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池岁年才反应过来。

  操……这破门开不了,他完全可以去住酒店啊,干嘛要犯蠢的去求陆知野开门?

  还主动亲了陆知野一口。

  “……”

  妈的,一想起刚才的情景,池岁年就羞愤得想死。

  ……陆家这位置肯定风水不好,才搬进来没多久,他人都住傻了。

  池岁年没管身后的陆知野,直接上楼休息。

  但他才走完楼梯,就看到二楼走廊一片狼藉,杂物堆了满地。

  张叔正一脸着急忙慌地指挥人,把客房里的东西搬出来,兵荒马乱的。

  怪不得楼下敲门没人搭理,原来是都在二楼扎堆了。

  “池少爷回来了。”张叔忙乱中看到池岁年,绕过一堆杂物走过来道:“走廊太乱,池少爷当心点,别磕着了。”

  “你们在做什么?”池岁年打量了一眼客卧。

  “今天风大,把院子里的银杏吹断了,树干砸进客卧的阳台,落地窗玻璃碎一地。”张叔叹息着道:“唉,雨全飘进来了,把房间淹得一塌糊涂。”

  走廊上都是水脚印,客卧的情况比张叔描述的还要严重,粗大的树干从阳台中央劈下来,扶手倒了一片,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全碎了,几名保洁正在清理地毯。

  “情况怎么样。”陆知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二楼,皱着眉心看现场。

  他显然已经提前接到了消息,眼里没有任何惊讶。

  张叔叹息地摇了摇头,“房间损毁严重,没法住了,需要重新装修,先生不如先搬回主卧吧。”

  正在看热闹的池岁年转头:“???”

  搬回哪儿?

  陆知野转头看过来,“行吗?”

  行个屁啊。

  池岁年拧眉,往主卧门板上一靠,道:“不行,房间这么多还不够你睡的,偏要搬我房间?”

  陆知野道:“家里只有两个房间。”

  放屁。

  三层别墅,还带地下室和停车场,前院和后院各带一个小花园,这种房子就两间卧室,骗鬼呢?

  “没骗你。”陆知野像是看懂了他的表情,道:“结婚的时候,你说不喜欢有人在家里留宿,卧室就只装了两间。”

  池岁年一愣,这要求倒是挺像他自己提出来的。他虽然爱玩,但在家里却喜静,也从不让朋友留宿,越是夜深人静,就越是喜欢一个人待着。

  他居然还把这习惯带到陆家来了。

  最奇怪的是,陆知野居然也还能忍了他不装客卧的要求,这么大的别墅,连个深夜派对都开不了。

  说出去谁信。

  池岁年撇撇嘴:“反正不许,你自己看着办。”

  话才说完,池岁年就有些微愣。

  这毕竟是陆知野家,他一个借宿的,还管起主人的家事了。

  现在客卧被毁,住不了人,他和陆知野总有一个人要搬走。池岁年本来也不喜欢这地方,正好借这个机会跟陆知野划清界限。

  “我搬出去住。”池岁年道。

  “不行。”陆知野道:“签协议当天就说好了,要住一起。”

  “那你搬其他屋子里去。”

  “搬不了,其他房间太小,连一张大点的床都放不下。”

  池岁年瞪眼:“那你不会睡小点的床?”

  陆知野道:“小床睡着不舒服。”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陆知野怎么这么墨迹。

  池岁年正要骂人,忽然听见陆知野道:“你害怕跟我住一间房间?”

  尾音上扬,带着一丝丝促狭的笑。

  池岁年冷嗤一声,“我害怕?那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陆知野微微点了下头,看向身边张叔,道:“那好,把我的东西都搬进去吧。”

  池岁年:?

  搬进哪儿?

  张叔连忙指挥人把能用的家具和陆知野的行李原样搬回了主卧,门被打开的时候,池岁年还有点懵。

  他什么时候答应陆知野搬进去了?

