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财团掌权人的生日宴, 说到底也不过是各界名流之间疏通人脉的社交场。
不管是商政两界的名流要员还是操纵其他灰色产业的幕后人,能进到这个场子里,彼此之间多多少少都会互相给些面子, 更遑论以宋纪的地位, 平日里想和他搭上线的人几乎可以从二环排到五环外,即使是实名制的邀请函也有是人使尽手段想去求一张。
但姜白榆对这些一无所知, 只是庆幸这人的生日正好遇上周末,时间上正好有空余,出发前的准备也由某人一手包办安排妥当, 姜白榆只需要收拾妥当把自己带过去就好。
至于礼物——姜白榆估摸着时间, 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在刚过零点的时候就交给了宋纪。
那时候还没有正式开始准备竞赛,又住在寝室里,于是姜白榆就从每天的空闲时间里抽出一些给宋纪织了条围巾。
是趁着宋纪没空的周末和姜澍一起去挑的毛线,织成了素色的黑白菱格花样,又抽空去银行取了一叠现金, 塞在崭新的红包封皮里一起放进了准备好的礼盒里。
姜白榆不太解那些宋纪平时会用的奢侈品牌, 况且比起计划着存钱买那些超出他预算的奢侈品,他还是更愿意选择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送点能够表达心意的礼物。
“很意外吗?”没有错过对方在打开礼盒的一瞬间面上流露出的惊讶,姜白榆垂着眼笑了笑, “我针线活还不错的, 挑的也是好的毛线, 不过你可能——”
姜白榆话还没说完, 就看着面前这人低下头埋在围巾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时, 眸光显而易见地暗了几分。
宋纪垂着眼,向着他轻轻舔了舔唇, 轻轻一笑,“好香。”
“我很喜欢。”
姜白榆刚想说自己似乎没有喷香水,在思及什么时倏地一顿——围巾织好之后就被他和平时穿的衣服一起放在衣柜里,就算有味道……
“嗯?”
见人反应过来,宋纪低低哼笑一声,身后的隐形的狐狸尾巴不动声色地甩了甩,凑上前来将鼻尖抵在姜白榆颈侧轻轻蹭了蹭,“上面有阿榆的味道。”
“很漂亮。”宋纪眯了眯眼,看起来格外愉悦,“我们阿榆给的,我都喜欢。”
“……”
姜白榆将原本想说他肉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你喜欢就好。”
宋纪似乎对今晚的宴会相当重视,因此也导致今天的安排在姜白榆看来格外隆重。
夜色降临后,比往日高调许多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庞大的庄园,在见到那些古朴而庄重的建筑之后,姜白榆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即将进入一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今天只是带你去见一见人,别紧张。”
宋纪看出身边人轻微的不自在,牵住姜白榆的手慢条斯理地摩挲他的手背,“今天你才是主家,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
姜白榆那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没等发问,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进入宴席之后,姜白榆先被宋纪带着见了几个长辈。
那些人姜白榆大多曾在电视上见过几面,而当下真正与其面对面时,在讶异的同时只觉得心惊。知道这个时候,姜白榆才真切地意识到——宋纪身后的背景,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深不可测。
大抵是经历了颇具阅历的缘故,这些长辈在与人交谈时大都表现得格外和蔼,也有因为身份原因而显得格外寡言沉肃的,在交谈时但也并没有刻意落人面子。
分明姜白榆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场合,但在打过招呼之后,这些长辈却都以初见的名义给他送了礼物,甚至其中有一个笑得格外慈祥的长者还亲切地向他问起了两个人的婚期。
一瞬间让姜白榆有一种被人带来见家长的错觉。
“你到底怎么跟他们说的。”
在外人看不到的角落,姜白榆借着遮挡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身边的人。
“嗯?”宋纪偏了偏头,似乎不理解他的话,“宝贝指什么?”
“……”
没等姜白榆问出答案,又陆续有人举着酒杯迎上前来,眼见该见的人也见完了,宋纪索性喊了秦枝过来陪他,自己独自去应付那些前来打招呼的人。
秦枝把姜白榆带到角落的沙发座,又顺带给他挑了些容易饱腹的餐食,这才压低了声音喊了他的名字,“小榆。”
秦枝的语气很轻,和初次见面时的神态不同,那张明艳的脸庞上隐隐掺杂了些许担忧。
姜白榆听见她问——
“你真的做好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准备了吗?”
