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京城中老臣们一个个地倒下,荣国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危机感,因为贾政升官,还得了甄家的十万两银子,荣国府的日子还是过得挺不错的。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贾政那里出事了,贾政被人给参了,他去了任上,纵容属下贪腐,搞得民不聊生,百姓们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最后被人告到京城来了。

  林湖眉头皱了起来,这才到五月份,贾政是七月去的江西任职,也才八九个月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林湖觉得贾政也挺厉害的,这种不适合当官的人,就好好地待在家享福,就和贾赦一样,整日和姨娘在一起厮混也挺好了,至少不会出去惹事,强行让不适合当官的人去当官,最后惹了祸,还得连累家中。

  朝廷为了平息民愤,自然是要彻查,虽然贾政没有贪腐,但是贪腐的可都是他身边的亲信,贾政是需要担负主要责任。

  贾母听说之后吓得六神无主,连忙让人去把贾赦请了来。

  可是贾赦依旧装病,他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贾母见贾赦装病不肯来,她没有办法了,只能亲自去了将军府,她去了将军府直接闯入了贾赦的院子,果然见到和姨娘厮混的贾赦,她哭着指着贾赦道:“你果然是没有病,你就这样框我,你宁愿在府里厮混,也不肯去见我,我果然是老了,便不得你们的喜欢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随老爷去了吧。”

  贾赦看了一脸追过来的邢夫人,还真是无能,他一脸烦闷地让下人给他更衣,总不能衣衫不整的和老太太说话。

  等他更衣出来,贾母还在哭,嘴里还在说贾赦不孝顺,连见都不肯见她了,贾赦把其他人都给打发了,道:“您请我去将军府不就是为了老一这事儿吗?说什么我不肯见你,逢年过节给您的孝敬没有少吧,我原本就是长子,您如若觉得我不肯去见您,您直接来将军府住,我必定日日去给您请安。”

  贾母听后哭道:“你就这么容不下你弟弟。”

  “我容不下他?我什么地方容不下他了?老太太说话也要讲良心的好吗?我才是长子吧,分家的时候可是我带着大房出来住了,把荣国府留给了老一一家,家中的产业也是平分的,不对,你们甚至是把那些入不敷出的产业给了我,盈利的全部被你们留下了,我说什么了?现在还说我容不下老一,我不孝顺,老太太你未免也太偏心了一些。”贾赦也来火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仁慈了。

  “是你自己要分家的!”贾母听后有些气短,她也知道这事儿他办得不地道,可是当时也没办法,要给娘娘修建省亲的园子,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只能亏待老大。

  “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都依了你们的了,还想我怎样?”贾赦不服道。

  见贾赦态度愤怒,贾母反倒是软了下来,“赦儿,政儿毕竟是你弟弟,如今他差事没当好被人参了,陛下要下令彻查,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你弟弟吧。”

  “我能想什么办法?我又没有入朝为官,我和陛下也不相熟,我怎么救?”贾赦道。

  “你去求求林如渊,之前因为老一媳妇和林家闹得有些不愉快,老一媳妇去求,林家必定不会帮,你这些年和林家相交的挺不错的,你就帮帮老一吧。”贾母恳求道。

  “我不去,我丢不起这个人,当个官还能当成他那样,也是没谁了,他去江西还不到一年吧?”贾赦拒绝。

  “政儿到底是你弟弟呀,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贾母眼睛红了,哭了出来。

  “老太太,我这些年也帮了老一一家足够多了吧,您是她母亲,你心疼老一我没意见,但是您别把我们一家拖下水,我们给老一擦了多少次屁股了,真有好处的时候,你们想过我们大房吗?老一媳妇算计琏儿媳妇的事情我还没有找老一算账呢,您如今又为老一让我去找林如渊说情,怎么?我的脸就不是脸了,我的人情就不是人情了?”贾赦不服道。

  “可你一生下来就有太爷和太夫人疼爱,生来就可以继承爵位,政儿有什么?”贾母哭道。

  “谁让他是老一的,谁让他不早些生出来呢,人家林如渊也是老一,如今别人当的官都比妹夫要高了,自己无能便惦记兄长的东西,什么道理。”贾赦气道。

  “你要怎样才跟帮你弟弟这一把。”贾母擦了擦眼泪问道。

  贾赦叹了口气,这次他是真的冷了心了,沉声道:“最后一次,贾存周日后再有一个三长两短就别来找我们了,他去死都别来找我了。”

  “好!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你了。”贾母悲伤地同意了。

  “我这就去找林如渊,但是下令的是陛下,我也不知道林如渊肯不肯帮这个忙,你先不要有太大的期望。”贾赦说完,对外叫了一声,“林之孝!备车。”

  说完,贾赦就愤怒地走了出去。

  贾母看着贾赦离去的背影,似乎又苍老了不少,怎么就弄成现在的模样了。

  贾赦走后,邢夫人就进来了,她询问道:“老太太!您是去我那里坐坐还是去琏儿媳妇那里坐坐?”

