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湖是打算留苏瑾在林家住一晚的,只是苏瑾知道林湖正在备考,也不想这个时候打扰他,他最终还是要回武安侯府的,苏瑾在林家用了晚膳后还是回去了。

  他回去的时候,武安侯已经在栖迟院等着他了。

  苏瑾冷漠的给武安侯行了一礼,“见过老爷!”

  武安侯见苏瑾这样,也觉得有些难堪,又有些生气,道:“今日杨家的长辈还在,你怎么可以不管不顾就这样跑掉?”

  “所以!老爷是来兴师问罪的?老爷是想要怎么罚?”苏瑾冷漠的看着武安侯,原本他对这个爹就已经失望,现在只觉得更加的失望。

  “你这是什么态度?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到了这个年纪了,也该成亲了,你如今有什么不满意的?”武安侯怒道。

  “为何是杨家女?”苏瑾问道。

  “杨家女有什么不好,你祖母便是杨家女,你母亲便是杨家女......”

  “祖母嫁给祖父的时候,是祖父还只是末等小兵,所以,为您娶的妻子是我母亲,祖父让你娶我母亲,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救命之恩,还因为门当户对,而你一意孤行娶的杨氏,只能算是填房,我的身份,凭什么要去配小吏的女儿?”苏瑾打断武安侯的话。

  啪!武安侯一巴掌扇在了苏瑾脸上。

  “你简直就是目无尊长,谁告诉你这样说话的?我才是你爹,你的婚姻大事由我做主。”武安侯愤怒道。

  苏瑾吐了一口血水,冷笑一声,“你是我爹吗?你只是苏瑜的爹,你的心都偏到天上去了,就别装出一副为了你好的模样,恶不恶心,你让我娶杨家女,无非就是想继续拉拔杨家,我问你,你会让苏瑜娶杨家女吗?”

  “你......你......”武安侯气得浑身发抖,留下一句,“你不想娶也得娶,孽障!”然后就气得离开了苏瑾的院子。

  苏瑾看着武安侯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吩咐下人将院门关了。

  “少爷!我去煮两个鸡蛋来,给您的脸敷一敷。”小青看着苏瑾脸上的掌印,眼睛都红了,她是自由照顾苏瑾长大的丫鬟,如今看着苏瑾被打,心疼坏了。

  “青姐姐,不用麻烦了,你去休息吧。”苏瑾道。

  小青眼泪一下落了下来,“如若太爷和太太看到您这样被欺负,不知道会多难过。”

  苏瑾忍不住了,他抱住小青,声音中带着哭腔,道:“青姐姐,我想他们了。”

  小青眼泪流得更凶了。

  “青姐姐,等杨家女嫁进来之前,我便把你嫁出去吧,湖哥儿身边的竹节和竹叶都还不错,你嫁给他们,我也放心。”苏瑾道。

  “少爷是要赶奴婢走?”小青哭道。

  “我护不住你,杨家女嫁进来要害你,我护不住你。”苏瑾道。

  “我不走!我走了就只剩下少爷一个人在这府里了。”小青连忙道。

  “我也会走的,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也会走的,我会去边关,那里有我祖父,有我母亲,等我遇到了合适的机会,我也会走,青姐姐,你走吧,你即使不嫁给竹叶和竹节,你也可以去伺候湖哥儿媳妇,她是我师妹,也会好好待你的。”苏瑾道。

  “等奶奶嫁进来再说吧!”小青犹豫道,她心中还是不想离开苏瑾。

  “那时候就晚了,那时候你就该归她管了,我明日便去和湖哥儿说,你先去跟着师妹吧,如若不想成亲,就一直跟着师妹,想成亲,就自己选一个,我让师妹给你做主。”苏瑾道。

  小青哭得更厉害了,在侯府之中,少爷都没有自由,何况她。

  在大皇子府,大皇子突然开始宠爱一个侍妾,对这个侍妾十分的好,每日都让她陪着,大皇子也不再酗酒,整日陪着侍妾逛园子,也陪着侍妾弹琴作画。

  大皇子后院的女人对这个侍妾恨得牙根痒痒,如若不是大皇子陪着她,她们早就去找这个侍妾的麻烦了,即使这样,这群女人还是把这个侍妾告到了大皇子妃那里。

  听着这群女人含酸捏醋的隐射刘侍妾,大皇子妃在心中冷笑,一个个的自己没本事笼络住王爷的心,给别人穿小鞋的本事倒是不错。

  “虽然王爷专宠刘侍妾,但是也是刘侍妾将王爷哄好的,你们也别含酸捏醋的说她不好了,我当时就说了,你们谁有本事哄得王爷高兴,我自然有重赏,这刘侍妾就做得不错,合该赏赐,小榕,等下把给刘侍妾的东西送去她那儿。”大皇子妃吩咐道。

