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
一栋远在郊区,周围鲜有人至,外表同样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八层小楼外。
“彼岸葬送——”
如血的剑气如同切断豆腐一般将一栋楼拦腰斩断,溅起的碎石加建筑灰尘一瞬间填满整个视线。
这一幕,委实震撼。
安室透瞳孔地震,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无数彼岸花的绽放,他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长发男人,只这么一剑,直接将整栋楼劈成两半了。
他准备好一万字先潜入后逐个击破的计划是不是已经作废了。
接组织的命令,加上是引荐者的原因,他成为了这次任务的随行者或者说监视者更合适一点。
不等烟尘散去,刃就垂下了剑,他朝前迈出几步,短短的距离硬是走出压迫感满满的气势,至少在安室透看来是如此的。
红色剑尖自地面扫过,似一条血线,像划开了另一个世界的样貌,无端透着狰狞。
安室透下意识的出声:“刃先生。”
刃没有回头,他看着自废墟中惊慌失措爬出来的人:“只要全部都杀掉就可以了吧。”
“……是的。”
楼里的这些人全都罪无可赦,作为组织的敌对组织所犯下的罪行足够将每个人枪毙十次了。可对着如此场面,安室透依旧迷茫了,他将这位对生命如此漠视的刃先生拉进计划中真的是一件正确的事吗。
鲜血绽放的轨迹像是数不尽的彼岸花一同盛开。
摄像机尽职尽责的工作,将一切如实记录,而他,用眼睛亲眼见证这一幕幕的惨剧。
突入起来的巨变让还活着的人蜂拥而出,很多人都带着武器,很快,子弹自枪械中倾泻,又很快,他们全部都倒了下去。
血液蜿蜒的流至脚尖,有人在尖叫的逃跑:“怪物!”
下一秒,他无了声息倒了下去。
不知何时,周围再也没了多余的声音,只剩下一片钢筋水泥的废墟。
揉了揉眉心,安室透只感到满目的鲜红,血腥味几乎将人淹没,忍者呕吐的冲动,他顺手关闭了摄像机。
刃踏足在废墟之上,这就跟以前无数次所做的任务一样,挥剑,收割,抑或他被杀死,等复活后又进行厮杀,直至周围对他怀疑杀意的人已经全部消失殆尽,除了……
猩红的眼眸中似有烛火闪过,刃对上了一双恐惧的眼神,这双眼中清晰的映照出他的样子。
那是一个脸上还带着被殴打过痕迹的年轻人,正颤抖着手拿着一把匕首努力对准敌人。
“你……不要过来……”
“我什么……也没做,我是……抓来的……”
他的身体,他的言语,都在止不住颤抖,刚才躲在角落里看到的那一幕幕在脑海不断地回响。
他只是欠了一点钱被抓了过来,本来对方准备割了他的腰子去卖,结果全死了,但他还不想死……
干脆心一横,闭上眼睛举着刀他冲了上去,至少……至少别被毫无反抗之力的杀掉。
“哼。”
他听到一声冷哼,青年认命似的等待人生的最后审判,他感觉手腕被人钳住,力气一松在也不得存进,只被仓皇的拉了个踉跄。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掉落,于此同时,他听到了剑气破空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他没死!
青年小心的睁开了眼,近距离之下骤然对上了一张艳丽的脸庞,他的脑海里升起一个不合适宜的形容,这个人,好似从地狱归来复仇的艳鬼。
呼吸有一瞬的停滞,有什么东西自脚边滚落,他僵硬的转动头颅,一块夹杂钢筋的建筑水泥正被劈成两半静静地躺在不远处。
如果他刚才没有被拉这么一下,现在脑浆说不定都已经在流了。
这个人,救了他……
这个认知让青年感到些许迷茫。
“哼。”刃松开了手,这个人身上还未曾沾染杀气,眼中还残留着些许清澈,顺带一提,一脸蠢样。
“你不杀我吗。”不知怎么,青年鬼使神差的开口。
问完,他就想扇自己两巴掌。
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离开。
数百年时光,他早就习惯了杀戮与被杀。无辜的人也不知道波及到多少次了,被杀意被魔阴身控制,沦为杀戮的机器然后被卡芙卡用言灵控制带走,这些早就习以为常……
为什么没有动手?
