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按下了一个奇怪的开关,那句可怜妇人和指责的许仙的话说出来以后,就有人开始跟风了。他们可怜看起来很是凄惨的妇人,指责许仙这样一个大男人还和女子斤斤计较,实在没有心胸之类的。

  站在那里的许仙茫然又不解,为何会如此?他认为自己没有错,可是那些人都在说是他的错。所以,到底是谁的错?

  小青气炸了,若不是顾忌到白素贞的报恩大事,他当即就要动手给这些不知好歹的凡人们一个教训。不过,小惩大诫也是可以的。他的手指上跳跃着法力,已经准备让一开始说这话的人疼一疼他那根“好舌头”了。

  “你们是在说什么屁话?!”一个菜篮子当头就砸向了一个指责许仙指责的最凶的汉子的头上,而后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穿着蓝色裙衫的妇人,“你们听听你们说的是人话吗?她想要诬赖人没有成功,知府老爷给打了板子,你倒是可怜她了?怎么?你觉得知府老爷做的不对吗?”

  她这话一出,那个汉子就害怕了,喏喏不敢言。

  “姐姐。”许仙看到那个妇人出现,茫然的眼底带上了点点的光。他走到她的面前,满眼都是依赖,就和过去那些年一样。

  “汉文别怕,姐姐来了。”许娇容拍了拍许仙的手臂,心疼坏了。她这个弟弟没有经过多少事情,对人心和世情总是过于乐观。今日的事情恐怕是让他的信念动摇了吧。

  “哦,原来你和这个庸医是一伙的啊。”那个汉子见状,又理直气壮起来了,“你就是偏帮他。”

  “废话!他是我弟弟,我不帮他我帮你?”许娇容冲上前去抓打那个汉子,“我弟弟勤恳学医,认真救人,看见穷人还不收诊费。你居然说他是庸医,你居然敢说他是庸医。”

  护犊子的母狮子是不能够惹的,护弟弟的许娇容也和护犊子的母狮子无甚差别了,很是厉害。

  “你这个疯妇,”那个汉子狼狈地闪躲着,“你要是再动手,我就还手了。”

  “你还手,有本事你就还手。你刚才不是还说一个大男人不能够和女子斤斤计较吗?那你还和我计较?不要脸!”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许娇容用的很好,下手更加不留情,把汉子抓得满脸都是血痕。

  那个汉子当然是想要还手的,可是小青偷偷帮了许娇容一般。他给了那个汉子弄了个小法术,让他没有办法还手。他看着狼狈的汉子,笑得开心。

  “姐姐,姐姐。”许仙回过神来就看到许娇容在大发神威,担心她会受伤,想要上前去把人给拉回来。

  不过他被小青给拉住了,“许大夫,你要是上去被伤到了,那就不好了,我来。”他撸着袖子上前去帮忙,很好地给那个汉子又添了几道伤痕。他又没有用法术伤人,因果也算不到他身上。

  那边原本准备帮一帮许仙的姜令瑶看得目瞪口呆,这混乱的场面,怎么就让人这么想笑呢。她将目光投向了许娇容,眼底满是钦佩。好生威猛啊,自己要是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李优昙读懂了她的眼神,而后沉默了。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汉子的双手捂着脸,转身就准备逃走。

  不过白素贞却是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位大哥,你怕是要再等等才能走了。”她是笑着的,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带着冰冷的。

  汉子停住了脚步,心里有些颤抖,“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倒也没有什么。”白素贞的目光投向了那个瘫软在地上的妇人,以及那两个来寻她的女孩,“事情总要说清楚了,你们才能走。否则我药铺的大夫岂不是就叫你们给冤枉了?”

  她的报恩若是失败了,升仙无望,她怎么会不在意呢?

  汉子不敢走。他有一种直觉,自己要是走了的话,一定会倒霉的。

  那两个女孩子心疼自己的娘,上前想要扶她,用她们娇小的身躯扶着她离开这里。可是她们却是被妇人一人一个巴掌打到在地,脸上瞬间就肿了起开,嘴角甚至还带着血丝。可见,她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

  她都被打了二十大板了,打起自己的女儿却还是这样有力气。在场的一些人顿时就明白了,她刚才应该都是装的。虽说二十大板听起来很多,但是知府根本不想为这种小事打杀一个人,所以命人打板子的时候给了暗示,打得并不太重。

  李优昙为此冷笑,对待毫不相干的人倒是有了这种虚伪的令人作呕的好心了。对待自己的至亲至爱的时候,却是能下狠手了。若是这些年祖父和他有要去京城的意思,他恐怕早就出手了。如今,倒是看着像是个好人。

  可笑。

  “两个小jian胚子。”妇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然比看仇人还要狠毒,“刚才怎么不跟大人求情,让你们来替我挨板子?现在来装什么,赔.钱.货,jian胚子。”

  两个女孩只是喏喏的,连反驳她都不敢。

  姜令瑶是真的气坏了,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你自己不也是女人?既然如此,你也是赔.钱.货,你还是坏胚子。”

  “我和她们不一样。”妇人的脸上得意极了,“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可是赖家的功臣,我才不是赔钱货。”她的人生就好像只是为了生儿子,仿佛生儿子是什么值得歌功颂德的事情一般。

  姜令瑶再没有要和这个人说话了,她知道的,她和她是说不通的。

  李优昙说道:“阿瑶,请你看耍猴戏吧。你会喜欢的。”说着,他将一颗小药丸打进了妇人的口中。

  一般人是看不见的,因为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但是姜令瑶这段时间来算是学有所成,法力有所进益,是以就看清了。“那是什么?”

