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家教] 偏执在左 疯子在右【完结】>第66章 无面人·其三

  “沢、沢田,你这是……”

  百叶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沢田纲吉凌冽的气场让她一时竟拿捏不准,自己的后辈究竟是想还原案发现场还是真的要击杀那名执行官。

  白兰倒是面无惧色,依旧全身心信任着青年般,认真地仰视着他,甚至隐隐期待地扬起异样兴奋的笑颜,难以下压的嘴角溢出怡悦的气颤,带着愚弄蠢货们的傲慢。

  他扣住支配者的前端,讨赏似的进一步拉近距离,用力地让枪头严丝合缝地抵住自己的眉心,高亢地等待降福的“神明”赐予他无上的嘉勉,解脱的安宁。

  和迪诺不同,沢田纲吉的准头向来很差,越是瞄准越容易射偏,倒是凭着感觉瞎开一通时弹无虚发,总能歪打正着,可在训练以外的场合纲吉从不会将准星交给手感和直觉,不相信自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手握西比拉赋予的职权,每一次叩响都事关他人的未来,这让对生命抱有最本真敬畏与重视的青年慎之又慎。

  但如今目标都自觉地撞到枪口上了,饶是沢田的技术再臭也不可能射歪,他抿了抿唇,看着视野里偏右下角的【犯罪指数:127.0】这串稳定的标识,心里泛起一阵违和的怪异感。

  是不是有点……太刚刚好了?他的指数,真的仅此而已吗?

  青年透过莹蓝的光晕看向面板正中央的白发执行官,一晃眼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史无前例的夸张数值。

  那张如痴如狂而更显邪肆妖冶的脸上,紫色的尖锐图案似在左眼下方融化、流曳,一如小丑面庞不透气的厚厚彩妆。

  用鲜艳颜料勾勒出来的,一尘不变的弯弯嘴角,因“扮演者”少有的真切且雀跃的笑容越发上扬,看样子他行将为看热闹的观众们献上一场滑稽而自得的表演。

  沢田纲吉握住枪械的手紧了紧,他感到了毒蛇缠身般的阴冷窒塞,差一点就要本能地对白兰扣动扳机,尽管现在是麻\\醉\\□□式并不致命,青年还是皱起了眉头。

  要是有同事留心统计过便会发现,事到如今,沢田纲吉也没在实战中真正使用过支配者,他从未击毙过任何一名潜在犯,这在往届的所有监视官身上都是绝无仅有的,而这或许并不能算是一个好的迹象。

  在这个世界里,他的柔软恐怕终有一天会化作刺向己身的利刃,而白兰从不介意将刀锋再磨得更尖一些。

  监视官眼中审判的蓝光暗淡下去,他面色微白,持枪的胳膊也不稳轻颤;沢田纲吉复杂地、缄默地凝视着即使跪下也脊背直挺、泰然自若,目露鼓舞的白兰,而后紧咬牙关,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要抓住对方递过来的,那长满尖刺的歪扭玫瑰枝,就这么纵许自己被钩住皮肉、拉过底线,沾染鲜红的汁蕊。

  他直直发力,推抵着白兰光洁的额头,宛若要将支配者嵌入白兰的大脑。

  “等……!”

  “咻——!”

  惊觉沢田纲吉状态不对的百叶刚想阻止,麻醉针已在监视官的驱使下以迅雷之势击发而出!

  噗的一声,银针钉入墙前事先设立好的透明薄板,从正前方观察不难发现,其落点与墙上的弹孔是较为贴近的。

  “……”

  白兰阴郁地向左侧平移眼球,他碰了碰那边的耳尖,摸到了细微刮擦的血痕和被削断的碎发。

  “感谢您的配合。”

  沢田纲吉略带歉意地笑笑,看样子已经调整了过来,他屈臂收枪,支配者扳机的位置正好与耳畔平齐。

  “看来应该就是这个高度差不多……”

  棕发青年虚眯起一只眼,尽量将视线的焦点,白兰的头部,还有墙面的弹痕都对准到一条线上,考虑到子弹的弹道在穿破□□后会有所改变,直接射出的麻醉针动线的偏移属于误差可接受的范围内。

  从现场提炼的信息已经可以排除中弹者是矮小孩童或侏儒症患者的可能性,案发时嫌疑人和受害者的相对状态应该就像他们这样,为一高一低、一立一跪。

  工厂内残留的有效痕迹不多,这个角落与沢田纲吉所接触过的凶杀现场、案例相比,给他感受上最直观的不同就是安宁、平和,甚至可以说是洁净。

  他所说的并不是案发后凶犯为了抹除罪证而清扫出的那种刻意的洁净,而是一种程序上自然流露的简洁。

  开枪者干脆利落、直冲命门,一击毙命;受害者也毫无反抗、没有挣扎,引颈受戮,一如白兰所展现的,绝不是冲动使然的激情犯罪。

  双方就像商量好了一般安然接纳死亡与罪孽,沢田纲吉也设想过遇害者可能是受到束缚无法活动,也可能是走投无路放弃希望,但直觉告诉青年这些情况都不像。

  从这里他感受不到那种绝望的氛围或者说磁场,倒是能想象出两人彼此配合,倦怠而又亢奋的矛盾模样。

  受害者当时并没有意识?还是说被洗脑了?又或者……是自愿的?嫌疑人的目的和动机到底是什么?这和迪诺、佐藤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沢田纲吉一面思索一面将恢复笑容的白兰拉了起来,他似乎这才发现自己弄伤了对方的耳朵,虽然只是一道不怎么严重的擦伤,且这也是执行官应忍受的正常待遇,但纲吉还是愧疚地连连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

  青年停顿片刻,将解释的话咽回,抚上白兰耳畔,在创面边缘虚虚点触,赔罪道:

  “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吧。”

  他将后续工作安排下去,把白兰拉到一旁,仔细地用棉签按住还在渗血的耳尖。

  密密的刺麻顺着耳畔煽动神经,白兰舔了舔后槽牙,得寸进尺地搂住监视官的后腰将他进一步捆向自己。

  “好痛啊纲吉君……”

  白发执行官稍稍低头,软趴趴地蹭蹭青年的发梢,眼巴巴地同他卖惨撒娇;再慢一点治疗可能就会自己愈合的小伤口在白兰这里仿佛变成了开膛破腹的致命伤,身为罪魁祸首的沢田纲吉也只能由着他顺着杆子往上爬。

  “现在好一点了吗?”