  “刘侍妾会哄王爷高兴,那也是刘姐姐悉心教导的缘由,王妃,您可不能忘了刘姐姐呀,她们姐妹同心,可以将王爷哄得高高兴兴的。”一旁的侍妾道。

  大皇子妃向刘琴看了过去,这个侧妃是一个有心的。“确实也应该赏。”

  刘琴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如今被这些女人在这里说几句又能怎么了,关键是笙儿怀上王爷的孩子,只要一举得男,她再抚养笙儿的儿子,还怕这些人的酸话。

  跟在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刘笙却是惶恐不安,大皇子让她帮忙对付田家,大皇子说了,他这次被太子算计,田家可是出了大力,她到时候只需要将田兰依约出来就行,其他的不用她管,反正田家是想着和太子联姻,他此番也是帮助了田家。

  刘笙知道自己没得选,她已经嫁给了大皇子,只能多替大皇子考虑,大皇子高兴,她才有活路,她知道对不起兰依,可是她没有办法,兰依会理解她的。

  大皇子虽然被关在了府上,宫中的贵妃可还在,她找皇帝哭诉了几句,说大皇子知道错了,再加上马上就要过年了,为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年,皇帝将大皇子给放了出来。

  太子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摔了一套茶具。

  “父皇偏心都偏到天边去了。”太子气得发抖。

  太子妃安慰的拍了拍太子的后背,这些年陛下愈发打压自家殿下,对大皇子却百般容忍,不怪自家殿下越来越偏激,这么大的事情,也才禁足两月,就把人给放出来了,确实让人心寒,换成她家殿下犯错,陛下可否能这么轻易放过?

  “又是一年了,再过一个月便是会试,你可紧张?”林如海问道。

  “如海!今天过年呢,你还不让湖哥儿放松放松,要问学问,你明日再问。”隔着屏风,林母不满的教训儿子。

  林湖笑了,道:“母亲!大哥这是关心我呢。”

  “好好好!是我这个老婆子当了你们兄弟之间门的恶人可以了吧。”林母很是不满。

  “怎么会,母亲也关心我,嫂嫂也关心我,我媳妇也关心我,你们都关系我。”林湖连忙哄道。

  “你看看,湖哥儿的嘴多甜,像是抹了蜜一样。”林母笑道。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过年,几家欢喜几家愁,对于司徒琛来说,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反正他已经被忽视惯了,倒是老大和太子,一家很是高兴,哄得父皇乐呵呵的,太子这边则有些失意,一整晚上就喝着闷酒,也不和其他人说话。

  司徒琛明白太子的心思,老大犯错,这么快就被放了出来,太子不满也正常,曾几何时,陛下的偏爱只属于太子殿下,那时候,太子殿下是他们羡慕的那一位,如今却换成了老大,不怪太子想出手对付老大,只是,陛下是真心疼爱老大的吗?

  司徒琛向皇帝看了过去,他正在乐呵呵的和贵妃在喝酒。

  很快司徒琛就转移了目光,他却没想到,老大突然和父皇提起了他的婚事。

  “父皇!小三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便十八了,他是不是也要开府娶妻了?”大皇子问道。

  皇帝向司徒琛看了过来,发现他真是忽略了这个儿子。

  “十八了?礼部怎么也不提醒朕?”皇帝眉头皱了起来。

  “兴许礼部也忘记了,小三可比小四要大,他不成亲的话,小四也没法成亲呀!”贵妃笑道。

  “对对对!朕记得小三已经定亲了。”皇帝从犄角旮旯找出当初的记忆。

  “已经定了,定的是光禄寺卿家的小姐,之前光禄寺卿家的小姐太小了,小三的婚事就搁置了,过了年,光禄寺卿家的小姐就十六了,该准备起来了。”贵妃道。

  “是应该准备起来了,等开了印,便让礼部准备起来。”皇帝道。

  “多谢父皇!”司徒琛起身谢恩。

  谢恩之后,司徒琛下意识的看了大皇子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大皇子今日突然给他说话,难不成是真的因为他拦了小四的路吗?司徒琛想不明白,不管怎么说,今日他算是承了老大的情,他娶妻了,不仅能开府,也能入朝为官了,那时候他就可以有自己的产业,不需要再靠湖哥儿接济了。