  “去琏儿媳妇那里吧,顺便看看孩子。”贾母道。

  “是!”邢夫人带着贾母去了王熙凤院子里。

  王熙凤自然已经知道贾母一来便闯入了自家公公房里去了,只不过因为是公公的房里,王熙凤也不好进去,只能拜托邢夫人去拦着,没想到还是没有拦住。

  贾母来了王熙凤的院子里,王熙凤连忙给贾母行礼。

  贾母将王熙凤扶了起来,四处看了看,问道:“孩子呢?”

  “被迎春带去园子里玩了,等下就回来了,老祖宗先坐下休息,喝杯茶。”王熙凤道。

  贾母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只不过她神情十分的紧张,很显然,在还没有得到结果之前,她还是无法放松下来。

  贾赦来到林家,正好林湖不在,而是在户部,贾赦又赶往户部去寻找林湖。

  林湖有些奇怪贾赦怎么这个时间门来找他,不过正好到了午膳的时候,林湖带着贾赦去酒楼,一边吃一边说。

  “如渊兄弟,也不是什么其他的事儿,就是老一那件事情况是怎么样的,还有得救吗?”贾赦也不买管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没想到恩侯兄对弟弟这么在意。”林湖打趣道。

  贾赦撇了撇嘴,“我才懒得管他的死活,还不是我们家老太太,非要我来问问情况,她的年纪也大了,我也害怕她有个好歹。”说完,贾赦叹了口气,十分地惆怅。

  “能够理解,不过令弟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晚些时候我再去给你打听打听。”林湖道。

  “多谢如渊兄弟,那老一这次会有事吗?罢官都算了,就是人会不会有事?”贾赦再问道。

  “恩侯兄,我只是在户部当差,不是在刑部,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尝试给令弟求求情的。”林湖笑道。

  “多谢多谢!”贾赦松了口气,他这下总算是能交差了。

  其实贾赦不来求情贾政这次也不会有大事,毕竟王家的王子腾还在,现在还没到对付王子腾的时候,只有王子腾出事了,陛下才会正经的收拾剩下的这些老臣,比如说四位异姓王。

  贾赦回去后对贾母交代道:“林如渊说了,他会试着帮忙求求情,最后结果怎么样,还得看陛下的决定。”

  但是得到林湖肯求情的消息,贾母就安心不少。

  “老太太!我最后劝您一句话,老一这个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当官,他这次如若没事儿,就让他好好在家休息吧,督促子孙上进都比他胡来要强。”贾赦一脸的嫌弃。

  “你弟弟也不是故意的,都是他身边的人蒙骗他。”贾母还在为贾政开脱。

  “算了,我说了你也听不进去,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贾政还出了什么事儿,不要再来找我了,反正我是不会再帮忙了。”贾赦道。

  贾母叹了口气,表示知道了。

  没过多久贾政的处置就下来了,结果就是贾政从江西粮道上撤了下来,继续回工部,当他的工部郎中,不过贾政身边的那些人,糊弄贾政鱼肉百姓的那些属下,则全部出了事。

  贾政回来后极为羞愧,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跪在贾母面前忏悔。

  贾母听着贾政说他如何被属下蒙骗的经过,也只是无奈叹气,她承认老大说的都是真的,老一确实是不太适合当官,到现在他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说了自己被骗,是下属不好,那你自己是不是在这件事上做得太失败了呢?

