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晴也不过就是暗自多比较了一番自己和裴商的拍照技术,因为要查看照片,在这个界面多停留了一会,自认在这方面要比裴商强出不少,没想过纪晏灿会看他的屏幕,被抓个正着。

  他之前从没过分关注过裴商,今天就是一个巧合,朋友圈他也是顺着划下来的。

  “上次那个电影基金会遇到了,聊了几句。”乌晴也直接将整块平板都递给了纪晏灿,顺势坐了起来,观察他的表情。

  裴商于纪晏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乌晴也想过,但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找你的?”纪晏灿站在床边,接过平板,直接点进了裴商的头像里,乌晴也同他的聊天界面不过寥寥几句话。

  裴商还真是对他身边的人格外关注。

  “嗯,就是问我找部小众电影的资源,我说没有。”乌晴也沉默一瞬继续说:“话说这种老电影资源他找你要不是更方便些?而且你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何必找我这个不熟的陌生人帮忙,多此一举。”

  纪晏灿掀起眼皮,看盘腿坐起来的乌晴也,失笑:“是哦,他干嘛要没事找事多此一举。”

  “那你直接给他找吧,可以问问他找到没?”乌晴也同他对视。

  纪晏灿脸上的笑容要更大,将平板丢到床尾,“想听故事吗?”

  “什么故事?”

  “关于我跟我十七岁的白月光难以忘怀的初恋故事?”纪晏灿是不少这种标题新闻的男主人公,临时起意起个这样的标题倒也信手拈来。

  乌晴也愣了愣,纪晏灿坦言对自己的特殊是有着时间的原因,那么他跟裴商认识的时间其实更久一些,对方应该是要比更特殊些。

  说实话他有点不想听。

  乌晴也在老宅也待了几年,他跟裴商的故事的话应该也是听到过不少。纪晏灿心知肚明,少不了千回百转、荡气回肠应……毕竟本人就听到不下五个版本。

  “真不想吗?”纪晏灿语气太过随意,说出的话玩笑味十足。

  乌晴也想说不想,可又实在好奇,当事人抛出鱼饵诱惑着他上钩。

  “一般。”

  纪晏灿荒唐过,但如今跟乌晴也一起他还不至于混蛋到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整理干净,但是他跟裴商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整理的。

  他跟裴商少年时期都算不上是朋友,更别说后来了,可近几年,也就是纪正平离世之后,裴商在他面前出现的次数频繁了起来。

  纪正平前两任妻子都曾诞下一男一女,宴羽月在生下纪晏灿直言不愿意再要一个孩子,纪正平也未强迫她,说一个孩子也可以,但是没过多久后,他同宴羽月道,纪晏灿的哥哥姐姐年纪都大了,他一个人长大不免孤单,不如给他找个玩伴。

  宴羽月那时候没有任何主见,几乎纪正平说什么就是什么,没多想便同意了,也不担心纪正平带回来的人是养外边的私生子。

  裴商是会走路叫人后来到纪家,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和纪晏灿一模一样,纪晏灿现在回想,恐怕当初纪正平找来裴商还有其它原因,毕竟日子准的太过刻意了些。

  纪晏灿小时候鲜少有闲暇时光,对宴羽月来说,纪晏灿是她的儿子,同样是她用来装饰喜欢物件的娃娃,她就这一个儿子,一定要比纪正平其它四个孩子都要优秀,一股脑儿的培养纪晏灿各种才艺。

  不管纪晏灿喜不喜欢,宴羽月只希望他能十项全能。

  所以纪晏灿对于这个来纪家长大的孤儿纪晏灿并未多关注,以及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玩伴。

  纪晏灿对身边的人感知异常敏锐,在他七八岁时能够用刀刺穿一个隐藏恋//童/癖的手时就可见端倪。

  裴商讨好着他的同时也讨厌着他。

  况且他最开始有些情绪实在没隐藏好,纪晏灿感觉到了,裴商自己恐怕都没察觉出来,他每次面对纪晏灿时都会有种不自在感。

  纪晏灿没有共情,但是能分析出他为何对自己抱有这种情绪。

  后来宴羽月离开,纪晏灿如同混世魔王一般存在,都说小少爷生的好,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可有时候干出来的事情众人敢怒不敢言。

