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空空如也。

  楚萸揉揉眼睛,迷糊中手往旁边一摸,触感冰凉,长公子至少在半个时辰前就起来了。

  她在被窝里蜷缩蛄蛹了一会儿,才撑着酸软的身体,抱着被子慢慢坐起。

  等候在外的侍女听闻动静,立刻走进来服侍。

  她撩开帘子拐入卧室,入目便是美人面色桃红,黑发披散,香肩如雪的动人情态,不觉微微红了脸,弓身走上前,眼光触及到床上大片痕迹时,更是连脖子都红了。

  “奴婢伺候您更衣。”小丫头就是那晚搀她回去的侍女,垂着眼睛恭敬地说道。

  楚萸没比她好到哪去,羞得直摇头摆手,用被子遮住褥上污渍:“没、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你帮我准备一盆洗澡水吧,我想去沐浴。”

  “洗澡水已经备下了,您随时都可以去。”

  “哦。”楚萸换了个坐姿,“那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更衣就好,稍后你领我去浴室。”

  “喏。”

  小侍女退下后,楚萸慢腾腾地将两条小腿挪下,垂在床边,仔细地穿好衣服,白生生的脚丫踩进鞋里时,她忽然想起了昨夜他的话。

  “为我生一个孩子。”

  她抿住嘴巴,努力不去想他的眼神在那一刻有多执拗、认真,扶着床柱慢慢站起来,拢着衣襟往前厅里走。

  “长公子呢?”她询问等候在门口的侍女道。

  “在练剑呢。”

  这家伙,长了三个肾吗?昨晚把她折腾成这样,居然还能坚持晨练……

  楚萸产生了点畏惧的情绪,双腿发颤发软,随侍女来到浴室后,便将她打发走了。

  水温正好,不烫也不温吞,舒服得楚萸简直想一整天都坐在里面,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且存在着某种潜在危险,她只泡了一会儿,就拿起肥皂,卖力搓洗起来。

  然而身上的皂沫还没冲掉,浴室门就被大剌剌地推开。

  一道被热气微微扭曲了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吓得楚萸惊呼一声,护着胸口就往水面下躲。

  长公子不以为然,反手将门关上,宛若返回自己领地的雄狮般,大摇大摆地信步走来。

  莫非是要和自己抢浴盆?楚萸心虚地往后缩了缩,心想若是早起来十分钟就好了……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绕过屏风,蒸腾着不输于水蒸气的热气,目光先是落在楚萸扬起的脸蛋上,而后慢慢下移,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一寸寸碾过。

  虽然已经有过很多次亲密接触,她仍然会被他的目光激起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一把火在心口烧了起来,燎烤着内脏,可她又无法凭一己之力,将那把火灭掉……

  她感到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昨晚睡得可还好?”他竟一屁股坐在了浴桶边缘,抬起一只手,捋了捋她湿漉漉的头发,又摸了摸她小巧的耳垂,调笑道。

  能好才怪呢,她嘟了嘟嘴巴,没理他。

  他也不恼,手指从她头发上移开,指尖带着晨练后的粗糙与燥热,慢慢划过她的面颊,脖颈,肩膀,最后滑入水面——

  楚萸被撩拨得战栗不止,她用力咬住嘴唇,像等待火车驶过那样,等待这波躁动褪去,然而他的手指一刻不挪开,她便无法如愿,甚至脑袋都跟着昏昏胀胀的了起来,腾起一些疯狂而不矜持的念头……

  “不要……”她难受地嚅嗫道,可身体却像渴求河水的鱼那样,主动挺起迎合他的手掌,仿佛是想从他的触碰中,汲取令自己平静下来的养分。

  长公子轻笑一声,俯身凑近她嫣红的脸颊,说了些令她更加面红耳赤的话。

  楚萸哪受得了这些,软绵绵地瘫倒在浴桶里,乌润的小鹿眼可怜巴巴地仰起来,羞涩又渴求地望着他,红唇微微翕张开,无声叙说着某种难以启齿的恳求……

  他的手掌从水下抽出,慢慢覆上她蜜桃一样鲜嫩可爱的脸蛋,唇角渐渐勾出一抹玩味暧昧的笑意。

  室内倏然间雾气氤氲,水声哗哗不止,源源不断从浴桶里溢出来,泼在地面上,一层又一层,冲刷着地砖,仿佛海浪撞击礁石,直到很久才停止。

  楚萸虚脱地趴伏在浴桶边缘,心口起伏不定,像一株被暴风席卷过的纯白睡莲,花瓣七零八落,凄凄惨惨,哀哀婉婉。

  她抬起簌簌抖动的睫毛,看见长公子已经舀着旁边桶里的热水,将自己冲刷干净,水珠混着汗珠沾在皮肤上,缓缓滚落。

  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蕴藏了无限蓬勃的力量,有种蓄势待发的紧绷感,光是触在指尖,便叫人心跳砰砰,血液滚热。

  楚萸垂下目光,指尖上还缭绕着那份感觉。

  再抬眸时,见他正慢条斯理地重新穿衣服,宽肩窄腰长腿的轮廓无比养眼。

  楚萸再次坐回浴桶,心疼地揉着青肿泛红的膝盖,眼角还挂着小小的泪珠。

  某人猫哭耗子似的凑过来,帮她揉了两把,还“好心”地说等会给她打包点膏药带走。

  楚萸哼唧了一声,忽然想起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和长公子说。

  “被卖走了?”扶苏听完她的叙述,挑眉重复道。

  楚萸用力点头:“拜托了,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扶苏提起腰身,摁下革带的搭扣,转身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声音里有种漫不经心的宠溺:“那是自然,你放心吧,我派人尽快去找,这两天应该就会有回信。”

  他的话莫名让她涌起安心,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忽然脑中又想起了他昨夜的话语,心情蓦地沉了下去。

  用完早膳被马车往回送的时候,路过了一家没怎么去过的医馆,她撒谎说要去开些治疗失眠的药,让车夫停下车。

  她提着裙摆下车,做贼般环顾一圈后才迈进去,抓了几包避孕的汤药,小心翼翼捧在怀中,回家后立刻让秀荷熬了,一口气喝下一整碗。

  她擦干嘴角的药渍,将开药的方子折起来放进抽屉,踱步到婴儿床边,俯下身,抱起还在酣睡的珩儿,在他皱巴巴的睡容上,轻轻落下几个吻。

  她不能再轻易怀孕了。

  多一个孩子,便多了一个掣肘,若她又怀了孕,长公子势必会把她强行带回秦国。

  她不能回去。

  和两年前一样,她无法面对他的妻子,无法面对他的家庭。

  以前无法妥协,现在亦然。

  她将这份重新燃起的情爱,限定在楚国,在这里,她可以假设他没有成婚,就像两年前,她自欺欺人地将他即将娶亲,而妻子大概率不会是自己这件事淡化出脑海那样。

  她现在就着手收拾东西,等景源被释放回来,她便立刻带上秀荷跟郑冀,一起离开寿春。

  若是躲在乡下的话,应该可以避免被找到,她乐观地想,又在珩儿肉乎乎的胳膊上吻了一下。

  显然她忽略了,他能在两天内找到郑冀,自然也能在几天内将她挖出来这一事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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