“永远”——听见这个词时,姜白榆微微一愣。
外来者无论从何种角度看来,他们这段感情的主导者都应该是宋纪才对,就连姜白榆,在最初的时候也只认为这是对方闲来无事而发起的感情游戏。
可是现在,秦枝对他说了“永远”。
语气中似乎笃定了他和宋纪即将绑定在一起,直至生命的尽头。而决定这个条件能够否达成的主导权,毋庸置疑地握在他的手上。
“我不知道。”
姜白榆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说到底他和宋纪之间由阶级造成的鸿沟实在太大,连他自己也并不确定彼此是否能够真正地走到最后。
“可能这么说看起来有些天真。”姜白榆顿了顿,“但至少现在我们都是出于真心才在一起。”
他的反应过于平淡,以至于让秦枝怀疑自己是否有些担忧过度,“如果你想和Oswald在一起,他一定会为你摆平所有的阻碍。”
说到这里,秦枝的话语有短暂的停顿,“但是或许在某些时候,正是他本身的举措会让你感到伤心。”
姜白榆闻言,眨了眨眼,随后偏过头对着秦枝微微舒展开眉眼道,“如果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
秦枝微怔,随即轻轻勾了勾唇,“电影版的《小王子》?我曾经也很喜欢的。”
“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秦枝托着腮,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远比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人都要勇敢得多。”
本来决定说出口的话,在这次见到姜白榆后,又被秦枝重新埋回了心底。
接下来秦枝没再继续当下这个话题,只松快地笑了笑,又和姜白榆分享了一些最近在国外旅行时发生的有意思的事儿。
过了不久,有人端着酒杯来找秦枝,看起来是要聊些商业上的事儿,姜白榆表示让她不用在意自己,于是秦枝在表示很快回来后就歉意地起身离开。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在临走之前,秦枝偏过头,冲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流泪的人大概也不会是你。”
“这点你可以绝对放心,小榆。”
*
秦枝走后又过了会儿,见宋纪那边远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姜白榆索性起身,打算在附近走走。
然而他刚一步入一道隐蔽的走廊里,就被一道略微陌生的声音喊住。
“姜白榆。”
循着这道声音回过头,姜白榆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时隔近半个月再次见到齐若,姜白榆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对于这个交往不深的同寝室友,在短暂的诧异之余,就只余下面对陌生人的平淡。
眼下直面对方,虽然齐若做了略微的修饰,却也不难看出他比起之前憔悴不少。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姜白榆。”齐若开口。
“你有什么……”
“你不会以为,你和我是不同的吧?”
没等姜白榆把话说完,对方就自顾自地打断了他,语气中有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不被当人看,你又何尝不是被人操控的金丝雀。”
姜白榆被他的说法弄得眉头一皱,但齐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怔在原地——
“你连对方的家世背景都不清楚,算什么严格意义上的男朋友?”
“当初那些话是我传的没错,但我说错了吗?”齐若冷笑一声,向着姜白榆的方向逼近一步,“你所谓的男朋友对你在学校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猜他为什么不在谣言传出的时候就立马帮你澄清?”
“不过是想借着这股风把你困在他的身边罢了。”
“我、温池砚,甚至连和你要好的盛锦,我们或许都只是他的棋子。”
姜白榆对齐若这接二连三的话语感到莫名其妙,但他才将将表现出疑惑,齐若就扬眉嗤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吗?”
“你那位男朋友的母家姓温啊。”
姜白榆瞳孔微缩,落在身侧的指节轻轻一动。
“你猜猜,温池砚作为温家的私生子,想在那一堆正统继承人里爬上温家家主的位置,除了借他这个名义上的表哥的力,还能依靠谁?”
“这些事情在这个圈子里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齐若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姜白榆,“但是这些你应该都不清楚吧?”
