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姐大名叫容予安,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花怀,她说不希望自己靠着容家人的身份取得成绩,一切从零开始才能证明自己。

  乌晴也虽无语,但他还是一副他懂、他理解的神情。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店,乌晴也转变很快,如鱼得水地称呼她为花编剧,没同她提要改剧本的事情,只待容予安描绘完自己的畅想再说自己想安排个人进剧组,话说是双男主,番位还是不一样的。

  电影是看戏份定番位,她指名要的那个男明星自然是要演戏份更重的角色,人设是大山里的一个少数民族少年。

  “角色最初的雏形的确是他给我的灵感,但是写着写着感觉又不像他了,不过我相信他的演技,一定能够演好的。”容予安也在纠结。

  “你不会是为了追星专门给他写的剧本吧?”乌晴也随口问道。

  大小姐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

  不等乌晴也说话,她继续道:“我们家乐游的演技其实跟同层人比其实不错的,就是资源不行,他演的那些剧我靠着一颗爱他的心去看的,不免都觉得雷,可我作为事业粉,觉得直接砸钱实在是太俗,但又希望他的花路走的长一些,前程似锦。”

  一个天真烂漫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写现实乡土文学是件无比抽象的事。

  乌晴也不敢恭维,这两天他特意找来宗乐游演的电视剧看了,男团出道,算是门面担当,时尚资源不错,后续影视资源一般,但也演了几部网剧,全是无脑甜宠剧的男主,看不出有演技。

  “你要塞谁进来,想让他演那个角色?”

  “我之前不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是希望他演那个少数民族少年。”

  “谁?不会是乐游的对家吧?”

  “不是,一个素人而已。”

  “我还以为你要捧人呢,有照片吗?”

  “有。”乌晴也提前让甘浑拍了照片。

  他没要甘浑的自拍,而是让他随机找些路人拿手机给他拍几张,没让他凹造型,尽量跟平常一样就行。

  随后甘浑给他发来了几百张照片,乌晴也从里面找了几张。

  甘浑的五官放在娱乐圈里面顶多也就是中等水平,但是他身上有种难言的气质,不需要精心雕刻,越原始越好,这种是最能吸引人的。

  容予安吸了口气,“乌导的眼光真好,你从哪找的人?”

  “机缘巧合。”娱乐会所捡的这种实话可能不说会更好一点。

  “其实你笔下另一个角色也蛮出色的,而且宗乐游的长相蛮符合形象,”乌晴也慢慢引导,“那个角色的性格更复杂,他发挥的空间更大,对他来说可能更好。”

  容予安似乎是被说动了,口风松动,“你让我想想。”

  乌晴也见好就收,“还有一件事,我希望拍摄时,你能在现场,最好跟我们全程。”

  这个要求其实有点无理,但是容予安并不了解行情,她全然觉得没问题,便答应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机?”

  “过后吧,最近先挑地方,看哪适合取景。”不管大小姐是不是玩票性质找上他,但乌晴也既然决定拍了,那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好,这些乌导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乌晴也心里喊人大小姐全然是调侃,好在对方真的没什么大小姐的脾气。

  两人交流和谐,结束后便分道扬镳。

  一般大导会有自己的御用班底,但乌晴也这种级别还不至于,他如今就是一个小工作坊,以前合作有熟人,不过凑齐整个剧组还得招募。

  这些事不需要他烦心,交给杨年年负责就行。

  乌晴也在家又躺了两天,有在尽力找适合的取景地,故事的大背景在08年前后,所以村子还得找个符合时代背景,他心里有个地方觉得蛮合适,但最终还是得先实地考察一番。

  就在他订好飞机票后,徐叔的电话打了过来。

  “乌少爷。”

  每次乌晴也听到这个称呼都会觉得一阵不自在,却不能反驳,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声,“徐叔中午好。”

  徐叔是纪家老太爷的助理,跟了老太爷三十多年,绝对称得上是心腹。

  纪晏灿跟他老子的关系都还没这般久。

  徐叔很少会给乌晴也打电话,而每次找他必然是叫他回老宅吃饭。纪家支系庞大,家族企业深根扎地,各行各业都有涉足,但主家只有纪老太爷这一系。

  纪老太爷要求子女们每半个月都要回去吃一顿饭,要是有特殊情况必须提前同徐叔报备。

  此次让他小雪回去吃饭。

  小雪时节还没到月末,提前了几天让他们回老宅,大概是沾上了节气的光,又或者老太爷一人住在老宅太过无聊。

  可能年纪越大,越害怕孤单。

  如今只有老太爷一人在古宅常住,他不喜欢西式的那一套,所以纪家庄园是中式的园林风格。

  纪正平的第一任妻子家当年也是深市的高门大户,两人结合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大夫人是喜欢枇杷树,老太爷当年为哄她开心,特地在外围种了大片,夏天时郁郁葱葱,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是庄园,更像是一个静谧的丛林,算是投其所好。

