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丢人。
丢人丢到女主面前了。
江北妄从郁冬的形容能感觉的到, 郁冬配合她的时候，一定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哪有人一边把水泼人身上，一边说人被泼水后变得更好看了。
既不是纯粹的欺负，夸奖也不会让人感到开心。
这样下来, 她两边都没讨到好。
几次下来, 郁冬每每遇到江北妄准备欺负她的时候, 甚至会空出一段时间思考这人的心声中又会出现怎么样的温柔。
以至于她错乱般的, 有些期待江北妄会做什么。
其他人轻蔑的嘲笑郁冬时，暴露出来的只有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满满的恶意, 那恶意聚在一起，如乌云般的压下来, 很难喘息。
但在江北妄这里, 欺辱也变得可爱了。
想到这里，郁冬轻笑了声。
这是她唯一感受到的, 鲜活的暖意。
以至于她的目光从注意到江北妄的那一刻起, 便无法再从对方身上移开。
不只是像对朋友那样的感觉，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还算不上朋友。
一开始郁冬还不清楚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她没交过朋友，可她隐隐感觉朋友之间应该不会这样。
后来郁冬发现。
她真的……很喜欢江北妄。
无法自抑的喜欢。
轻笑的声音不大，但江北妄听到了。
她看过去的时候, 正好看到郁冬的指节抵在唇边，单薄的身子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都带着笑。
看到江北妄视线转过来的时候, 又很快敛了笑容，站直身体, 变回了平时乖顺的郁冬。
江北妄：“……”
郁冬刚才是在笑她吧。
是吧。
郁冬变得不一样了。
准备的来说，是从黑化值涨到98开始，变化的更快了。
更有黑化女主的感觉了。
有时候不经意的一瞥，江北妄发现郁冬眼眸沉沉，含糊不清的，看不真切。
但郁冬在她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乖。
江北妄伸出手，将郁冬脸颊前的发丝别到耳后。
头发别在耳后也很漂亮啊。
郁冬乖乖站着，没动，一双眼睛无辜的看她。
没了脸颊前细软的发丝遮挡，露出郁冬干净漂亮的脸。
看起来，更乖了。
这人怎么总是这么瘦呢。江北妄无意识的想，她指腹摩挲着柔软的长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那时候说的那些，不会也被听到了吧？】
眼前的郁冬唇角微微扬起，问她，“你是指看见我受伤担心的那些心声，还是欺辱我过后向我道歉的那些？”
江北妄紧绷的心刚缓一下，看来郁冬应该没印象了。
说来也是，郁冬酒量那么差，喝醉的人应该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吧。
【把那段忘了啊。】
“没有。”
“我能听到你说，喜——”
郁冬的话只来得及说一半，预料到接下来可能会崩出来的词，江北妄捂住了郁冬的嘴，那个词没能完整的说明，她还是无障碍的感知到了。
-我能听到你说，喜欢我。
“你又读我心。”江北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郁冬无辜的眨了眨眼。
怪不得郁冬当时心情愉悦了好一阵子，原来早就从她心声中知道她说什么了。
这是一个很犯规的bug。江北妄不合时宜的想。
郁冬的手覆在江北妄手上，将捂住她嘴的手扯下来握住，神情似乎很是落寞，无辜地垂眸偏开视线。
“生气的话，可以把我赶出去。”
江北妄：“赶你，你就会走？”
“嗯。应该不会。”
“……”
“你说过不会赶我走。”
印象中，她确实说过这一句。
那时候她看郁冬情绪低落，向来不怎么会哄人的她，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没想到郁冬还一直记住，甚至当成了承诺。
“你要反悔吗？”郁冬抬眼问她。
“……不至于。”
于是郁冬心情又微妙的好起来，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被赶走的安全感，几乎可以称为放肆地抱了江北妄。
在江北妄耳边，近乎呢喃般的说了声。
“我也，很喜欢你啊。”
-
一直在江家生活的小猫爬上了楼梯，在江北妄回房间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趁机钻了进来。
江北妄关门的时候只看见了一缕猫毛。