  “怎么,后悔了?”陆知野在他身边笑了一声。

  特别讨打。

  池岁年下意识道:“我会后悔?下辈子你都等不到。”

  “嗯。”陆知野嘴角的笑意微不可查地扩大:“我想也是,池少爷一言九鼎,不做那出尔反尔的事情。”

  池岁年:“……”

  ·

  主卧里人来人往,由张叔带头,把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添了几件家具,换了床上用品,还把陆知野那多到死的昂贵西服全搬了回来。

  主卧空间大,衣帽间也大,池岁年衣服和饰品少,大部分柜子都空着,陆知野衣服一进来,瞬间堆满了。

  池岁年坐在阳台边的小沙发上瞪眼。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他和陆知野这就要同居了?

  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已经够挑战底线了,这会儿还要同床共枕?

  想到这个,池岁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身边躺着个陆知野,他晚上是别想睡着了。

  “不喜欢我的衣服?”陆知野从衣帽间出来,正对上池岁年的眼神。

  池岁年收回视线:“关我什么事。”又不是他的衣服。

  陆知野道:“你看它们的眼神很凶。”

  “我看你眼神更凶。”池岁年冷冷道:“你觉得我我对你什么看法?”

  “爱之深,恨之切。”

  “……”

  去你妈的。

  ·

  吃完饭,池岁年脱了鞋子,窝在客厅沙发上玩游戏。

  他不想上楼,陆知野吃完饭就上去洗澡了,他不想回房间跟陆知野坐着干瞪眼,干脆在楼下多待会儿。

  “我这边有人,脚步挺密集的。”汤烬道。

  池岁年没戴耳机,游戏音效完全外放。

  “知道。”池岁年面无表情道:“猫着别动。”

  他扛着枪往汤烬那边跑,楼上楼下一通突突,画面上出现几排击杀信息。

  陆横啧啧:“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杀气这么重。”

  池岁年道:“我哪次打游戏杀气不重。”

  “这倒是。”

  池岁年打游戏猛,攻击性很强,每次都是趟在队伍最前面,跟他打游戏很爽。

  “哎哎哎,这两个地方都有人,我标点了……啧,打我了打我了。”汤烬哇哇乱叫一通:“操了,咱是不是被人包饺子了。”

  池岁年操纵游戏角色往房区跑,路上捡了两把趁手的武器,道:“包不了,就这饺子皮,迟早得破。”

  “哈哈,年哥威武。”游戏里传来有些陌生的声音。

  池岁年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队伍里还有其他人。

  绝地求生这个游戏需要四人一队,开游戏那会儿,平时常玩的几个世家子弟都不在线,汤烬便从好友里随便挑了一个,恰好徐庆在线,就一起组队了。

  池岁年对这人印象不错,刚出院那会儿还去参加过他的生日宴。

  “年哥,我这儿有步枪快扩,你要吗?”徐庆问了一句。

  快扩是快速扩容弹夹,能加增加上子弹的速度和容量,算是好东西。

  池岁年扫一眼地图,发现自己和徐庆距离很远,他懒得跑过去,“不用,你自己拿着吧。”

  “我太菜了,不太会用,还是给你吧。”徐庆道:“我过来给你。”

  池岁年:“不用。”

  徐庆:“没事,我技术差嘛,老老实实给你们当物资兵就行,年哥,那我过来找你了。”

  池岁年看了看地图上朝自己靠近的图标,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说什么。

  陆知野洗完澡出来,房间里空空如也,池岁年还没回来。

  他穿着浴袍下楼,发现池岁年还在沙发上躺着,长直的腿微微曲起,脚上皮肤很白。

  “nice,年哥威武!你真的好厉害,我经常看游戏直播,感觉那几个主播还没你打得好。”

  陆知野原本还笑着,一听见这声音,笑意直接僵在了嘴角,忍不住皱了皱眉。

  “是吧。”陆横笑道:“我们也喜欢跟他打,贼爽。”

