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为什么老是对她上下其手呢◎

  楚萸下意识想弯腰去捡簪子,无奈摁在肩上的手非但没有松开,似乎还加重了力道。

  她暗示性地拧了拧身子,对方却丝毫没有松劲儿的意思,让她产生了一种被挟持的既视感。

  “长公子……”她稍稍扭过脸,小声唤道,余光看到自己的头发,有两绺搭在他的手臂上,乌黑莹润,温顺又柔软。

  而他,正出神地盯着看,神思仿佛已经飘到别处。

  楚萸哭笑不得地转过脑袋,就那么坐着不动了,越发感觉身后站着的男人,今日莫名像一个大号婴儿,做出许多出乎她预料的举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长公子脑内,此刻转动着的都是香艳的画面。

  他昨夜也做了一个梦。

  自从楚公主来了后,他确实不再失眠了,夜夜都能如常入睡,萦绕在心头的那股悲怆与不安也淡化许多。

  只是他没有再做过任何奇怪的梦,除了昨夜。

  昨夜,他梦见了芈瑶。

  确切地说是年长十几岁,面容更妩媚成熟的芈瑶。她也如此时这般长发披垂,周身香气氤氲,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之间的氛围。

  梦里她香肩裸#露,柔弱无骨地爬伏在他怀中,仰着一张嫣红娇俏的脸蛋,冲他甜甜地笑。

  她的长发像一匹黑亮的段子,凌乱地纠缠在他的胳膊上,另有几缕被汗水濡湿,贴于他胸口,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她没怎么穿衣服,他亦是如此。

  他们的身体都是滚烫的,一颦一笑间呼吸交融,吐息相缠。

  “长公子。”她朝他笑,柔嫩的唇瓣微微发肿,上面泛着一层令人遐想的水光,雪白的躯体在他的双臂下恼人地轻轻蠕动、擦蹭。

  她像狐妖一样撩拨着他,而他——

  几乎中招。

  他无法解释这个梦,但他并不讨厌,甚至隐隐希望梦的时间能再长点。

  现实中的芈瑶,是不会这样对他的,她甚至不愿意做他的通房。

  但她竟然去勾引嬴濯——

  一想到这儿,他顿时升起了怒意,想要低头好好质问她一通,而她,却忽然扬起小巧的下巴,脸朝他凑近,玫瑰般红艳的唇瓣微微张开,一口咬住他的喉结……

  梦戛然而止。

  他躺在床上,浑身热流涌动,抬起胳膊搭在额头上,胸口剧烈起伏。

  真可惜,只是个梦。

  他不无遗憾地想,然后一大早就杵在了她房门口。

  然而这丫头着实可恨,居然日上三竿头还不起床,他等得不耐烦,回去吃了饭,稍稍平息了下心中躁动,再来时,她仍然睡得酣畅,面色娇红,嘴角咬着一撮头发,嘴里嘟嘟囔囔的。

  喉结不受控制地几度滚动,他不敢再看,撩袍在前厅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等她醒来。

  正是由于此番缘故,他才盯住她的一头浓密青丝发起了呆,仿佛是觉得光看还不够过瘾,他松开了她的肩膀,十根修长的手指缓缓插入她发间。

  长久暴露在秋风下的手指苍冷干燥,擦过少女滚热敏感的头皮,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楚萸猛地缩了下脖子,被他的动作震惊到了,不安地扭起身子。

  “别动,芈瑶,别动。”他轻声说,语气沉缓温柔,却饱含着命令的意味。

  那是常年居于上位者特有的不怒自威的气场,她不敢忤逆,乖乖坐好,任由他磋磨。

  只是她脸上哭笑不得的神情愈加浓重,长公子这是要作甚?帮她束头发吗?

  然而某人并没有这份自觉,他对她的头发又抓又绕,动作有几分像给马刷毛,好像还凑到唇边嗅了嗅。

  楚萸眉心和嘴角一起抽搐,心说长公子莫不是有什么奇特的癖好吧……

  就在他一手勾缠着她的一缕头发,一手抚过她颈间的时候,桃树后面说笑着走出两个小丫头,一人拎着一桶水,按顺序洒扫到这里。

  猝然撞见这一幕,两人都吓呆了,有一个还打翻了桶里的水。

  她们连忙一边道歉,一边躬身行礼,匆匆离开,就好像撞见了偷情现场一般。

  楚萸冲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发出无声的呐喊,还伸出了尔康手——

  不要误会啊,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长公子,我能不能起来了?”她哭丧着脸恳求道,“我有些冷了,想回去添件衣服。”

  扶苏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嗯”,低头捡起了她的簪子,在袖口擦了擦,又把她摁了回去,“先等等,我帮你把头发绾上吧。”

  又是一番蜜汁操作,头发束定好后,楚萸迫不及待地拔地而起,以鱼尾般裙裾能允许的最大步伐小跑回自己房间,而长公子,气定神闲地踱步在她身后,他个子高腿长穿裤子,不怎么费劲就能跟她如影随形。