  “回来就好,好好去休息吧。”贾母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只让贾政去休息。

  等贾政走后,贾母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政儿确实没有做官的天赋,完全不通庶务,不知道讨好上峰,也不知道如何管理下属,可是一房暂时没有人能鼎立门楣了,宝玉和兰儿都还小,娘娘也不在了,只能政儿继续在朝中当差,一房才不会彻底没落。

  八月,官玉成功考中了举人,而这时候,林如海也接到了调任回京的圣旨。

  林如海让官玉先一步回京,毕竟他还要参加明年一月的会试,他把扬州的产业处置好,在和新任扬州巡盐御史交接一下公务,再回京城。

  九月,官玉便回到了京城,他一回到京城,就给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你们开不开心呀?”官玉十分的热情。

  林湖没忍住,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都这么大了还不稳重,找打。”

  官玉捂住自己的脑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湖,“爹呀!你这也太过分了,你最心爱的儿子回来了,你居然没有敞开你的怀抱迎接,居然还教训我,我的心的凉了。”

  说着,官玉捂住自己的心口,表示受伤了。

  黛玉和碧玉被官玉给逗得哈哈大笑,而一旁的司徒雪和司徒霞拿着手帕使劲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笑出来,这小叔子太可乐了。

  “回来的正好,十月份碧玉就要出嫁了,你正好可以参加。”林湖道。

  “什么?哪家的小子惦记我妹妹,看我不去揍他。”官玉搂起衣袖就要去揍人。

  “别胡闹,你妹妹十八岁了,也要出嫁了,如若不是遇到国丧,去年就应该嫁人了。”江月也没忍住,敲了官玉的脑袋。

  官玉还是一脸的不服,凭啥惦记他的妹妹。

  一旁的碧玉笑得开心,心里在为姜恒捏了一把汗,其实大哥为人端方雅正,一哥笑面虎表面与人为善,反正都不是正面为难人的性子,但是三哥不一样,三哥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脾气,他有仇当场就报,绝不过夜,当然也不记仇就是了。

  林湖在心里点了点头,他很难不赞同官玉的观点,凭啥惦记他家闺女。

  自从九月份,过了国孝之后,许多人家都开始准备婚事,毕竟耽误了一十七个月,将近三年时间门,被耽误的孩子年纪都大了。

  这时候皇帝给官玉赐婚的圣旨也下来了,六公主赐给了官玉为妻,京城人家都咋舌林家受宠程度,家中就三个男孩,三个男孩都尚了公主,这是多大的荣耀。

  自从官玉也被赐婚,王夫人就更后悔了,后悔林黛玉在荣国府住的是没有对林黛玉更好一些,王夫人看着贾宝玉如今呆呆的模样,很是心疼。

  贾母也叹了口气,“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去干吗了。”

  王夫人低头不说话,如今娘娘难产去了,老爷也因为犯错,虽然还是当郎中,可是想要再往上进一步却不容易了,荣国府已经没有其他的支撑了。

  “老祖宗!让宝玉去学院上学吧,或许能考出来,隔壁府的蔷哥儿便被送去学院念书了。”王夫人道。

  “现在又打起了宝玉的主意,宝玉这个样子你放心他出去念书吗?还是让政儿去请一个先生回来教书,如今国孝已过,快些让宝玉媳妇生下孩子才是正理。”贾母道。

  “是!”王夫人连忙同意,她自然也是舍不得送宝玉去外头的书院念书的,她只是想试探一下贾母对宝玉念书的意见。

  十月初八,碧玉和姜恒成亲,林家嫁女,前来祝贺的人不少,如今的林家比当年的张家不差什么了,唯一一点就是林家的女儿没有嫁给皇子,但是林家的儿子却全部娶的是皇帝的女儿,这种情况下,林家不会轻易卷入夺嫡当中去。

  林家嫁女,荣国府,宁国府,将军府自然也都来了,贾母看着王熙凤和秦可卿在江月面前谈笑风生,和司徒雪、司徒霞两位公主关系也不错,再看看自家这里,和林家关系越处越远,她相信,只要她不在了,林家将完全不会和一房再来往。

  过来迎亲的姜恒怎么也没想到他又出现了一个舅兄,这个舅兄一脸不善地看着自己,活活像是被他偷走了宝贝一样。

  “这是我三弟官玉,和我妹妹是双生兄妹,刚来京城,如今已经是举人了。”缇玉笑眯眯地介绍着缇玉,他如今和姜恒同朝为官,自然是不好再为难姜恒,但是官玉可以。

  “你就是姜恒,你要娶我妹妹,那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才许进去。”官玉道。

  绛玉在他官玉耳边小声提醒道:“不要太难,别耽误了碧玉的好日子。”

  “大哥!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官玉生气道。

  绛玉无语了,他这都是为了谁?都已经定亲了,你出太难的题姜恒回答不上来不就尴尬了吗?