  “嗯嗯。”徐庆道:“年哥,下次有位置可以继续叫上我吗,我随时都有空的。”

  池岁年忙着打人,徐庆一说话,他差点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闻言,随口扔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的诺言:“下次再说吧。”

  徐庆:“好的,那我们加个好友吧,我后台申请了,年哥你待会儿通过下。”

  池岁年正要开口,身边的沙发忽然塌陷下去一块,鼻尖嗅到了一股清新又湿润的沐浴露香味。

  这款沐浴露的味道他太熟悉了,在主卧里住了一个多月,他天天都在用。

  池岁年不知道陆知野又要发什么疯,挨他这么近,曲着腿坐起来,抱着枕头靠到另一边去了。

  “空投砸脸了,没人,你们谁来捡。”

  汤烬道:“我距离太远了,过不来,岁年你帮我看看是不是AWM,是的话帮我捡一下。”

  池岁年懒洋洋地道:“不去,真有那把枪,你以为我会给你?”

  汤烬:“操,还是不是最好的哥们了,连把枪都不让。”

  池岁年道:“绝地战场没有兄弟,你要是我敌人,照杀不误。”

  汤烬这回不说话了。

  陆横看了眼身上的装备,道:“我也不要,我这把用得挺顺手,徐庆你去拿吧。”

  徐庆还在往池岁年那边跑,“我看到红烟了,距离挺近的,我过去看看。”

  片刻后,他语气高兴地说,“还真是AWM,好枪啊,年哥你要吗,我一起背过来给你。”

  池岁年还没说话,就听汤烬道:“徐庆,你可是我拉来的人,好枪当然要给我啊。”

  汤烬这话说得像开玩笑,徐庆笑着应了一声,道:“对,但我这不是想抱大腿吗,下次遇到好枪一定给你留着,年哥,我过来了。”

  池岁年刚想说不用,身边气息一沉,沐浴露的味道近了些。

  他往后一仰,拉开了距离,下意识地把游戏麦克风关了。

  生怕陆知野又说出什么吓死人的话来。

  上次他在房间打游戏,就被这人坑过。

  “我也想玩,带我吗?”陆知野道。

  池岁年想也不想:“不带。”

  陆知野:“为什么?”

  “有那么多为什么?”池岁年皱着眉道:不想带,不愿意跟你玩,嫌弃你,理由够不够充分?”

  陆知野撑着下巴,视线落在他花花绿绿的屏幕上,“那你喜欢跟他玩?”

  池岁年没明白:“谁?”

  “那个绿茶。”

  池岁年:“……?”

  什么绿茶。

  陆知野抬了抬下巴:“那个三号。”

  池岁年看了眼ID,发现三号是临时被拉来凑数的徐庆。

  徐庆是绿茶?

  池岁年常在网上冲浪,对这些网络热词还算了解,但不太明白陆知野的意思。

  池岁年抬眼:“他怎么你了?”

  陆知野皱了皱眉,视线很认真的落在屏幕上,像瞪着人。

  “他想绿我,也想茶你。”

  池岁年:“……”

  他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这么解释这个词。

  “你公司是不是破产了,这么闲?”池岁年没好气道:“别烦我。”

  “岁年,岁年?”汤烬在游戏里喊他:“怎么不动了,掉线了?”

  “没有吧。”徐庆说:“我刚看他还动了。”

  陆横道:“你在他身边?”

  “嗯。”徐庆笑了下:“我给年哥送物资,他应该是有事吧,还没来得及捡。”

  池岁年正想开麦说话,想起身边这人的前科,转脸瞪着他,“我打游戏的时候你不许说话,听到没?”

  陆知野笑着点头。

  笑笑笑,怎么不笑死你。

  池岁年点开麦克风,“安全区有点远,走吧。”

  汤烬问了一句:“你刚才去哪儿了?”

