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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缓缓向西移动,久未有人居住的宽敞寝室内,温度节节攀升。

  床褥上褶皱纵横,一只女子的手搭在床边,在有节奏的晃动中时而垂下,时而又紧紧攥住褥单,猩红的指甲用力得几乎要掐进身下床板,仿佛极难承受。

  没多久,那只雪白柔荑被另一只青筋隆结的宽大手掌攫住,五根粗韧的手指毫无怜惜地滑入柔软指缝间,牢牢交握住,扣在女子如瀑散落的乌黑发丝上。

  女子低低啜泣,唇中时不时溢出婉转撩人的碎音,水波一样一圈圈漾开,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

  每到这时,她手腕晃动的频率便会骤然猛烈,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室内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有女子难耐似的抽噎声,像青烟一样袅袅盘绕,挠得人心尖直痒,却又对着那张缀满碎泪的娇柔小脸,无法再下去狠手。

  男人指尖将她沾湿在腮边的碎发,轻轻捋到耳后,暴露出整张嫣红如桃花的脸蛋,薄唇忍不住又落下了一些滚热的吻,柔声问道:“还疼吗?”

  女子似乎想点头,但想到了什么后又咬着红肿的唇,小幅度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见犹怜。

  他已经克制了很多,可惜她竟然还如此娇弱、生涩,好像稍大一点的力道,就会将她碰碎,他望着她水波粼粼的一对美眸,心里翻滚起复杂的情绪。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衫和外袍,长身自榻边站起,精壮的腰身和脊背上,滚动着些汗珠。

  他不紧不慢将衣服穿好,悠闲得仿佛在自家卧房。榻上女子身体还在轻轻抽搐,见他起来,也勉强撑着一点点坐起来,拾过散落身畔的小衣和里衣,费力穿上,系衣带搭扣时,手指仍抖个不停。

  他重新坐回榻上,将地上她的衣袍递给她,她小心翼翼接过,挪动双腿,搭着床边而坐,将衣服慢慢穿在身上。

  他在一旁沉默地凝视着她,目光中有种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贪婪,就像要把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牢牢印在心底。

  “去,”他忽然开了口,声音有些哑,“现在就去和你家夫人说,告诉她,我会帮忙。”

  楚萸愣了一下:“现、现在吗?”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现在她满身都是痕迹,鬓钗散乱,怎么也要洗一洗重新梳整一番后,再去吧……

  然而扶苏却强硬地点了下头,抬手触上她被汗水濡湿的乌发:“现在就去。”

  楚萸知晓她没有反抗的权利,垂下睫毛,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继续系腰带,系得很慢很慢,试图拖延一些时间。

  扶苏显然是看出来了她的企图,他不催也不恼,眯起眼睛又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目光渐次扫过她仍泛着酡红的面颊,落满红梅的雪白鹅颈,最后落在她同样红痕斑驳的颈窝里。

  他靠着床柱,好整以暇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才从袖袋掏出一只细长的铜匣,慵懒地在她胳膊上怼了怼。

  楚萸像只受惊的小雀,瑟缩着扭过头,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迟疑地接过铜匣。

  打开来,里面红色的绒布上,赫然躺着一只镶嵌了不同颜色玛瑙的银簪,簪体上还雕有细致繁复的花纹纹路,漂亮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楚萸看呆了片刻,回过神时他已经凑上来,握起她的一捧长发,搁在手心中慢慢攥紧,像是在感受那清凉又柔顺的触感。

  “带上看看。”他俯下唇,在流淌于手心的发丝上轻轻落下一吻。

  女孩家爱美是天性,楚萸乖巧地点了点头,正欲绾起头发,无奈那捧青丝被他牢牢攥于掌中,根本拽不出来。

  她朝他投去一眼,他撇了下嘴,依依不舍松开了手指,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看着她熟练地将垂至腰际的厚密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成一个歪髻,最后将他的发簪,插入其中。

  玛瑙璀璨而高雅,与她秾丽清媚的容貌交相辉映,熠熠生光。

  簪好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扬起面庞,朝他粲然一笑,像是在说“你看,好看吗?”,忽又记起两人现今的悬殊地位,笑容一僵,拘谨地落了下去,脑袋也跟着埋下去,继续去摆弄那根仿佛永远也系不上的腰带。

  然而那瞬间绽放的笑颜,仿若惊鸿一瞥,深深烙入了他脑海,他沉浸在那抹明媚中,微微愣怔了片刻。

  神思回笼时,她已经缓缓站了起来,脚下忽地一软,摇摇欲坠了几下,才勉强稳住酸软的身躯,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耳朵陡然红了。

  他扬唇一笑,也跟着起身,带着一种恶劣的逗弄心态,从后面忽地揽住她。

  “和她说完,马上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他在她耳边懒洋洋地命令道,满意地感受着双臂下,她软绵绵的颤抖。

  楚萸很想问“你不回去吗”,可她不敢,生怕他一个不悦又毁约,只能小小声地哼唧了一下。

  可他仍然不肯放开她,就好像她是一棵树,而他则是一只刚刚学会上树的树袋熊。

  “长、长公子,一会儿夫人可能会出门,要不您先松开我……”

  两条坚硬的手臂总算挪了下去,楚萸生怕他再突袭,连忙小碎步跑到门口,推开房门,跨过门槛的时候,又踉跄了一下。

  她边朝夫人的房间走,边难过地想,他若是次次都这样索取,她会吃不消的……

  他对自己的夫人也是如此吗?

