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119章 萧明允被萧思谦质问

  谢澄安的脸色还白着,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尽快给大家交代清楚。

  谢澄安:“刚才的疯狗大家都看到了,它的两个眼睛是斜的,而且一点儿都不害怕人,这样的狗,是得了恐水症的病狗。”

  不说谢澄安了,吉祥两米高的个头,壮得跟山一样,老虎看见他的第一反应也不会是攻击。

  最起码要衡量一下力量的差距,才会开始行动,可是那条狗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谢澄安:“被它咬了的动物,也能传播恐水症,像狼、狐狸、山猫、这些,恐水症的致死率是百分之一百,这狗也不知道在山里待了几天,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

  “这狗从哪儿来的,咱这儿没有这种狗。”

  “深山里面跑出来的?被雷吓疯的?”

  “要是从深山里面跑出来的,那萧正洋怎么知道,还提前准备了一碗鸡血?还知道躲在树上?肯定是他不知道从哪儿搞的。”

  “幸好已经死了,不然连门都不敢出。”

  “这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这么恶毒。”

  魏多田:“小大夫说的大家都听到了吧!遇到斜眼的、不怕人的狗,都别往跟前去!”

  “进山砍柴的尤其注意,遇到死了的野物就地烧了,为了大家伙儿的安全,都辛苦一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都看好自己家的小孩!”

  恐水症那么危险,该处理的还是得赶紧处理了,劝白发人的劝白发人,挖坑的赶紧挖坑。

  人们应着,渐渐散了,衣裳不能乱丢,泼了鸡血也不能,萧明允把他们的衣裳全都烧了,包括吉祥和小豆丁的。

  可是就在昨天,有个人在捡柴火的时候,没有看到藏在枯叶下面、正在舔舐伤口的山猫,他被那只山猫挠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发生了疯狗事件,他就整日提心吊胆的,连饭都不想吃了。

  恶心,呕吐,失眠,焦躁,他开始怕风,整天整天的躲在屋子里面,他明明很渴,可是水一到嘴里,他的嗓子就像关上了似的,咽不下去。

  他双目斜视,口不能闭,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让他感到惊恐,他连十天都没能坚持下来。

  恐水症是不治之症,用精神力也无法将他救下,其状之悲惨,其人之无辜,让萧明允感到难过,他喜欢现世报,可是萧正洋之死,仍旧让他心火难消。

  萧明允直视着虚空,说:“萧正洋,堕畜生道。”

  小黑球:……

  萧明允在说给谁听?地府的工作人员可不会听他一个人类的。

  当小黑球出于好奇,去地府串门子的时候,却发现萧正洋已经堕入了畜生道。

  小黑球单爪抵着下巴,连地府的工作人员都怕萧明允?他该不会是阎王转世吧?

  可是从那以后,萧明允就像是把那件事情忘记了似的,他是想让萧正洋堕入畜生道,可是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更没有对地府人员下过命令。

  谢澄安在泡澡,萧明允用清洁咒,不停地清理着他的头发,可是谢澄安总觉得那股腥味挥散不去。

  谢澄安的魂儿还没有回来,他木木地说着:“为什么?”

  萧正洋为什么恨他?恨到要他的性命?为什么要牵连吉祥和小豆丁?

  萧明允:“你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因为他坏,仅此而已。”

  谢澄安:……

  谢澄安嘴巴一撇,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快吓死了!它的嘴比我的脑袋还要大!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萧明允也撇着嘴,给谢澄安擦了一把鼻涕。

  谢澄安:“中午的时候,小豆丁怎么说都不想回家,我还以为他是偷懒不想上学,非要他回!原来他是在救我们!”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元齐交代?怎么跟元齐的哥哥嫂嫂交代?”

  萧明允把热水往谢澄安的身上淋了淋。

  谢·又冒了个鼻涕泡·抽抽搭搭的·澄安:“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就不怕那狗把他咬上一口吗?”

  谢澄安前言不搭后语地宣泄着事发时强装的坚强,还有此时的后怕,萧明允耐心地哄着。

  小丫头梅梅按照萧思谦的吩咐,等萧明允忙完以后,告诉萧明允,他在后面的林子里等他。

  温暖的阳光,和煦的风,未曾枯萎的野草抽出了新的芽,墨绿的底色上,点缀着嫩嫩的青,春天的消息如约而至。

  萧思谦:“萧正洋是怎么从树上掉下去的?”

