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太过突然。

  江北妄动了动手腕, 果然听到了银链互相碰撞作响。

  她茫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郁冬,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被上锁。

  但被这么一锁,江北妄的理智恢复了不少,链条上没有温度, 贴在手腕有独属于金属的冷。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 郁冬的房间干净整洁, 看起来一尘不染, 她完全没注意到郁冬是从哪里拿出这个链子的。

  【况且,正常人会把这种东西藏到床上吗。】

  她忍不住这样想到。

  因为一只手腕被上了锁,江北妄可以活动的范围缩小到了小小的一个角落, 她顺势靠在墙上,被锁的手腕只能搭在旁边。

  不知道从哪来的感觉, 她知道郁冬不会伤害她。

  即使是被锁着, 江北妄也没有一丝狼狈。

  在黑暗中微微散发着银光的链子反而为她的周身镀上一层乖戾。

  倒像是被链条牵着的大猫,似乎随时可以冲破锁链的束缚将人扑倒, 吞吃入腹。

  郁冬跪坐在床上, 她将距离控制在江北妄触碰不到的位置。

  “如果我说,这是早就为你准备好的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江北妄怔了一下,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郁冬是在回答刚才她心里想的问题。

  显然刚才她又忘了郁冬会读心了,不小心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还被听到了。

  江北妄摸了摸鼻尖。

  她还没有蠢到会问“为什么要给她准备这个”,虽然郁冬没明说, 她也能感觉到跟她突然消失离开。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郁冬醉酒后第二天失去记忆,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可她现在要怎么离开?

  江北妄扯了扯链子,又伸手碰了碰, 指尖碰到了一个锁。

  光凭自己肯定是走不了了,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这个锁。

  江北妄坐直身体, 她想要离郁冬近一些,却在将要触碰到对方的时候被链条牢牢捆在原地,她回头去看,发现链条已经绷直了,再没有一点余地往前。

  “郁冬。”她沉沉的念出声,“快帮我解开。”

  郁冬不为所动。

  “解开你就又要走了。”

  从江北妄毫不犹豫把她抛下后,她就一直在想,等她找到江北妄,会用链条将人锁起来。

  这个念头在几年的时间里非但没有减淡,反而变得越发强烈。

  她没有办法控制江北妄想要去哪里,但她可以用一些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郁冬在家里很多地方准备了这些。

  在看到江北妄出现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在想哪里准备的东西离得近了。

  但江北妄浑然不觉。

  郁冬脸上还有醉酒后的红晕,她意识并不清晰,几乎全是在凭着一直刻在心里的固执动作。

  “所以这次,不会听你的。”

  伤脑筋。

  江北妄碰不到郁冬,这人就在她指尖几厘米的位置,可她就是碰不到。

  “别这样,帮我解开好不好?这样我碰不到你。”

  “不好。”郁冬直直的对上她的视线。

  “你不是想闻我的信息素吗,虽然不知道它有什么好闻的…”

  “别——”

  “只要你喜欢。”

  郁冬放出了一缕细微的信息素。

  好不容易清醒的理智又崩了,江北妄眼眸沉沉的直勾勾盯着郁冬,能闻到信息素却触碰不到郁冬,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痛苦。

  信息素具有安抚的作用,同时也包含着引诱。

  哪怕释放信息素的主人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心思,只是想让江北妄放松一些,但落在江北妄这里,也多了些旖旎的气氛。

  她好想咬郁冬。

  在白皙的颈间留下咬痕,再用尖锐的牙刺破腺体,以此来获取更多令人战栗的芳香。

  她如饿着肚子的大猫遇上了柔软可欺的羔羊,偏偏羔羊察觉不到危险,还在单纯的关心即将要把它吞吃入腹的捕食者,说着“这样有好一些吗?”的天真话语。

  郁冬不知道她很早就信息素失控了,对Omega来说,失控的Alpha是很危险难缠的。

  没有一个Omrga想和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Alpha扯上关系。

  江北妄也不想瞒郁冬,她本来是打算找一个机会慢慢说给郁冬听的,将情况说完,她会耐心的等郁冬选择。

  如果对方已经淡忘了她的存在,她也不会说什么,她会回到自己这几年住的房子,安安静静的生活。

  但她现在可能思考不了那么多了。

  江北妄突然倒了下去,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她的两条长腿收敛着,链子被绷直,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北妄——”

  郁冬顾不上自己一直保持的安全距离,凑过去看江北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你哪里不舒服,你的信息素看起来好乱,身上有带药吗?”

  郁冬的手腕被抓住。

  “江北妄……?”

  她好像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江北妄抓着她的手腕放到唇边,在郁冬略带空芒的视线下,舌尖舔舐在细嫩的手腕处,随后紧接着,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嘶——”

  吃痛的声音。

  江北妄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一个浅淡的咬痕。

  对方抓着她的手臂,力度控制在不会把她抓疼又不让她有一点可能挣脱的程度。

  郁冬被钳制着,看着自己被拉扯的更近。

  “你没事吗?”郁冬问。

  江北妄:“不这样做怎么骗你过来。”

  郁冬心沉了沉,她确实被骗过来了。

  “所以现在,你是要找钥匙吗?”