黑白相间的小猫在她房间中坐下，尾巴尖轻轻晃着，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江北妄摸了会儿小猫，大概是被她摸烦了，小猫一下跃到了窗户前的桌上，阳光暖暖的照在毛发上。
它好像被女佣照顾的很好，一身的毛发顺滑有光泽，和之前比起来也变化了不少。
奇怪，她为什么用了“也”。
江北妄将自己摔在床上，她的衣服在下落的过程中被气流掀开，露出一侧腰身，她浑然不觉，瘫在床上用手臂遮挡住眼睛。
系统在这时候又冒出来了。
【宿主，经过精密的检测，本统发现女主具有读心功能这个bug，在宿主刚穿书的时候就出现了。】
她穿书这么长时间，小心翼翼的扮演渣A。
江北妄觉得很亏，早知道她都不那么认真的装了。
【所以。】
【经判定，偏离剧情这方面不属于宿主的责任。】
『知道了。』
江北妄提不起劲。
【宿主，总之现在抛开剧情，只要尽量把最后两点黑化值拿到就好。】
怎么拿。
按原本的剧情，这个时间段她已经该完成任务走人了。
江北妄很愁。
系统还想安慰宿主两句，它还以为自家宿主是因为这个bug导致完不成任务回不了原本的世界才愁的，说起这个系统也有些心虚，它也没想到一直深藏的bug是女主会读心啊。
这也怪不了它吧。
它也很无辜啊，它不过只是一个系统，一边又要操心剧情，一边又要操心宿主，闲暇之余还要去巡逻有没有新的bug出现，快忙死统了。
系统从词语库里找了又找，找了几个适合现在说的。
【虽然眼下情况不好，但不代表以后的情况就会好。】
【……不对，】
【女主现在即使能读心又能怎么样，她只是你知道你在想什么而已，宿主只要控制住自己的思想，不去想不就可以了吗。】
系统安慰人的方式真是有够差的。
系统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在说出几句话都不太好听后，系统闭上了嘴。
闭嘴后它又想起一个绝妙的点子，可谓是绝妙至极，奈何它刚刚已经决定了不说话了，想说也只能干着急。
于是江北妄听着脑海里嘈杂的机械杂音，缓缓吐出一个字。
『说。』
【宿主，本统刚刚想到一个办法。】
【只要宿主在系统商城买一副耳塞，把女主的耳朵塞上不就好了吗。】
这样既能带动系统商城的销量，还能帮宿主解决眼前最棘手的问题。
江北妄买了一副耳塞。
然后，把自己的耳朵塞上了。
【宿主，你在做什么？】
『你有点吵。』
系统【……】
事实证明，耳塞应该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戴上耳塞之后，江北妄还是能听到系统的声音。
她猜想，郁冬的读心应该和系统一样。
不是单纯捂上耳朵就能隔绝开的。
江北妄还是愁。
正当系统绞尽脑汁帮宿主想办法的时候，它听到自家宿主的声音，顿时不说话了。
“这样郁冬岂不是一直能听到我在想什么。”
“以后不能在心里说想亲郁冬了。”
【……】
系统飞速运转的程序被一个一个关闭，机械噪音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合着它那么担心自家宿主想不开，自己宿主完全没担心这些，一直想的都是被女主看穿了怎么办。
江北妄没办法静下心来，她已经有些不记得自己都在郁冬面前想什么了，但隐隐记得有那些“好漂亮”，“想亲”，“喜欢”，“会不会着凉”，“怎么离我那么远”等等。
郁冬不讨厌她，不报复她。
大概是完全没从她身上感觉到恶意。
真正的渣A应该浑身布满恶意，很轻易就能让一个人身陷绝望之中。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渣A。
江北妄如是想到。
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蹭了过来，贴着她的手侧，江北妄顺势在它头上摸了两下。
-
郁冬烤了很松软的面包，面包散发着香甜的气味，隔着很远就能闻到。
江北妄本来还没感觉到饿，闻到这个香味的时候，被香气勾起了饿意。
她拉开椅子坐下，从头到尾都没看松软面包一眼。
郁冬把装有面包的盘子放在江北妄面前，江北妄刚想践行渣A一直以来不接受任何善意的个性，扬手就要打翻盘子。
郁冬说：“烤的不太好，不喜欢我拿去扔掉。”
江北妄硬生生在落到装有面包那个盘子前改了方向，打翻了旁边无辜的空盘子。
心声是长长的叹气。
【怎么欺负都没效果啊。】
【要怎么才能被郁冬讨厌。】
随后江北妄意识到什么，心声沉寂下来。
郁冬笑了下，没揭穿江北妄心里的想法。
如果这也叫欺负的话。
江北妄这样，她怎么才能做到讨厌江北妄呢。
欺负她的话。
至少也要先将心声收起来啊。
江北妄最后还是尝了两口郁冬烤的面包，那面包放在面前，香气很轻快的飘过来，很少有人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
和外表一样，面包吃起来也松软，甜而不腻。
甜食会让人稍微放松一些。
旁边的郁冬说：“之前你说过，吃甜的东西会让心情好一些。”
江北妄放下叉子，“我没说过。”
郁冬又在笑，“是我听到的。”