  纪晏灿对自己放纵,以往宴羽月让他学的那些他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看,后来上学,学业成绩还行,不好不坏,没个正经态度,只对自己感兴趣的对看几眼,可各方面学识都要高于常人。

  而裴商在念书这件事是下了苦功夫的,结果也不错,门门都是优秀,倒是听下人说纪正平偶尔会夸赞他。

  二人小学初中乃至高中都是一个学校,裴商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某种意义上挺厉害的,但对纪晏灿来说,裴商就是一个很无聊的人,他那时候更喜欢跟谈黎他们一块儿鬼混。

  可是在自己十七岁那年,某天裴商竟然向自己告白。

  那段时间刚好是纪晏灿发现自己喜欢男人不久。

  告白委实不像是裴商会干出的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

  可裴商那张脸的确看得过去,纪晏灿就是个混蛋,这点他从未否认过,所以他既没接受也没拒绝,反正送上门来的玩玩有什么的。

  裴商当年找了个理由让自己去他房里,纪晏灿已经忘了为何,他去了,俩人当时身上的衣服扯得七七八八时,纪正平带着徐叔突然将门打开,二人走了进来。

  此番场面被撞破,纪晏灿淡定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新衣服换上,裴商这时就是跪在他床上哭,符合他在老宅坚韧善良努力向上的形象。

  纪正平来的时机太巧了,纪晏灿定然不相信会是巧合。

  裴商从床上下来就被纪正平叫走了。

  纪晏灿确信了,裴商恐怕是真的很讨厌他,以及他那么做可能还是出于某种嫉妒的心理。

  不过无权无势十七岁的裴商好像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事实上,他就算录了视频拿到纪正平面前,恐怕也没什么用。

  纪正平根本不会在意此类小事。

  裴商知道他喜欢男人后的利用此事让纪正平对他失望?只能说他太天真。裴商也不算干了件蠢事,或许他更想的是离开纪家,而他做到了。

  纪晏灿不知道裴商跟纪正平聊了什么,总之一夜过去,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裴商高三都没读完,就直接出国了。

  裴商走后,纪晏灿倒是跟其它男人滚到了一起,就如他想的那般,纪正平并不在意。

  至于他跟裴商的谣言滋生,一是裴商走得蹊跷,老宅的佣人添油加醋,其二因为纪晏灿周围那群狐朋狗友都知道裴商同纪家的渊源,加上纪晏灿喜欢男人的事从不遮掩,继而联想到一起,还有最后就是纪晏灿本人在听说这些时从未否认过。

  事实上是纪晏灿他从不在乎,根本不想浪费口舌,就如同后来每每纪总携哪位美人共赴宴会的报导,裴商跟他们一样,从来都不是个特例。

  纪晏灿的叙事方法简单粗暴,乌晴也听完后有种荒诞感。

  同他听到的想的都不太一样,就是一个能称得上是无聊的故事。

  在纪晏灿那里,唯一的特例只有乌晴也一个人。

  乌晴也没必要因为些无聊的人产生些无聊的误会。

  纪晏灿本质如此,他混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可能会有个狗屁劳什子白月光。

  下午雪停了,乌晴也格外珍惜此刻的雪景,张罗着大家伙去现场,同时把那天纪晏灿送他的相机也带上。

  纪晏灿一人留在屋子里,有场线上视频会议。

  参加会议的众人自然看见了纪晏灿现在身后的背景,落灰的墙皮下能够露出红砖,还有生锈的暖气片。

  这段时间纪晏灿没在公司露过面,原来是去做苦修了吗?

  所有人只敢腹诽,至于开会期间,一个个低着头,权当没看见。

  会议结束后,纪晏灿收了电脑,瞥见正在充电的平板。

  乌晴也心大,电脑和平板的密码很简单,六个零,他输密码时没避过纪晏灿。

  他在乌晴也出去的这段时间将平板拿起来,打开微信,找到裴商。

  “我不知道是你当初到底是自愿离开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但他有那个能力送你走,我同样也行。”纪晏灿的这条语音没有任何语气,只是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在发送成功后,彻底删除了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