  止住血后纲吉又为他擦了点酒精,为了减轻刺痛感他一边涂抹一边习惯性地轻轻吹气,以往帮迪诺处理简单的伤情时他也都是这么做的。

  白兰的耳廓敏感地动了动,徐徐热气呼在鬓侧,掠过伤口时却又变得凉丝丝的;男子眨眨眼,紫色的双眸溢开笑意又沉入更深的暗涡,他手痒地收拢指节,在沢田纲吉外套腰窝的褶皱处缓缓摩挲,把人搂得越来越紧。

  “唔……好像更疼了。”

  白兰垂目,眼睫轻颤,他黏糊糊地拥着青年,像是抢到了珍宝的恶龙,难得安分的一动不动,只静静地圈守着当下能暂时使之感到满足的东西;说暂时是因为他知道、再准确些说是他认为,自己还能找到更好的,更珍奇贵重的瑰宝,眼下不过是随时可以替代的权宜之物,迟早有一天会在他寻得最合意的宝物后被衬得廉价轻贱、黯然失色。

  白发低掩,在眉眼前投落不规则的阴影弱化了总是闪烁着权诈与狡黠的眸光,亦淡去了男子虚伪的浅笑,深远的谋划。

  这一次白兰好似什么也没想,只很认真地凝着沢田纲吉近在咫尺的微张的唇瓣;这一回他们中间不再隔着繁琐的面罩,也不存在冷硬的玻璃,更没有碍眼的走狗;这一瞬执行官好像变成了一张薄软空白的纸页、一枚无足轻重的羽毛,不禁会让人产生这样一种荒谬的错觉:他也不过是由易碎的脆弱构筑而成的华而不实的残次品,粗劣地拼接,等待着补完。

  “真的很疼……”

  白兰执拗地重复强调着,降下去的尾音暗哑又委屈,尽管这并不能为其话语增加名为可信度的分量,可沢田纲吉还是有那么一刹动摇了,面前的人仿佛真的在经受着五脏六腑都位移的剧痛和煎熬,并不仅仅是□□上的。

  棕发监视官没辙地叹了口气,别扭地抱上白兰的脖子,安抚地捏揉起男子后颈僵韧的筋络;沢田纲吉现在真快要相信白兰是他的小情人了,这仿若一刻也离不了自己的劲可有够让人迷糊的。

  纲吉不经意勾到了白兰颈环的边缘,光滑的带面紧扣皮肤,挤迫脉搏,将比平日更快的炙热跃动明晰地传递至指腹,白兰饥渴似地吞咽,喉结干涩滚动连带着肌理在青年的掌心里翻蠕。

  “……纲吉君,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的姿势很适合接吻?”

  白兰用优越的鼻梁碰了碰监视官的鼻尖,猝不及防地吐出惊人之语,他嘴角弯弯像是在漫不经心地逗着玩笑话,沢田纲吉却从其尚未满足的双眼里看到了些许思索后的郑重。

  “平心而论……你说得没错。”

  沢田纲吉评估了一番两人此刻的姿态,就事论事对执行官的观点予以了赞同;没料到他竟然会煞有介事地认可自己的浑话,这下换白兰没反应过来似的,他还挂着先前的笑意,直愣愣地看着青年,不受控地再次将视线落在监视官的柔软的双唇上。

  “不过现在不是合适的场合。”

  沢田纲吉顺势替白兰理了理领子,而后轻巧地推开他,语气淡淡唇色也淡淡的,让某名执行官更想发狠地吻他了,最好咬到红肿充血糜烂不堪。

  然而就在白兰要笑着反问那是不是合适的场合就可以和他kiss时,青年又平缓地补充道:

  “但就算场合合适,我们亲吻的对象也不该是彼此。”

  尽管是拒绝的话,棕发监视官也说得很柔和,想给对方留足体面,只可惜白兰·杰索从来不具备什么道德感;真要说他有多么喜欢沢田纲吉,那是谎言,可如果说他只是单纯地想找点乐子,那似乎也是不恰当的。

  “……”

  白兰耳畔微动,头部略向右边转去,仿佛是在侧耳倾听什么,突然,他古怪地无声发起笑来,面上浮现出脱离常态的痴狂与疯狞,而后大步上前,重重地将本已转身的沢田纲吉掰正回来,一把拽住其胸口的领带扯向自己,唇齿相撞的当口铁锈味便嘭地炸开。

  对于这样一场没有预兆的“恐怖袭击”,周围的目击证人纷纷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受害的当事人亦惊愕地瞪大了那双蜜色的眼睛,而白兰却越发用力扣押着他的后脑勺,于众目睽睽之下恶劣地加深着这个算不上吻的吻。

  【……别忘了我们的游戏。】

  当然,当然——

  白发执行官沉溺般闭上无澜的双眼;他或许,只是讨厌输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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