  池岁年当然不可能说陆知野在身边,还给他重新定义了一遍绿茶,随口道:“去放水。”

  话刚说完,他就察觉身边人视线一顿,然后缓缓往下落,最终停在某处。

  池岁年脸色不善地支着腿,挡住他的目光,“看什么看。”

  陆知野:“你好看。”

  池岁年刚想讽刺一句“你看过?”,但转念一想前几天的酒后·乱·性,说不准陆知野还真他妈看过。反正在这个话题上他讨不到好,索性闭上嘴。

  “年哥,装备你不要了?”徐庆在听筒里喊,“还有AWM,我背了好远过来的。”

  “不要。”气都气饱了,还玩什么游戏。

  陆知野闻言,视线轻飘飘落到屏幕上。

  池岁年操纵着角色,离三号图标越来越远,徐庆这个小绿茶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陆知野轻轻笑了下。

  后半局,池岁年打得很激进,一个人扛着枪冲进枪声密集的地方,把对陆知野的气全撒在了战场上。

  “卧槽。”汤烬听着那噼里啪啦的枪声,就心惊肉跳:“要不要这么猛,你丝血了大哥,放个水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池岁年一言不发,扫平整局游戏后,顺利吃鸡。

  “nice!”汤烬问:“还玩吗?”

  “不玩了。”池岁年道:“累。”

  “也行,玩几个小时了,也该休息了,那咱们下次再约。”汤烬道。

  池岁年一言不发地点叉。

  “等等,年哥,咱们加个好友吧。”

  徐庆话刚说完,池岁年就看旁边人转了头过来,他都不用看,就知道陆知野在盯着他的手机。

  池岁年沉默半晌,挑唇道:“好啊,加吧。”

  徐庆语气都鲜活了些:“太好了,我这就加你。”

  几秒后,池岁年屏幕上跳出一则添加信息,【清风徐来】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池岁年正要点确定,就听陆知野语气凉凉道:“你要加他?”

  池岁年赶紧关上麦克风,皱着脸道:“关你什么事。”

  “搞清楚,协议上说了,互不干涉私事,少管我。”

  陆知野抓住他:“这人是绿茶。”

  池岁年笑了笑:“我就爱喝绿茶,怎么的,你咬我啊。”

  他这话就是随口一说,毕竟谁会跟没长大的小屁孩似的咬来咬去,就是想找机会气气陆知野。

  但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浅淡的香气包裹。

  陆知野弯着腰,一只手碰他的肩膀,凑过来,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啃咬了一口,像在警告。

  “你加他,我就咬你。”

  唇上满是湿润的酥麻感。

  池岁年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丢开手机,拽了一把陆知野的衣领,“你他妈……”

  他想把人提到面前来教训,但一用力,陆知野身上的浴袍就散了。

  白色的布料朝两侧敞开,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锁骨上的齿印在一侧若隐若现。

  不知怎么的,池岁年忽然觉得这姿势有点烫手。

  “你……你在做什么?!”他震惊着问。

  陆知野坐直身体,一脸平静:“这是你加其他男人的惩罚。”

  罚你大爷呢!

  而且他和徐庆不过是点头之交,连朋友都算不上,凑数打把游戏而已,算哪门子的其他男人。

  池岁年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嘴唇麻着,耳根发红道:“我他妈加了吗!”

  陆知野一脸无辜:“你说要加。”

  池岁年气得说不出话,觉得嘴唇更不舒服了。

  他抬手擦了擦唇肉,把一小片皮肤搓得又红又烫,还不解气,踢一脚陆知野:“你滚!”

  这脚力气不小,陆知野却不在意,去拽他手:“别擦了,都红了。”

  “你还好意思说?”池岁年咬牙切齿道:“陆知野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是我丈夫,亲亲抱抱本来就是夫夫义务,怎么就不要脸了。”

  “呸,”池岁年气道:“协议婚姻算个屁!”