  萧明允:“报应吧。”

  萧思谦:“按照大庆律法,他是杀人未遂,你是杀人既遂,会被判死刑的是你,不是他。”

  萧明允:“我知道,所以我一直不明白。”

  “一个人处心积虑,想要杀掉另一个完全无辜的人,也付诸了行动。”

  “许是因为他的计划不完美,也许是因为有人出手相救,可是只要被害者还活着,施害者就可以免除死刑,为什么会是这样?”

  萧思谦:“惩罚的方式有很多,不必是死刑,律法不仅惩戒罪犯,也给他们改过的机会。”

  萧明允:“可是施害者想要的就是被害者的命,目的明确且单纯。”

  “我不是神明,不是他跪下来,哭着说一句错了,就能够原谅的。”

  萧思谦:“所以你成了跟他一样的人。”

  萧明允:“我没有成为跟他一样的人,只是用了跟他的一样的方式,我只是让他原模原样地体验了一下、他对别人做过的事情而已。”

  萧思谦:“可是你的目的,也是他的命。”

  萧明允:“如果有人救他,我不会阻拦,我的目的不是他的命,而是把他给我的东西还给他,如果他给我的是糖果,那么他得到的也会是糖果。”

  萧思谦:“狡辩得再完美,也改变不了你推了他,他死了的事实。”

  萧明允:“是。”

  萧思谦:“萧正洋固然该死,可是判刑的权利,在大庆的衙门,私刑是不被允许的。”

  萧明允:“这就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他伤害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评判的权利在旁人?”

  “你刚才也说了,交给衙门的结果,就是他得到了改过自新的机会,而我,要日日活在恐惧之中。”

  萧思谦:“律法不为任何一个个体制定,它是为了整体而存在。”

  萧明允:“是。”

  萧思谦:“我不是想要批评你,而是想要提醒你,我们做下的每一份业障,老天爷都会记着。”

  “它会累积着,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变成一个我们无法承受的打击。”

  “若不是因为我杀孽深重,我们也不会有此一难,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

  萧明允:“哥!你和爹爹是被诬陷的,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我们有此一遭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赵崇忘恩负义,他疑心病、”

  萧思谦:“闭嘴!谁允许你议论皇帝的!”

  萧明允:“事情就是这样,他过河拆桥,他疑心病病入膏肓了,就把你和爹爹下了大狱,就把我们贬了回来。”

  萧思谦:“明允!”

  萧明允:“就是他忘恩负义、就是他疑心病重、他怕他的江山坐不稳、怕你的声望盖过他!”

  “一身龙袍,给了他扭曲的自傲!也遮盖着他骨子里的龌龊和自卑!你为大庆冲锋陷阵!永远都是对的!”

  萧思谦:……

  穿过山林的风,突然停下了脚步,嬉笑打闹的鸟儿,也不知道都飞去了哪里,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安静,包括杂乱的心。

  在战场上,萧思谦杀过的人比萧明允多多了,那些人命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背负得起的。

  如果他开始怀疑为国尽忠的正确性,那么他该有多痛苦?所以他每一次冲锋陷阵,都必须是对的,永远是对的。

  “很多人因为你,才过上了安宁的生活,不许把我们的遭遇,怪到自己头上,”萧明允把头埋在了萧思谦的颈窝,就像小时候那样。

  温暖的阳光,和煦的风,枝叶尚不茂盛的时节,树林里反而最是明朗。

  深山。

  大雁湖畔。

  重生以来第一次没有干劲,萧明允两手交迭,枕在脑后,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

  大胆的鸟儿停在他的膝头,却被埋伏在阴影里的黑球惊走。

  萧明允:“我恐怕不能跟你去做任务了。”

  小黑球跳在萧明允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

  萧明允:“我做不了普度众生的神明,因为我本质上,只是一个擅长以恶制恶的混蛋。”

  小黑球:……

  开解萧思谦的时候,还头头是道的。

  小黑球:“可是以恶制恶,如果第一个恶字是手段,第二个恶字是品性,那么我觉得无可厚非,因为手段不分善恶,只有品性才分善恶。”

  “如果所谓的正义,制裁不了邪恶,或者根本不打算制裁邪恶,却又不允许人们以恶制恶,那么被邪恶伤害过的人,就只剩下绝望了。”

  萧明允:……

  萧明允:“你什么时候能变形的?”

