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白最先等来的不是季贵名，而是程宿。
这天，叶子黔去上班了，门铃突然响了，敲门的声音很急促，昭示了来人的着急。
季云白听到声音从书房里出来，有戒备的停在门背后，没有说话，屏住呼吸透过猫眼想外面看。
门外是程宿焦急的脸，季云白竟然看到了担忧。
季云白心里闪过不解。
程宿正锲而不舍地敲门，力道一下比一下重，迫切地想要把门直接踹开进去的好。
还不等他来得及实施，门就被打开了。
“季云白！”
门一开，程宿就靠着蛮力往里挤，季云白见状后退一步，程宿季进来了。
“你没事吧？我来带你离开。”程宿抓住季云白的双手，握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眼里全是惶急。
“我没事。”季云白怔了怔，迷茫眨眨眼道。
见季云白确实没事，程宿松了口气。
打手转而握住季云白的手腕，就要拉着季云白离开。
“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这么一拉，季云白才回过神来，拒绝地用力把手往回抽。
“去哪里？”程宿手劲太大，季云白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红。
季云白澄澈的眼睛里全是不解和迷茫，还有对程宿到来的疑惑。
不过这对程宿看来就是季云白再害怕，被关久了，就算离开的机会摆在他面前，都本能的抗拒。
程宿放缓了声音靠近季云白：“你别怕，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离开叶子黔，我会帮你摆脱他的。”
“真没想到，堂堂叶家二少，居然做出囚禁人的事来。”程宿语气满是鄙夷和指责。
季云白眼神一冷，“不用程少爷担心，你走吧，不用管我。”
“季云白你不用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绝对不会让叶子黔再找到你。”
“你相信我。”
“叶子黔在圈子出了名的胆大包天，今天敢囚禁了，下次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完话还不忘贬低叶子黔一顿。
程宿还是认为季云白是害怕，不敢跟他离开。
“我想程少爷是想多了，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叶子黔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自不会因为程宿的只言片语就产生怀疑。
对于程宿的误会，他也没有必要跟他解释清楚，左右不管他的事。
“自愿？”程宿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尖叫出来。
“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你怎么可能是自愿的？”
程宿难以接受，抓住季云白的肩旁质问。
季云白直视程宿的眼睛，打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
“没有囚禁，没有强迫，程少爷想多了。我们是情侣，住在一起当然是理所应当的。”
程宿瞪大眼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里破碎了，伴随着的，心里凝结的喜欢也破碎了。
“不可能。”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即使刚刚成年，对情绪的控制也难免不熟练。
“那为什么在我家的时候，他还为难你？”
“如果是情侣的话，怎么会说哪些难听的话？”
“你们分明就不是情侣，你在骗我!”
“你骗我的对不对？”
季云白冷漠地打破了程宿眼里升起的希望。
“不是，这是真的。”
“情侣间吵吵闹闹不是很正常的吗”
季云白抚开了程宿搭在肩上的手，避嫌似的跟程宿拉开了距离。
这个动作刺痛程宿的双眼，难以接受化作了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程宿开始不顾形象地大吵大闹。
“我不同意。”
季云白无奈，跟一个小孩说这些实在让他心累，他皱眉道：“不需要你同意，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为什么要固执了？”
“那我呢？”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季云白不解。潜意识的季云白觉得自己会发现一些以前不知道的。
程宿说：“他都可以，我也可以，你也可以接受我。”
季云白心底的最后一点怪异被解开了，一直以来总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今天有了答案。
这是季云白没有想到的，不知道是自己在那里给了这个孩子错觉，竟让程宿对他产生了感情。
“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动心了，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迷人，明明跟我一样是个男人，可我就是可耻的动心了。”
“后来我还去网上咨询，去问别人，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爱情不限于性别之间。”
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喜欢叶子黔，但得不到回应后，居然做出一些恶劣的行径，那时候年纪不大的程宿并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喜欢另一个男人。
但现在他知道，他喜欢季云白。
“我很肯定地说，我喜欢上你了，季云白，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第一次表白，大男孩涨红了脸，羞涩又紧张。