  “叫她说实话的东西。”李优昙冷冷地看着妇人,“你家男人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打死的。谁让他早回家,发现了我和隔壁狗子哥的事情,还说要让我们两个被浸猪笼。既然如此,我们只能送他去死了。”妇人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满眼都是恐惧。

  妇人想要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却发现她的双手,甚至是身子都不听使唤了。但不管她如何努力,她的嘴巴根本就停不下来。

  围观的百姓们哗然,什么,这竟然是一个和奸.夫一起杀了自己丈夫的恶妇?

  白素贞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了掩盖罪行,应当将尸首早些下葬才是,为何还要找上保和药铺?”她刚才就意识到了,这个妇人的所作所为绝对不是为了讹诈一些钱财那么简单的。

  “狗子哥说的,保和药铺没有靠山,是最好欺负的药铺了。而且保和药铺总是不收穷人的诊费,连药钱都经常收的很低,早就得罪了很多杭州的医馆和药铺。那些老板要是见到保和药铺开不下去,会很高兴的,我们会有一大笔钱,下半辈子可以过得舒舒服服的。”

  妇人控制不住地将她和那个狗子哥之间的事情全都往外说了,“什么回春堂,什么杏林医馆,可都是说了要拿钱给我们的。回春堂说是会拿钱打通官府,而那个杏林医馆也给死鬼的尸首喂了药,说就算是仵作,也一定会认为他是中毒而亡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怕见官的,谁知道那个死鬼的死因居然被查出来了。他们也太没用了。”

  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冷汗一直往下流,话也一直在往外说。

  姜令瑶像是想到了什么,侧过头看着身旁的人。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许仙去检查尸首的时候,他的手好像动了动。

  李优昙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姜

  令瑶给了李优昙一个大拇指,真棒。

  李优昙记得她之前说过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唇角弯了弯。

  很好,现在从一个讹诈的案子里扯出了两个案子。一个是妇人和她的奸./夫一起合谋杀了她的丈夫的案子,另一个则是回春堂和杏林医馆合谋陷害同行的案子。

  于是,妇人刚从知府衙门出来,就又进去了。不仅是她,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像是那个什么狗子,以及回春堂和杏林医馆的人,全都要过堂的。

  李优昙不想看到那个人,便没有进去。他不去,姜令瑶也不去。而白素贞担心许仙,倒是跟着一起进去围观。

  小青拦住了那些心虚想要离开的人的面前,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哟?怎么要走了?不看热闹了?刚才不是还很起劲儿吗?不是还很会说吗?现在怎么都不行了?”

  “我们……”有个人不由得反驳,“我们只是觉得那个妇人可怜,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恶妇啊。若是知道,我们不会帮她说话的。”

  “就是说啊,我们也是不知情。那个读书人不也说了,不知者不为罪,我们都是不知者。”

  “你这姑娘怎么还纠缠不休呢?你就不能宽容些吗?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说的没错。这姑娘这般泼辣,将来嫁去婆家是一定要被婆婆教怎么做人的。”

  “样貌生得好又有什么用?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正经女人。”

  “啧啧啧,说不定会和那个恶妇一样,将来红杏出墙。”

  “我看不止呐,毒杀亲夫都是会做的。”

  “瞧这一脸的妖气和刻薄,肯定是会的。”

  这些人明明一开始还是有些心虚的,说着说着,就开始攻击起小青来了。不管是男是女,都在贬低小青。他们这样理直气壮地指责贬低小青,仿佛这样,错误就全都不在他们身上了。

  而对于他们一开始说错的话,却没有半分要道歉的意思。

  姜令瑶听着这些话,拳头硬了。

  连她都如此,更不要说被他们直接指责辱骂的小青了。他气得双眼泛红,浑身的妖气似乎都要炸开了。他举起了手,“既然你们不知道好歹,我就给你们点厉害看看。到时候,我一定会‘可怜’你们的!”

  说着,法力从他的五指飞出,朝着那些人而去。他可不是一心升仙的白素贞,只要不杀人不造杀孽,他不觉得自己教训这些人有什么不对的。

  “阿弥陀佛。”一声带着佛法的佛偈凭空乍现,将小青的法力给打了回去。

  小青倒退了好几步,躲开了被弹回来的法力。他气急败坏,“是哪个秃驴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