅淡的花香在这样庞大的数量里汇聚成难以忽视的洪流,白瑕的居民不知何时通通涌进街头,眨眼间季庭就被汹涌的虫潮淹没,在欢呼和呐喊声中迷失了方向。
人常常有种错觉,认为感情只来源于自己的内心,可只有孤独的自己成为庞大的激荡的群体的一员之时,你才能知道意志有多么容易被裹挟。快乐生而崇高,在这样拥挤和欢闹之中,随便抓起一个身边的手就可以一起尖叫的时候,不如赶紧把矜持和理智都丢到九霄云外。
谁在乎你是怎么样的一个虫呢!
花车悠悠穿过广场,上面端坐的雄虫的金红色披风长得能摆进展馆。精美的鎏金面具下琥珀色瞳仁好像流淌的威士忌,带着醉人的味道。
他似乎看见季庭,隔着虫群给他一个轻佻的吻。
季庭:……
救命,阿纳,我要阿纳!
再看不到阿纳我就原地出轨。
巴山楚水凄凉地,艾伦在花车上勾引me。
啊啊啊啊!
季庭赶紧摇头,反手就把通讯打到了伊莱森那里。
伊莱森还在星舰上,接到通讯后被那边的音乐和噪声震得反射性后仰。
银色的发丝一荡,军雌不耐地微微皱眉。从深蓝的军服领口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隐隐能看到跳动的脉搏。
季庭看到他,啊地叫出声,好像恨不得钻进光脑里来。
伊莱森看着他好笑道:“你在那边干什么?”
周边太吵,季庭听不清他说话,只是喃喃道:“太好了。”
“嗯?”
季庭扯着嗓子:“我说!太好了!”
伊莱森不明所以,他刚要说话,却发现那边的季庭已经挂断了。
通讯时长——十三秒。
伊莱森啼笑皆非地看着光脑,耳边是副官艰难忍笑的声音。
所以,你急匆匆打来,只是为了看我一眼?
就一眼就可以了?
伊莱森无奈地摇摇头:什么东西勾着他,玩疯了,连我的通讯都挂。
季庭把光脑按进心口,就好像把伊莱森的影像也按在上面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净化。
还是阿纳好看,嘿嘿。
季庭深刻反省自己的问题,怎么能因为别虫的勾引就随便动摇?这结婚才多久,他的专一就遭到挑战了。
什么雌虫雄虫通通拖出去斩首,从现在开始我要筑起心墙,再也没有虫能让我卸下心房……
“滚!”他突然冷下脸,转头向身侧喝道。
碰来碰去没完了。
当然不是故意的,他的通讯都打通了,哪里舍得只看一眼?阿纳都要说话了,哪里就能把通讯挂断?
虫有点多,难免肢体接触,一下两下他还忍一忍,可身边雌虫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把手贴在他背上,这还要季庭忍?
那个棕发的雌虫瑟缩了一下,仗着虫多,也没做什么道歉。见他不再动了,季庭皱着眉转回去。
可是没过多久,又有虫动他的手臂。
街道万人空巷,季庭干脆甩开虫群,自己找了个偏僻的街口。
方才骚扰他的两个雌虫对视一眼跟了出去,另外的虫随之跟上。
方才季庭身边一圈虫,竟有五六个跟着他离开了。
……
“谁?”
不远处正是华添刚刚租下的大厦,仰望不到的高层,坚密的单向玻璃铺满外墙。上午的阳光洒在窗边虫年轻的脸上,显得他十分自在坦诚。
这是周边唯一的高楼,向下俯视,中央欢乐的广场和街道可以尽收眼底。
“那个刚来的雄子,伊莱森的雄主。”
翼声原本躺在窗边宽敞的躺椅上看热闹,听到这样难得一闻的话,简直被蠢得发笑。
他猛地坐起来,拽住身前虫的领口,强韧的手臂一用力,对方就失去重心,膝盖狠狠磕在了地板上。
翼声借力站起来,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他肩上。这雌虫显然不精于武力,毫无防备地被踹得虫仰马翻。
他急着给自己解释:“少爷,这次白瑕的调查就是这个雄虫主导的,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动向,只要这个雄虫一走,肯定会立刻发动清洗,他是第三军情报部的重要虫物,还是伊莱森刚嫁的雄主,不如我们……”
翼声没耐心再听下去,拉开门就往下赶。
“我看你是嫌自己上路慢,蠢货。”
威尔的用处到黑洞封禁就到头了,早该有这个觉悟,现在知道自己死到临头,还能使出这么一个昏招试图拉他们下水。现在去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陷光星出了事谁知道伊莱森可不可控……来不及也得来得及!
翼声一咬牙,灰黑色的翅翼破体而出,背上裹得结实的衣衫撕裂,翼声振翅而起。
街道上黑压压的虫茫然地抬头看着这个大庭广众下飞行的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家出什么急事了吗?
翼声从没这么全速飞行,密集的虫流与街道转瞬即逝,就像一颗刚刚出膛的子弹狠狠划破凝滞的时空,冲进那个巷口。
没有什么雄子被□□或伤残的血腥场面,只有六七个雌虫杂鱼一样横七竖八地躺在青石地上,他们倒得干净利索,最脏也不过飞出一口血沫。正对着翼声的一张脸上,甚至还带着惊恐的神色。
季庭背对着他,握着棕发雌虫的脚腕,正在试图将障碍物从路中间拖到一边去。
“要过路吗?抱歉抱歉。”他饱含歉意地说:“稍等一下,我马上把他们清理掉。”
雌虫有点重,季庭拖不动他,只好回头寻求帮助。
……
“啊,是你啊。”
看着翼声的紫眼睛,他突然笑起来。
“怎么,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