大概是因为他此刻清醒的,有了控制自己的能力,这个青年,还有那么一点活下去的价值。
真可惜,这次死去的又不是他。
走进目前名义上的搭档,刃抱着支离:“下一个目标在什么地方。”
看着满地狼藉,安室透深吸一口气,“不休息一下吗。”
“这种程度还不需要。”这具丰饶之躯可以很久都不休息。
“我得先处理一下这边的善后工作,下一个目标,还不着急。”
动静闹得太大了,他可不想明天一大早这片区域就登上新闻头条,总之先想办法用天然气管道爆炸之类的理由掩盖过去了。
望着不远处畏畏缩缩正一瘸一拐逃跑的青年,安室透突然道:“不杀了他吗。”
刃沉默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是警察。”
安室透也沉默了,组织身份代入太彻底,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刃低声笑着:“你做的对,保持警戒是个好习惯,尤其是对着我这种人。”
他这种疯子,犯起疯来可不管对方是何种身份。
“刃先生……”安室透心中一沉。
“我只当是陪那个小鬼胡闹一场罢了。”看在卡芙卡的面子上。
另外,他很期待。
按照丹恒对伙伴的重视程度,迟早会来找这个小鬼的。
昏黄的路灯吸引了几只飞虫徘徊,一道小小的人影下闪过,拉出好长一道影子。
一分钟后,又有一道高大的人影冲过拐角,迅速确定了前进方向。
琴酒微微喘气,他从来没想到追一个小鬼会追的这么累,每次要抓到的时候,这小子就会发动异能逃之夭夭。
他已经从白天追到晚上,这小子都不会累的嘛!
“喵~”夜晚正在垃圾堆觅食的猫猫朝着正好奇的盯着它看的小孩打了个招呼。
“嗝~”
像是听懂了一般,穹用所剩不多的脑子想了一秒,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姆niu姆niu~”
姆完,灰毛的小脑袋甩了甩,自己忍不住发出吃吃的笑声。
酒精已经上头,理智摇摇欲坠,伴随着看东西都出现了脑补的现象。
嘿嘿,这里好像有一只猫猫糕,还是黑色的,好像芝麻酥。
香香的,软软的芝麻酥~
扑!
下一秒,穹如愿以偿的将脸埋进去了软和的猫毛中,并发出阵阵痴汉的笑声。
被抱住猛吸的黑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挥爪,这还是个两脚兽幼崽呢
粉底的爪爪轻拍了一下灰色的头顶,猫猫不懂这么多,可这么晚了两脚兽的幼崽不应该去睡觉了吗,还是说这么可爱的幼崽难道被抛弃了……
猫猫想到这里忍不住发愁起来。
“芝麻酥~”穹抱着猫猫亲够了,撸着长尾巴,不知想起了什么,开始语重心长的教导,“不可以跟糯米团打架。”
“喵?”两脚兽幼崽在说什么。
“姆niu姆niu~”不可以打架,穹用猫猫糕的语言又翻译了一遍。
“嗝~”
“芝麻酥,你刚刚是在翻垃圾桶吗,那我下次把你跟垃圾糕放一起,你们一定有共同语言~”
说着,穹摇摇晃晃的起身。
这里是附近居民的一个垃圾分类投放点,呆了一秒后,小浣熊恍然大悟,他发现了宝藏诶!
简直太幸运了~
猫猫试图组织穹的脚步,成功失败了,就算是个小孩子力气也不是它能比肩的。
打开桶盖,钻进去,一气呵成。
不过钻到一半时穹兴奋的拍了拍垃圾桶的边缘,“芝麻酥,过来。”
“咪~”猫猫这次听懂了,但是它拒绝。
“芝麻酥~”
“姆niu姆niu~”穹执拗的拍着垃圾桶,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一只有喜欢垃圾桶潜力的芝麻酥,不能放过。
猫猫身体一滞,有种它拒绝的话这个两脚兽幼崽会当初哭出来的感觉。
“喵~”对视三秒后,猫猫败下阵来了。
穹心满意足的合上了垃圾桶盖,里面都是分装好的成袋垃圾,整体不太脏但肯定也干净不到什么地方去。
毕竟是垃圾桶嘛!
下面,就是最期待的寻宝环节了。
他有预感,这次一定能开出金色的垃圾的!