这些事情在上流圈子里确实不是什么秘密,齐若也只是因为跟的人有些身份,才逐渐了解到一些。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几个专业不同,像温池砚和盛锦那种家世的人,会和你住在同一个寝室。”
齐若说着再次发出一声冷笑,不知道是在假意怜悯姜白榆,还是在嘲讽他自己,“你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在精挑细选之后才被送到你身边,名义上是在保护,但实际上呢?”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最擅长让鳯猎物自投罗网。”
所有寝室的安排都是在开学前就决定好的,而那个时候,姜白榆甚至还没有和宋纪成为恋人。
那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打算,开学前?抑或是更早——
姜白榆知道齐若的话或许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因为他自己也隐隐有所察觉,但因为太过细微而导致了忽视。但他不能全凭一个外人的空口白话就去怀疑已经和自己交往有些时长的恋人。
“这些事情,我会亲口去问他。”
“随便你。”
反正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齐若的日子不好过,自然也不想让在他看来和他有着同一处境的姜白榆好过,但这里是那个男人的地盘,他能够跟着人进来已是不易,自然不敢再做些什么。
知道这些事情的揭露已经足够被姜白榆造成冲击,齐若没再说些什么,再次用一种可怜中夹杂着嫉妒的眼神瞥了眼姜白榆,旋即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姜白榆低着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番话造成的影响让他打消了四处走动的念头,但同时也并不想再回前厅去,思索了一番,索性打算找人问问哪里有休息的房间。
然而没等姜白榆找到宅子里的佣人,就在走廊间迎面遇上了一个此刻他最不愿见到的人。
大概是暖气开得足,宋纪领口处的扣子解开两颗,身上沉了些轻微的酒气,混合着熟悉的烟熏木质调香,再加上这人漫不经心就能彰显矜贵的举止,不用刻意去做就显得足够性感。
但姜白榆却在眼前人的身上感觉到了轻微的陌生。
“宝贝。”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宋纪的愉悦外放几分,不再是平素里圆滑的温和,而是切切实实只向心上人展露的喜悦,“我好高兴。”
他垂了垂眼,指腹细细摩挲过姜白榆的脸颊,“今天见过的所有人都说我们很般配。”
姜白榆没说话。
那些人说出的话里大概有八成都是曲意逢迎的场面话,不过是语气恰到好处地用得真切了些,但以对方见惯了人情世故的地位来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可偏偏却还表现得这么开心。
这让姜白榆有些难以将心中的质问脱口而出。
“怎么?”
敏锐地察觉到姜白榆的情绪,宋纪敛了笑,捏着姜白榆的下巴让他仰起脸来,垂眸细细打量他眼底的情绪,随后笃定地得出一个答案,“我们阿榆看起来不太开心。”
“是谁惹了你?”
分明是极其轻微的吐息和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却刹那间让姜白榆的后背不自觉地攀上些许冷意。似乎此刻他只要从口中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那么那个人的下场不然不太好过。
“没什么。”
姜白榆偏过头避开了宋纪的眼神,又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摘下来,压低了声音说:“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他不喜欢撒谎,也不想在对方生日这天和人闹僵,因此此时只想一个人待着,慢慢把事情理清楚。
宋纪沉默一瞬,接着将手搭在姜白榆的腰上,看上去不容拒绝,“我陪你。”
“不用,我想一个人先待一会儿。”
话说到这个地步,什么没事、什么累了,都不过是借口而已,宋纪自然也明白。
“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可以说出来,我会改。”宋纪低下头,温声凑近,试探性地轻哄,“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还是什么地方没安排妥当让你受了委屈?”
“你告诉我,阿榆。”
耳畔的人语调徐徐,像是一个再体贴和温柔不过的恋人。
姜白榆被宋纪这副和寻常相处时无异的姿态惹得动摇一瞬,抿了抿唇,终于抬起头与他直视,开口问了一个在当下看来有些莫名的问题,“宋纪,我问你——”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提了分手,你会怎么对我?”
周遭的空气因这句话而凝固半晌,随后,姜白榆看见面前的男人眼睫垂下,眼底透出极深的阴影,但面上仍旧带笑,甚至展臂过来揽他。
“宝贝,今天是我生日,不要说这种话惹我生气好不好?”
姜白榆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轻轻抬手,缓慢地拂下宋纪已经搭在他腰侧的手。
“温池砚是你的表弟,所以在校内时可以替你看管我。”
“但是应该不止这些。”姜白榆神色平淡,“不止是温池砚,大概还有其他人……所以无论是在校内还是校外,你总能准确知道我的动向。”
一些被姜白榆随意忽略的细枝末节浮上水面,它们像是隐藏在深海下的蜘蛛的网,只等着如姜白榆这样无知无觉的猎物踏入后,就紧密而无声地将他包裹,一旦缠上,此后再难有挣脱的余地。
“你从一开始——当你认定我属于你的时候,你就打定主意了要不动声色地把我放在你身边,一点点切断我和外界的联系,直到只剩下你一个人,对么?”
