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很多观众没有见过海。
[没, 我们这没有海。]
[之前是没见过啦!但是看了星星的直播之后见过了。]
[见过虚拟海洋算不算?]
……
季庭笑起来。
“红树林里的海和真正开阔的海不一样啦!”
“幸好还没到,那我们一起看看吧!”
直播球调转方向,直直地飞起来, 镜头慢慢拉高, 那一点点挤在角落的蔚蓝强势地铺展。上下天光、沧浪空阔, 日影反照, 极其强盛浩荡的水色摇曳, 犹如一场盛大的钻石雨。
远方的界限模糊了, 一切都变得渺小。远方的陆地和海岛影影绰绰地露出来。
……
[救命——好开阔好开阔!]
[我在变大。]
[那边真的有个蓝洞!]
[阁下的船上好像还有别虫?]
[?这么多星球没有海吗?]
看着他们的评论, 季庭一惊,连忙问:“有别虫?能看清吗?”
[看不清,飞太高了, 黑咕隆的。]
[是星星的同伴?谁抢占先机啊!]
[同感。]
季庭松了口气, 示意直播球倒着回来, 同时轻声跟对坐的雌虫交代:“直播球飞上去拍到你的影子了。不好意思, 你介意吗?”
雌虫低声回了:“没事。”
季庭放下心来, 他挺怕打扰到别虫生活的。
“是同伴啊……这一程遇见的有缘虫!”
观众大惊失色, 评论乱作一团。
[呔!与君短安可屈于黑鬼!岂有此理!]
[?这走狗又在说什么?]
希望立刻制止:[怎么说话呢,没有礼貌!]
回复:[臣乃武将,不善言辞!]
季庭笑得想死。
“只是同乘而已, 不拍到他是为了不打扰他, 你们激动什么?”
虚晃一枪, 烽火戏诸侯!
快乐。
[我真的, 我吓死。]
[有缘虫可以有,但最好是我。]
[向黑兄弟道歉。]
[他最好是叫黑兄弟。]
直播间嘻嘻哈哈, 粉丝群拉响警报。
哨兵:[我刚才好像看见有军舰……]
长得聪明:[?军舰?你看对了?]
哨兵:[我什么时候看错过。]
哨兵在侦察部队服役八年,是粉丝中眼睛最利的, 陷光星直播中的很多细节都是他第一个发现并提醒。
抵达陷光星:[例行海巡吧,霖珀有驻军?]
不朽铃:[第三军,别急。]
……
季庭在红树林结束后也组建过粉丝群,还联系了很多积极的粉丝,询问他们愿不愿意成为群主,共同约束粉丝。
但不朽铃组建的无季庭群却始终没有解散过,平时不活跃,有事却在这里讲,像是瞒着孩子交流他情况的家长。
季庭毫不知情。
“好了!大海也看够了吧?我们要到了。”
季庭笑道。
船行到了一片海岸,却看不见平缓的沙滩。雄壮的巨石林立,前锋般守卫着岛礁。
大多是灰色的岩石,也有偶尔也有青色的。石头有大有小,有横有竖,远远地连成片。
这是一个背负时光的家族。
[好大的桥。]
[是海蚀拱桥,又称海穹,这里是一片基岩海岸。]
[?基岩?挖不穿那种?]
[你少玩点游戏吧。]
季庭接口解释:“基岩海岸其实就是岩石海岸。基岩则指海浪冲击下形成的海蚀地貌。”
面前的海蚀拱桥足有十几米高,下方被海水侵蚀出不太规则的巨大拱形。海蚀拱桥上窄下宽,石色苍灰,表面粗糙而圆润。古拙质朴,肃穆威严。
像是史前巨人的门户。
再行进去,只见岸线曲折、湾岬相间、岸坡陡峭、滩沙狭窄,重岩叠嶂中,犹如置身三峡。
越走越开阔,一边的石岸消失。潮水动荡,海蚀柱上遍布藤壶,古迹斑斑,如桅傲立。
这是他们的灯台吗?
[这是什么视角,我有点害怕。]
[蝼蚁视角。]
[很壮观啊!仰看它们这样顶天立地!]
[藤壶好密。讨厌这东西。]
潮水变浅,海蚀台地清晰可见,再向前,转过弯去,又登上船。
船行向前,最初不识面目,走出几十米,才看清,这是一座峥嵘奇立的海蚀崖。
海蚀崖像是鹰嘴一般向前勾出,断面锋利,崖壁陡峭万分,噬心夺魄。
[天哪,这还是石头吗?]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啊我会,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小学生秀什么?]
[怎么会想到来看这个的!阁下真的很会欣赏美!]
“你们喜欢就好啦!”季庭笑道。
“我们准备往外走了,都快五十分钟了啊……比我预想的可久太多了。上午的直播就这么结束吧!”