  除夕宴结束后,司徒琛准备找大皇子道谢的时候,大皇子却提前先走,司徒琛耸了耸肩,打算日后有机会再道谢。

  初一,田兰依就收到了刘笙给她送来的信件,信上说,大皇子已经求得陛下同意,只等过完年开印,就可以让礼部准备她和三皇子的婚事了。

  田兰依看着信,眼睛笑得弯弯的,她要和三皇子成亲了。

  “小姐!刘小姐说了什么,你这么高兴?”田兰依的侍女思儿看着自家小姐捧着信,笑得像花儿一样,实在没忍住,打趣道。

  “笙儿说,她有在大皇子面前替我和三皇子说话,她说,昨日除夕宴的时候,大皇子便替我和三皇子提了成亲一事,只等过年完开了印,陛下就会让礼部准备我和三皇子的婚事。”田兰依笑眯眯的,捧着信十分的幸福,她真的很想嫁给三皇子,只是,家中一直想多留她两年,现在陛下让她和三皇子成亲,那父母便没有理由和借口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怪不得小姐这样高兴,原来是小姐的心愿终于要达成了。”思儿自然是明白自家小姐对三皇子的心意的,她都给三皇子和自家小姐传了好多次信和礼物了,三皇子对自家小姐有心,两人成亲后,必定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田兰依点了点头,想到她马上要嫁给心上人了,就高兴得不得了。

  “小姐马上要嫁给三皇子了,刘小姐嫁给大皇子看来也很受宠,大家都很好。”思儿道。

  “我原本也有些为笙儿担心,毕竟大皇子比她大那么多,我怕她嫁给大皇子委屈,今日,笙儿在大皇子面前为我和三皇子说话,大皇子还听了笙儿的,看来大皇子是真的还挺疼爱笙儿的,现在我放心了,如若笙儿生下大皇子的孩子,笙儿就真的不用再担心了。”田兰依道。

  “嗯!刘小姐年纪还小,她这么受宠,一定能很快怀上的。”思儿道。

  田兰依点了点头,等下次去寺庙还得继续给笙儿求菩萨保佑,希望笙儿早些生下大皇子的孩子,最好是男孩。

  很快,田兰依也收到三皇子的信,证实了这件事,田兰依彻底放下心来。

  相比田兰依的高兴,田家人却没有那么高兴,三皇子一点也不受宠,即使是当三皇子的正妃也没有当太子的侧妃来得有出息,田家如今投靠了太子殿下,女儿却不能成为太子的侧妃,田家就有些头痛,关键他们家这一辈就只这一个女儿。

  原本他们想着再拖上一拖,看有没有其他的转机,如今大皇子在除夕宴向陛下这么一提,等明年,女儿和三皇子的婚事就不能再拖了,女儿的嫁妆也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田兰依特意去寺庙给刘笙求了一道平安符夹在信中,给刘笙回信,感谢她让大皇子替她和三皇子说好话,等日后她嫁给了三皇子,她再邀请她来三皇子府玩,她们两个好姐妹又可以相聚了。

  刘笙收到田兰依的回信和平安符后,眼睛都哭红了,想到大皇子接下来对田兰依的算计,刘笙就打了一个寒颤,她是知道田兰依和三皇子两情相悦的,她知道田兰依有多么想嫁给三皇子,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听大皇子的。

  “哭了?心疼了?”大皇子来到刘笙的院子,就看到刘笙的眼睛红了,他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兰依毕竟是妾身的闺中密友,她其实很中意三皇子。”刘笙底下头道。

  大皇子轻笑一声,把刘笙抱在怀中,笑道:“傻姑娘!三弟有什么出息?三弟的母亲赵美人到死也只是一个美人的位份,父皇不喜欢赵美人,赵美人宫女出身,长得也不好看,连带着父皇也不喜欢三弟,当初如若不是四弟要定亲,父皇都想不起三弟也到了订婚的年纪,当初三弟在宫中,人人可欺,你觉得田家姑娘嫁给三弟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我倒是不知道这个,只听兰依说三皇子对她很好,我便觉得三皇子是良配。”刘笙听大皇子这么说,心中的负罪感倒是少了一些。

  “一个男人如若都护不了这个女人,对这个女人再好能有什么用,再说,田家不就是希望田兰依嫁给太子吗?如今,咱们只是如了田家的心愿,而且,田兰依嫁给太子可比嫁给三弟要好,太子虽然会被训斥,但是太子终究是太子,说不得过段时间门就好了,本王算计太子和田小姐,也只是出口恶气,太子害得本王被罚在府中禁足,他总是要付一些代价的对吗?”大皇子温柔的看着刘笙,笑道。

  刘笙看着大皇子的俊脸,脸红了,她点了点头,“嗯!王爷说得对。”

  “好姑娘!”大皇子抱着刘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闪过算计。

  姐妹之情还真是脆弱,三言两语便瓦解了,抢臣子的媳妇和抢兄弟的媳妇怎么能一样呢?