宋纪没有回答,只是被姜白榆话中的设想所触动,因此轻轻垂下眼。
他很期待——姜白榆从那细微且难以察觉的变化中体会到了宋纪的想法。
所以齐若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姜白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连齐若这样的人、连他今天会向他说出这番话的举动,或许都在宋纪的计划当中。
他不仅摸透了姜白榆的性子,更能仅凭他人搜集的资料以及简单的照面就将每个人的性格了解得大差不差。
所以谣言的传播、顺其自然的同居、以及不久前他和齐若的交谈,每一步都是对方握在手中的棋子。
“宋纪。”姜白榆吞咽了一下,有些艰涩地开口,“你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他恍惚间发觉,像他这样毫无力量的人,倘若宋纪想,他就永远无法逃出对方的手心。
这个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他的生活,像是个极富耐心的猎手,试图将姜白榆以及他周围的一切全都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倘若姜白榆当真意志不坚,接受了对方所给予的恩惠,或者被诱惑所引——这一步只是普通的同居,那下一步呢?他是不是只能如这人所想的,永远待在对方身侧,接受他一步步设下的甜美陷阱,还无知无觉、愈陷愈深?
可笑的是,连他知道的所谓的真相,或许都是对方操纵下的结果。
大概是这人对他的……心软?
“这些都是你下的套。”姜白榆顿了顿,又说,“那又有什么是真的呢?”
“你所说的爱,到底是出于占有欲发作,还是所谓的真心?”
“你想掌控我,要我完完全全只属于你一个人。”姜白榆话音一顿,他情绪有所起伏时神色看上去变化不大,但此时眉眼微微压低,犹如远山遮雾,透出显而易见的悲伤,“但我也是独立的个体,永远不能依附着你生存,我有自己想做、也只能由我自己去做的事情。”
“你明明知道的。”
这句话一落下,面前的男人几乎是难以抑制地动了动唇角。
而姜白榆一口气说完这些,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最后疲惫地开口——
“我想我们之间,大概需要冷静一下。”
说是冷静,但他们鳯谁也不知道冷静之后的结果又会是什么。
毕竟就连姜白榆自己也无法预料得到,明明早晨时还亲密无间的恋人,晚间就成了他沉声质问的对象。
过了良久,姜白榆没有等来面前人的解释,也没听见他对自己做出的决定的意见,只能听见对方用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说——
“你说过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宝贝——你要做违背诺言的坏孩子吗?”
“宋纪。”姜白榆蹙了蹙眉,对他的反应有些不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至少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
“如果我说这都是真的呢?”
姜白榆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他的目光落在宋纪脸上,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而对方也只一言不发地任由他打量。
片刻后,姜白榆垂下眼睫,低低叹了口气,“……那就分手。”
听完,宋纪目光沉下一瞬,随后缓缓地露出一个似是惋惜、似是无奈,又含了些奇异的宠溺的神色。
他轻叹一声,“怎么办宝贝……”
“你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这是姜白榆在陷入昏迷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
在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醒过来,姜白榆并不感到意外。
周围一片漆黑,也格外安静。唯独能够感受到的就是身下的床铺分外柔软,四肢酸软没有力气,以及——
那垂在脚腕间的冰凉触感,和他半梦半醒之间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而在姜白榆发出动静的下一秒,身侧就传来一阵很轻的动静,很快,他就被人严丝合缝地抱在怀里。
“醒了?”
“宋纪。”姜白榆淡着声开口。
而环抱着他的人似乎因为他叫了自己的名字而分外愉悦,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闷闷笑了两声。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姜白榆对此感到切实的疑惑——毕竟只要这人想,哪怕不走这么偏激的法子,也能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阿榆。”抵在他颈侧的人发出温热的吐息,宋纪轻轻笑了笑,语气很浅,“看来我之前的样子给了你太多错觉——我实在是个自制力很差的人啊。”
“如果你不能一直看着我的话,我大概会疯掉的。”
“疯?”姜白榆闻声侧过脸。
“觉得很奇怪?”
姜白榆听见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发出一声略显沉闷的笑,“我以为你知道,我有多渴求你。”
“你说得对,这样太奇怪了。”姜白榆没去理会他的这句话,反倒接了上一句,他眨了眨眼,对于面前的处境,内心却是出乎预料的平静。
他没有想象到事情会发生到这样,又隐约觉得事情觉得本应如此,从初见时起他就察觉到的、却又被对方隐藏得很好的——
“但这样才是真实的你。”
“你很聪明。”
宋纪把姜白榆整个抱进怀里,又向下伸手摸到他被锁链圈住的脚腕,“你从一开始就把我看穿了,阿榆。”
“所以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你呢?”
在世界上那么多片深不可测的海洋中,偏偏选中了他这一片、还义无反顾、天真地坠落下来的,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星星。
只要抓住了,就绝无可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