  天气一冷,枇杷树自然落叶,没了叶子的树干犹如枯木,冬日里有几分萧索。

  乌晴也的那辆二十来万的越野车停在车库里格格不入,随意扫了眼,纪晏灿常开的那辆库里南也停在车库中,他今天大概也在。

  车库到主宅还有一定距离,需要步行,乌晴也最初来到这个地方就觉得阴森森,没人气。

  进门,客厅里只有两人,纪家的二小姐,还有她的小儿子,小儿子今年高三,比乌晴也小不了几岁,已经决定下学期出国读书,现在才分外悠闲,他先注意到乌晴也进来的,但注意力立马又被手上的游戏吸引。

  在纪家,乌晴也的存在极为尴尬。

  从表面关系看,他只是纪家资助的一个失学少年,但是这么多年,乌晴也一直都被养在纪家。

  他十五岁来的纪家再过一个月他就要二十五,快要有十年。

  纪家多年前就在做慈善事业,大多是对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进行资助,但被接回纪家养的这么多年只有两个人。

  前一个如今在华尔街的投行叱咤风云,还有一个就是乌晴也,在国内的娱乐圈趟浑水。

  两相对比,乌晴也明白人与人之间有差距。

  乌晴也的父母死在一场洪灾,当时他还不满十二个月,能在那场自然灾害中活下来,属实是上天保佑。

  他对自己的父母没有任何记忆,有记忆时他已经跟双耳失聪的爷爷相依为命。

  在他十岁那年,爷爷在地里摔了一跤,因为没钱没得到及时救治,最终没能熬过那年冬天。

  乌晴也彻底变成吃百家饭的孤儿,直到十五岁那年,被纪家资助。

  纪正平让他喊自己爷爷。

  乌晴也在前面添了个纪,连着姓氏一起喊声纪爷爷就没那么亲昵了,但是喊起他那几个儿女乌晴也反倒费事起来,他不可能没皮没脸姑姑婶婶地叫,知晓自己的身份,只得拿捏其中的分寸。

  “纪阿姨。”

  像是一个小辈,这么喊其实还是攀亲带故了。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今年四十多了,不过从外表全然看不出真实年纪,说她今年刚到三十也是有人信的。

  纪明钰抬眸,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乌晴也。

  她不喜形于色惯了,乌晴也不知道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过想来是后者。

  “嗯,坐吧。”

  乌晴也没坐,只是站在一边。

  纪明钰并不在意,问道:“听说你前两天从降露要了一个人。”

  降露是纪明钰的产业,自然清楚人员动向。

  乌晴也就因如此才敢开口要人。

  杨年年是他身边唯一一个知道他跟纪家渊源的人,她同样是纪老太爷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去降露要人,实际上就是代表乌晴也。

  “是。”

  “喜欢男人?”纪明钰神情严肃。

  乌晴也属实不知道谣言传成什么样,虽然纪家有恩于他,但他不喜同他们解释自己的事情。

  “嗯。”甘浑的那张脸乌晴也属实喜欢。

  “什么男人?”纪晏灿从楼上下来,听到只言片语。

  他穿的是居家服,不像平日里的正装,今天头发也未打理,一缕头发横在眼前,平添了几分风流。

  和纪家所有人都不一样,纪家的那个小少爷是个脾气顶好的,见人带着三分笑脸,似是不像纪老太爷的亲生儿子,不过这个谣言从纪晏灿接手四方传媒后就逐渐消失,心狠手辣跟他老子是一模一样。

  他的笑恐怕是从来没及心。

  “他从我那要了一个人,问了两句,小乌可是真的被你带坏了。”

  姐弟二人同父异母,纪明钰对着他倒没在板着一张脸。

  “我?我带坏他什么了?二姐,我可从来不在你那带人回去。”

  走近,乌晴也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跟那天在电梯里浓烈的甜腻香不一样,这是纪晏灿自己常用的那一款香。

  这时纪晏灿走过来,大手捏住他的后颈,仿佛这样还不够,拇指和食指往下摁,在丈量尺寸。

  乌晴也抿着唇,没敢有动作,怕被看出异样。

  “晴也跟我说说,带走了个什么样的?”纪晏灿附在乌晴也耳边,低笑声从嗓子传出。

  “上梁不正下梁歪。”纪明钰扫了二人一眼,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