  这事儿对小三来说确实办得不地道,但是,没了田家小姐,父皇为了补偿三弟,定会为他另外寻一门高门女子,也算是他这个兄长疼爱弟弟了。

  过了年开了印,皇帝便和礼部尚书提了三皇子成亲一事,但是二月初九要考会试,三月十五进行殿试考试,到时候还有琼林宴要准备,再准备各新课进士进官一事,准备三皇子成亲一事,恐怕得到四月份才能开始准备。

  皇帝也知道礼部的情况,成亲什么时候都行,只是科举却是三年一次,自然要以科举为先。

  到了二月初八,林如海亲自送林湖去往考场,虽然是初九开始考试,但是考生初八便是要进场了。

  “冷不冷?”林如海关心问道。

  “还好!瑾哥儿给我请的那个教功夫的先生还不错,我这段时间门也有做抗寒训练,现在感觉还行!”林湖虽然只穿了五件单衣,但是他感觉还好。

  “那就好,如若身体不适,就不要强撑着,早些出来休息,竹叶和竹节每天都会过来在这里候着,身体更加重要。”相比能不能考中,林如海还是更加担忧自己弟弟的身体健康,林家的孩子实在是太少了,禁不起意外。

  “大哥放心,我还没活够呢,一定照顾好自己。”林湖笑道,来送考的人家,估计也只有他大哥想的真的是考没考好无所谓,关键是别坏了身体。

  “乖!大哥等你出来!”林如海道。

  他看着林湖,心中也十分的感概,当初那么小一点的孩子,如今马上也要成为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时间门过得还真快。

  很快竹节便过来叫林湖了,马上就要排到他了,他得亲自过去了。

  “大哥!那我先去了。”林湖道。

  “去吧!”林如海目送林湖下车,然后往考场大门走去。

  会试一共是考三场,初九一场,十二一场,十五一场,每场考三天,一共九天,第一场考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第二场考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内选答一道,第三场考经史策五道,一共九天时间门,看着时间门多,但是题量也挺大的。

  林湖去参加考试,林家的三位女眷整日都在小佛堂祈福,希望林湖能一举高中,不用再吃科举的苦,又希望林湖好好注意身体,别把身体给熬坏了。

  林湖在考场感觉还好,毕竟在现代参加过应试教育,大考小考参加了一堆,考试的经验丰富,他参加考试向来是不紧张的,只是号舍的环境不太好倒是真的,去旅游区游玩的时候,他也有参观现代人搭建的古代号舍,屋子确实是那么狭小,但是却比现代搭建的要破旧。

  有的屋顶漏雨,还有老鼠虫子之类的,至于说为什么不能在考试之前好好重修一番,重修也不是能乱重修的,万一有人使坏心,在号舍留下作弊的字条之类的东西怎么办?

  因为号舍破旧,隔音效果也不好,考试只能身穿单衣,会试在二月,天气又冷,一些身体不好的必然感冒,咳嗽的声音此起彼伏,也很影响考试。

  就比如林湖隔壁的考生,从进来的第一天就病了,开始咳嗽,一直咳了九天,也没见他放弃,毕竟三年一次,能坚持的,都不想再等三年。

  九天后,林湖从号舍出来,眼前一阵恍惚,竹叶和竹节就看到林湖了,连忙过来扶住林湖,竹叶连忙将大氅披在林湖身上。

  “二爷,你没事儿吧?”竹节担忧道。

  林湖摇了摇头,他感觉还好,没有发热的感觉,只是这几天在号舍内太过压抑,他有些不舒服罢了。

  “先扶二爷回府,大夫已经请来府上候着了。”竹叶连忙道。

  林湖任由竹叶和竹节扶自己上了林家的马车,林湖坐在马车上,精神一垮,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他这次是真的有些累。

  等林湖再次醒来,他都已经回林府的东院躺下了。

  江月见林湖醒了,松了口气,连忙让喜儿把药给端来,“相公可算是醒了,快把药喝了,出出汗,排一排寒气。”

  林湖将药一饮而尽,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相公睡了一日,可把母亲吓坏了,大夫说相公只是脱了力,没有大碍,只是要好好休息两日,母亲这才放心下来。”江月担忧道。

  “让你们担心了,我出来的时候还觉得好好的,没想到在马车上睡着了。”林湖不好意思道。

  江月看林湖的精神确实还不错,醒来了也没有发热之类的,她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