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102章 谢澄安与太医院正面交锋

  王曼才:……

  好端端的萧二公子,怎么变成张铁牛了?

  双目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还故意压低了嗓音,好像这样别人就认不出他了似的。

  萧·张铁牛·明允开了天眼,知道梁大夫和谢澄安的法子可行。

  但只有拿出实际的证据,才能让掌权者和大庆所有的百姓信服。

  昌化县。

  病房。

  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在呻.吟,有的人盯着天花板在等死,也有的人在诚心地忏悔。

  “大师都告诉我们了,说会爆发天花,我们却不信他,如今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报应。”

  萧·警铃大作·铁牛:“这位老伯,请问您方才说的大师,是穿着一身白的降头师吗?”

  老伯:“你是新来的大夫?”

  萧铁牛点了点头。

  老伯:“这个病根本治不好,你来做什么?这地方进来就出不去了,都怪我们不信大师,白白叫你也搭上了性命。”

  两个月以前,降头师来到昌化县讲经,参与者却寥寥无几。

  降头师也不懊恼,只把他算出来的东西,如实地告诉给了百姓,他说今年五月初,昌化县会爆发天花,叫他们赶紧离开。

  可惜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根本没有人信,说的再玄乎,降头师也是一个外来人。

  他们对陌生人本来就保持着警惕,结果这个陌生人还诅咒他们?降头师也不争辩,觉得自己不受欢迎,便离开了。

  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田地和宅子也都在这里,好端端的,拖家带口的往哪儿去?没想到五月初,真的爆发了天花。

  有人后悔没有听降头师的话,也有人说降头师是菩萨的化身,下凡来救苦救难的,就是因为他们顶撞了菩萨,所以这场瘟疫才如此的凶猛。

  还有人说,如果今生有幸,能够再次见到降头师,他必定俯首帖耳,无一不从。

  老伯:“这个病传染性非常强,你已经看过我们了,赶紧出去吧、咳咳、咳……”

  萧铁牛:“老伯您别急,你们身上的病,确实没有办法医治,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阻止天花继续扩散的方法。”

  取了个假名字,说话都变得温柔了,可惜老伯并没有被安慰到。

  预测灾祸并不罕见,隶属于朝廷的钦天监,职责之一就是这个,民间有些能人异士,会占卜观星,也不奇怪。

  降头师教人害人,这次却是救人,或许这个群体,本就分为善恶两类?萧明允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降头师来无影去无踪,实在难以捉摸,眼下最紧要的,还是遏止天花。

  萧明允选择了一位孩童,一位老者,取下他们身上的疮痂,装进瓶子,并做了记号。

  一位刚生产完的妇女,也感染了天花,要说虚弱,她绝对是最虚弱的,但是她的症状却很轻微,萧明允觉得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就算是治病,男人也不能看女人的身子,萧明允只好用法术,隔空取物,好在土色的疮痂并不引人注目。

  为了进行对比,萧明允另选了几位年富力强,症状却很严重的男子,同样取下他们的疮痂,并做了记号。

  如果症状的严重与否,并不影响试验的成功率,那么他们选取疮痂的时候,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

  重症与轻症的疮痂,全都取了双份,梁大夫一份,谢澄安一份。

  梁大夫要把疮痂全部磨成细粉,重症与轻症,都按照半钱、一钱、一钱半的重量,分成三份,一份可供三十人使用,共计一百八十包疮粉。

  谢澄安要用清水稀释这些疮粉,重症与轻症,都按照十倍、二十倍、三十倍的比例,稀释成三份,每份同样计划用三十人进行试验,共计一百八十个疮液棉球。

  研磨的过程非常容易,难的地方在于,他们需要三百六十个人试,天花如此凶险,上哪儿去找这么多自愿尝试的人?

  计划泄露出去,可能会造成百姓的恐慌,所以他们没有跟王曼才说,而是让他把管事的叫来。

  王曼才只好给远在临安府府城的钦差大臣赵升,写了封信。

  他们应悬赏令而来,解决了天花是有钱拿的,自然没有把计划全部写在信里。

  可是一封没有办法的信,让恃才傲物的太医们不高兴了。

  自以为看透了事情本质的林太医:“既有法子,却不明说,看似医者仁心,实则见利忘义!”