  陆知野慢条斯理:“协议结婚也是结婚,我们的结婚证我还收着呢,证在,关系就在。”

  “……”池岁年气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气了。”陆知野指背碰了碰他的脸,“上楼休息,都快十二点了。”

  “滚。”池岁年皱着眉在沙发上躺下,脸朝着里,气成了凶巴巴的一团。

  “沙发太硬,睡着不舒服,回房间睡吧。”陆知野看着他背影。

  池岁年一动不动,被咬过的地方烫得人心烦意乱。

  陆知野等了一会儿,又说:“还是你想我抱你上去?”

  “你敢。”池岁年这回开口了。

  陆知野叹了口气:“为什么不上去睡?”

  池岁年背对着他开口:“看见你就烦,要睡自己滚去睡,别来烦我。”

  “你在害怕什么?”陆知野莞尔:“你身体还没恢复,我不会动你,没必要着这么躲着。”

  “谁躲着你了,你算个屁。”池岁年气乎乎从沙发上起来,怒道:“上次要不是我喝醉了,谁压谁还不一定呢,怕你?下辈子都不可能。”

  “是吗?”陆知野挑着眉,似笑非笑地问,“那你试试。”

  池岁年最受不得激,闻言臭着脸站起来,“上楼。”

  ···

  卧室门关上。

  池岁年有些晕乎地站在门边。

  事情有点脱离控制。

  他本意是想跟陆知野渐行渐远,最后毫无瓜葛,谁想到现在居然行到床上去了。

  第二次。

  还他妈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操了……

  “怎么,怕了?”陆知野看他杵在门边没动,挑着眉道。

  “怕个屁。”池岁年硬着头皮走到床边,瞪着蓝色的床单骑虎难下。

  “你喜欢什么姿势?床还是浴室?”陆知野还在旁边问,“还是你想让我穿什么衣服?”

  池岁年一脸震惊:“你他妈……”怎么这么骚!

  他撇开眼,浑身不自在地说:“躺着别动就行。”

  “衣服不用脱?”

  “闭嘴!”

  陆知野终于安静下来,穿着浴袍躺到床上,一手支着脑袋,眼含兴味地看着他。

  池岁年要面子,死也不肯喊停,梗着脖子爬上床,在陆知野身边跪坐下。

  然后……开始发呆。

  这他妈的该从哪儿开始啊?!

  池岁年虽然喜欢男人,但没跟谁谈过,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对床上这点事儿的了解浅显得很,唯一一次体验,还是那天醉了酒跟陆知野。

  那晚他喝得头晕脑胀的,压根儿不记得要怎么下手了。

  陆知野看着他,勾唇一笑:“怎么不动?”

  “你踏马管我什么时候开始,欲求不满吗你。”池岁年皱着眉想了下,抬手把灯关了。

  陆知野:“怎么关灯了?”

  “我就喜欢关着灯来。”池岁年道。

  陆知野似乎是笑了一下:“哦,那你来吧。”

  笑个屁。

  灯泡一关,室内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外照耀进来,映出一点陆知野的轮廓。

  人一旦适应了黑暗,还是能看见一些东西的,比如陆知野身上白色的浴袍,黑亮的眼珠,还有胸前袒露的颜色……

  打住!

  池岁年闭了闭眼,正想放弃算了。再这么下去,别说面子,就是里子都保不住。

  那天他虽然不清醒,但事后看身上的痕迹和痛感,就知道陆知野这人狗得不行,要是在过程中被他发现自己还是初·哥,必定被笑死。

  “需要帮助吗?”黑暗中,陆知野精准察觉到他萌生了退意,温声问。

  “不需要,闭嘴。”

  陆知野小声发笑:“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以前也是靠着个人意念在做这事儿的?”

