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是不想换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换。”秦远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你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白柠嘴快反驳道,又在秦远变脸之前十分痛快的进卧室关门,不给秦远动手的机会。

  秦远约了人去看酒,白柠百无聊赖的趴在吧台上玩手机。

  自从高考后,顾尧就闲了下来,一天十几二十条的给白柠发消息,但能收到回复的也只有那么一两条,有时甚至连一条都没有,让他不得不考虑白柠被秦远卖去小山村的可能性,如果光看外表的话,这可能性有八成,但一想到白柠那暴脾气,可能性恐怕是一成都不到,顾尧瞬间放心下来。

  没有暑假作业的暑假不就应该造作吗?顾尧最后还是没忍住,找了个借口从家里出来找白柠。

  见自己进来,柜台后的白柠没有反应,顾尧装模作样的抬手敲了敲台面,“酒保,给我来瓶酒。”

  白柠消极怠工的情绪溢于言表,头也没抬,眼睛始终盯着手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一只手在柜台里摸了半天,掏出一瓶啤酒摆在顾尧面前。

  “白啤一瓶,十六,扫码还是现金。”

  这销售台词,熟练的仿佛刻进了白柠的DNA里了一样。

  但顾尧依旧觉得不对味,撑着吧台往前探了探身子,“哎,你这也不热情啊?来句欢迎光临听听?”

  白柠这才注意到来人是谁,但依旧提不起兴趣,随口问了句,“哦,你啊。”

  “老白,我大热的天来找你,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你一个不小心被人卖去山沟沟,你对我就这态度?”顾尧又凑近了些,想看看白柠在玩什么。

  白柠见人凑过来,立刻熄了屏,转身坐直。

  但顾尧眼尖,0.01秒看清屏幕上的消消乐,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已经到一千四百多关了吗?怎么现在才到五百多?”

  “一千多关的那是秦远的账号,”白柠提起秦远就咬牙切齿,“我今天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把他从好友榜第一踢下去。”

  “不是?你俩关系不挺好的吗?”顾尧一时间没捋明白其中的关系。

  “现在不好了!”白柠一拍桌子,桌面都跟着抖了三抖,“哪有大夏天的非得让穿长袖制服的?人性何在?天理何在!”

  “他是你老板,当然说什么是什么, 毕竟你还得挣那一千八的窝囊费。”顾尧晃着凳子,安慰道。

  “没有。”谁知白柠听到这话更加消沉了,下巴垫在手臂上,吐出两个字。

  顾尧一愣,没明白白柠什么意思,“什么没有?”

  “我说,我连一千八的窝囊废都没有。”

  顾尧听完,一下子站起身来,“秦远他不给你工资?”

  白柠平静的点点头,“嗯。”

  “老白啊,老白,你比进了山沟沟还可怕,你这是进了黑煤窑!”

  “哦。”白柠不为所动。

  顾遥恨铁不成钢,“你这是pua了!你懂什么叫pua吗?”

  白柠无所谓的摇摇头。

  “pua就是… …就是… …”顾尧发现自己也解释不明白,“总之,就是不是什么好词,就是你被秦远精神控制了!”

  顾尧看着白柠望着自己,又重复了一遍,“精神控制,就是在语言上让你觉得亏欠他的,让你离不开他。”

  “不是语言上亏欠他,”白柠还是奄奄的,“是真的欠他的。”

  “你不能这么想啊?”顾尧感觉跟这人说不明白了,“你得有你自己的人生啊。”

  “喏,”白柠用眼神示意顾尧看酒柜,“看到最上面那瓶酒了吗?”

  顾尧抬着头看过去,什么都没有,“没看到酒啊?”

  “因为碎了,”白柠抿了抿唇,“我去取饮料的时候,头撞到柜子上,把它震掉了,直接碎了。”

  “那… …”

  “我查了下,那一瓶酒,”白柠伸出五根手指,“十五万。”

  顾尧咽了口唾液,半天没说出话来。

  缓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弱弱的开口,“那把你卖给他当小媳妇儿,能不能赔上?”

  白柠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吧,秦远又没让我赔。”

  秦远确实没让白柠赔,酒掉下来的时候不是去管酒,而是一把把白柠拽到一边。

  那酒放在最上边,没见过人点,秦远有时会拿下来擦一擦,再放上去,就差插根香给供那了,谁都知道那是店里的祖宗,肯定贵到不行。

  也只有白柠敢往那个柜子里藏饮料,还把这祖宗给整碎了。

  本来想着要是秦远跟他生气,他就先发制人,说秦远不关心他,谁知道秦远上来就是一句,“没砸找着吧?”