  一心想解决天花的章太医:“见利忘义又如何,只要他是真的有办法。”

  不抱太大希望的孙太医:“就怕是个江湖骗子,没有什么真本事,还浪费大家的时间。”

  思虑周全的曹太医:“这位姓梁的大夫,是目前唯一一位应赏而来的大夫,不管怎么样,都得见一见,若是怠慢了,以后就更没有人愿意来了。”

  是不是江湖骗子,赵升心里清楚,他调查过谢澄安,所以知道梁知水是谢澄安的师父。

  之前因为皇命在身,没能会会谢澄安,如今,谢澄安自己送上了门,赵升当然要见一见。

  赵升去信,让他们几个来临安府的府城,几个人快马加鞭,一路畅通,赶到临安府也用了八天。

  路上没有值得留意的风景,倒是兢兢业业巡逻的官兵们,让人感到安心。

  感染天花的人集中隔离在一起,没有感染的人不许出门,若有胆大的,想出来逛一逛,也会立刻被官兵呵斥回去。

  村子里的百姓大多有存粮,县里那些没田的,就急了,临安府知府严叔敖,根据赵升的意思,每个县都配备了二十个人的巡逻队。

  为了减少接触,谁家没粮了,就把米袋放在门口,后勤队会将米袋装满,按照市价收费。

  有朝廷的把控,粮商没有坐地起价,这对百姓来说,就是天大的福音。

  王曼才:“太医王曼才参见永安王殿下。”

  不论内心的情绪如何汹涌,赵升在面子上,一如既往的稳重。

  赵升:“王太医请起。”

  王曼才:“殿下,这位就是应赏而来的大夫,名唤梁知水,这位是梁大夫的徒弟谢澄安,这位是谢小大夫的跟班,名唤、呃、张铁牛。”

  跟班的跟班吉祥和如意,就不用介绍了。

  赵升:……

  一众太医:……

  就算戴着面衣,也很难认不出来啊,但是有些事,说白了就不好了,张铁牛就张铁牛吧。

  没等王曼才把话说完,梁知水便哐当往椅子上一坐,两条腿交迭着搭在桌子上,还挠了挠痒痒,把目中无人诠释的淋漓尽致。

  梁知水:“澄安,你跟他们说。”

  忽略掉太医们的鄙夷或者生气,谢澄安讲了他们的打算,字正腔圆,条理清晰。

  十几双眼睛同时盯着他,他却全然不惧,双眸明亮,身形也正。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面对一国皇子,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原本看不起他们的出身的人,倒是有一部分人对他产生了尊重。

  不嫌事大的郝太医:“让所有人都得一遍还不简单,现在放开城门,不出一个月,天花就能攻占整个大庆,还用花三万两白银叫你来?”

  自以为看透了事情本质的林太医:“这不是明摆着要把所有的弱者都淘汰么,此举太过不仁,还望殿下三思。”

  谢澄安:“所以我们打算先试验。”

  此处省略试验原理及过程一千字。

  谢澄安:“如何凑齐自愿试验的人,还请永安王想个法子。”

  比起他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山村野夫,还是解决了饥荒的永安王赵升,更有威望。

  思虑周全的曹太医:“臣不赞同,此举太过冒险,若是不成,岂不是白白毒害了三百多条性命?”

  一心想解决天花的章太医:“得过天花的人不会再得,是多次爆发天花总结下来的经验,臣认为可以一试。”

  自以为看透了事情本质的林太医:“身为大夫,不想着怎么治病,反而想着让人得病,简直闻所未闻,殿下,此人恐怕心术不正。”

  不嫌事大的郝太医:“仅在临安一府,各县报上来的死亡人数就已经接近十万,若让所有的人都得一遍,那么大庆的人数必定骤减。”

  “这时候若有敌国来犯,大庆便很难全身而退,永安王明鉴,这几个人恐怕是敌国的奸细,意图利用天花、”

  谢澄安打断了他:“好一个偷梁换柱,我说了先试验!怎么从你脑子里一过、就变成大庆人数必!定!骤减了?”

  “你对大庆有多深的仇恨、竟然这样诅咒大庆?按照你的意思、永安王若是依了我们、岂不成了通敌叛国了?”

  没事找事、胡说八道、转移话题、火上浇油,谁还不会了?

  四皇子因与萧远之勾结一案获罚,至今都没能恢复实权,就算他成功地解决了饥荒,也只是得了些无关痛痒的赏银。

  皇帝的心病还没有消呢,若是再传出通敌的流言,四皇子可就没指望了,可是解决不了天花,四皇子就不能回京。

  自身性命难保不说,皇帝也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降罪,更别说,还有一位时时刻刻都盼着他丧命的三皇子,在暗中盯着。

  依或是不依,四皇子的处境都很艰难,郝太医其心可诛啊。

  都是混朝堂的,郝·汗毛倒竖·太医扑通一跪:“臣绝无此意!”

  谢澄安:“我们盼着大庆长久的安稳、你却盼着敌国来犯,我们来为永安王分忧、你却极力地阻挠。”

  “这两位太医一唱一和、字字句句都在离间我们君民、我看你们才是奸细吧。”

  林太医:“信口雌黄!”