琴酒停下步伐,危险的眯起眼睛,追到这里后线索好似中断,踪迹已经不可觅,心中闪过那个小子难道真的跑了。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视线在某个垃圾桶上凝滞了。
不怪他,大晚上任谁看到一个会动的垃圾桶都会多看两眼,尤其是垃圾桶里面还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中间还夹杂这几声猫叫。
将手放在枪上,琴酒不动声色的靠近。
“嘿嘿~”
离得近了,他确定垃圾桶里就是那个小子的笑声,为了躲他,甚至藏在了这种地方吗。
猛的掀开垃圾桶盖,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琴酒没了表情。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小子会抱着一袋垃圾乐个不停!
不知道还以为抱着的是什么宝物!
动物的本能发挥了作用,猫猫炸开了毛,将两脚兽幼崽护在身后,对着来人发出了低吼。
这只大两脚兽身上,有不好的味道。
“小子。”
听到声音,穹抬起头,看清来人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现在还是捉迷藏时间。
“啊,我输了~”穹愉快的举起双手投降,“但是没有奖励哦。”
从他这里接任务是没有星琼跟信用点哒。
对着脏兮兮的小孩,琴酒伸手想把人提出来,伸出手那一刻,他犹豫了,转而拨通了伏特加的电话。
有点脏……
‘伏特加,你过来一趟,我在……’
打完电话,琴酒只感觉有股郁气无处发泄。
“芝麻酥,不可以凶凶。”穹抱起猫猫,指指点点,“这个人可凶啦,会吃掉你的。”
琴酒冷脸:“小子,你为什么躲垃圾桶里。”
“躲?”穹疑惑脸,他什么时候躲过?
很快,被酒精侵蚀导致运转的慢一圈的大脑反应过来。
这个人真没礼貌!
穹选择大声安利,势要维护垃圾桶的清名:“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
“它里面还有那么多宝藏。”说着,穹举起了一袋金色的垃圾,极力证明,“你看。”
“我就想跟它贴贴有什么错!”
“……”
都说人醉有百态,琴酒看过不少人的丑态,唯独这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更可怕的是,直觉告诉他这小子没说谎。
这小子是真的喜欢垃圾桶,以至于举起那袋垃圾的时候都是满满的自豪感,琴酒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点燃了一根烟掩饰自己的震惊。
“你先出来。”他难得的感觉有点头痛。
“今天我要睡这里。”穹警戒的看着对方,坚持表达自己的意愿。
“喵!”猫猫也帮着幼崽两脚兽喊了一声。
他从没想过有一个熊孩子今晚跟他说要睡在垃圾桶里,琴酒有种他一开始根本就不该追出来的荒谬感。
“你不觉得脏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琴酒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血压突突突的升高。
小浣熊仔细的回忆起自己以前钻垃圾桶的经历,被丹恒老师无奈的拎出来,被三月七嫌弃的拎出来,被杨叔苦笑的拎出来,被姬子姐姐笑着拎出来……
那是愈发的理直气壮:“不觉得。”
猫猫帮腔:“喵~”
这个人他可以欺负,不用怕!
琴酒手里的烟硬生生的被自己折断了,别以为他没看到这小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他就不该跟着小子讲道理!
僵持了一会,穹自觉凶不过对方抱着猫猫一起缩进垃圾桶里打起游戏。
而伏特加这才开着车姗姗来迟,刚到地方,他成功的被眼前的状况搞懵了。
“大哥,这是……”
“我们走。”琴酒冷笑的说着,一边从后背箱拿出了一瓶不明物体。
这么说着的本人却没有丝毫上车的意思。
伏特加觉得自己愈发的搞不懂了,很快,琴酒就给他上演了生动的一课。
“小子,你那么喜欢垃圾桶,那就今天睡到垃圾桶里面吧。”这么说着的琴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颗催眠瓦斯塞到了垃圾桶里面,又迅速合上桶盖。
本来在垃圾桶里面已经有些犯困的穹揉了揉眼睛,听到外面的声音犹豫要不要出去的时候懵逼的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怎么还会冒气?
这个问题还没思考完,眼睛已经在本能的趋势下乖巧的合上。
“呼——”
打了个小呼噜,一滩小浣熊新鲜出炉。
见时间差不多,琴酒掀开了垃圾桶盖,看到里面的情况,满意一笑。
犹豫了一下,他道:“伏特加,把这小子拎出来。”
“哦,好的大哥。”任劳任怨的小弟充分满足了上级的要求,伸手给人拎了出来。
睡着的小浣熊吧唧了一下嘴,睡梦中将手里的一滩猫饼抱的更紧了。
“大哥,现在怎么办。”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伸出了双手,狠狠的在那张可恶的小脸上捏了一圈。
臭小鬼,跟他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