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你回来了？”太乙真人感觉到了哪吒的气息，一个闪身到了洞府外，果然就看见了自己的好徒弟。他高兴坏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说着，他上前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哪吒后退了一步，“师父，还不能碰我。”混天绫上面似乎还有隐隐的雷光闪动着，他的身上带着浓烈的戾气和杀意。
和李优昙大仇得报，历经多年之后的圆融不同，哪吒的心底依旧是带着戾气的。尤其是在刚渡劫之后，漫长岁月中的压抑弥漫心间，于是就更为明显了。
太乙真人明白了，“你这是刚渡劫结束就赶回来了？混天绫上的雷光还没有散去呢。”
“嗯。”哪吒点头，而后将目光投向太乙真人的身后，“她在休息？”
渡劫的时候，哪吒的记忆就开始一点点回来了。属于李优昙的记忆，在这千年万年的记忆面前，微不足道，就只占据了一小部分罢了。可是在这份记忆里面，有一个鲜活的人，一声声的夫君唤着，足以将他之前的记忆全部比下去。
哪吒在心中告诉自己，那只是人间的一份记忆罢了，他可以不在意的。可是他无法不在意，他每在心底念上一次她的名字，便觉得心底温暖了一分。这种感觉太过于美好，让他根本无法抗拒。
所以，他是哪吒还是李优昙？他是哪吒，但也是李优昙。
哪吒将李优昙的记忆提取了出来，日日都在重复着记忆中的美好。有一个人在殷切等着他回去，只要想到这个，哪吒的心里就不由得涌出欢喜。这种欢喜太温暖了，他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因为心中的急切，才刚渡劫结束，哪吒就冲了过来。他身上的戾气和杀意还没有化开，甚至连混天绫上的雷光都没有散去。他等不及想要看到她了，想要看到她对自己笑，想要看到她唤自己夫君。
阿瑶。
哪吒迈步准备往里走。
太乙真人说道：“她不在里面，出去了。”
哪吒的步子一僵，“出去了？”
“对啊，出去了。”太乙真人看到哪吒这副模样，面上虽然还是一派正经，心底却笑得不行。
“去哪儿了？”哪吒抿了抿唇，“我去寻她。”难道是因为太担心自己，所以跑出去找他了？
想到记忆里她对自己的依恋，哪吒觉得不无可能。
“不是啊。”太乙真人摇头，“徒弟媳妇和沉香去见孙悟空了，我看她欢喜得很，就让她去了。”
哪吒的脸一僵。他在李优昙的记忆中看到，她似乎特别在意也特别喜欢孙悟空，在人间的时候就找了十几年，实在是找不到踪迹才放弃了的。她更为喜欢孙悟空，所以就不等他，跑出去了？
想到这个，不知为何，哪吒只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个个冒了出来。有点酸，有点苦。
太乙真人继续憋着笑，“哪吒，要不你先在师父这里休息一下，徒弟媳妇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不用。”哪吒转身往外，“我去孙悟空的道场带她回来。”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哈哈哈……”太乙真人放声大笑起来。师父在上啊，他徒弟的表情也太好笑了，他刚才差点就忍不住了。
哪吒啊哪吒，你也有今天。
姜令瑶跟着沉香进了道场，她在看到孙悟空的那一刻，双眸比银河中的星辰还要闪亮。
孙悟空对上姜令瑶的目光，总觉得她比花果山的小猴子还要崇拜他。很快他就会发现，这不是感觉，而是真的。
现在，姜令瑶的脑子里已经被一句话给刷屏了，猴哥猴哥猴哥，是真的猴哥耶，是活生生的
会说话会喘气的猴哥耶！
孙悟空袖子里的手不由得动了动，这女娃也忒不矜持。“咳咳。”他清清嗓子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她好像更为激动了。
“姜令瑶见过大圣。”姜令瑶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对着孙悟空行礼。若是不看她的眼神的话，倒的的确确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你……”孙悟空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点点异香，下意识用火眼金睛看了一下。她的确是个人，但却是由桂花枝化形转世而来的。
姜令瑶见孙悟空如此，就明白了，“大圣是用了火眼金睛，对吧？”嘿嘿，被猴哥用火眼金睛看了，有一种自己是个妖怪的感觉。不过可千万别是和猴哥作对的妖怪，不然就完犊子了。
“咳咳。”孙悟空本来无意冒犯，这下倒是有些尴尬了，“俺老孙习惯了。”西天路上，妖魔横行，他是真的习惯了。
“没事的。”姜令瑶笑着，“能被大圣用火眼金睛看一眼，是我的荣幸。”要是在上辈子，肯定有无数人排着队，愿意让猴哥用火眼金睛看的。
“你这女娃，很会说话啊。”虽然不想承认，但孙悟空的心里的确是开心的。哎呀，俺老孙也有这么个崇拜自己的人呢。不错不错，这感觉属实是不错。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姜令瑶认真道，“能够见到大圣，是我三生有幸。”上上辈子，上辈子，加这辈子，哎嘿，她还刚好就是三辈子。
在一旁的沉香就这么看着他刚认不久的兄弟，一言一语把他师父给哄得乐开了花。明明他师父在外人面前还是端着斗战胜佛的架子的，现在却全然不端着了，说着说着，也不端坐着了。