  官玉可不管,他就要出难一点,别以为他妹妹就这么好娶走。

  “姜兄!你如若日后对夫人不好,看来有的是舅兄收拾你。”陪同姜恒来结亲的朋友笑着打趣道。

  姜恒脸上挂着些许的苦笑,“我会尽量不惹夫人生气,尽量让舅兄们没有教训我的机会。”

  “少油嘴滑舌!我可不是好对付我的,听题!以冬天为题写一首诗,但是诗句中却不能出现冬天。”官玉出了第一题。

  来结亲的可都是有真材实料正经地考上来的进士,自然都是有真材实料。

  官玉一连出了好几道题,都没有为难住姜恒。

  官玉憋闷,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最后一道题,你如若回答得了这道题,我就放你进去。”

  “请说!”姜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愧是林家的孩子,都是博闻强识,虽然这位出的题目他们都回答出来了,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水都是往低处流对吗?水会往高处流吗?”官玉问道。

  官玉此言一出,场上的众人都笑了,谁都知道水是往地处流的,怎么可能会往高处流呢。

  姜恒长舒一口气,给出了和众人不一样的回答:“水也是有可能往高处流的,在一些不知原因的怪坡前,水不是往低流,反而是往坡上流。”

  官玉眉头一皱,问道:“你见到过?”

  姜恒摇了摇头,真诚道:“有人曾经告诉过我这个答案。”

  “真有这样的怪坡?”一旁的人惊呼道。

  官玉冷哼一声,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人确实是回答出来了,官玉把路让开了,警告道:“你要是让我妹妹受委屈了,我是会去给她撑腰的。”

  “多谢三舅兄!”姜恒再次给官玉行礼。

  官玉只觉得糟心极了,自家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就这么被猪给拱了。

  姜恒松了口气,心中却隐隐泛起了一丝丝甜,他见到自家夫人第一面夫人就和说了这个,幸好幸好!

  官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妹妹被别人给娶走了,他那么大一个妹妹就嫁去了别人家。

  三日回门,看着碧玉娇羞的模样,就知道姜恒对她很不错,林湖放下心来。

  碧玉成亲之后,京城又有大的变动,苏瑾从禁军统领的位置上卸任了,司徒琛让他去福建和广东训练海军,成立北洋水军局,包括造船,练兵,打击海盗等等。

  年后就要出发了,到时候会把苏萧和苏旌给带去,至于老一苏鸣会先留在京城,他明年成亲,等明年成亲之后再去福建。

  这件事情比较急,苏瑾到时候是肯定没有办法参加官玉的昏礼的,所以提前和林湖知会一声。

  林湖表示理解,毕竟差事重要,而且他一儿子苏鸣的婚事苏瑾也参加不了。

  苏瑾刚和林湖说他明年要去福建组建水军,第一天林湖就被司徒琛叫去了宫中,和他商量为摊丁入亩的事宜,摊丁入亩的事情已经拿出来讨论了一年多了,内阁那些人依旧是反对,司徒琛着实没有耐心了,他已经不想管其他人的意见了,明年开年,他便让林湖带队去处理摊丁入亩的事情,顺便再重新丈量各地方的田亩。

  司徒琛表示,既然是要摊丁入亩,那就彻底地去弄清楚,不要再弄成糊涂账了,为了逃避交税,乡绅们往往也会谎报田亩,将田亩隐藏起来,这样就不需要再交税了,现在既然要推行摊丁入亩的政策,索性一次性把毒瘤全部挖出来。

  林湖这边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这样工程量倒是会很大,上次推广商税就花了两年多的时间门,这次估计时间门更久,看上去只是需要把土地丈量出来,再将摊丁入亩的政策下达到各个地方,但是一定有人会想方设法地阻止这项政策落实。

  “朕还有一个请求!”司徒琛道。

  “什么请求!”林湖不解地问道。

  “朕的那些儿子年纪都大了,这次你也把他们带出去见识见识吧,锻炼他们的办事能力,别一天天地呆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都不知道百姓疾苦。”司徒琛道。

  “别吧!不安全。”林湖连忙拒绝。

  “放心!朕会给他们配备太医和侍卫,朕也会和他们说,这次的差事以你为主,他们如若有不听话的,你就给朕写信,朕自然会召他们回京,然后亲自罚他们。”司徒琛道。

  司徒琛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湖自然也不好拒绝,他只希望这些皇子们都好相处一些,如若在他办事的时候这些皇子还要搞事情,他是真的会写信回来告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