  一想到他在秦国还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浑身的热度骤然退却,心尖溢满酸涩与茫然的情绪。

  他不应该这样对自己的妻子的,她绞着手指想。

  而她,又算是什么呢?

  小三?不,她还够不上,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她将即将喷涌而出的那个词,用力挤出脑海,脚步加快,几乎是跑到了景夫人的房间。

  景夫人正在前厅,端着一盏茶忧心忡忡地坐着,她款步进屋,将长公子交代的那些话和她说了。

  夫人喜不自胜,起身握住她的手,一个劲儿地说着感谢的言语,却对她身上那些凌乱显眼的痕迹,视而不见,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以什么换来了他儿子的减刑,可她却只字不提,只不断堆砌着虚伪的辞藻,楚萸也无心与她虚与委蛇,说昨晚没睡好,想补个觉,便抽身告辞了。

  再回到景暄的房间,一推开门,便见某人正大剌剌地坐在桌案旁,仿佛是家主一般气势十足,楚萸仔细关好房门,回过头时他已经起身,朝她慢慢踱来。

  他身上散发着灼热,眸中黑色浓郁,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手指在身后摸索到门闩,正拔出一截,他宽阔的影子就兜头罩了过来,将她挤压在门板上。

  “长公子……”她怯怯地唤道,小手抵上他的胸口。

  他高挺的鼻梁,被门缝溢进来的金色阳光,打出一道浓重的阴影,覆在两侧面颊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又透着股说不出的压迫与暧昧。

  他一把揽过她的腰肢,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慌乱地扑腾起翅膀。

  他的手掌覆在她后腰,一点点收紧,几乎就要嵌入她的肌骨,俯身缓缓向她逼近,在鼻尖即将相触的那一刻,手上猛一用力,他们的身体便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除了手臂。

  她的胳膊还保护性地抵在他胸口,可他力气实在太大,臂骨不堪重负,只能妥协地抛弃阵地,转而抱住了他的脖颈。

  如此,他们便真正地紧贴在一起,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坚硬的骨骼,还有那道心跳,快而紊乱,却又因为过于强劲,而显得咄咄逼人,震得她心口发麻,整个人都酥软了下来。

  他的气息灼灼拂来,让她几乎难以自持,她仰起脖颈想逃开,他就势啃咬了下来,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最后吻上她的耳朵。

  “在这里.过吗?”他暗哑地问,声音透着淡淡笑意。

  楚萸搂住他脖颈的胳膊一僵,嚅嗫着说没有,他哼笑一声,扯开她的裙带,将她提腰抱了起来,后背重重撞了一下门板。

  门缝骤然扩大,更多的碎光撒了进来,落上他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孔,楚萸颤颤地扭开脖子,躲避着他侵略性十足的呼吸。

  再来一轮的话,她怕是要瘫痪……

  一声蚊子嗡嗡般的“不要”在唇齿间挣扎而出,可他似乎没听见,把她揽得更紧了,还故意将她往门板上抵,而她为了不“破门而出”,被随时可能路过的小厮丫鬟撞见,只能更加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主动与他紧贴。

  她此时,无比后悔刚才拔松了门闩,而他仿佛也是在故意报复,将她欺负得又一次泛起了泪花。

  身后的圆翘被大掌盖住,他忽地坏笑一声,将她往上提了提,她浑身骤然绷紧,任命般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并没有撕扯她的衣物,而是勾着嘴角,寻到她颤抖的唇瓣,一手托着她的桃臀,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深长而贪婪的吻,直到她快窒息,才停止。

  “以后每晚你都要陪我。”他盯住她红扑扑的脸蛋,要求道,“我来接你。”

  楚萸正气喘吁吁着,闻言一惊,连气都忘记喘,小猫似的歪起脑袋:“每……每晚吗?”

  “对。”

  “您身体……可以吗?”她谨慎地措辞道,完全是出于好意,没想到却火上浇油。

  扶苏脸蓦地一沉,一侧剑眉高高挑起:“你试试便知道了。”

  楚萸:“……”

  “那今晚呢?”她可怜巴巴地又问道,“能不能……让我歇一下……”

  扶苏垂眸瞅了她两眼,不大高兴的样子,但还是应允了。

  楚萸的身体在他与门板之间,渐渐柔软了下来,头埋进他颈间,忽然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