不用多说，又是她在心声里说的。
她究竟在心声里说了多少东西。
“……”
两人沉了一会儿，大概是气氛过于尴尬，江北妄用指尖点了点桌面，“你在想什么。”
郁冬：“在想你接下来要怎么欺辱我。”
江北妄故意板着脸，冷哼一声，“别想了。”
把她都看穿了，这样的欺辱还有什么意思。
有些人很喜欢掌握剧情的感觉。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们反而会出现一种既定的安全感，没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让她们缩在自己的圈里，感到安心。
但是。
当剧情一旦偏离，掌控的感觉失效，便会一团乱麻，丧失信心。
江北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这样的人，可当渣A的戏份结束，她还没有离场时，她确实感到了慌乱。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脱离了既定的结局。
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或许是剧情里完全没有提及的，新的剧情。
属于她的剧情。
而非给渣A定好的剧情。
周围人都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江北妄还是那样散漫随意的坐着，将自己缩在灯照不到的阴影下。
不远处有小家族的Beta远远看着，远处看，江北妄靠坐在沙发上，手撑着下巴，眼帘半掀。
传闻中的Alpha很引人注目，在场有很多Omega视线有意无意的往那边瞥，如果没有传闻那些不好的事，江北妄一定是大部分Omega仰慕的对象。
可惜，听说这人性格极其差劲，所有跟她相处过的人都这么说。
以至于也有不少Omega被传闻劝退，只敢远远看着，不敢上前。
Beta无意识的想，第一次见到江北妄的人，真的很容易会被这张脸吸引的毫无防备的陷进去。
她正想着，看见江北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郁冬走过来，想在江北妄旁边的位置坐下。
江北妄抬眼，“你坐过来干什么。”
“想跟你坐在一起。”
江北妄向来是一个人坐一整个双人沙发，郁冬在她旁边坐下的时候，她有些不习惯。
这个双人沙发坐一个人显得位置很大，但坐下两个人的时候，突然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江北妄甚至感觉她和郁冬的腿都碰在一起，距离有些太近了。
远处的Beta眯了眯眼睛。
两个人……
看起来很般配的样子。
Beta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郁冬已经站起身走了。
两人似乎只是聊了两句，便分开了。
她给江北妄拿了饮料，里面的桌面上摆的都是酒水，她喝不习惯，就出门找了卖饮料的地方，买了两瓶回来。
卖饮料的地方离得有些远，郁冬拿着两瓶饮料返回的时候。
她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郁冬放慢了脚步，没着急回去。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宁晗雁又派人找她了，但她走了一会儿，发现并不是，如果是宁晗雁派来的人，早就沉不住气的出现了。
郁冬站定在附近的某棵树的树荫下。
“好久不见。”季有仪从后面的阴影处走出来，“有段日子没看到你了，在江家过的怎么样？要是你想的话，季家还欢迎你。”
郁冬退后了半步，“你跟着我，就想说这些。”
“是啊，你的确很符合我的心意，上次见面后，我一直想着怎么才能让你离开江家。”季有仪眼底晦暗不明，“听说你最近在发展自己的势力，需要我帮忙吗。”
“你做这些，江北妄不可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是想等你一会儿再一网打尽，还是根本就不屑于插手，觉得你翻不起风浪。”
季有仪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不过，我很看好你。”
季有仪还觉得按江北妄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会把郁冬放在眼里，她惜才，更何况郁冬很符合她的审美，如果郁冬愿意离开江家过来，她不介意为了这个Omega和江家对上。
“她不珍惜你的话，我来珍惜你。”季有仪说着，她伸出手，大概是想摸郁冬的眼尾。
郁冬站在原地。
郁冬离开了大概快十几分钟，只是拿个饮料的话，怎么想也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虽然不想承认，但江北妄还是有点担心郁冬。
