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晏灿在纪家受宠是真的,但他和老老爷子关系不好也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

  两者相悖,乌晴也刚到纪家就是如此,唯一能考究的原因就是纪正平把陪纪晏灿一起长大的竹马白月光给送走了,所以父子二人的关系才会变得恶劣。

  纪晏灿可以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但是乌晴也不行,无数双眼睛盯着,索性就没有搭话。

  纪晏灿视线掠过外面的那群人,冷哼。

  今日可能是太过热闹,所以纪正平也早早地下楼来到客厅,让纪晏灿过去。

  乌晴也不能当作没看见他,只好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寻思父子俩谈话自己找个理由先离开。

  “你和容家那小丫头怎么样?”

  乌晴也一时间移不开脚步,想听听纪晏灿是怎么回答的。

  这段时间纪晏灿和容予安一直还有见面?就他们单独两个人又或是……

  “噢?没印象了。”

  纪正平并不在意,他继续道:“你年纪不小了,是该成家了。容予安这姑娘晴也也认识,人很不错。”

  纪晏灿对于他这句话既没肯定也没有反驳,那模样压根就没有将纪正平的话听进去。

  乌晴也是个事外人,没有他插话的份,纪正平主动提起他,是还在怀疑自己对纪晏灿的心思?

  “想起来了,你上部电影的编剧是吗?”纪晏灿问。

  “嗯。”

  “什么时候打算拍下部戏。”

  “目前没准备。”

  手头上的电影剪得差不多,后续就交由团队负责。

  “有想法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乌晴也下意识觉得纪晏灿又要捧新人了,扔到他那里去刷刷眼熟度。

  开饭时,乌晴也跟着纪晏灿进了餐厅,抬眼便能看见宽阔的后背。

  “你会结婚吗?”

  声音很小,不过还是被纪晏灿听见了。

  “怎么?怕我跟你朋友结婚?”

  他语气随意,乌晴也更随意地接了一句“怕啊”。

  纪晏灿笑了,却没回答他最初的那个问题。

  中午,纪正平留了设计团队在老宅吃饭,园林改造的方案没有结束下午得继续,大师说自己最近在辟谷,就不同他们一起。

  都是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之前来纪家都是由管家还有徐叔接待的,大家是第一次见到纪正平本人,看到当年在深市商海叱咤风云的纪正平不免拘谨,又想起财经杂志上的人就坐在自己旁边不免做出比较,多年不露面,比起以前的照片人要老态不少,也不像是杂志上形容的手段狠厉不苟言笑的当家人。

  设计公司里的几个女员工看到纪晏灿顿时睁大了眼,对她们来说这就是意外之喜,在网上冲浪的人才怎么可能没听说过纪晏灿的名字,几人目光总是不经意掠过纪晏灿的脸。

  心底不禁惋惜,只能说平日里的狗仔没拍出纪晏灿真实颜值的三分之一,他还开什么娱乐公司,直接出道就好了,如今电视剧里的那些男主演们属实一个比一个磕碜,纪晏灿的那张脸不出现在电视机上造福人类,属实是暴殄天物了。

  他的身旁还坐了一位较为瘦弱的年轻男人,沉默寡言,从进餐厅的那一刻起就没说过话,低头吃饭,咀嚼的速度很慢,一点都不受外界的打扰,猜测他应该是纪家的一个小辈。

  众人下午还有工作,并没有喝酒,吃完午饭后在安排的地方休息整顿。

  “你说我还要奋斗多久才能住到这样的房子里?”团队里的一男同事在休息室里感叹,伸手抚摸摆在架子上的工艺品。

  “下辈子,不,下下下下下…辈子,算了,你就没这个命,无论多少辈都住不上。”有人揶揄。

  纪家底蕴深厚,民国实业救国都出过一份力,追溯到祖上席丰履厚,普通人怎么奋斗都追不上的。

  “我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事实好吧。”

  “不过你们要住进来倒容易不少。”

  几个女同事听到他的话不禁皱起了眉。

  “他儿子不是也在旁边,把他勾引到手,嫁进豪门指日可待了,从此生活翻天覆地。”

  “你说什么呢?”

  “也是,人家那样眼光挺傲要是不行,勾引到他旁边那个小的也行。”

  他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还在那高谈阔论,几个女同事气结,不想搭理他。

  宾客散去没多久后乌晴也看着徐叔朝他走来,心下了然,跟着他一同下了楼。

  高中时乌晴也每次都要做足心理建设,上大学后徐叔会提前买好回来的机票,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城都躲不掉,久而久之也就习惯变得麻木,早受罪早结束。

  “徐叔。”

  乌晴也脊背瞬间绷直。

  走在前面的徐叔明显也是身形一顿。

  纪晏灿怎么会在这?

  乌晴也缓缓转过身,纪晏灿站在藏酒室的门口,望着着他们。

  “小少爷。”徐叔颔首道。

  纪晏灿没进藏酒室而是朝他们走来。

  乌晴也他们是在最后一个屋子前停下的,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你们是要去干什么?”

  “有几件东西要转交给晴也,先带他去看看。”徐叔道。

  “是吗?什么东西,我也想看看,怎么放在这下面。这下面我还没怎么来过。”纪晏灿越过他们伸手想要开门。

  徐叔伸出手臂挡住了他。

  “你要拦我?”