  她能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炽热而绵长,就像是要将她从内到外全都咂摸透一般。

  回到卧房,她总算松了口气,仔细插好门闩,走到镜子前一看,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长公子把她的头发扎成了一只牛角包,她就顶着这只巨型牛角包,风风火火地绕过一众仆从,好好丢人现眼了一通。

  她气呼呼地卸下簪子,心想人果然不能貌相,有些人只是看着全能而已……

  从下午开始,府里的气氛就莫名微妙起来,饶是脑筋迟钝的楚萸,也察觉到了这份异样。

  而且,她毫不怀疑和自己有关。

  先是几个小丫头对着她窃窃私语,然后是偶然撞见她与长公子在花园里的两个女仆,一见到她就扭开目光,和其他人暗暗对视一眼,露出暧昧神情。

  楚萸忍无可忍,趁着晚饭时间杀到长公子门口,胆怯了一小下后,提着裙子迈了进去。

  “求您了,和她们解释一下吧。”她几乎是声泪俱下,长生显然也听到了那个八卦,冲她直翻白眼。

  扶苏一挑眉:“解释什么?芝麻大点的事都要解释,你每天是有多闲啊?”

  求助不成,反被数落了一番。楚萸心里愤愤,却也不是完全没预料到这个结果。

  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早就见识过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到他似乎有点乐在其中的样子,挡在手臂和酒斛后面的唇角,疑似微微翘起……

  她正要仔细看看,扶苏突然抬起眼睛。

  他五官冷锐,眉眼锋利,全靠着平日温润的面具遮掩锋芒,一旦卸下这层伪装后,很容易就显得咄咄逼人。

  楚萸仿佛隔空看见了秦王的长相,立刻老实了起来,嘟着嘴巴就要离开。

  “等等。”身后响起一道不怀好意似的声音,“正好今夜我要拟一份计划书,你——留下来陪我吧。”

  才不要,她要回房钻被窝。

  “可我什么也不会呀。”她表情无辜地说,“还是让长生来吧,他一定经验丰富。”

  “怎么,想让你陪侍一会儿都不行吗?”扶苏故作不悦道,放下酒斛,朝她招了下手,“过来,芈瑶,坐到我身边。”

  楚萸立刻心惊肉跳起来,步履维艰地蹭了过去,屈膝跪坐,心脏砰砰直跳。

  扶苏瞄了她一眼,被她拘谨局促的模样取悦到了,拎起酒壶又倒了一斛,推到她面前。

  “这是胡地特产的酒,据说能抵御风寒,你尝尝看。”

  楚萸哪敢拒绝啊,捧着酒斛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战国时代酒的度数都不高,若是以原身穿过来,从小就经历过老白干洗礼的她,绝对能撂倒一堆彪形大汉,无奈这具身体好像酒精不耐受,喝了几口就晕乎乎的,面颊滚热,太阳穴直突突。

  这战斗力也忒低了——

  “芈瑶实在是不胜酒力。”她摸着发烫的脸颊,小声说道,将酒斛往旁边推了推。

  扶苏盯住她红扑扑的脸蛋和水润的双唇,只觉得心下燥热不已,他劈手握起她的酒,咕咚一声全部灌入喉咙。

  “罢了,今晚你先回去吧。”放下酒斛,他沉声道。

  “诺。”楚萸睫毛扑闪,乖巧应道,心里雀跃。

  然而接下来的好几天时间,她刚刚吃过晚饭,还没怎么消食,就被他提拎到书房里,又困又乏地为他研磨、伺候茶水,一直陪侍到夜色深沉。

  期间,她也装模做样读起了竹简,扶苏扬唇问她认识字吗,她憋红了脸说她会学的。

  好歹她也是堂堂大学生,被认为是文盲,心里肯定不好受。

  “嚯,那这样吧,芈瑶,以后你每学会一个字,就抵去一两钱,如何?”他笑着提出道。

  楚萸昏昏欲睡的大脑,猛地一震。

  还有这好事呢?

  洗衣服、劈柴、缝缝补补她确实不在行,但论学习,经历过十几年大小考的她,完全不在话下。

  见她跃跃欲试,眼睛亮晶晶的,扶苏轻笑一声,忍不住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蛋。

  楚萸下意识躲闪,而这一幕又被进来送茶的侍女撞见,看她慌乱放下茶点后夺门而出的样子,楚萸揉着腮帮子心里泪流成河。

  呜呜呜,他最近为什么老是对她上下其手呢?果然还是把她当成宠物养了吧?

  一想到这儿,她又低落了下来,

  一只竹简敲在了她头上,被忽略了的某人不悦道:“发什么呆呢?还记得你之前承诺过的话吧?明日,你陪我一同去骑马。”

  楚萸一怔,显然早就忘了这茬子事。

  “哦。”她点点头应允道,心中腾起了一丝期待。

  真是好久没骑马了呢。

  只是她完全没有考虑到,这趟安排,其实是掺杂了其他心思的。

  扶苏在摇晃的烛焰后,默默打量着她露出欢喜的面容,唇角掩下一抹得意而幼稚的笑意。

  他们在同一个晚上梦到了彼此,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么……

  【作者有话说】

  咳咳,其实长公子目前只有17岁,还是个大宝宝(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