  小黑球:“临安府,你说,你并不热爱这个世间的时候。”

  萧明允:……

  这也行?

  小孩忘性大,小豆丁很快就没事了,就是谢澄安还有些自责。

  项元齐:“责怪自己多过旁人,是善人的通病,就像少郎君。”

  萧明允:“不是说了,让你叫我们名字么。”

  项元齐:“二公子此言差矣,我和豆丁本就是来投奔二公子的,若为客,便不能长住,想长住,只能是仆与主。”

  “如果尊卑不分,那么时间久了,旁人就会分不清楚这个家里到底谁才是主人,底下的人不好管理,邻里间也容易生事端。”

  萧明允:“怎么都这么会讲道理?咱们家也没几个人啊。”

  连续好几天,谢澄安只要一路过那儿,汗毛就刷的一下,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窜出来,必须得萧明允接送他,他才敢继续走。

  谢澄安、吉祥、和小豆丁,拼凑着最新出厂的颗粒积木,孙悟空已经拼了一半了,萧明允和项元齐闲聊着。

  萧明允:“工人里面有难搞的刺头吗?”

  项元齐:“多亏了少夫人打下的基础,工人之间很少有纠纷。”

  “对了,有个叫许方的,这个月二十六成亲,二公子和少郎君是亲自去,还是我代表工厂去?”

  萧明允:“许方不是跟罗平在一起吗?”

  项元齐:“他们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如今赚了钱,自然还是想娶妻生子。”

  “罗平在去年的腊月十三,就已经成亲了,还是您和少郎君亲自去送的份子。”

  萧明允:“是吗,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参加了罗平的婚宴,就得参加许方的,不然旁人就会议论他们的亲疏,会怀疑许方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们。

  红绸飞舞,红纸满地,一间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坏的屋子,终于迎来了它的女主人。

  “在木工厂干了一年,都能娶下媳妇了。”

  “看来真能赚不少啊,有时间了咱们也去试试。”

  “恭喜恭喜!”

  “新婚快乐!”

  许方穿着喜服,戴着红花,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精神:“感谢各位。”

  “正经成了一家人,可得好好待人家。”

  许·新郎官·方笑容满面道:“一定一定。”

  谢澄安:“恭喜呀,这下总算是踏实了。”

  许方:“是啊,多亏了谢老板不拖工钱。”

  不夸张的恭维引起了没有恶意的哄笑,就是萧明允的心情不太好。

  据他所知,许方和罗平在一起有十来年了,罗平跛足,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母亲。

  许方的爹娘前些年感染了风寒,双双去世,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跟罗平母子一起生活。

  罗平腿脚不便,平日里就做做饭,洗洗衣裳,也收拾家,许方就负责照料田地。

  两个人同吃同住,祸福共担,除去税收,两亩田刚够三个人过活。

  跛足也能刨木头,只是比旁人慢一点,开榫和雕刻坐着就能干。

  许方要照料田地,倒是罗平先赚够了钱,娶了妻,许方还添了份子。

  他们没有公开承认过,所以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出来,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因为贫苦才在一起搭伙,不至于摔了病了,都没有人扶一把。

  但是有些事情做过跟没有做过,就是不一样,不经意的小动作、微表情、言语之间,皆是证明。

  好龙阳的就不说了,懂他们的,还有上了年纪、阅人无数的,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多年的老光棍终于要娶妻了,倒是没有人在婚宴上扫兴,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人,祝福反而最是纯粹。

  十多年的相濡以沫,赚了钱便各自成家,还能相互祝福。

  萧明允不知道这算是通透?或是拿得起放得下?为什么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恭贺新禧?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这件事情令人开心?谢澄安也在其中。

  这是一件很自然、很常见的事吗?谢澄安看过多少?已经习惯了,所以才对他们没有信心?

  行过双修法,心灵相通,萧明允知道,谢澄安不是在逢场作戏,他是真心实意地为许方娶妻一事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