[会想星星。]
[再见!]
收好了直播球,季庭一转眼,发现他对面的亚洲酷哥正在低头看光脑。
“陷光星?”他问。
“你刚刚在看我的直播吗?”季庭惊讶道。
他会不会知道他们的胡言乱语……
黑兄弟?
“看了一会儿,还有视频。”酷哥说:“播得不错。”
季庭眨眨眼。
“我叫危行,来自白暇,也是个冒险者。”
“啊!同好!很高兴认识你!叫我陷光星就行。”季庭高兴起来。
“嗯。”对于季庭的热情客套,危行已读不回,直奔主题道:“我一会下船,转崖上滑翔。”
“好呀。”对于危行告知自己活动的行为,季庭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有B级证吗?”危行问。
季庭知道他什么意思了,这是邀请他一起去!
危行既然要做,当然有所准备了。他半路邀请季庭,意思是一切他都准备好,季庭只需要出个虫。
滑翔!季庭本来是会的!证件!季庭本来是有的!
但他现在没有了。
季庭的心情大起大落。
“会飞,没有。”他焉头焉脑地说。
会飞、没有?
危行没问他怎么会的。
“那能跳吗?九米,我护着你。”危行问。
季庭双眼放光:“能!”
下午的船不急,季庭转去跳水。
观光船绕了个弯,在登崖处放下二虫。
“其实这也是个攀岩的好地方。”季庭站在底部的一块石头上仰望海崖。
“可以。”危行回:“没有设备。”
“爬野的呗!”季庭兴致勃勃。
危行诧异地看他。
“掉下去也就摔海里,这底下没什么乱礁。”
“行。”危行摸出光脑提前叫了小艇救援,同时准备上去挂登山绳。
“等等,危行。”季庭叫住他。
“你知道吗?我是雄虫的事。”
“嗯。”
“没事,你挺厉害的。”危行实话实说。
季庭高兴起来。
很快,登山绳垂下来,危行爬梯子下来。
“雌虫体力要强一些,扯平。”
季庭坦然答应。
两虫在梯子两边准备。
三、二、一。开始!
季庭一下子攀了上去!
他的身姿轻盈灵活,眼疾手快,落点非常迅速,像是高山上的岩羊一样自由。
危行也不逊色。
比起灵巧的季庭,他的身法更加稳健,手臂上绷起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在复杂的岩面上矫如雄鹰。
并驾齐驱。
要转弯了——
季庭一手抓牢了他身前的登山绳,另一手抬高摸到他可触及的最高的握点,用力一蹬,几乎跃了起来!几乎同时,握着登山绳的手迅速松开上握,另一只手也抓了过去,如履平地般迅速地窜了一截!
危行叹为观止,他学不会季庭的方法,传统地握着绳一步步用力把自己拔了上去。
……
虽说不如陷光星灵巧,但也不算慢。对方的力量不够,这个崖又是鹰嘴型,翻到面上时没有着力点,只能用手臂,又是大弯角,他不一定能赢。
危行想着。
但他想错了。
笑话,季庭怎么可能没有力量。
他上山下海直播多年,什么活动没参与过?平时不显归不显,哪至于旱地拔葱都拔不起来?
MVP理所当然。
当季庭登顶的时候,危行的手刚刚摸上崖面。他在力量上确实强出一截,翻上来几乎是一眨眼的事。
季庭一身灰,头发上还沾着零星碎石。他有点累了,面色发红,看着危行哈哈大笑:“我赢了吧!哈!”
爬了这么一轮,危行也懒得滑翔,他摆摆手挥退了准备好的虫和物,反手就脱了衣服。
“跳吧,懒得飞了。”
“你下午要干什么?”
“过海蚀洞,小的。”
“行。加个好友吧,我下午走。”
两虫加完好友,危行一扭头跳下去了,季庭还没来得及到崖边看看他,就听见了清脆的水声。
真干脆啊!
等危行爬上小艇,向季庭招了招手。季庭跟着跳了,没有跳板,他像一条游鱼般一头扎了下去。
水花四溅,冰凉的海水瞬间没过身体。
痛快!
他没浮出水面,一口气在水下游了几米,一直到摸到小艇的船舷。
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探出来。
……
?
季庭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冲他招手的危行现在被几个军雌跳上小艇联手按住,危行试图反抗,却没抵过虫多势重。刚刚还孤零零的小艇此刻被一艘军舰强行连接,甲板上十几个军雌荷枪实弹,任何异动都被严密监视,苍蝇飞来都得挨一梭子。
还有个眼熟的虫。
“尤特纳中校?”季庭目瞪口呆。
“放开放开,这是我的朋友!”
“放开是可以,让他走不行,阁下。”
尤特纳苦笑。
“这您得跟少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