师父，师父你还好吗师父？沉香痛心疾首，而后将目光投向了姜令瑶。他又觉着，不怪师父迷糊，他要是被这样崇拜的目光看着，被真心实意地捧着，也会迷糊的。
“哇，大圣当时好厉害啊。”姜令瑶呱唧呱唧地鼓掌，“一眼就识破妖怪的伪装了，不愧是火眼金睛。”
孙悟空的胸脯微不可见地挺了挺，“咳咳，小意思了。”
沉香不由说道：“师父，西行路上的事情，您都说了好多遍了，要我说……哎呦。”又是一个桃核的袭击。
孙悟空瞪眼，“男娃就是没有女娃会说话，也没有女娃贴心。俺老孙要不是欠了那三只眼人情，又已经皈依佛门不能收女弟子，才不收你这个缺心眼的。”
他就奇了怪了，那个三只眼的心眼多得堪比蜜蜂的窝，怎么三只眼的外甥却这么缺心眼呢？难道是杨家血脉的心眼全都长到三只眼的身上去了？
沉香委屈地扁扁嘴，“师父，那我也是您徒弟呀。”总是用桃核打他，万一哪天打傻了怎么办？
孙悟空翻白眼，“我也没说不是啊。”他终于懂得自己的师父，须菩提祖师当年的痛苦了。带徒弟什么的，真的是劳心劳力又伤肺伤肝。
他怎么就欠了三只眼的人情呢？他怎么就收了沉香当徒弟呢？孙悟空疑惑。他是绝对不会承认，其实自己当时是觉着这孩子颇为诚心，看着也很是伶俐，又觉得这时间漫漫孤寂，这才把人给收下的。
姜令瑶说道：“能被大圣收为弟子，那是天大的幸运。沉香，你要感恩。我就没有这幸运了。”
呜呜呜，她要是能被猴哥收为徒弟的话，那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几天几夜睡不着都是有可能的。可惜了，猴哥已经是斗战胜佛了，不收女弟子，自己没有这种幸运了。
可恶，沉香怎么就有这样的好运气呢？姜令瑶用羡慕的眼神，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沉香。
沉香被姜令瑶这么一看，心里莫名地开始自豪起来。他挺着胸脯，“嗯咳，我的确是蛮幸运的哈。”
“可不是。”姜令瑶深深地醋了。唉，有个好舅舅，真是
占大便宜了。要不是有二郎神为沉香筹谋，他才不会有这份幸运。
孙悟空大笑了几声，又说道：“你这身法力可也是有人悉心教导出来的，难不成还要抛弃了那人，真的来拜我为师不成？”
姜令瑶开口，“我……”
倏地，一道红色从她的余光中闪过，冲着孙悟空而去。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发觉自己的腰被人给扣住了，整个人被拉着往后而去。
孙悟空一个翻越，躲过了这道袭击，“哪吒，咱们多年不见，你就用混天绫来招呼我？”
啧啧啧，他这是吃醋了吧？孙悟空觉得好笑，他可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这样一幕。
“哪吒？”姜令瑶拿着木樨的手一顿，侧过头看着差点被自己捅个对穿的人，“夫君？”
入眼，她看到的不是熟悉的脸，而是一张陌生的却带着几分熟悉的脸。这不是李优昙的脸。不知为何，姜令瑶的心里觉得很是不对，从他的怀中挣脱开了。
好奇怪啊。自家男人出去了一样，回来就换了一张脸？姜令瑶站在那里，上下地打量着他，不仅脸换了，身高也换了。在她和李优昙相遇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副成熟的青年模样了。
而现在在她面前的哪吒，却还是一副少年的模样。姜令瑶浑身一个激灵，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可恶，他现在是少年模样，自己却保持了二十岁左右的外貌。在其他人看来，那吃嫩草的人不就成了自己了吗？
姜令瑶无法接受，明明之前的嫩草是她自己呀。
“阿瑶？”哪吒见姜令瑶从自己的怀中挣脱开来，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顿时一涩。
所以她所爱之人是李优昙，不是他。哪怕他们其实是一个人，她也无法接受，是吗？一想到这个，哪吒便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尽管他成仙多年，不呼吸对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但是现在，他只觉得难受极了。
既然她爱的是李优昙，为何不能爱他呢？
其实姜令瑶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她从知道李优昙就是哪吒以后，就开始将他们视为一人了。十几年下来，在她的心里，李优昙和哪吒是对等的。只是现在这自家男人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她有点陌生，还需要缓一缓才能接受。
但是在哪吒看来，那就是她不接受他。于是，刚才就带着的醋意开始泛滥了起来。
一道光过去，哪吒以李优昙的面貌站在原地。他对她伸出手，“阿瑶，过来。”
熟悉的样貌让姜令瑶笑开了，扑到了他的面前，手放在他的手上，“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她的声音又软又甜，满满的都是欢喜。
还是这张熟悉的脸好一点，不然她总有一种换男人的罪恶感。虽然她知道是同一个人，但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在哪吒眼中，却是她只爱李优昙的证明，心下顿时痛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