  “……”

  冷不丁被踩到心虚处,池岁年就炸了毛,扑腾着过去压住陆知野。

  操了,不就是上个床吗,男人天生就会的事。

  他今天非要陆知野尝尝疼得下不了床的滋味。

  “不脱衣服?”陆知野摸到他身上整齐的服装,小声问。

  “闭嘴,我就喜欢穿着衣服做,不接受就滚!”池岁年黑着骂。

  “也行,随你。”陆知野摊开手,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

  “……”

  池岁年脸色很臭地去扒陆知野的浴袍,这东西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一碰就散了,池岁年冷不丁按到这人腹部,摸了一手劲瘦的腹肌。

  “喜欢?”陆知野扬着尾音道。

  “白斩鸡一个,有什么好喜欢的。”池岁年不想那么快收回手让陆知野发现他心虚,手掌在上边摸了摸,嫌弃道:“还不如白斩鸡。”

  陆知野喉结发紧,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哑了:“还做不做了,快点。”

  池岁年察觉到什么,脸颊一热,收回手,“催什么催,着急你自己解决啊。”

  说完,他撂了挑子想走。却冷不丁被一双臂膀抱住,炙热的皮肤贴了上来,“你把我搞成这样就跑?有没有良心。”

  池岁年脊背僵着,咬牙道:“松手!”

  这么关着灯一通胡乱的摸索,不只陆知野忍耐难挨,连池岁年自己也有些心浮气躁,呼吸都烫了,手忙脚乱要从陆知野怀里出来。

  “去哪?”陆知野在黑暗中精准地搂了上来,声音很贴近池岁年的耳朵,呼吸都把人皮肤催热了。

  池岁年不自然地挪了挪,牙咬得很紧:“我没工夫跟你胡闹,不想缺胳膊断腿就松开我!”

  他有点庆幸自己关了灯,不然让陆知野看到他的反应,绝对要笑话他到下辈子。

  “哪有人中途跳车的。”陆知野道:“不准。”

  “你他妈……”

  接着他就被用力一揽,两具热乎的躯体骤然贴紧。陆知野握着池岁年的腰贴上来,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起来了?”

  池岁年立即就炸了:“滚开!”

  陆知野抱着恼羞成怒的池岁年,低头在这人脖颈上落下一吻,握住他手掌压上来,“我帮你。”

  ……

  ……

  ……

  窗外下着雨,水滴在阳台滴答,浓重水汽也驱不散室内燥热。

  池岁年手脚酸软地瘫在床上,僵硬得想死。

  床铺一阵弹动,陆知野按开了灯。

  池岁年下意识闭上眼,但还是被刺得不大舒服,眉心轻轻皱着。

  “哪儿不舒服了?”陆知野在旁边问。

  池岁年闭着眼睛不想搭理。真不舒服就好了,他还能借题发挥,找找茬。

  偏偏刚才那一遭爽得他浑身发软,这会儿懒洋洋的,动都不想动了。

  接着额头就被人用温凉的手背碰了碰,池岁年眯着眼睛抽开这人的手。

  又没做到最后,摸什么额头。

  就算真的做了,发烧也没这么快。

  傻逼。

  池岁年翻了身想,他和陆知野现在的关系有点复杂而尴尬,夫夫不像夫夫,假婚不像假婚,反而有点床·伴的味道。

  呸呸呸。

  池岁年在心底道,他们没做到最后,所以顶多属于互帮互助的友好床搭子关系。

  协议到期还是该离离,该走走,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洗澡吗?”陆知野道:“我给你放水。”

  池岁年大被蒙头:“不洗。”

  陆知野笑了下,把被子压到池岁年下巴,“你要闷死自己?”

  “别吵我。”池岁年把被子拉回去,一闪而过的耳根红得惊人。

  知道他没事,陆知野就不管了,自己脱了衣服进浴室,很久都没出来。

  池岁年在被子里闷久了,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他甩开一角,看到床边放着刚脱下的浴袍,远处衣帽间里还挂满了衣服。

  池岁年盯着衣帽间看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

  陆知野现在搬回了主卧,睡前还跟他擦了个边。

  这不就是昨晚提的三个条件之二吗?!

  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做到了?

