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趴在院子外的树上，低语道。
赵仲怀却是一脸的严肃，给了赵墨一个眼刀。
“我怎么知道！我刚到京城连府门都还没进，就陪着你母亲来这了。”
“那母亲的身子可受得住？”赵墨连忙追问。
“一路上她不肯休息，不肯吃饭，眼巴巴望着京城的方向。一直强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赵仲怀声音低沉，眼中全是心疼。
“可，母亲的身体一向不好，万一......”
赵墨的目光移到了屋内两人的身上。
“她的药不就在那嘛......”
赵仲怀无奈的看向正在忙着拔鸡毛的陈子玄。
陈子玄此刻正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扒着鸡毛。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在灶台边忙碌的朱珠。
朱珠拿着木盆正在淘米，忽然转头对着陈子玄笑道。
“你下次淘米的时候，先用温水把这米泡一泡，这样煮出来的粥更加粘稠。”
“哦，好的我记住了。”
陈子玄咧嘴笑的很欢，举起手中的鸡问道。
“婶儿，这鸡好了，你要现在切吗？”
“傻孩子，这鸡拔完毛要先过一道火。”
朱珠放下手中的木盆，走到灶孔边，从里面取出一块烧的极旺的木柴。
来到陈子玄身边，接过陈子玄手中的鸡，平放在案板上。
用木柴将鸡身上剩下的绒毛都用火过一遍。
陈子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对着朱珠竖起一个大拇指。
“婶儿，你真厉害！”
朱珠嘴角勾起，眼睛半眯。
“这是我母亲当年教的，不是我厉害。”
“哦，那您母亲也厉害！”陈子玄忍不住点头称赞道。
“那你呢？你的母亲呢？”
朱珠忽然收敛起笑意，脸上泛起丝丝涩意。
“她对你好吗？”
“我的母亲？”陈子玄苦笑着摇摇头，“我对她没有记忆，母亲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朱珠的眼眶忽然就蓄满了泪水，声音微颤。
“那......那你想要母亲吗？”
陈子玄被问的有些懵，挠了挠头。
“啥？”
“没，没什么。你去把鸡洗洗，一会先拿这鸡炖一锅鸡汤。”
朱珠背过身去，几颗珍珠般的眼泪瞬间滴落在青石板上。
“哎，我这就去打水。”
待陈子玄转身往外走，朱珠才执起手臂，偷偷擦掉脸上的泪痕。
陈子玄端着一盆水乐呵呵的将鸡洗了一遍，洗干净后，将鸡递给朱珠。
“婶儿我洗干净了！”
朱珠回过头，眼眶微红，嘴角却依然带着笑。
“嗯，真棒，洗得真干净。”
朱珠接过鸡放进锅里，拿起水瓢倒了好几瓢水到锅里。
“婶儿，你眼睛怎么红了？”
陈子玄站在朱珠身侧，歪着头看着朱珠。
“兴许是那木柴还没干，熏到眼睛了。”
朱珠含着笑意，温柔的说道。
“这样啊，那我帮你烧火吧！”
陈子玄说完就要往烧火的灶孔走过去。
“唉！别去了，那火我架起来了，不会灭的。”
朱珠连忙拽住陈子玄的胳膊，说话时一直看着陈子玄的脸。
“好孩子，你怎么这么瘦。”
陈子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以前经常吃不饱，这些日子我都长了好些肉了。”
陈子玄此话一出，朱珠再也绷不住了。
眼泪如开了闸了洪水般溢出来，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霖儿，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弄丢了。害你在陈家受了十六年的苦，霖儿！我的霖儿啊！”
陈子玄被朱珠的话砸懵了，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脸面泪痕的人。
“孩子啊，十六年了，我想了十六年、盼了十六年、念了十六年，终于找到你了。”
朱珠抬眸，颤抖着手想抚上陈子玄的脸颊，却在触碰到的前一刻猛然收回了手。
“对不起，我只是想......”
陈子玄看见朱珠眼中的悲怆，忍不住握住了朱珠缩回去的手。
“没...没事的，你是我的母亲？”
“是，我就是你的母亲，我叫朱珠。”
朱珠连忙攥住陈子玄的手，通红的眼眶忽然溢出了一抹笑。
“你的名字真好听，人也好看。”
陈子玄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慢慢传入心间。
看着眼前的朱珠那般小心翼翼，珍爱自己的模样。
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母亲。
他牵起朱珠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嘴角扬起一抹笑。
“我脸上也是有些肉的，你摸摸看。”
朱珠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落下，颤抖着手抚上陈子玄的脸庞。
“太瘦了，这是吃了多少苦啊！都是我不好，那天若是我没有离开，你就不会被人抱走了。都怪我，怪我，是我的错。”
朱珠的话一次次扎进陈子玄的心中，与他前世的记忆交融。
“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拖油瓶，我怎么会过的这么辛苦！”
“你滚！滚到你爸那去！丧门星！”
“永远都不要喊我妈！我不是你妈！”
一幕幕从陈子玄的脑海中掠过。
陈子玄的眼泪夺眶而出，将朱珠死死抱住，嘶哑着嗓子说道。
“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霖儿，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你是我的命啊！怎么会舍得呢？”
朱珠连忙开口，说到最后时连声音都颤了起来。
陈子玄不停抽泣着，埋在心底二十几年的痛，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真的吗？那你以后都不能不要我？可以吗？”
“霖儿......母亲永远不会不要你，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你不要怕。”
朱珠站直了身体，流着泪带着笑，轻轻抚摸着陈子玄脸颊。
陈子玄视线有些模糊，噙着笑，那笑意直达眼底。
连连点头，哽咽着对着朱珠道。
“好，我也不离开您，打死也不走。”
朱珠悬着的心终于在此刻放下了一般，她含着笑说了一句。
“好......”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般，忽然软了下来。
向后仰倒过去。
陈子玄立刻上前接住朱珠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她抱在怀里。
眼中全是惊恐，大声喊道。
“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