  徐叔已经上了年纪,就算挺直腰背,远没有纪晏灿身形高大。

  “老爷子有吩咐,没他的命令禁止进入这间房。”

  “一个姓乌的人能进,姓纪的反倒进不了了?”

  “这是老爷子……”

  “那你让他亲自下来跟我说。”纪晏灿打断,“我不想动手,怪难看,徐叔你让一让,我现在挺好奇纪家下面到底藏了什么宝贝,这么神秘。”

  徐叔没动。

  “你呢?也是第一次来?你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吗?”

  乌晴也看着他的脸,嗓子卡了壳,“不是,不是…第一次来。”

  他磕磕巴巴将一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要说整个纪家谁能将纪晏灿拦下来,乌晴也脑子里没有没有人选,哪怕纪正平本人站在这也是拿纪晏灿毫无办法的。

  今天纪晏灿横竖都会进去,他终于没必要再去临场编那些谎话了。

  纪晏灿是来拿酒所以撞见了他们?

  纪晏灿握住门把手,拧动,没有反应。

  “钥匙。”

  他看着徐叔,往后退到墙边,蓄力上前一脚踹在门锁的位置。

  再次握住把手。

  门锁松动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纪晏灿推开门后从房间里涌出来的那股味道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他之前就在乌晴也的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走廊上的光照进去,纪晏灿隐约能够看见房间的中间有一张木桌子,没想到他住了这么久的脚下竟然还有个地方搞这种名头。

  “我在纪家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知道有这种地方。徐叔,跟我说说这是个什么地方。”

  徐叔跟在纪正平身边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时候他依旧能镇定道:“这些老爷子以后会亲自告诉你的。"

  纪晏灿大步跨进去,打开手机的照明工具。

  “乌晴也。”他在里面喊了一声。

  “进来。”

  乌晴也先是看了一眼徐叔,眼中满是阴翳,别开脸,快步走了进去。

  “灯的开关在哪?”纪晏灿仰头看着墙角,黑暗中,摄像头的红光很明显,嘴角勾出一丝冷笑。

  “没有灯。”

  “噢?那你以前进来都是干什么的”纪晏灿已经把手机对准了桌子,第一眼看见那个诡异的神像面具,而桌面铺满了干枯的荆棘。

  乌晴也身上的伤口的确不像是什么鞭子抽打出来的,应该是这种东西造成的。

  纪晏灿看他先走到一个角落,用的还是古朴的火柴,角落里一簇火焰燃起,继而看见墙边摆着的蜡烛,之后四个角落的火都烧起。

  “然后呢?”

  “蜡烛也都要点燃。”

  “别看我,点啊。之前怎么做现在就接着怎么做。”

  四面墙边的蜡烛有很多,点燃的过程缓慢。

  待到全部亮起时,纪晏灿将自己的手机关了。

  乌晴也走到桌子前,看向纪晏灿,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继续。”纪晏灿吐出两个子。

  乌晴也有些难堪,又觉得无所谓,他将上半身的短袖脱下,然后,弯腰开始脱裤子,平角的内裤褪下。

  身上不着一缕,伸手拿起神像面具戴在脸上。

  纪晏灿陡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陌生了起来。

  脚步有规律的调动,火光摇曳,裸露着身体、带着面具的男人围绕着八仙桌跳动了起来。

  妖冶、神秘。

  动作熟练,应该是跳过很多回。在他将要躺上那枯木上时,纪晏灿出声:“够了。”

  乌晴也停下,从始至终没去看纪晏灿一眼,也不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地上的衣服,纪晏灿已经出去了。

  那点难堪好像都不见了。

  徐叔从楼梯口的方向走过来,刚刚恐怕是去跟纪正平汇报这边的情况。

  夏天的衣服很好穿,乌晴也轻松套上后就走了出来。

  徐叔和纪晏灿二人都在。

  乌晴也出来后,纪晏灿贴心的将门合上,似乎里面的东西并未给他造成太大的冲击,门锁也不是他破坏的。

  “他这是做什么法?有什么用?也是能让纪正平多活一段时间?”

  深市靠海,就先不说纪家家底渊源,前些年发家的那些富商哪个不看重风水?可以说是当地生意人的迷信。

  纪正平平日里烧香拜佛,偶尔请大师看看风水,这些事无比正常,深市的富商人家都会做的。

  纪晏灿不信这些,所以纪正平每年上山到山上的寺庙小住一段时日都不会露面,倒是乌晴也每年雷打不动地跟他上山。

  徐叔不语。

  纪晏灿继而看向乌晴也,勾起嘴角,骂道:“原来还是个蠢货啊。”

  话音落下,他越过二人上了楼。

  下午设计团队跟着那位大师复工,听说这位大师是个老道士,得了道的那种,神神乎乎的,说话含糊其辞。

  没办法,两边都是一个老板手下工作的,明显老板要更相信这位大师,所以他们这群打工人也只能听命。

  一辆黑色的大G从车库的方向驶来,

  前一秒,男同事还在感叹这车真的帅的时候就看到它直直地压过草坪朝他们驶来,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刹车失灵了?

  慌忙间众人四下散开,眼见车子前端撞在树上。

  这棵常青木本就不粗壮,现下一撞树干就折了。

  纪晏灿冷笑,单手转动方向盘,倒车行云流水,之后加速开出庄园,仿佛车子只是刚刚一瞬间出了故障。

  几人惊魂未定,视野角度好的认出驾驶位上的就是纪晏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