  亏了。

  池岁年想。

  亏大了。

  越想越生气,池岁年气得伸出腿,一脚把床边搭着的浴袍踢了下去。

  陆知野洗完出来时,池岁年已经睡着了,裹着被子睡得无知无觉,身上衣服皱巴巴的,露出一截细瘦坚韧的腰线。

  陆知野没刻意放轻动作,床上的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关上灯,陆知野躺进床里,盯着枕边人的轮廓看了一会儿,这才疲惫地合上双眼。

  …

  池岁年第二天醒得很早。他是被阳台上滴滴答答的雨声吵醒的,接着就感觉身体上一阵紧缚感。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了看自己,这一看,直接吓醒了。

  ——他毫无气概地躺在陆知野怀里,脑袋还枕着这人手臂。

  怪不得他觉得今晚的枕头这么硬呢。

  池岁年毫不犹豫往后滚,翻出陆知野的手臂范围。

  “醒了?”谁知他一动,陆知野就醒了,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早。”

  早你妹。

  池岁年臭着脸想。

  他不乐意跟陆知野待在一个屋子里,脑子里乱糟糟的,简单地洗漱完就下楼了。

  陈阿姨喊他吃早餐,他恹恹地说不吃,瘫在沙发上给陆横打电话。

  “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怎么着,在家待着无聊了?”陆横道。

  “嗯。”池岁年应一声,其实他不无聊,只是不想在陆家待着,“有没有一句话。”

  “有啊,就是怕你不喜欢。”陆横在电话里说,“我有个朋友山庄开业,请我过去吃喝玩乐,山庄在乡下,有山有水,还有自己酿的酒,还能骑马,去吗?”

  说实话,池岁年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这么健康的活动了,他伸了伸懒腰,道:“地址发我。”

  “行啊,到时候山庄见。”陆横忽然想起什么,“你那边不好打车,我来接你吧。”

  “不用。”池岁年起身从抽屉里翻出钥匙,“我自己开车。”

  “你身体那么弱,受得了这么长时间开车?”

  池岁年冷笑:“待会儿见面打一架你就知道了。”

  “别。”陆横连忙讨饶:“那就这么说定了,地址我发你,咱们去那边多住两天,当散心了。”

  “嗯。”

  挂了电话,池岁年上楼收拾东西,只带了两身衣服和鞋,一个小行李箱都装不满,半边还空荡荡的。

  池岁年有点强迫症,正摸着下巴想着要再塞点什么进去,就见陆知野忽然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和身上都是湿的。

  池岁年觉得陆知野这人有毛病,二十四小时都洗三次澡了。

  他淡淡收回目光,提着行李箱往外走,快出门的时候听到陆知野问:“去哪?”

  池岁年不想回答,但陆知野在这个问题上莫名执着,按着他行李箱不让走。

  “呵……”池岁年嘲讽一笑,道:“陆大老板,你能不能别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人?”

  陆知野发上的水不断流淌在脸上,顺着利朗的轮廓往下滑,显得他一双黑眸亮得惊人,池岁年甚至能在其中看见清晰的自己。

  “我们住在一起,你出门难道不用跟我说一声?”陆知野道。

  “哦,我出门了。”池岁年扬起眉毛:“行了吗,松手。”

  池岁年一拉,没拉动,行李箱就跟长在地上了似的。

  他气得发笑,想说我不要了,手机就在兜里叮叮当当的响。

  池岁年拿出来一看,是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近来公司事多,他担心又是公司那边出了问题。

  “喂。”

  “年哥!”电话那头是兴奋的男音,“我听说你也去山庄玩,太好了,真巧,我也准备去呢,咱们到那儿了还可以一起组队玩儿。”

  徐庆的声音不低,还满含着期待,站在一边的陆知野也听了个清楚,眉心顿时紧拧。

  “知道了,到那儿再说吧。”池岁年挂了电话,丢下行李箱要走。

  忽然听陆知野道:“我也去。”

  池岁年一顿:???

  那么大公司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