她出门找郁冬的时候，恰巧听到旁边不远处有声音传来，那声音听着耳熟，内容有些让人止不住牙酸。
江北妄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人。
还有说着莫名其妙内容的季家Alpha季有仪。
郁冬是背对着她站着的，而季有仪伸出手，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带着点错位，她感觉季有仪的手已经触碰到郁冬脸侧了。
这个人，好烦。
她一时之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呼吸不畅，上次就是这个人说要抢郁冬，没想到这么久了，这人还惦记着郁冬。
江北妄知道郁冬有多好看，有多少人喜欢郁冬她都不会感到意外。
……
但会感到不爽。
心尖被细细密密啃食着，蔓延开来的是从来没有过的不爽。
必要的话，或许应该将宝物藏起来，遮住光芒，才能让人无法觊觎宝物。
江北妄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瞬。
她沉了沉，默不作声地走过去，用手背打落季有仪悬在空中的手。
刚才因为错位看起来两人站的很近，其实走到面前，两人之间还隔着不近的距离。
江北妄不动声色地站在两人中间，直直的看面露错愕的季有仪，“怎么，我也能去季家吗？”
“应该不太欢迎你。”季有仪说。
“那真可惜。”江北妄说，“不过我不会随随便便邀请人去我家，你不介意吧？”
季有仪笑了两声，“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不如再给郁冬一次机会，考虑清楚再决定去哪。”
“再选择一次，你也没戏。”江北妄说。
【对吧……？】
郁冬在心里默默应了声。
对。
这次江北妄牵着郁冬回来了。
Beta忍不住有些脸颊发红，纯是激动的，还以为那么般配的画面是她看错了，甚至她还为此感到可惜了一瞬，难得遇到这么般配的两人。
没想到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什么！这不，亲密的牵着手回来了。
就是前面带着走的江北妄面上有些冷，看起来不太高兴，身后的人倒是笑着，眼眸里似有星光闪着，亮亮的。
这是……去干什么了？
江北妄一言不发的把人丢到旁边，自己则是坐回了原位。
贺黎定了定神，拉扯了下旁边喝水的左佩伊，“郁冬，是在笑吗？”
左佩伊一口水没喝稳，差点杯子都摔下去，她没好气的看了眼贺黎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瞬间，气诡异的消了。
“好像是的。”
漂亮的人仅仅只是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已经能看呆不少人了。
尤其是不经常笑的漂亮的人。
这样的人笑一次，其惊艳程度不亚于冬日里被雪压着的枝头开出了花朵。
任谁都能看出来，郁冬现在很愉悦。
季有仪慢吞吞的走回来，刚刚遇上江北妄她也不恼，毕竟抢人这种事任谁也高兴不起来，她在桌上拿了杯酒水，面上带笑。
“刚才是我不对。”季有仪朝江北妄举了下手中的杯子，“喝一杯吗，就算…是我的道歉。”
可季有仪面上分明是明晃晃的挑衅，哪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果然，季有仪的手故意的没拿稳般，杯子里的酒水倾泻而出，她方向控制的很好，酒水最终落在了无辜的郁冬身上。
季有仪面上带笑，唇角扬起，露出Alpha尖锐的标记牙，“没拿稳。”
谁也不知道季有仪在想什么。
江北妄看着站着的人，看她脸上控制不住的笑意，心绪平静下来。
她淡淡地评价，“好刻意。”
郁冬身上被酒水浸湿，氤出一片深色的痕迹，散发着酒水特有的香气。
这个味道，像是桂花。
手腕被猛地拉住，江北妄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地带她去空房间换衣服。
还好她车里还是有习惯性的备上几身衣服，她让司机把衣服拿上来，刚刚入春的天气，还不宜穿的很薄，她拿了套简单的带帽卫衣。
洒上酒水的位置刚好在郁冬腰连带着腿那块，衣服的布料被浸湿，黏黏哒哒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宽松衣服下的腰身。
很好闻的桂花香气，混合着郁冬信息素的清冽栀子香，意外的勾人。
湿透了啊。
江北妄不敢再看下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心里又想些什么被郁冬听到，把手里的衣服递给郁冬后，准备站在房间外等着了。
郁冬却拉着她的衣角，问她，“你刚才，是吃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