  郝太医:“臣对殿下忠心耿耿!殿下明鉴!”

  谢澄安也不生气,也没有把嗓门提高,只在脸上大大地写着三个字——不理解。

  谢澄安:“圣上命你们解决天花,你们却迟迟想不出法子,原来是把精力都耗费在兵法上了,敢问永安王,这两位太医是否算是渎职?”

  林太医:“你这个疯子!一派胡言!”

  他们接手天花已经三个多月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皇帝雷霆之怒,他们恐怕连性命都不保。

  可是他们在这三个月里也是寝食难安,一刻都不曾休息,一处也不敢怠慢,已经病倒好几个了。

  本就不抱太大希望的孙太医不太开心了:“小大夫的口齿真是伶俐啊。”

  谢·好无辜啊·澄安嗔怒道:“不伶俐的都被你们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处死了、我能不伶俐吗?还不是因为你们想不出法子、你们要是想到了、我们还用来吗?”

  “我们不顾自身的安危,前来襄助各位,却被各位拐着弯儿的挤兑,实在令人心寒。”

  孙太医:……

  说不过,说不过,他还是闭嘴吧。

  忠君爱国的李太医满面愁容道:“我等拿着朝廷的俸禄,沐浴着皇家的隆恩,读着大庆最全的医书,却不能替圣上分忧,实在惭愧。”

  孙太医:……

  行行行行行,他们确实想不出别的办法。

  四皇子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郝太医,盯得郝太医感觉自己的背上扎了一千多根针,大堂里沉默了三秒钟,可怕的三秒钟。

  郝太医哐当磕了个头:“殿下明鉴!自打来到临安府、臣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吃过一口热饭、没有睡过一个安、”

  赵升看着萧明允,说:“足下认为此法如何?”

  萧远之和萧思谦就是被诬陷和四皇子勾结,所以才获罪的,家属萧明允为了避嫌,并不想跟四皇子搭话,但他是钦差,他们应赏来解决天花,实在免不了接触。

  萧·张铁牛·明允:“可行。”

  赵升:“好,本王愿意一试。”

  还在地上跪着的郝太医啪嗒掉了一滴汗,永安王是不计较了?还是打算私下解决他?

  本以为他们是从山沟沟里来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所以才想着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让他们知道知道,跟皇家打交道不是那么容易的,好让他们说话做事都规矩一些。

  今天把他们唬住了,以后有什么事才好拿捏他们,才好多分一点功劳,没想到来的是个硬茬。

  本以为谢澄安会扑通一跪,慌里慌张的、竭尽所能的、解释自己不是奸细,没想到谢澄安话锋一转,倒把他推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其他太医:……

  永安王别是个恋爱脑吧。

  李太医:“不如,先禀报圣上?”

  章太医:“臣认为可以一试。”

  曹太医:“请殿下三思。”

  林太医:“此举太过疯狂,臣认为不妥。”

  赵升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把茶杯狠狠地放在了桌子上,咚的一声,换来了场上的安静。

  赵升:“你们若是想到了法子,就把法子拿出来,若是没想到,就继续想。”

  “还未尝试,就急着把旁人的法子一棒打死,大庆的太医院,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有的时候,不发脾气比发脾气更可怕。

  皇权斗争暗潮汹涌,太医院也不能独善其身,天花本就令人焦头烂额,再扯上两位皇子的争斗,太医们全都噤若寒蝉。

  临安之行,是很难立功了,不如先保全自身吧,试试他们的法子也好,若有不妥,那么皇帝怪罪的也是他们,自己身上的压力就能小一些了。

  可是拥有死谏精神的林太医,必须把只有他想到了的、旁人都没有想到的顾虑说出来。

  林太医:“要试验,用的肯定是没有得过的人,若是出了岔子,圣上肯定会怪罪,殿下好不容易赢来的声望也会受损,还望殿下三思。”

  林太医的好意他心领了,但还是解决天花更要紧,赵·快烦死了·升揉着太阳穴。

  赵升:“父皇怪罪下来,自有本王担着,想参与的,留下,不想参与的,可以称病了。”

  朝堂上的火药味一浓,就有朝臣称病,都是用惯了的手段。

  看着萧明允,赵升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他说:“本王会在十天以内,凑齐足够试验的人数。”

  谢澄安往萧明允的前面一挡,十分恭敬地说:“永安王大义,实乃民生之幸。”

  高出一头,根本没有被挡住的萧明允实在忍不住了,眼睛里面都带上了笑意。

  赵升一阵发狠,心想,遏止天花要紧,他才不是恋爱脑。