  白柠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只能弱弱的说了句,“没事儿。”

  “没事儿就行。”秦远伸手在白柠头上揉了揉,还像哄小孩子一样说了句,“摸摸毛吓不着。”

  等白柠反应过来,秦远正拿着扫帚扫那些酒瓶的碎片。

  白柠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没忍住查了那瓶酒的价格,更是内疚了好几天,接着就心甘情愿的给秦远当起了服务员。

  顾尧一时间也没想明白秦远想干什么,干脆就不想了,“那你今天这么消沉干什么?”

  白柠从柜台里捏出一张被画的乱码七糟的草稿纸,将干净的一面反过来拍在顾尧面前,“你自己看吧。”

  卷了边的纸上用黑色的笔写了一段话,下面还龙飞凤舞的签上了个名,顾尧一眼就看出是陈永浩的字,扫了一眼内容。

  “艹,这是陈永浩给你下的战书?时间还是今天?”

  “嗯。”白柠捧着秦远最近常用的保温杯,从饮水机接了水回来,微微点了点头,“地点在十中后街。”

  其实这事儿也不难理解,白柠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秦远在一块,酒吧休息经常是后半夜了,回家睡起来就是昏天黑地的,早把拒绝校花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陈永浩之前是白柠追林怡然的一大劲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白柠“渣男”行径。

  换位想一下,自己喜欢的人跟情敌告了白,还被拒绝了,陈永浩作为十中第一护花使者,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肯定得给林怡然找回面子,虽然林怡然并不需要。

  于是这封“战书”就被陈永浩找了个人送到了加林之夜。

  “那你打算怎么办?”顾尧问道。

  这事儿白柠不能怂啊,之前在学校被教导处主任和班任管着,他腿断的事儿还没找陈永浩算账,现在人上赶着送上门来挨打,自然是不能放过。

  “打。”白柠眼睛眯了眯,露出个凶狠的表情。

  两人打车赶到始终后街时陈永浩还没到。

  白柠身上还穿着长袖长裤的酒吧制服,在这知了热得炸了锅鸣叫的天气里,简直没有比这更难受的历。

  白柠在后街那棵大树的阴凉下蹲着等顾尧去小买部买两块冰多的雪糕回来,接过来撕开包装袋咬进嘴里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陈永浩再晚来一会儿,我估计能被热熟,这算不算不战而屈人之兵?”

  顾尧在路上听了故事的原委,现在心情格外复杂,“那陈永浩估计自学了孙子兵法,他爸妈做梦都能笑出来,不过老白,你是有种,你之前不是追林怡然追的不亦乐乎,怎么转头就变脸,演陈世美呢?”

  顾尧捏自己手里的雪糕看也没看直接撕开袋子,不知道是小卖部的冰箱不制冷了还是怎么着,袋子里的冰已经化了一半,水顺着撕开的口

  流了顾遥一手,顾遥没忍住骂了声,“艹。”

  白柠眯着眼将最后一口雪糕咬进嘴里,木棒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没有为什么,就觉得不是那种喜欢,也没意思。”

  等再抬头,就看见陈永浩带着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来。

  顾尧抬手指了指,“艹,白柠你没说是打群架啊?”

  白柠也瞪大了眼睛,“陈永浩的战书上也没写啊?”

  “他也没写单挑啊?”顾尧拽着白柠的胳膊往树后躲,闭着眼睛祈祷陈永浩没看见他们两个。

  “没有用的。”白柠视死如归的道了一句。

  “怎么就没用?”顾尧不信邪,什么双手合十,在胸前画十字,主打的就是一个中西结合。

  “我说没用,是因为刚刚我冲着陈永浩比了个中指。”白柠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安静,仿佛凝固了一般。

  似乎觉得不妥,白柠又加了一句,“我确定他看见了。”

  像是为了证明白柠的话,陈永浩的声音从不远身后传过来,“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俩了,白柠,顾尧。”

  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对面七八个人,而白柠这边一目了然,只有两个人,白柠一个人打几个人不在话下,动着手腕跃跃欲试。

  “怎么?就你们两个?白柠你这混的太差劲了,连个人都叫不过来?”陈永浩知道怎么往白柠的痛点上戳。

  果然白柠听了眯了眯眼,冷冷地道,“我一个也能打你们几个,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