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渊与国师说好明日早朝配合,从太后手中正式交接监国权,逼太后离开皇宫常伴佛灯。
交谈过后,齐文渊没有立即离开两仪殿,而是坐在殿中垂眸把玩玉扳指。
国师猜到他想问什么,故意不答,也不逐客,只等齐文渊自己开口。
“有一事本王十分好奇,前几日城外,国师为何要护下沈闲?”
“沈闲欠我一个恩情,自是要讨回来,不能让他这样轻易死了,说到此事,王爷,此人今后是我两仪殿中的杂扫,还望王爷遵守承诺,不要插手我两仪殿的殿内事。”
“沈闲身份特殊,与那盛国太子也不清不楚,国师要管,便将人管好,若再闹出事端,便不是两仪殿的殿内事了。”
“多谢王爷提醒,王爷慢走,不送。”国师眯眼笑道。
原本还想再与他怼几句套沈闲消息的齐文渊,就这么被迫咽回了心思。
霄衣知齐文渊心思,回到渊王府后,疑惑道:“那国师说是要让沈公子做殿内杂扫,可王爷日日上国师那,为何都没见到过他?”
齐文渊冷道:“我说过,不要提他。”
霄衣连忙肃脸,“王爷恕罪,并非属下要问,实在是有一事,属下需要与沈公子当面对质,可若沈公子躲起来,那就有些麻烦了。”
“何事?”
霄衣本是想要自己私下查探后,再叨扰王爷,奈何几次夜探两仪殿,都没看到沈闲出一步房门,而一间间查房,那国师又怪异得很,总是逮住他。
他不得不将回魂草一事全盘告诉齐文渊。
齐文渊不由一怔,还未言语,小桃便匆匆进来,道:“王爷,不好了。”
齐文渊与霄衣一齐看向她。
“沈公子出事了。”
齐文渊拧眉,“他在两仪殿好好待着,别说我的人,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能出什么事?”
小桃着急道:“我看见公主带着御医去了两极殿,还让人去太医院拿了不少珍贵的续命药材,公主还提到沈公子的名字,千真万确!”
齐文渊被她扰得也有些乱了方寸,感到胸闷气短,他捂住胸口。
“王爷!”霄衣道。
齐文渊撑着檀木桌费力起身,茶杯也微微一颤,他又重新喘着大气坐了回去,“即刻带人入宫,务必知道两仪殿内发生了什么。”
公主知道沈闲昏迷,带上太医便来两仪殿中。
太医为沈闲诊完脉,匪夷所思道:“奇怪,太奇怪了,这位公子四肢冰冷,心脉虚弱,明明是将死之症,为何呼吸却不见迟缓......”
公主烦闷:“那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
国师道:“殿下莫急,我看沈公子福大命大,是邪祟入体,若用御赐药材熬药服用,应该便没有什么事了。”
公主不知他说的是何物,便将药库中重要的都让人取了来,“国师看看,这里可有你要的?”
国师扫过一一打开的宝盒,拿出了那千年龙须。
太医互相对视一眼,“万万不可,这千年龙须是御用之物,怎么给盛国人服用?公主,这必须请示太后。”
公主语气犀利,“如今母后病重,已经不理朝政,要请示也是请示陛下,若没有沈闲,陛下如今还不能亲政,如此大恩,又怎会舍不得一个龙须?陛下那边我自会去说情。”
太医拍膝跪地,摇头急着解释,“公主!这可不是普通的龙须,需知这千年的龙须曾经将中毒濒死的大齐皇帝救活过来,这是只有皇上才能服用的圣物,别的人若是服用,恐会惹怒齐国皇室先祖!”
他们都纷纷劝公主三思,公主进退两难。
这时,殿外人进来禀报,“渊王身边的——”
太监话还没说完,霄衣便闯了进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国师莫怪,我奉王爷之命,来盘问沈公子一二,并非要动你两仪殿的人,这样,国师不会阻挠吧?”
国师像是料到这一出,只轻吹热茶,“那霄侍卫来的不凑巧,沈闲那日就昏迷了,至今没有醒。”
霄衣神色一滞,泄露几分急色,“至今没有醒?!那你怎么不早些——”
他对上国师冷静深邃的眼神,话咽了回去,咳嗽一声掩饰道:“也不可能盘问一具尸体,太医诊脉结果如何?”
公主将这沈闲需要千年龙须一事告知霄衣,霄衣一介武夫,没耐心听这些,只知道人命关天,先把这沈闲救下再说。
否则这趟回去传给王爷沈闲的死讯,王爷非被气得同沈闲一起去见阎王不可。
因而霄衣夺过那装有千年龙须的木盒,将它塞给了公主,还将这些喋喋不休的太医都赶了出去。
公主刚要询问国师如何煎药,太医不敢煎药怕担责,她只能让自己的婢女去煎。
但国师却是要过她手里的千年龙须,让她先行回宫,其余一切交给他。
公主相信他不会害沈闲,便听话离开,霄衣也急忙回去将此事告诉王爷。
沈闲醒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国师。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死不了,但醒来齐文渊仍然不在身边,他有些伤心。
难不成这次真的生气了?