季云白哑然失声，冷淡的脸上没有被告白的喜欢和惊讶。
他只是冷静地说：“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我有喜欢的人，我早就不是你的家教老师，如果是因为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错觉，那真是抱歉，我只是出于家教老师的职责教育你。”
“你还是一个高中生，不了解什么是喜欢，不要因为一时的情感就当作是喜欢。”
程宿脸上的潮红一下全部退却，忐忑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我已经成年了，我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程宿的声音太大，季云白都怕吵到隔壁的邻居，尤其是在没有关门的情况下。
季云白垂直眸思考，没有注意程宿已经逼近面前。
“你……“季云白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咽在喉咙里。
“你跟我走。”程宿二话不说，拉着季云白就想把季云白拉走。
季云白用力反抗，但低估了丧失理智的人的力量，另一只手下意思抓住鞋柜，“放手！”
“程宿，你冷静些。”
受到阻力，程宿一时拉不动，没有回答季云白，一心只想把季云白带走。
“他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季云白没有回答程宿，而叶子黔回答了他。
“什么可不可以，你算什么东西？”
叶子黔轻而易举分开了程宿紧紧抓住季云白的手，手上用力一把把程宿甩开。
程宿被这股力震到门框上，重重砸上去，背部刮到门上的把手，皮肉底下传来钻心地痛。
叶子黔轻柔地扶住季云白，把他拥在怀里，怜惜地捧起季云白的手，小心的检查。
“疼不疼？”
被大力勒出的红痕在白皙的手腕上异常明显，两种颜色对比下，更显得恐怖。
叶子黔轻轻地吹了吹，眼里的疼惜一览无遗。
季云白眨眨眼：“没事，不疼。”
心里不解今天叶子黔怎么回来那么早，明明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但是线下不是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季云白沉默地放到了心底。
季云白皮肤白，只是看起来可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疼。
叶子黔并没有因为季云白的话而放心，依旧在红痕上吹了两口气，轻轻抚摸，动作怜惜，郑重地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
季云白的心狠狠颤了颤。
叶子黔把季云白护在身后，隔绝了程宿的眼光。
在看向程宿的眼神，冷若冰霜，一丝温度也没有。
开口一点面子都不顾：“程家老二，这是第一次我只警告你，我的人，你别碰。”
“你的人？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即使背上痛的直抽气，程宿依旧一副不怕死模样，跟叶子黔叫嚣。
“听不懂人话吗？”叶子黔声音陡然升高，眼神凌冽，蕴含着威慑，上位者的姿态不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少年能够承受的。
程宿即使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腿软了，在叶子黔的震慑下没出息的软了。
叶子黔很不客气地把程宿“请”了出去。
门一关，只有叶子黔和季云白两个人。
叶子黔两眼亮晶晶盯着季云白，眼里光彩夺目。
季云白眨眨眼，说：“怎么了？”
叶子黔张张嘴，又闭上，求证的话就在嘴边，他却怯懦地不敢问出来。
如果那只是季云白为了打发程宿而说的了，自己却当了真，不是自作多情了吗？
在季云白的注视下，叶子黔扭扭捏捏地说：“我们是情侣，你说的，是真的吗？”
季云白愣了愣，心下了然。
他问：“你听到了？”
叶子黔：“嗯。”
眼神热切望着季云白，波澜的湖面下压抑着惊涛骇浪。
湖面泛起点点涟漪，一不小心就会决堤，滔天的海浪就会把季云白淹没。
季云白遮住叶子黔的眼，柔软的掌心下，叶子黔睁大眼睛，内心的迫切想要他冲破黑暗，他快要按捺不住自己。
突然，在这时，一个温凉的唇落在他的嘴上。
叶子黔呆住，没有回应，等季云白抽身离开的时候，他都还维持着这个动作。
困惑地眨动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季云白。
季云白永远都波澜不惊的双眼弯了起来，盛满了笑意。
他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叶子黔。”
叶子黔的眼珠表示性的转动两下，脑海里有一束烟花，绽放了。
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随即而来的就是莫大的欢喜。
“我……我也喜欢你，不，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不是以你喜欢我为前提。”
叶子黔从不吝啬于将对季云白的爱宣之于口，即使他不知道季云白的转变是什么原因，以及是不是真的。
他都乐意去欺骗自己，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爱。
季云白主动拥住叶子黔的时候，叶子黔无措地不知道该做什么，本能的回抱住季云白，两根铁胳膊用力收紧，像是要把季云白勒入骨血。
叶子黔的头靠在季云白的肩膀上，优越的身高为他的心上人弯下。
他晕乎乎的脑子想，这是真的吗？
就这样吧，不管真的假的，都是他的，他不会放手的。
今天的话他当真了。
下定了决心，叶子黔更加用力抱紧了季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