  江北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刚才是这样想的。”

  “不过你过来后,我好像改变主意了。”

  明明一只手被捆着,能自由活动的只有一只手,江北妄却并不占下风。

  她顺势抓着郁冬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扯,将人扯到自己怀里,她搂着郁冬的腰,低头亲上柔软的唇。

  这个吻似乎带着无尽的思念,几乎要将人溺死在袭来的浪潮中,只能像朽木一般潮湿的随波逐流。

  直到郁冬被亲到有些窒息的眼眶泛起水色,江北妄才餍足的抬眼,稍微松开了些锢着对方腰的手。

  “郁冬,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浸满了无辜,她的指腹贴在郁冬的脸颊上,有种趁人意识不清肆意妄为的意味。

  郁冬:“我要怎么帮你?”

  “帮我解开。”江北妄放缓了语气。

  这个该死的链子限制住了她的行动,她试着用力气将手挣脱出来,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郁冬看起来应该是在犹豫,她想着此时多说两句应该不难让对方乖乖交出钥匙。

  “只要你帮我把这个东西解开,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都可以?”

  “当然。”

  “别犹豫了,快帮我解开吧。”江北妄忍不住催促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

  江北妄:“……”

  喝醉的郁冬看起来也没那么好骗。

  郁冬:“你连走都不带我一起,我为什么要帮你。”

  她不能帮江北妄,这个人很会骗人。

  虽然对方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她好不容易才抓到江北妄,怎么可能会轻易被蛊惑。

  这样就没办法聊下去了。

  郁冬是铁了心要将她捆在这里一晚上。

  江北妄只能自己去找钥匙,她先是在自己周围能触碰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没有找到疑似钥匙的东西。

  她还以为钥匙会放在枕头底下。

  结果没有。

  江北妄只能把目光放到郁冬身上。

  床上没有,那钥匙应该就在郁冬身上了。

  毕竟按她的常识来说,钥匙和锁应该是一起出现的,郁冬能凭空拿出一个锁将她锁上,证明钥匙也在她身上。

  郁冬似有所感,她拿出钥匙。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江北妄眼前一亮。

  郁冬还挺有善心的,知道她在找钥匙,还特意把钥匙拿出来给她。

  她点点头,想到黑暗中可能看不太清,又出声道:“谢谢,给我吧。”

  “给你?”

  郁冬语气带着困惑,“我为什么要给你。”

  光靠说是拿不到钥匙了,不过郁冬在她能碰到的范围之内,她可以伸手去抢。

  想到这里,江北妄趁其不备伸手,却见郁冬早已预料到一般,手指轻巧的一转,钥匙便丢了出去。

  黑暗中,有什么黑影嗖的一下窜了过去。

  只可惜黑影没窜多远就被链子拉回了现实,只能盯着钥匙望眼欲穿。

  “好了,钥匙现在不在我这里了。”郁冬淡淡道。

  钥匙被随手丢在了床下的地面上。

  江北妄只能眼睁睁看着钥匙落到她根本不可能够到的地方。

  她欲哭无泪。

  这下好了,彻底没戏了。

  此时此刻,她终于感受到了惹郁冬生气的后果。

  长达几年的生气。

  她甚至怀疑黑化女主会不会下一刻就把她给撕了。

  好在郁冬被灌的酒多,丢掉钥匙后没过多久就在酒精的熏染下睡着了。

  江北妄叫了系统。

  『现在该怎么办?』

  【都是宿主非要偷偷来看女主才会这样的,本统也没办法。】

  而且都说是偷偷来看了,谁家偷偷来看直接跑人女主面前去了都。

  还是翻窗户进的。

  但凡女主晚看到江北妄的脸一秒…

  『一时脑子抽了,下次不会了。』

  【宿主还想有下次吗。】

  总之江北妄在看到江家那棵桂花树的时候,突然走了过去,神情复杂。

  桂花树幼苗死了当然不可能再活,唯一的解释就是谁又在这个地方重新种下了一棵桂花树幼苗,并细心照料,直到长大。

  江北妄当即问了女佣,女佣如实道:“这棵是郁小姐种的,就在您离开后的一个月。”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女佣还是清楚的记得。

  郁冬种下那棵已经死了的桂花树幼苗时的神情。

  绝望,死寂,偏执。

  她偏偏要将已经死了的幼苗重新种回去,哪怕她知道永远也不可能等到开花的那天。

  她只是固执的认为,只要树还种在那里,就不算失去生命。

  女佣们在一旁看着,不敢去动。

  后来郁冬似乎想通了,与其等待已经死了的树开花,不如再种下一棵。

  这样等江北妄回来,看到的便是有生命的树。

  算算时间,几年过去,刚好到了开花的时间。

  当时江北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见郁冬。

  一刻也等不了。

  她等不到明天的聚会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现在就见到郁冬,否则她会陷入失控。

  她向女佣问了郁冬现在在哪,女佣知道郁冬的地址,那时郁冬搬出去后,没过多久回来给她们都说了,还说找到江北妄的下落可以去那里找她。

  于是江北妄就找来了。

  翻窗户进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几个小时后的现在,她会被绑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