“醒了?公主殿下送来的千年药材,你这小白蛇,艳福不浅。”
沈闲不喜欢国师对人说话的语气,总是小白蛇小白蛇,“这是公主给我的,你为什么拿着?”
国师收入袖中,勾唇,“你既然醒了,就用不上这个,自然是我的。”
沈闲面无表情剧烈咳嗽。
肉包漂浮在空中道:“被反噬了而已,啥也不用服下,他就是在趁机勒索。”
“卑鄙。”
“你说什么?”国师斜眼看来。
沈闲礼貌回笑,“这就当是孝敬你老人家的拜师礼了。”
老妖怪,活的都没这胡须长,小心撑死。
“嗯,这拜师礼不够,我要千年雪莲。”
“???”
沈闲觉得这国师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知足。
千年雪莲在极北的雪山上,他残血状态,只能变回手臂大小的蛇身,都不知要爬几天才能爬上去?
沈闲只当没听见。
肉包提醒他,“我也不知道最近主系统抽什么颠,为何忽然惩罚宿主你,但那日城外,确实是近了国师的身,系统惩罚就消失了。”
沈闲想要不被控制,就必须把国师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国师又道:“既然醒了,那就快去前殿打扫,别偷懒。”
沈闲的拳头再次硬了,还是挤出微笑,“是的,国师大人。”
“我姓沐,小白蛇,别那么生分,我还挺喜欢你的。”
“......”同族授受不亲。
沈闲一人负责前殿打扫,因为昏迷几日,前殿都搁置着,也无人帮忙打扫,他一人被吩咐打扫完才能休息。
直到深夜,也没能搞完。
沈闲坐在门栏前,吐槽某个无良奸师,肉包下线摸鱼了一会儿回来,见宿主还在打扫,歪头不解,“这难道不是妖法挥挥的事吗?”
沈闲摇头,能用他早就用了,刚才没人的时候他偷偷试过了,根本用不了法力,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
“那你试试?”
肉包愣愣点头,包子身一阵膨胀,爆炸开来。
沈闲只觉得眼前被迷弹迷了眼,再睁开,殿内上下左右都干净地犹如崭新,就连他也有种沐浴一番的浑身清爽感。
“这不是可以吗?”肉包道。
沈闲鼓掌。他不行,肉包却可以。
肉包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坐在沈闲头顶,身体弯折要摁爆他的头。
沈闲变回小白蛇身,就这么爬上屋檐,出了两仪殿。
两仪殿外的结界在月色下时隐时现,国师穿着宽松拖尾的长衫,手中持着长形旱烟,望着那结界,“如此耐不住寂寞吗?难怪修为低得可怜。”
小白蛇卯足了力气爬向渊王府,无征兆打喷嚏。
肉包飞身跟着它,“宿主,你去渊王府干什么?那齐文渊都没来看你,现在恐怕是恨死你了,你们缘分尽了吧?”
或许是昏迷刚醒来的缘故,沈闲没爬到渊王府就开始大喘气。
小小渊王府他都爬不到,更何况是雪山?
而他若摘不到千年雪莲,就拜了不了师,拜不了师,便没法修得抵御那主系统控制的术法,如此就始终不能与齐文渊坦白一切。
他也不能轻易靠近齐文渊。
万一又失去意识刺伤齐文渊呢?
静谧的渊王府已经熄了灯,只有巡兵在周围轻声行走。
小白蛇犹如影子在屋檐上飞快窜走,他到了府内主院,没有继续行动,而是定在屋檐上,眨巴眨巴又圆又大的眼睛,盯着那房间的雕花门。
若非他确实是蛇,活的蛇,肉包都要以为他是望夫石了。
“宿主,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凡人吗?”肉包很是不解。
沈闲没有回答。
他看到昏昏欲睡了,想要离开,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要躲,蛇尾巴不够灵活,撞到屋檐三角体顶尖,在背面滚了下去,又急哄哄爬回去,偷偷露出两只眼睛。
齐文渊只穿了里衣,外面随手披一件薄衫。
这是起夜吗?
霄衣守在外面,听见动静,擦了擦口水起身,“王爷?”
沈闲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看齐文渊五官皱在一起的坏表情,看起来是哪里不适。
他偷偷绕半圈,靠近他们偷听。
只听那霄侍卫道:“王爷,你放心,我问过大夫了,那大夫说,雪山的罗汉灵芝可以缓解您的症状,我们明日就去寻。”
罗汉灵芝?
沈闲本只是来看看齐文渊,顺便在他身边理理思绪,没想到却知道了齐文渊的身体出了问题。
看来这雪山,他是非要去一趟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